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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予——先“發”制人


  “媽,我要學做生意。”
  雖然瑜慧是個企管碩士,教人家怎么做生意是她的老本行,可是,當她听到自己的儿子這么說時,還是大吃一惊。
  “你為什么要學做生意?我給你的零用錢不夠用嗎?”
  這是她第一個反應。“我每個月不是給你五千元嗎?你每個月不是都會存下兩千元,怎么錢會不夠呢?”
  每個母親,不管她們的學識如何淵博,在面臨孩子的成長時,一樣大惊小怪,恢复她們潛在性歇斯底里的本質。敬志看著媽媽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覺得好笑。
  “媽,你冷靜一點,听我說嘛。”
  敬志像個小大人一樣,要媽媽坐下來。這一點,是他在母親寫的書中學的,要跟對手談判,應該坐下來好好談,尤其在對手顯得非常急躁的時候,拉把椅子讓他坐下,有緩兵之效,人們能夠比較心平气和地談事情。
  “我不是沒錢,我是想學做生意。這兩者未必有關聯。你不是常說,現在就得好好學習經驗,以為將來做准備?”
  “哦。”原來是這個樣子,儿子才十二歲,什么時候講話變得這么井井有條了?瑜慧恢复了冷靜:“那么,你要做什么生意呢?”
  “我想賣苹果派!”儿子得意洋洋地宣布答案。
  “哪里來的貨源廣她納悶地問。
  “你一年前不是買了一部新式的烘烤机嗎?”敬志說,“當初,你教過我做苹果派,很好吃。我打算自己做來賣,每個星期天,我們家附近的公園都有很多人……”
  “你會自己做苹果派?我教你的你都還記得?”
  “當然鴃I”敬志說,“我還有食譜幫忙!我已經試做了几次,蠻好吃的。”敬志拿出一本母親當時興沖沖學烹飪時買的《酉洋點心食譜》來。
  瑜慧一時紅了臉,除了她的工作外,她是做什么都是一時興起、滿腔熱血又虎頭蛇尾的人。看到儿子拿出那本她八輩子前就想把它丟進垃圾桶的食譜,瑜慧非常不好意思。
  “為什么我都不知道呢?”
  “你寫的書上說,在籌碼不夠或准備不周時,絕不能貿然透露商業机密。”
  天哪,這鬼靈精怪的小子!十二歲,早熟得可怕!一個超齡閱讀的儿子,不知是福是禍!
  “我的同班同學董玲君會做甜甜圈,我們要一起做生意,她可以用我們家的机器嗎?”
  “你們要注意安全……”
  “媽,你放心啦,我把那個机器的使用規則都背熟了,絕對比你還小心!”
  沒錯,瑜慧自己非常不小心,忘了關瓦斯、熱水器,或把衣服燙出一個大洞是常有的事。她是一個粗心的單親媽媽,儿子有時候像她的保姆。對自己的粗心,她早已投降。連以前的老公趁她出差把女人帶回家,都還是那時才六歲的儿子提醒她,她才知道。為時已晚,難以挽回。
  “好吧!我必須給你任何協助嗎?”她也在商言商起來。
  “不用。不過,有錢出錢,你可以投資我,我會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你!”
  于是,她出了兩百元,成為他的合伙人。敬志還起草了一份合伙契約。瑜慧這才真正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竟然已經把她書架里大半的企管書看完了。
  “你如果想成為我的合伙人,你必須不插手管事才行。”敬志和她勾勾指頭。
  因為忙,她忘了她和敬志的合伙事業。直到那個星期天,她和几個死党們喝完咖啡回來,看到敬志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看一本《卡內基的人際關系學》,她隨口問他:“今天到哪個同學家?”敬志靦腆地回答:“我今天去做生意呀!”她才想起這回事。
  “生意做得如何?”瑜慧裝作不在乎地問著她的合伙人。她非常關心他的第一筆生意,卻不敢過分關心,怕給儿子太大的壓力。因為,在她的估算下,他不太可能賺到什么錢,成本效益是有問題的。
  “嗯……”敬志欲言又止。
  “你的產品……好吃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覺得還不錯,大家也都說很好吃。”敬志吐吐舌頭說,“總而言之,都賣光了。”
  “哦,那你的生意不錯鴃H”
  “也可以這么說啦!”敬志笑著說,“不過,老媽,你賠本了。”
  “全部賣完,但我又賠本?這是怎么回事?”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和董玲君各做了二十個苹果派和甜甜圈,我們在公園前面擺起小攤子,可惜并沒有人來買……我摸摸口袋,發現口袋里有一個十塊錢銅板,于是我就向董玲君買了一個甜甜圈。董玲君又拿那個十塊錢跟我買了一個苹果派……我們都覺得對方做的蠻好吃的,所以就買來買去……每個人各吃了五個。后來,有個翻垃圾桶的老太太來了,我又用那個銅板向董玲君買了一個甜甜圈,她也向我買了一個苹果派給老婆婆吃,老婆婆吃得很高興呢!后來又來了一個小朋友,又來了一條狗,又來了……”
  “所以你們就用那一個銅板,把所有的甜甜圈和苹果派都賣完了,對不對?”畢竟,她不是個笨母親。
  “媽,你好聰明。”
  瑜慧笑了,這孩子雖然做生意是有問題,本性真的不錯,比他老爸良善多了。
  “那么,你從你的第一筆生意中學到了什么嗎?”
  “錢是一种奇妙的東西。”敬志若有所思地說,“有時候,十塊錢就有很大的用途!媽,你有關于貨幣流通的書嗎?我得好好研究看看……”
  戴爾·卡內基曾經敘說過小說家葉慈女士的故事。
  “葉慈是一位小說家,但她寫的小說沒有一部比她真實的故事精彩。”
  她的心髒不好,在日本偷襲珍珠港的那個清晨之前,已有一年的時間躺在床上不能動。她每天最長的旅程,是從房間走到花園作日光浴。
  日軍轟炸珍珠港的慘劇,卻給了她重生的勇气。轟炸時,一顆炸彈在她家附近開了花,震得她跌下了床。軍隊派出卡車,接走軍人的家屬。當時有電話的人不多,紅十字會的人知道她床邊有個電話,問她是否愿意當軍人及其家屬的聯絡中心。
  她發現自己的先生安然無恙之后,仍努力地以她的電話為那些不知先生死活的太太們聯絡,并為她們打气。剛開始,她還躺在床上接電話,后來不知不覺地坐了起來,越來越忙之后,她興奮得忘了自己的毛病,開始走來走去。后來她除了每天睡覺的八個小時以外,完全不必躺在床上。為了幫助別人,她醫好了自己。
  葉慈女士說:“空襲珍珠港固然是一大慘劇,但卻是我人生中的轉折點,借著幫助別人,我找到了我本應擁有的力量。因為它迫使我把注意力轉到別人身上,給了我一個奮斗的理由。”
  波斯宗教家Zoroaster曾說:“對別人好不是一种責任,而是一种享受,因為它可以增進你的健康和快樂。”
  葉慈的康复,正是最好的說明。
  給予,包括物質上与非物質上的。無論大小,總會給你不同的快樂。
  但還是有個前提,那就是給予的人要完全心甘情愿,還有,被給予的人一定要得到“好處”。
  給予苛求回報,徒然使人焦慮。但這在理論和實際上,仍有相當大的距离。
  有個朋友到台南演講,發生了一段又有趣又悲涼的小插曲。
  那天她講的主題是愛情,談到了現代女性的种种愛情難題。演講結束時,坐在最前面一排、一直戴著帽子的女人,忽然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露出“光可鑒人”的頭,大聲對全場觀眾說:“男人真不是好東西!我為了向我的男友證明我到死都愛他,不惜把一頭頭發都剪掉,可是他竟然不領情,還是跟著別的女人跑了!我連我的美麗都不惜犧牲,他為什么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全場鴉雀無聲。据我的朋友說,很多人緊咬著嘴唇,想笑而不敢笑。朋友答得妙:“你給他,他又沒得到好處!你只是在傷害自己!”
  從此,她對“愛的奉獻”有一層新的体會:讓你愛的人得到好處,才是真的奉獻。
  好几次,我在演講會結束后,也會遇到碰上感情糾紛。一臉狐疑的女孩:“我對他那么好,什么都給他,沒有求回報,為什么他還對我這么冷淡?”或:“他愛我,并沒有我愛他多,應該怎么辦?”
  “你心中真的沒有求回報嗎?如果完全不求,就不會感到沮喪,在你付出的那一剎那,你就應該快樂!”
  是的,我知道這很難,犧牲而不求回報,已經是宗教情怀了。完全不求回饋的愛情,等于是用救世主的情操在談戀愛。
  但愛情本來就不是慈善捐助。不論你捐了多少,愛人不必給你收据,你也不會因而有免稅的權利,更不會買得無形中的心靈平安……你強求回報,回來的不會是愛,而是恨。愛情也沒有我多你少的問題。又不是上菜市場,一把青菜二十塊,你再多付二十塊,就可以多買一把。
  愛情中的給予,值不值得,全憑自由心證。你的付出,得心甘情愿才行,因為未必有回報。
  既然不一定有回報,何不心寬一些、慷慨一點。把幸福給予自己所愛的人,他能愛,你能給,在過程中歡歡喜喜,何必問結局?
  愛情不是一個投資報酬率的問題。
  最近,我看了吉本巴娜娜的小說《甘露》,書中一個并不重要的角色,講了一句非常重要的話:“當家庭中的分子,拒絕繼續給予,只是一味索求時,這個家就開始亂七八糟了。”
  “給予”也可以使生活中解除不少危机。
  給予贊美,常常可以收到百般要求而得不到的結果。
  有個父親給念小學的小儿子分工,要他到庭院打掃落葉,孩子總是嘟著嘴,非常不甘愿。
  父親換了一個方式,他開始贊美起小儿子掃好的落葉來。他說:“你今天的工作看起來好极了,你掃好的落葉堆像個美麗的小山丘……”
  儿子听他這么一說,原本嘟起來的嘴松了下來,一味埋頭掃地,掃得汗珠涔涔。父親又贊美了他的認真。
  這一天,小儿子沒有對自己的分內工作發出任何抱怨,反而在晚餐時,小聲地要求父親:“爸爸,你再說說我掃的那些落葉好嗎?”
  不吝施予贊美,才會獲得和諧的人際關系,偏偏有那么多人,只知贊美自己,自夸自大,生怕別人不曉得自己的美德。事實上,沒有人會欽佩自吹自擂的家伙。
  但贊美,過之如同不及;表里不一,很容易露出虛偽的馬腳。
  真正懂得給予贊美的人,都先擁有了一顆對世間事物歡喜贊歎的心。他們會領略陽光的燦爛,也能陶醉于黑夜的沉寂,不會在有陽光的日子怨歎日晒,也不會憎恨夜的孤寂。
  有一位女性心理學家也說過:“如果你希望你的男友成為好男人,那么,不要喋喋不休地要求他,要按照你希望他成為的樣子去贊美他。”指責他的負面行為,只會使兩人翻臉,稱贊他,反而能激發他的好男人潛能。這是人性的微妙之處。
  贊美也許是個善意的詭計,但任何心理正常的人,都愿意開心接納。你不要求,就會得到。
  想要收,与其強索,不如先“發”制人!
  把醫學當“醫療科學”的人,很可能會把催眠術當做巫術。然而,我們的理智真的能完全了解宇宙運行的法則与生命的源起嗎?這本來就是遠遠超越科學与物質界的人的理智盲點。
  畢業于台大醫學院的陳胜英醫生,在眾人的詫异中,一頭撞進“前世治療”的催眠術中。他在十多年的臨床實驗后,回到台灣,出版了一本“生命不死”的《精神科醫師的前世治療報告》。前世催眠引出了前世的愛恨情仇,也可以挖掘今世已被遺忘的童年夢魔。在陳醫師的臨床實驗中,确實治療了不少精神官能症与查不出病因的病痛,它們竟然因此不藥而愈。
  陳醫師在做這類催眠治療時,常會安排一些暗示和潛意識止痛的程序,以這种方式,使一些令值班醫師頭痛的人物,減低他們看病的需要。
  他發現,對前世持反對意見的人,也可以經由催眠找到這种前世經歷……在催眠中,他們的潛意識會肯定自己的前世,但在清醒之后,就會找出很多理由辯稱,那不是他們真正的經歷,只是今生的許多感受在強烈的催眠暗示后,被胡亂拼湊出來的。
  但陳醫師卻認為,依他的經驗,有時在催眠時,如果他認為故事的內容不太妥當,強烈暗示他們修改時,几乎每個人都很拗,會強烈地抗議說,事情不是那樣的。有些前世的經歷非常愛恨糾纏,這一世的丈夫竟然是前几世的仇人,上一世救的人成為自己的好丈夫,今世的弟弟原是上一世的好友……每一世都有同樣的人來參与,形成“集体的前世經驗”。而奇妙的是,一對未婚夫婦接受前世催眠時,會回到同一個朝代,她是公主,他是門第不符的愛人,共同經歷了几世的掙扎与迫害,硬“撐”到了這一世,有情人才成眷屬。
  上一世對不起你的人,下一世會反被你踩在腳下嗎?照前世催眠療法的結論,恐怕未必。玉英自從出嫁以后,常被婆婆气得直跺腳,引發了气喘病,后來婆婆死了,她的病還是好不了。在催眠狀態下,她看到了几個前世:上一世,她是個游學四方的富家公子,遭強盜打劫兼毆打,險些喪命,那個強盜,竟然就是她這一世的婆婆;再前一世,她是個出家的和尚,日日苦修,只為前世業障深重。這個業障又來自再上面的一世,那時“他”是個神射手,常常濫射無辜。有一次看到一頭牛,覺得那牛樣子笨,就一箭把它射死了,那頭“笨”牛,就是她今世的“坏”婆婆。后來,她的气喘病竟停止發作,只后悔沒在婆婆有生之年化解冤仇。
  陳醫師說:“按照目前我所看到的因果原理來推斷,如果她今世仍帶著仇恨而終,和她婆婆的冤仇就無法化解,來世還會惡性循環。直到有一世雙方以慈悲來消解仇恨,才會停止惡性循環。”歸結到最后,還是要以宗教情怀來寬容,人生才能真正地圓滿。
  多年的臨床治療,也讓陳醫師歸納了几個輪回因果的原則,如:
  每個人的人生都有一個主要課題。所有的困苦与災難,都是針對這個課題而來,今世不及格,來世得重頭;世世不及格——用自殺來解決今世痛苦的人,可能來世會遭受更深的痛苦,使得課題更加龐大而复雜,生命更加麻煩。
  人与人之間的一切恩恩怨怨,必須以慈悲、仁愛、寬恕來終結——如果你今世得到的愛情是苦的,心有不甘,硬要報仇,就會造成更大的業障,不但今后更痛苦,來世會更凄慘。掠奪者,難免在來世受苦,施舍的人,終會有回報。前世催眠的結果如是說。
  這是一門我很有興趣的主題:前世今生。
  你若覺得,此生此世万般苦楚,那么栽,卻不那么收獲,或許你可以安慰自己,這樣的付出,算是為上一世還債,這一生如果不還,下一世還是要還。如今你有這么多机會償還,未嘗不是一种幸運。
  但記得,還夠了,也該收手,別讓那人反過來欠你太多,連累兩人,在下輩子還糾糾纏纏。
  心甘情愿給予的人永不吃虧。
  覺得自己不甘愿了,就別再給。心不甘情不愿地給,對接受者有害無益。
  給予時,你必須內心丰盈,像一漲不得不涌出的泉水,無私地讓干渴的行人,分享最美的甘露。越給,你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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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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