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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伯制軍兩番訪主 唐教頭二次解圍



  詩曰:奉命督師視長江,為國勤勞到此方,
     順道几番尋圣主,麟閣名留百世芳。
  當日知府因勸楊氏將女儿月姣從順黃氏親事,楊氏執意不從,反出言頂撞。一時盛怒之下,將她打死,自問心上不安,卻又受了黃仁的銀兩,如此斷法。故此月姣、林標二人,不帶上堂審問,權且收監。著令管監之伴婆,相勸于她,望其順從。誰知月姣果然貞節,矢志不移,知府亦屬無奈,只得將相勸的言語向黃仁說明,且將套話,將月姣勸到相從,并勸黃飛鴻不必心急,定然有日到手。這飛鴻听了知府言語,信以為真,這病好得几分。當時即能起身行動。
  卻說伯達自從在鎮江丹徒縣衙內得見圣容,求他回朝,不從其請,只因天子到江南未久,地方多未游到,是以不肯回朝。伯達遵旨差委中軍官帶了兵丁,捉拿蔡鎮武一家帶省,再將密旨交与庄巡撫,捉拿葉兵部一家解京。自己帶了兵丁,卻來巡視長江一帶,一年期滿回京复命。將在丹徒縣上見得圣上,在太后駕前啟奏一番。太后吩咐伯達道:“爾二次巡視長江,務即尋著圣上,勸他回朝,不可久延于外。”當日領了大后密旨,帶了從人出京。催舟直向江南而來,到了碼頭泊好船,早有地方官迎接公館住下,卻令心腹家人四處打探圣主蹤跡,數月未知。伯達与家人四名,催舟來到揚州地方,著家人尋了客店住下,然后各處細訪,有時微服,往各處游玩,順訪民情并本城各官賢愚不提。
  卻說天子游玩到那一日,見一少年后生,哭哭啼啼,問起情由。那少年上前說道:“小人姓林名豹,因有個姨丈,名喚殷計昌,乃廣東人氏,家財數万,娶妻楊氏,止有一女,名喚月姣,在本處貿易,上年業已身故。本年三月,母女上墳拜掃,被本處一個土豪姓黃名仁,与三子飛鴻,看見月姣生得貌美,強逼為婚,姨母不從。那土豪先將表妹夫張昭捉拿,在知府監里押死,硬將禮物聘金搬入殷家屋內。姨母將他罵了几句,他假造婚書,誑稟知府,捉拿姨母母女二人,并哥哥林標收監。姨母因与奸官頂撞,已被當場打死。現在哥哥与表妹在監,定然有死無生,無法打救,因此哭啼。
  天子本欲与他出頭,因見從前代人所做之事,歷遭危險,不敢妄動。說道:“待我做稟,就抬去遞過,知府不准,再來商酌,余在李家候你。”林豹道:“客官高姓?”天子道:“余名高天賜。”說完即將稟做起,看過一遍,然后交日清寫正,交与林豹。又命日清取了銀子,并交林豹,吩咐道:“你須仔細前往為是。”林豹當日拈了稟詞并天子所贈銀兩,一直奔到知府衙門而來。那日正是初八放告,早有許多百姓到衙遞稟,是日午牌時候,差人兩邊侍立,知府坐堂收稟,那些百姓陸續將稟呈上,俱皆收了,及至收到林豹所遞之稟,即時張目觀看,其辭云:
    具稟人林豹,年十九歲,系揚州人,稟為土豪恃勢,圖婚誣陷,叩乞
  當堂省釋,免遭久押拖斃事。緣豹有姨母,于本年三月与女月姣上山省墓,
  被本處土豪黃仁父子窺見表妹月姣頗有姿色,強迫為婚,硬將禮物聘金擔
  于屋內,姨母不肯,遂假造婚書,誣以包庇賊匪,串奸賴婚等情,誣告捏
  陷致差拿姨母母女并豹兄林標到堂,勒令了案。姨母云:“女已許配張昭
  秀才,不肯結婚。”仁台不及察覺,先將張昭押死,又致姨母受刑身故,
  并將豹兄暨月姣妹收監,有此奪婚誣陷,情何以堪,迫得据實叩稟公階,
  伏乞立將豹兄林標,并表妹月姣釋出,免遭押死,并請拿土豪黃仁父子并
  媒婆陳媽、惡棍伍平混到案究坐,万代沾恩,上赴公祖大老爺作主施行。
                        年 月 日稟
  當日這知府看了林豹所遞稟詞大怒,拍案罵道:“你這糊涂東西,你哥子通奸人家媳婦,霸人妻子,本府已經查得明白了,你還敢到來混訴,本應將你治罪,姑念你年少無知,權且饒恕,左右与我赶出。”即將該稟詞扯碎。當日林豹被差人赶出,立即來到店中,見了天子,將知府妄為如此,不肯收稟,談了一番。天子聞說大怒道:“待我再做一稟,你即往省城按察衙門再告。”林豹道:“求高客官快寫,待小人往稟便了。”圣天子當即提筆,思了一回,做起這告按察衙的狀,看過改正,再令日清寫正成就。取了銀子一錠,交与林豹吩咐道:“你赶緊前往省城,將稟去遞,不可有誤,我在此候你回音。”
  林豹得了銀子及稟,連忙來到江邊,雇船望省城而來。那一日,到了省城上岸,林豹見天色已晚,找尋歇宿店居住。次日林豹著店家備了飯食,吃畢早膳,然后進城,打听按察逮稟日期,此時業已初七日,臬台未有出衙,不能攔車投遞,等候到申刻,始行回店安歇。到了次早,食些干糧,抬了稟詞一直進城,各百姓將稟章紛紛呈上,那按察乃系姓霍名達成,廣東人氏,為人清廉正直,辦事謹慎,唯是懦弱不振,當日坐在案上,收各百姓所呈之稟,盡行收了。迨收到林豹之稟,乃系控告揚州知府的,不胜大駭,其辭云:
    具稟人林豹,年十九歲,系揚州人,稟為偏斷濫押,刑斃無辜,伏乞
  札行起死救生,以雪冤枉事。竊豹有姨丈殷計昌,原籍廣東人氏,來揚貿
  易,不幸身故,遺下姨母楊氏与女月姣,賃媒配与秀才張昭為妻。上年三
  月,姨母与女月姣上墳拜掃,偶遇土豪黃仁父子,窺見表妹姿色,強迫為
  媳,硬將聘金禮物抬至屋中。姨母不從,遂以包庇賊匪,行劫串奸,賴婚
  等語在知府台下誣告。乃知府不察,立即飭差捉拿姨母母女并張昭、林標
  到案,勒令結婚。姨母云:“女已許秀才張昭,不肯允從。”遂喝衙差將
  我姨母重打,以致傷重命亡,并將秀才押死,表妹哥子現押在監,擬赴衙
  門稟請提釋,無奈府尊得賄,不肯尼怜,反將狀稟扯碎,著令差役將豹赶
  出。謂非錢財私賄,誰肯有此偏斷?押死刑斃無辜,若不稟明,冤終莫白,
  追得奔叩崇轅,伏乞速札行揚州府,立提豹兄林標、表妹月姣省釋。著差
  捉土豪黃仁父子,并媒婆陳媽、惡棍伍平混到案究治。公侯万代上赴大人
  台前恩准施行。
                         年 月 日稟
  霍臬台當日看了稟詞,即對林豹說:“你所告知府偏押刑斃等事,究竟是真是假,本司難以深信,待本司著人打听明白,即行与你審理。”林豹稟道:“此事千真万确,若有虛誣,情甘伏罪。”臬台道:“既然如此,俟我查确即辦,你快回去,听候便是。”林豹見了無奈,辭了走出街來。到店房挑了行李下舟,行了數日,回到揚州,复至李家店中,見了天子,即將臬台吩咐言語,說了一番。天子道:“臬台既如此吩咐,候半月十日,再行計較便了。”林豹道:“既高客官如此照料,小人從命。”說完,即起身辭別回家去了。在家候了一月有余,托人往城內府衙處打听,并未有臬台文到。
  原來這臬台,因見林豹所呈之稟系告知府的,他与知府,系屬至交,故此將稟壓住。林豹查得真确,即忙來店中,將此情節對天子細談一番,祈望設法搭救。天子聞了這段情由,大怒道:“狗官如此可惡,明日我進城,与你計辦便是。”是夜一宵已過了,次日著店家:“拈酒飯入來,待我用過,進城有事。”那店家即著人拈去。天子与日清、林豹三人用了膳,一同進城,來到知府衙內,著林豹擂鼓。知府聞報,立即傳齊差役升堂,喝道:“將打鼓之人帶上!”兩旁差役奉命將林豹帶上,喝令:“跪下!”
  那知府抬頭一看,見是林豹,心中大怒,喝道:“你到來何事,有何稟報?”林豹道:“小人前月所呈之稟,承蒙收下,今特來求大老爺,將小人的哥哥表妹放出,并捉了土豪黃仁父子究辦,万代沾恩。”知府大喝道:“你好大膽,月前來告,本府念你年少無知,不將你辦罪,又告到臬台,云我偏斷等語,若不將你重責,人皆效尤。”說完,喝令差役:“推下打一百!”圣天子上前道:“身為官府,妄將百姓難為,已將姨母打死,又將秀才張昭押斃,已屬膽大妄為,我勸你快快將他哥哥林標并月姣放了便罷,若再稍延,王法何在?”知府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在此講話,這是什么所在?”圣天子道:“這不過小小知府衙門,就是相府門第也常坐。”知府道:“你這人唐突本府,待本府把個厲害你見,”即喝令各差役:“將他推下。”早有几個失時差役,一擁上前,被圣天子三拳兩腳,打得跌去丈余。這知府見事不妙,走入后堂。早有差役數一十名,各持軍械將天子圍住。林豹見鬧起事來,与日清早已奔出衙外。
  當時天子見差人手持利刃,急忙問到一邊,乘便搶了一把利刃迎敵,打開一條血路,直走出來。各差役隨后緊追,天子且走且戰,出了城外,到馬王廟來。
  卻說唐奐自從在英武院護了圣駕,得了這只斑指,屢次欲上京,又無盤費,卻又不敢返英武院,只得奔逃,沿途賣武渡日。來到揚州,一月有余,這日正在馬王廟開場賣武,忽見前途有持利刃者慌張奔走,背后卻有數十人各執軍械追赶而來。定目一看,認得是前在英武院所遇天子,不覺大駭,忙將所用之棍執在手中,大叫:“高老爺不用慌張,我來也!”當時圣上見已有人來助,一看乃系唐奐,大喜過望,兩人回頭迎敵,早有這班差役,業已赶到,被唐奐大喝一聲,手執鐵棍,如蛟龍取水一般。各差役周身損破,鮮血淋淋,不敢迎敵,大敗而走。唐奐追赶,天子道:“不可追去,你快將武具收去,一齊回店細談。”唐奐聞說,即收起武具雜物,跟隨天子,來至店旁。
  日清与林豹在店守候,一見天子回來,上前問安。天子就將唐奐相助,細說一番。對日清道:“赶緊拿了銀錢,出去市上買酒肉,交店主快去煮熟。”日清即時領命,拈銀出市。買妥回來,交与店家調弄。天子問道:“唐卿自從在英武院別后,一向光景如何?”唐奐道:“臣自与主上別后,不敢回英武院,欲想赴京,又未知圣上曾否回朝,是以不敢起程,又無盤費,只得在大街賣武度日。請問主上,被眾人追赶,卻是為何?望乞示知。”天子道:“都因自己性近豪俠,為抱不平。”將在街上遇見林豹之事,述了一回,“不知唐卿此處,卻有多少兄弟,必須想個善法前去救他二人出來,并將知府殺了,方泄朕恨。”唐奐奏道:“主上貴為天子,不宜行險。這件事情,要下一道密旨,著江蘇巡撫,從公了結。況臣前數日在唐家店,伊有從人患病,臣与醫治痊愈,問其主人,稱說系欽命巡江伯總督,到來訪察民情,主上不若著他辦理此事,尚為穩當,切勿再蹈危險。”
  天子道:“伯達此番到來,亦是訪朕回朝,朕欲回朝,奈因此事未了,放心不下。你前去向他從人說知,將朕前賜与你的斑指,交他從人呈上,伯達一看,見你便明。朕在柴家庄听候,你回他說,到時尋訪見朕,不可行君臣大禮,恐被人知。”唐奐道:“臣從命。”說時早有店家將酒肉搬來,房中擺開,各人拈起酒杯暢飲,飲完,各人吃飯,即便安寢。到了次日,先著林豹回家,給了店錢,這唐奐檢齊雜物,直向唐家店去了。天子見各人去后,与日清一齊回轉柴家庄,員外接入說道:“高親翁這几天去何處游玩?”天子道:“各處游玩,未有定蹤。”
  卻說唐奐一路去唐家店內,即向從人說道:“我今奉天賜老爺之命,欲見你家主人,你可將斑指一只,交上觀看,便知明白。”從人執了唐矣斑指進去,未久出對唐矣道:“我主人請你進去。”唐矣道:“相煩引進。”入房在旁站立。伯制軍道:“兄台姓甚名誰,在何處得遇主上?坐下細談。”唐奐道:“大人在此,小人哪敢坐位!”伯制軍道:“兄奉主上之命而來,与欽差無异,豈有不坐之理?”唐奐見伯制軍如此謙遜,始行告坐過,道:“小人姓唐名矣,福建人氏,向在英武院兵部之弟葉宏基處當為教頭,因主上到院探訪,招出大事,被困在院。小人得神人報夢,上前保駕,后來蒙主上贈了斑指,即与分別。后聞英武院已封,小人一向流落江湖賣武,前月到揚州馬王廟,又遇主上被人追赶,因此上前保駕。一時詢起情由,方知因揚州知府受賄偏斷,遂將土惡黃仁,強迫月姣為媳不遂,后以包庇賴婚等語誣告,打死楊氏,押死秀才張昭,并將月姣林標收監,林豹呈稟不收,反將稟扯碎赶出,即到按察呈調,月余未見札行辦理。主上与林豹同往大鬧公堂,被知府差人追赶,因此相助,訪得大人在此,故奉主上之命,請大人行札查辦。”
  當日伯制軍听見此言說道:“我正欲訪尋主上,數月未見,今幸在此,煩唐矣帶我一見。”唐奐道:“小人臨行時,主上吩咐,在柴家庄上如果大人要見,切莫行君臣大禮,以免外面傳揚,當為朋友便可。”伯制軍道:“即非有命,我也曉得。”帶了兩個從人,与唐奐一路往柴家庄。來到庄中,著人通報,家人來到書房說:“伯唐二位來此見訪。”主上聞言,著日清出去迎接,說道:“有請二位進去。”伯唐二人跟了日清,來到書房,見過主上,行常禮坐下。天子已寫密旨,著日清取來,交与伯達說道:“你持書回去照辦。”伯達將太后之旨交予主上道:“務須照此而行,不可久留于外,有失閻望。”天子道:“曉得,俟此事辦妥,即行回去,你快帶同唐奐,一齊辦理。”伯制軍領了密旨,遂与唐矣一齊回店入房,將圣旨開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游江南,一則尋訪賢良,二來查察奸佞,月前
  偶到揚州,得見小子林豹,沿途啼哭,詢問情由,据言伊有姨丈,姓殷名
  計昌,娶妻楊氏,生有一女,名喚月姣,追姨丈不幸身故,遺下妻女在家
  度日。本年三月上墳拜掃,被土豪黃仁父子,窺其表妹月姣頗有姿色,強
  迫為媳,硬將聘金禮物抬至屋內,姨母云:今已許配秀才張昭,不肯允承。
  土惡遂作假婚書,賄囑知府桂文芳,以庇賊行劫、串奸賴婚誣造謊告捏陷,
  以致差捉姨母、張昭并表妹月姣与林標收監,勒令具婚。姨母不從,云女
  已許配丈夫。知府大怒,先將張昭重打收監,以致受傷身故,并將姨母打
  死,即將表妹月姣及哥子林標收監。林豹往稟知府,反被知府將稟扯碎,
  逐出衙來。复告臬台,一月有余,未見札行辦理,殊為玩視民命。朕業已
  查明,卿即赶緊禮行臬台霍達成,即傳知府桂文芳到衙押候,飭差捉拿土
  豪黃仁与子飛鴻,并陳媽、棍徒伍平混收監。分別輕重,按律究辦。毋得
  違命,欽此。
                         某年 月 日文
  當日,伯制軍誦完圣旨,即著帶來書辦,寫札諭飭令役人帶向霍臬台衙門投上,并著唐奐為中軍官,前往協同查拿。當日霍臬台接了伯制軍這道札諭,打開一看,其札諭云:
    欽命巡閱長江水師軍務總督部堂伯為札飭查拿究辦事,現据林豹控告,
  稟稱伊有已故姨丈殷計昌,遺妻楊氏与女月姣在家,本年三月上墳拜掃,
  被土豪黃仁父子窺見表妹月姣頗有姿色,強迫為媳,姨母稱已許配秀才張
  昭,不能再配二夫。土豪恃勢,將禮物抬進屋內,姨母不允,遂以串賊行
  劫、串奸賴婚等詞,賄囑知府,拿姨母并張昭,勒令具婚,姨母不允,即
  將姨母重刑打死,并將張昭押死,又提表妹月姣哥子林標收監。經伊往知
  府衙門稟請超釋,知府大怒,將伊稟扯碎,即逐出衙,茲藉福星移照,喊
  告台階,伏乞立傳知府到衙,再捉拿黃仁父子,并媒婆陳媽、棍徒伍平混
  收監。提出月姣林標到堂釋放等情,該司即便遵照辦理。文到之日,立傳
  知府桂文芳到堂押候,飭差查捉黃仁父子并陳媽、伍平混收監究辦,毋得
  延遲,致干未便。此札
                         年 月 日文
  卻說霍臬台看完伯制軍札諭,即刻傳桂知府到衙押候,令差役捉拿黃仁并三子飛鴻、陳媽与伍平混收監,听候辦理。即差人前去知府監中,提出月姣林標,堂上帶來跪下。霍臬台安慰道:“本司業已知道你二人冤屈,如今將你二人釋放回家,定將黃仁父子究辦,与你母親丈夫報仇。”月姣未言,大哭起來。霍臬台道:“如今本司業已應允与你報仇,因何尚為啼哭?你可說与我知。”月姣答道:“我丈夫系被黃仁父子害死,求大人准許小女子前往丈夫墳墓拜掃一番,即沾恩了。”臬台道:“待本司著人与你前去便了。”當即差人引了月姣,到墳大哭,月姣撞碑而死,其尸不倒。差役不胜惊异,立刻回行,向臬台稟知。
  臬台聞報惊道:“有此奇事?”即著差人引路,見了尸如生人一般,面不改容,立而不倒。即刻將黃仁父子,在山墳上正法,并將陳媽、伍平混各責一百大板,在墳前枷號一月示眾,這知府發往軍台效力贖罪,其尸方倒。
  當日臬台回衙,將此各情做了詳文,稟請伯制軍奏明朝廷。飭令地方官四時祭祀,此是后話。且說唐奐已把此案辦妥,到柴家庄上,將此事奏明主上。主上聞奏,長歎一聲曰:“真烈女也!”作詩以贊之,詩曰;
    重貞輕身伴夫亡,非比尋常烈女行。
    白首尚難存晚節,少年誰不惜春光。
    魂歸陰府乾坤壯,血染碑頭草木香。
    朕淚非教容易落,實因上古正綱常。
  仁圣天子吟罷詩詞,立寫圣旨交予霍臬司,另候選用,圣旨著大學士劉墉開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游江南,路遇揚州府地方,有烈女殷月姣,配
  夫秀才張昭,尚未過門,被土棍黃仁強迫為媳,賄囑知府桂文芳,捉拿其
  夫押死,并將該女收監。后朕聞之,著按察將其釋放,伊到夫墳,撞碑而
  死,其尸不倒,如此貞節,朕甚嘉賞。卿可飭令地方官敕建立祠,四時祭
  祀,以慰貞魂,并于該處庫中,撥銀二千兩,置買產業,以為永遠祭祀之
  需,毋得違旨。欽此。
  當日大學士劉墉讀完圣旨,立即札令揚州府地方官建立烈女祠,并于庫中撥銀二千兩,置買產業,四時祭祀,后來顯圣。并傳諭霍達成特授浙江布政司,立即前去蒞任,那霍達成領了文憑,立即拜別大學士劉墉,即赴新任去了。當日天子自降旨后,伏念月姣貞節,她母楊氏又被知府杖死,不胜嗟惜。著林標承繼殷計昌,繼他香火,至殷計昌遺下產業,交其承受。另賞銀一千兩,交給林標收領娶妻,將來生有子息,繼張昭為嗣,并賞林標七品頂戴,即補把總之職,著其學習弓馬,俟其熟練,即行到任。以表其忠義之心。即在柴家庄寫下密旨,交与林豹轉交伊兄林標手執,并囑他不必到來謝恩。林豹領旨去了。唐矣尚在身旁,又吩咐道:“我今日与日清別處游玩,你可前往伯達店中,跟他速往各處巡視,將來完竣公事,一同回京,往軍机處見大學士劉墉,他見朕旨,自然飭你赴任,朕今加封你為協鎮。”降旨一道交与唐矣,唐奐接了圣旨,連忙跪下叩頭謝恩,前往伯制軍處。正是
    只因救主功勞大,年年得住帝王都。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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