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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一進門,便見到武龍在等她。莫非“寬孽”是他?
  看來他也經過深思熟慮呢。
  “阿嫂,你讓我先表態,雖然我們從前好過,但,你嫁了給我大哥,他是好人,我和你之間,從今天起,一筆勾銷,大家到此為止,別要追究了。”
  單玉蓮淺笑一下。是,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去得太盡?
  遂也修心養性地道:
  “這都是我想說的。”
  武龍不虞她也灰心了,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單玉蓮有點無奈:
  “當然我曾經希望每日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你。”
  “大哥贊你煲湯很好飲。”
  “我可以很賢慧的。”
  “那最好。”
  單玉蓮見于此階段,大家明白說了,反而放下心頭大石。不用互相試探,更加真誠。哦,原來黃大仙是有點道理的。她這:
  “只恨沒机會煲湯給你飲。”
  武龍細想一下,道:
  “會有人援給我歡的。”
  “從小到大我們的生活中沒有鬼神,不過听說人有來生,如果有就好了;如果沒有,只好算數。”單玉蓮平靜地對他說:“我會好好待他的,你放心廣
  武龍不給自己任何机會。雖然,呀,就這樣結束了一切的荒唐,事過境遷了,她竟可以如此的平靜?一下子心底依依,又覺不妥。不過,她搶先道:
  “好,就這么辦!”
  單玉蓮第一次,比他快,決絕地轉身上樓去。
  終于二人分手了,塵埃落定。
  從此咫尺天涯。
  不是說,世間最遙遠的,是分手男女眼睛之間的距离么?單玉蓮很堅強地黯然。做人便是這樣。當下死心了。悲涼而理智。
  上樓,見到那呆坐沙發上,呷著一口熱茶的武汝大,心中一熱,使喚:
  “老公!”
  武汝大似尋回失物般惊喜,心花怒放,馬上親近逃妻,愛怜地把手中的茶遞過去,熱的、香的。他勸:
  “老婆,飲茶啦!”
  然后殷勤地問候:
  “你整天到哪儿去?累不累?以后不要亂發脾气了,我怕了你,都不知多擔心。我們出去吃一頓好的,慶祝破鏡重圓。”
  “哪里有破鏡?”單玉蓮心如止水。
  武汝大几乎獻媚地、又把茶遞至她口邊:
  “飲茶片
  熱茶一燙嘴,單玉蓮喝不下,頭一搖,茶給濺到衣服上去了。她笑罵:
  “你看你!不飲了!”
  又問:
  “到哪處吃飯!不要河龍開車了。只我和你。”
  “好!”武汝大應聲而起:“我們又去浪漫!”
  他又排起來了,只要她最后還是回到他身邊,他就是一家之主。看,帶她到哪處吃飯,她就跟著到哪處吃飯。既往不咎。昨日之日不可留,留得青山在,人還是他的。
  于是盤算到尖沙嘴哪個好地方?香港什么都有!
  武汝大駕著那不相襯的紅車出發了。一路上,女人不肯再吃自助餐,因為吃厭了啦。——忽地有輛車子,黑色的,就在她身邊划過,影儿一閃。一乍見,她整個身子坐得极直。
  “老婆,坐穩點,你干嗎?”
  ——她干嗎?她見到他!
  突如其來的電話,突如其來的亮相。一雙積年拈花惹草慣戲風情的誠服。呀,不,車子又遠去了,一定是自己的幻覺。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繩。一旦風吹草動,便擔心東窗事發,方才如此。
  單玉蓮坐定后,便問道:
  “車子開不好。你真不是個當司机的料——你是當老板的科。”
  哄得武汝大暗自得意。
  唉,白布落在青缸里,干淨板也有限。幸好這是無從稽考的,哄得一時便是一時。一段日子之后,怕也無事了。昨夜風流,端的是一場春夢。
  來到尖沙嘴的高級日本料理店。鼓聲一響,二人郎“財”女貌地踩上人工碎石子小路,于暖烘烘華堂中當上貴客。
  武汝大便開始點菜。
  他問她:
  “你要什么?”
  “你點什么,我吃什么。”
  “你要什么,我便點什么。”
  她有點不耐,只道:
  “你出主意吧。主意出得好,我哪有不依你?你是一家之主。”
  他對她太好了,千依百順,生活困而平平無奇。男人設性格,便點了什錦海鮮鍋、什錦壽司盛會、牛肉司蓋阿蓋,包保不會出錯。
  滿桌佳肴,包羅万有。她便見到不遠處,竟坐了SIMON和一個女人!
  他也來了!——他花過心思的手段!
  他點菜,她傾慕地望著他微笑,只有听的份儿。一副白淨的瓜子臉儿。
  單玉蓮定睛細認。呀,女人當過《八卦周刊》封面的,是落選港姐李萍,正深情地沉醉于他的舉手投足。
  他點的菜式上來了,一道一道的上,精致的冷奴、云丹、赤貝、柳鮮鍋。小小的燒魚,光洒几滴檸檬。昆布一卷一卷的,蓮根一輪一輪的。他叫的飯,還洒了黑芝麻,還有一顆紫紅色的小梅在心窩。他叫的湯,是一個描金線的清水燒茶壺盛載的。每一道菜,旁邊都有塊小小的楓葉,好似女人的手。
  為什么同在一爿店里,自己的男人,蠢相得像個肚滿腸肥的相扑手?自己不在意,人家看來必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他還招呼她:
  “快來吃魚生,很大件。抵食!”
  而SIMON呢,裝作不認識她,正眼也不里過來一下,只顧与那李萍,淺斟低酌,暖酒令她的臉紅起來。單玉蓮眼里何曾放得下沙子?她把吃過一口的魚生扔下。
  武汝大只隨便把他愛人吃過的狹起,放進口里。她感受不到他那下意識的愛。她很忙。
  忙于掙扎。
  那人半句話都沒說過,她便陷入俄中。誰有自行猛地跳將出來,因而對丈夫道:
  “我想去旅行。”
  “去哪儿?”
  “——總之离開這里一陣子。”
  武汝大一想,店里生意好,只去得三五天。三五天,花在机票上怎值得?但自己實在應陪她多些才是。便建議:
  “不如回鄉去,你也可以見見舊朋友,你不說要拎些老婆餅給他們吃嗎?”
  回“鄉”?是上海?抑或惠州?
  當然,他們回到惠州去。——上海是她一個不可告人的噩夢。
  而她這般的回去一趟,還真不肯帶老婆餅呢。她給那些人捎上的手情是樂家杏仁糖、丹麥藍罐曲奇、紳士牌果仁、積及朱古力授餅……還有姊妹們得到的是化妝品、護膚系列,連香水,也喚作“鴉片”。真真正正的“衣鏡還鄉”!
  他們是住在惠州湯泉附近的四星級酒店,然后包了一輛車子到處逆游的。這回是“游客”的身分了。而她們呢,有些仍在“賣”,夏天賣西瓜、黃皮的,冬天便賣柑。另一些,已經去了賣笑。錦華的運道不及她好,尚在一個爭妍斗麗、擇既而噬的榜惶期。對比之下,自己求謀順遂,已然是上岸人家。錦華十分艷羡她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妻室,不必無主孤魂地,至今猶在浮沉。見到武汝大,竟然甚殷勤。
  單玉蓮有點不悅,也就不讓她加入二人世界了。免得多事。
  武汝大問:
  “你那姊妹呢?不是也約了晚上吃潮州某嗎?”
  單玉蓮一撇嘴:
  “我們不要打扰地了。她還要找男朋友呢。看她條件不很夠,又單眼皮,找到男朋友也得費點心机和人好。怎么敢老要她陪著?哦,你很想見到她嗎?她電過你嗎?有沒有托你沒法子到香港去?”
  錦華見她沒聯絡,等了一晚,后來打電話到酒店。酒店很堂皇,又有保安,她要單玉蓮領著,才可到咖啡室夜話,及吃票子忌廉蛋糕。
  單玉蓮撇下武汝大,勉強跟她會面。
  錦華不湊其他,只當二人仍是一處的好姊妹,那時她有路數,不忘關照她的。故不知就里,還跟她講心事:
  “我也出來接了一陣客了。不過現在的客很精明,都是想玩你,不是想娶你。——你就好啦,嫁得那么好。”
  “他對我真沒話說了,要什么有什么。”
  “早一陣我跟一個姊妹出深圳做,有些客送我們三點式泳衣,就是要我們陪他們到新都游水,連這樣也要玩個夠本。”
  單玉蓮便同情起她們來:
  “港客都很難做吧?”
  “不,有一個,他是搞電子表的。他長得很好,又高大又有錢,每次來都找我陪,可惜他有老婆。”稍領,便笑著說:‘北在床上很勁儿的,一晚來四次都試過。真可惜,他有老婆。不過,我有點喜歡他,不要錢也肯做。我想起他都會濕的。”
  當錦華這樣的形容她心上人時,單玉蓮眼前也活現了斯時情景。他,雖只共枕同眠了一夜吧,但也曾如此的親密,如膠似漆,份情也是自己首肯的。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覺,好像已發生了千百遍。他的手心放在她胸前,不動,等待她動情。像等待一根險險錐過大紅十樣錦緞子鞋扇的繡花尖針儿,等待它變硬,沖出重圍。
  她恨不得鑽入他腹中。這般的難為精。好像已發生了千百遍。她的險熱起來。
  當他在她身体里頭,空气中有种特別的香,是綿遠而古老的香。首香、檀香、紫蘇、玫瑰……素在房子中,昏沉欲死。——他,令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男人好。
  只一夜,他又續上另一個了。男人都是這樣。想不到自己還比不上一個做“雞”的。
  輾轉成憂,相思如扣。女人量窄,總覺不值。
  錦華見她怔住了,卻沒在意,又問:
  “喂,你那武先生呢?”
  “他?”單玉蓮思緒自香港回到惠州來。
  “他對你怎樣?——在床上。”
  單玉蓮措手不及,沒有答。
  錦華体己地道:
  “他也不錯了。也是個好老細。玉蓮,我很羡慕你呢。”
  老細?白頭偕老?一生一世?
  室內開了暖气,窗外雖下著寒雨,卻是半點沾不上身。武汝大是一個好老細。她睡不著,坐到窗前,扯開一點通花的紗帘,這貧瘠貪婪的土地上,四星級的酒店。單玉蓮嗟歎一下,微不可聞,但到底還是被丈夫覺察了。
  他沒有亮燈,只在床上喊過去,盡量把聲音放軟:
  “兩點鐘了,還不睡?”
  單玉蓮并不回過頭來,但是冷不提防眼淚便淌下來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到香港?‘’
  第一次,武汝大感覺到,一定有點不快樂的心事縛住她。自己,費盡周章,到底是絕她不住。武汝大也不說什么了,只轉過身,倒頭睡去。有什么辦法?他在暖暖的被窩中,也無聲地嗟歎一下。
  不知道為什么。
  不想知道為什么。
  惠州有西湖,一直是游客好去處。紅棉水謝、百花洲、點翠洲、泅洲塔、蘇堤、九曲長橋、愜龍橋。惠州有場泉,是個高溫礦泉,泉眼十多個,水溫在攝氏七十度,武妝大全身泡浸在溫泉中,這個獨處的時刻,他特別寂寞。他做錯了什么?自己也算是個善良的好人,好人沒好報,博不到紅顏歡心,他開始憂心忡忡,但又無法可施。他做錯了什么?
  武汝大也有心事的。
  溫泉水暖,眼淚也很暖,小小的眼睛,淌下一滴淚來,情知不妙,馬上潑水洗臉。臉洗過了,他也回复過來。
  從此絕口不提,得過且過——他是真心愛她的。
  都是自己不好,太“快”了,滿足不到她。以后一定千方百計地改進,不要叫她那么難受。她是美女,怎么能夠次次都草草了事呢?身為她丈夫,也是很可羞的呀。難怪她睡不著了。武汝大終于把事情想通了,這是應該面對的。人家是“人窮志短”,他是“太短志窮”。但也不宜說与太多人知道,遇上良朋益友,有辦法之人,得向他們請教請教。他暗自點點頭。
  武汝大的心事,解決了。
  這几天,對她千依百順,呵護備至,坐火車也坐頭等。
  她也平复過來,一心一德似的。二人便閒話家常。
  “你知阿龍為什么要回元朗住嗎?”
  單玉蓮赶忙道:
  “誰知道?他不是說喜歡做鄉下人嗎?”
  “嘻嘻!”武汝大神秘地一笑。
  “你關什么?鬼鬼祟祟的。”單玉蓮生怕他測知自己的鬼祟。
  “我也是听人講的,不作實。”
  “快說!不說不理体,听人講些什么來?”
  武妝大笑道:
  “阿龍交了女朋友呢。”
  “女朋友?”單玉蓮忐忑:“怎么樣的女朋友?他一向是一個人呀。”
  莫不是丈夫試探她來了?
  又遭:
  “誰會喜歡這么老土的人?”
  “哈,你不喜歡有人喜歡。”武汝大按捺不住,要把他那老土兄弟的秘密揭發子愛美知道:“但不要跟別人說啊!”
  “不說!”
  “你發誓?”
  “怎的那么嚴重?哈,女人替你便情了么?”
  “他不是從汕頭來港嗎?近日有人說起,他認識的一個朋友來了,不過是買假身分證,要四万多元呢。阿龍墊了一万元出來。一体說,不是女朋友,肯這樣做么?她怎樣還?也許嫁給他算了。”
  “你要她嫁便嫁嗎?她不會做工儲錢來還嗎?人都到了,還肯嫁?”
  “哎,跟阿龍不錯啦。听說人長得好,平日粒聲不出的。”
  單玉蓮沒來由地生气:
  “哼!她那么好,怎的你不要她嫁你?”
  武汝大慌忙女媧補天似地:
  “不不不,已有最好的女人嫁了給我啦!”
  剛好到站,馬上催促下車,免吵。下車前,單玉蓮猶有不甘,裝作不經意:
  “她喚什么名字?”
  “不清楚。好似叫阿桂。你自己去問阿龍。”
  “誰有這閒工夫?”
  下車后,二人前事不提。但“阿桂”二字,便深刻于單玉蓮心中。
  武汝大只為兄弟著想:
  “過一陣另外請了司机,便放阿龍走吧。不要阻人好事,我也想飲新抱茶。嘻嘻!”
  是的,二人上座,接受新婦敬茶。完全是叔嫂的關系,十分明确。
  世情已演變至此了。
  一切皆成定局。
  也罷,單玉蓮但覺安分守己,也是幸福。飲新招茶哪天?想起自己也曾經此一“劫”,總算過來人。不知武汝大那批嫁不出去的姐姐們,又該怎么嚼蛆吐糞,咬牙切齒,心焦如焚。
  一邊開了水喉沖洗豬肺,一邊吃吃笑。
  今晚煲個好湯。當個賢妻。菜干不知怎的,帶沙,要浸好一陣。那鐘點女佣買不好。自己到底是地里出身的,一看就知道。不過,如今是少奶奶了,洗手做羹湯不過是偶一為之的伎倆。
  听得武汝大進門了,還在廳中待了良久。有點不滿,他怎不來好生撫慰獎勵一下?哦,自己好歹是犧牲者,這般便演變為相對無言?逐一擰身子,出去質問。
  客廳中有個男人的背影。
  單玉蓮開口:
  “老公——”
  那人轉過身來。
  那人轉過身來。
  那人轉過身來。
  她一見,心膽俱裂——他上門來了。單玉蓮几乎癱瘓倒地。是她的好夫!
  武汝大使介紹:
  “這位蕭先生,這是我老婆。”
  他起立,禮貌地一笑。他道:
  “叫我SIMON得了。”
  單玉蓮被這男人,刺激得臉色青了又紫。滿客廳都是他的大笑,他把她壓在身下抽動時的逼問。她的心狂跳,生怕一開口,就進出來,秘密完全公開。武汝大知道了多少?整座房子搖搖欲墜。她的嘴唇僵冷了。男人真是卑鄙!
  他熱一陣,又冷一陣清熱一陣,她就手足無措了。SIMON簡直得意非凡。這個女人怎么逃得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單玉蓮勉定心神,惟有見机行事。便微笑點頭。
  武汝大很高興地道: “SIMON真本事,他不但知道‘馨香’的餅正,還知道我們元朗的地方正,想借租屋和洞堂來拍外景,什么‘妖孽’的相片。我們上次‘食盤’那儿呀,原來很合他心水呢!”
  SIMON只望著單玉蓮,一直淺淺笑著,似有還無。
  她只好盡情掩飾:
  “蕭先生做盛行!”
  他面不改容:
  “DESIGNER《設計師)。”
  武汝大連忙与有榮焉:
  “很出名的DESIGNER《設計師),選港姐也找他做形象顧問的。你要借地方,很易商量,我去講一聲便成了。——難得与你做朋友呢。”
  說時不免有點虛榮了。可見名比利的誘惑大。像武汝大這般的鄉巴倫,有了錢,還不是想交給知名人士,好晉身名廊?
  這個久歷江湖的名家,便又回敬:
  “NICETOMEETYOU!《很高興見到你!)補充:“你們兩個好帥”
  武汝大心滿意足地笑了:
  “也算是這樣了。”
  “武太又端庄、賢淑。”
  听得這武太,只覺被掌摑了一記,只敷衍地一笑了之。武先生就不同了:
  “過獎過獎。你什么時候需要地方,打個電話給我們吧。老婆,你看著辦,落力些幫手招呼人。”
  單玉蓮又微笑點頭。
  SIMON大聲地跟武汝大開玩笑:
  “我不會放過你的!”
  二人便送客出門了。
  到了門口,SIMON附在單玉蓮耳邊,陰惻惻一笑。輕勸道:
  “我不會放過你的!”
  乘人不覺,把那張“備忘”塞進她纖手里,手指在她掌心一拖而過,她整個人抖顫一下。——最輕微的動作,一如靜夜在門上細細一叩的回響,最是震動。
  他用最体貼而狡猾的聲音道:
  “是你教我怎樣找到你的呀!”
  單玉蓮又羞又急又惱,怎么會?好似是自己故意留下的線索,勾引他上門來了。當下紅暈鮮艷,蔓延至耳背脖間,又自肉体蒸發出來,臻于空气中。幸好天晚了,世上無人發覺,急把紙團起,扔掉。
  ----,世上有一個人,把以上一切,悉數看在眼內,雖不動聲色,武龍心下有點明白。她跟他,有沒有?
  有沒有?
  妒火猛冒地燒起來。他要她安分守己,她答應他安分守己。所以他才不碰她。淫賤的女人,放置在哪個地方哪個時間,都是不安于室的,如果偵知她有…武龍緊握拳頭。他都不知道會怎樣做。——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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