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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征服巴黎


  在巴黎迪奧公司前的八級台階上,皮爾·卡丹終于見到了當時享譽巴黎的時裝

  大師迪奧,并投其門下。四年后,他离開迪奧,開始构筑屬于自己的王國。首次展出自己設計的戲劇服裝和面具,皮爾·卡丹征服了巴黎,征服了所有參觀者的心。

  行家們贊不絕口:

  “這真是鬼斧神工之作!”

  時裝女皇的門徒

  一九四五年風雨交加的歲末,皮爾·卡丹毅然辭去維希時裝店的工作,終于邁進了巴黎的大門。

  一位二十三歲的大青年,身無分文,腳下穿著一雙木底鞋,甩著空空的十根手指頭,從鄉下只身走進巴黎街頭。那天,气候十分寒冷,刺臉的北風呼呼地吹著,欲把他從巴黎吹回法國的鄉下。他在埃菲爾鐵塔前徘徊了一陣子,想起离鄉前。那位伯爵夫人要他到花都后去找她的一位朋友幫忙,這人住在福布爾。圣奧諾里大街。

  于是,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想,這位要找的人是什么樣子,他愿意幫助我么?更何況,世事滄桑,這人如今還住在這里么?皮爾·卡丹帶著疑慮向那個陌生的地方走去。他便向伯爵夫人指點的地點走去。

  在總統府愛麗舍宮對面,皮爾·卡丹向一位過路人打听地址。蒼天不負有心人,說來也湊巧,如同大海撈針,這人正是他要找的對象。

  皮爾·卡丹找到了帕坎女式時裝店。這是一家在巴黎頗有名气的時裝店,專門為一些大劇院設計和縫制戲裝。

  時裝店老板是伯爵夫人的好朋友,他親自接待了皮爾·卡丹,并對他進行了面試。但他立即就被皮爾·卡丹精湛的技藝征服了,尤其是皮爾·卡丹對舞台服裝的別具一格的設計風格,使他不敢相信這竟出自于一個外省的年輕人之手。

  老板當即收下了皮爾·卡丹。

  在這里,皮爾·卡丹開始了自己的“巴黎夢”,同時也把自己推上了服裝設計的前沿,為自己日后成為舉世聞名的服裝設計大師奠定了深厚的基礎。

  “條條道路通羅馬。”然而,皮爾·卡丹沒有去羅馬,而是到了巴黎,他的前途、命運与事業將要從這里開始,一顆燦爛的新星將要躍出地平線。

  由于到了日夜向往的巴黎,找到了自己滿意的工作,從此,皮爾·卡丹潛心于自己心愛的事業,刻苦鑽研。在帕坎時裝店,他得到了制作高級時裝的初步經驗。

  不久,命運之神便向他招手,一個机遇使他能為著名藝術家讓。科克托的一部先鋒派影片《美女与野獸》設計劇裝,皮爾·卡丹為角色設計的刺繡絲絨裝一舉成功,他因而成為巴黎服裝界引人注目的新星。

  《美女与野獸》使皮爾·卡丹成了名,而皮爾·卡丹也使《美女与野獸》增添了無限光彩。

  服裝設計是一門精深的藝術,它溶繪畫、美學等多門藝術于一身。皮爾·卡丹沒有受過正規教育,他的成功,完全是自己勤奮自學的結果。正像他自己所說的:“我從頭到尾學,從畫圖、剪裁、縫合、試樣直到銷售。”

  隨后,皮爾·卡丹又到風靡三十年代,當時法國最具權威的時裝設計大師夏帕瑞麗的時裝店工作了一個時期。

  三十年代,巴黎時裝界里崛起了一位新人,她使自負的“時裝女王”夏奈爾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她就是夏帕瑞麗。

  夏奈爾或許因為嫉妒,從不直呼夏帕瑞麗其名,只管她叫“那個意大利人”,她倆并不友好,因為無論是設計觀念還是審美趣味,她們所代表的都是兩個不同的年代。更何況天才們的弱點常常是難以容忍其他的天才。夏奈爾說夏帕瑞麗是個“會做衣裳的畫家”,這种挪揄倒恰恰成了對夏帕瑞麗的正确評价,她的藝術家的修養加上意大利人的熱情,給當時高級時裝界盛行的功能主義,注入了一股清新的溪流,她使服裝更具有藝術性,更具有現代藝術的魅力。如同夏奈爾風靡二十年代那樣,夏帕瑞麗風靡了整個三十年代。在她的時裝店,后來又出現了風靡六七十年代的時裝大師,這就是皮爾·卡丹。只是這時夏帕瑞麗万万沒有想到,在她身邊打工的小伙子,會取代她的霸主地位。

  在群星燦爛的巴黎,夏帕瑞麗像一顆難掠奪目的新星那樣放出异彩。

  艾爾莎。夏帕瑞麗是意大利人,一八九0 年九月十日生于羅馬。她是羅馬的名門閨秀,父親是個出色的東方語言學者和古幣收藏家。家族里曾出過顯赫的人物,叔父是著名的天文學家,羅馬就有一條以他名字命名的街道;另一位至親是個考古學家,曾勘定埃及“帝王谷”中第一座墳墓的地點。既出身名門,家境又富裕,夏帕瑞麗從小在藝術气氛的熏陶下喜愛音樂、詩歌。她富于智慧和創造力,表現出良好的藝術天資,學習過哲學、油畫及雕塑。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她遍游歐洲各國,美國和突尼斯,廣學博覽。一九一七年,二十七歲的夏帕瑞麗在倫敦結婚。婚后,隨丈夫遷居美國。但是婚姻并不美滿,大約一九二0 年前后,在小女儿瑪麗查出生不久,她丈夫就拋棄了她,几乎沒有給她留下任何財產。夏帕瑞麗帶著兩個女儿返回歐洲,曾做過古玩生意。直至遇到偉大的波烈以后,夏帕瑞麗才決心獻身于服裝事業。她的藝術素養和現代審美趣味,使她在巴黎時裝界中聲譽雀起。

  夏帕瑞麗闖入巴黎時裝界是一九二七年。起先,夏帕瑞麗只是為一小群女朋友個別設計服裝,她們也不打算宣揚她的才華,僅以擁有這位才女的設計作品為榮,因為夏帕瑞麗設計的毛線衫是巴黎最別致的。夏帕瑞麗的成名作是一件黑白兩色的針織套衫,胸前有儿童涂鴉式的蝴蝶形象,這是夏帕瑞麗從美國移民所編織的上衣得到的啟發。她設計的毛線衣,在二十年代末顯得格外賞心悅目。《時尚》雜志將她的作品選為“本年度的毛線衫”,從而使她在巴黎時裝界嶄露頭角。夏帕瑞麗先是在沃斯當年成名的和平街四號的頂閣樓上開業,但不久就擴大了營業規模,到一九二九年,開設了運動服裝店。

  皮爾·卡丹后來成名,与她的經歷不無相似,并且有青出于藍胜于藍之勢。

  夏帕瑞麗給三十年代的時裝所創造的高雅新風格,馬上吸引了許多上層婦女,同時,也威脅到夏奈爾的權威。沒有多久,兩位女設計家之爭竟衍化為相互敵視。

  她倆的矛盾,主要由于不同的設計思想和觀念的撞擊。夏帕瑞麗一貫主張:新奇、刺激,“語不惊人誓不休”。她認為,時尚意味著新奇。所以,她的時裝用色強烈、裝飾奇特。她的服裝造型線不同于夏奈爾的矩形,而是注重女性的腰臀曲線,追求自然美与古典美的統一。她最初的針織運動套裝和紡有精美花樣的西班牙包列羅式外套的黑白禮服,被她驕傲地認為是“一生中最成功的作品”。

  一九三五年后,除了毛線衫外,夏帕瑞麗還設計運動裝,爾后也推出了西眼、禮服等。就她的設計而言,最咄咄逼人的是她的用色,夏帕瑞麗的時裝用色猶如野獸派畫家,強烈、鮮艷,而且惊人。罌粟紅、紫羅蘭、猩紅;以及使她聲名大振的粉紅色,被譽為“惊人的粉紅”。正如法國輿論界的評論:夏帕瑞麗具有馬蒂斯的風格。她确實給平直、黑色的二十年代帶來了新的活力。緊接著問世的香水也以“惊人”命名。同她使用的色彩一樣,不但惊人,而且還惊動了一代大師夏奈爾,使夏奈爾也不得不對她到目相看。到了三十年代初期,夏帕瑞麗的公司年利潤已達一億二千万法郎,她擁有二十六個工厂和二千多名雇員,她的知名度和企業的上升速度,更是令人咋舌。

  夏帕瑞麗卓絕的創造力和想象力,得益于她青年時期的藝術訓練和周游各地的旅行生活。北非土族人的色彩、美洲暴發戶的狂放都大大地激發了她的時裝构想。

  她將巴爾干人服裝上的大貼袋用于茄克衫,把東方的原始味印花布用于時裝,不僅是以粉紅震撼了時裝界,而且在她設計的許多裝飾性細部都出乎意外,也叫人耳目一新,她設計的西服翻領形狀有茶匙形、雞心形、三角形等等:“惊人”牌香水瓶設計成沙漏器狀的蜂腰人体;女式拎背包在打開時伴有音樂聲或飾有發出閃爍磷光的裝飾物;鞋狀的小帽;裝有辦公桌抽屜式口袋的外套;晴蜓形的圍巾等等……不過有一點,夏帕瑞麗的設計并非獵奇,她奇而不失高雅,怪而不落俗套。她改變了三十年代顧客的形象,亦滿足了人們重新對奢華的渴望以及求變的心理。

  后來,皮爾·卡丹成立公司,跟著她的路子走,開創了一個“卡丹帝國”,產品种類比她當時的還要丰富得多。

  一九三四年,夏帕瑞麗搬到凡都姆宮開設了高級時裝店,這是供少數特權階層消費的時髦店。同年,又在倫敦格羅夫納街三十六號開設豪華服裝店。

  夏帕瑞麗的事業之所以能穩步向前,并不是以“新奇、古怪”取悅世人,主要在于她的設計十分重視人身的舒适、合体。她的設計靈感常常來自建筑風格,她說,人的形体在服裝設計中是絕對不能忽視的,它必須猶如建筑物的框架。不管線條、細節多么有趣。都必須同人体這個“框架”有机聯系起來。服裝首先必須适合人体,然后才能談款式、色彩。人体必須得到更多的注意,服裝才能獲得活力。一旦人体与精致的紋樣發生沖突,她會毫不猶豫地舍棄后者。出于對服裝造型線的重視,她絕不容許多余的東西干扰服裝的整体風格,她常說,進行服裝設計應有如同建筑、雕塑般的“空間感”和“立体感”。她對服裝造型的理解,如同一位雕塑家,而她對色彩的感受,則又像一位現代畫家。

  有一次,皮爾·卡丹因為對一位顧客的挑剔不滿。吼了別人几句,夏帕瑞麗像一頭雌獅。完全沒有一點女性的溫柔,對皮爾·卡丹狠狠地罵了一通,這件事被皮爾·卡丹深深地記在心里,并且,時常用來教育他手下的人。

  三十年代后期,夏帕瑞麗時裝的重點從腰臀部移到了肩部。強調肩部的平直挺括,讓女裝加寬墊肩,同時,收小了臀部。這是她從倫敦近衛軍制服上得到的靈感。

  美國時裝雜志《哈潑市場》稱這种男性化的墊肩女裝是夏帕瑞麗“最具想象力的創造”。這种夸張肩部的男子气女裝,流行持續了相當久的一段時間,成為二次大戰前女裝的主要趨向。

  今天,流行于全世界的休閒裝完完全全体現了夏帕瑞麗的种种思想。

  在服裝面料方面,她要求十分嚴格,所以。她經常參与面料制造的事務,尤其是對印花花樣的設計更是獨具慧眼,別出心裁。她常常把超現實主義、未來主義畫家們的畫、非洲黑人的圖騰、紋身的紋樣,各种抽象圖案,甚至骷髏骨骼作為面料裝飾印在花布上。她還戲謔地把報刊上有關她的文章剪貼成圖案,印在她設計的圍巾、襯衣和沙灘便裝上。超現實主義畫家達里,為她設計了許多印花圖案,使夏帕瑞麗的每件服裝像一幅現代藝術品。對于別具一格、出奇制胜的构思,始終是夏帕瑞麗的創作指導思想。她還搞過一些俏皮、幽默的設計,有些近乎玩笑式的戲弄,如好像炸豬排狀的帽子;帶紅指甲的手套。然而,正是出于大膽使用,是夏帕瑞麗第一個將拉鏈用到時裝上。盡管拉鏈已問世多年,但早期拉鏈的粗糙和笨拙,被認為是“大兵”們用的東西。炎夏帕瑞麗裝有拉鏈的時裝、沙灘裝首次問世時,人們惊歎不已,報界稱她“閃電般地扣完了所有衣裳”。不管拉鏈對貴婦淑女們是多么陌生新奇,但終于征服了她們。又是夏帕瑞麗,是她第一個把化纖織物帶入高級時裝界。

  在三十年代的時裝界里,夏帕瑞麗勇于開拓,敢于創新,顯得格外富有朝气,充滿活力。二次大戰前夕,她已成為巴黎時裝界最受歡迎的設計師了,她的作品被廣泛复制、流傳。在她那典雅的工作室里,有六百個雇員為她加工和接待賓客和定貨,雖然,這還不算是巴黎最大的工作室,但在當時影響确是最大的。

  有一段時間,皮爾·卡丹也在那里工作,并且得到了夏帕瑞麗的贊賞。因此,她和當時的時裝女王夏奈爾之間不能不蒙上一層敵意和冷漠。三十年代巴黎高級時裝界,擁有一大批杰出的設計家,如維奧內、阿麗克斯、朗万、路易斯。布朗杰、帕杜、莫利內克斯等,但是1933年之前,夏奈爾在眾多設計家中獨占鰲頭,在服裝界獨樹一幟。成了實實在在的盟主。

  直至夏帕瑞麗出現后才打破了她一統天下的局面,她倆從此變成了不友好的競爭對手。好像命運在捉弄人似的,她倆各自的沙龍僅隔著一家有名的“雷茨”酒吧,這里也成為她們兩個人經常光顧之處,夏奈爾通常是從酒吧的后門一側進來,夏帕瑞麗則從另一邊進來,于是她嘲弄地說:“可怜的夏奈爾,我走正門,她卻只能走后門!”

  皮爾·卡丹開始領悟時裝的魅力,并且蠢蠢欲動,准備工作,計划向時裝界進攻。

  世界進入二十世紀的三十年代,西方社會面臨全球性金融危机,經濟蕭條,世界又籠罩在新的戰爭陰影里,生活變得十分乏味。夏帕瑞麗新奇、詼諧的設計或許是對世界經濟恐慌的一种嘲弄。當然,給予她的設計的直接影響,乃是當時常活躍的現代文藝思潮、社會思潮。當時,西方現代各流派畫家云集巴黎,巴黎的酒吧、咖啡館里常常是藝術家們才華橫溢的天地,藝術沙龍里的奇談怪論對夏帕瑞麗的影響頗大。當時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萊格的“集体潛意識”,貝爾的形式主義都引起藝術思維的躁動,新時代的新觀念給傳統意識形態劇烈沖擊。在美術領域里,自立体派、野獸派以后,達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又一次沖破傳統的審美觀,如達達派的馬塞爾。杜尚送到美國獨立沙龍的《小便池》,這類作品不正是對傳統的嘲弄嗎?

  畫家達里是赫赫有名的超現實主義大師,他畫的物体輪廓和形狀都不是符合常態的,給人帶來一种偏執狂亂的思維方式,不也是對西方現實的絕大的戲謔嗎?在這些新藝術流派運動的背后就是普遍的社會不安、戰爭狂熱。在這樣一個躁動不安、扭曲多變的世界中,夏帕瑞麗的藝術天賦使她特別鐘愛前衛藝術,她和這些藝術家們都保持著深厚的友誼。与這些藝術家親密的交往使她的思想發生了很大變化,她的思想也更加傾向進步。對社會的了解,使她的服裝設計也溶進深深的進步思想。這些藝術家對她的服裝設計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賈圖為她畫效果圖和設計晚裝圖案。達里和她過往甚密,常為她設計刺繡花樣和印花圖案,這使她的服裝更具有趣味性。

  達里的名作“抽屜里的城市”、“抽屜里的米洛維納斯”正是從夏帕瑞麗的古怪抽屜式口袋得到的啟示。她的畫家朋友還有凡。童根,希魯勃格等。和前衛藝術家的友誼,是夏帕瑞麗生活中的重要內容。她的成名作,黑白兩色運動套衫就被譽為先鋒派運動衫。

  至于說到夏帕瑞麗的風格、“惊人的粉紅”就是她藝術風格的縮影。

  粉紅表現了夏帕瑞麗積极樂觀的進步思想,也展示了她不朽的青春活力。

  當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后,法國淪陷,夏帕瑞麗移居美國。直到法國光复后才回到巴黎重振時裝業,一九四五年,夏帕瑞麗再次推出新的服裝系列,主要特點是自然扁圓形、波浪狀衣擺的黑色禮服。這時的她已無力恢复戰前的輝煌。一九五四年,也就是夏奈爾复出的那一年,她關閉了商店,結束了曾經顯赫一時的時裝生涯,僅在以她牌子的香水、化妝品、針織品、圍巾生產方面擔任著顧問名義。以后,分別在突尼斯和巴黎兩地安度晚年。

  三十年代的時裝大師夏帕瑞麗,曾給那個時代帶來朝气、俏皮、优美的服飾,留給人們的是耐人尋味的記憶。她創造了富有藝術趣味的服裝,突破了高級時裝的种种禁區,重新創造出优美曲線造型的女裝。最偉大的創造是她的設計思想,它那流星般的閃爍曾照亮這個時期,她留下了服裝史上難忘的一頁。

  在夏帕瑞麗的時裝店,皮爾·卡丹工作了一段時間,并且得到了很多幫助,但龍總不愿呆在別人的海里,他需要不斷充實、不斷地長大,渴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去馳聘。

  當他听說高檔服裝專家迪奧的設計室有空缺時,他立即前去應聘。在迪奧公司前的八級台階上,他見到了當時已享譽巴黎的服裝專家迪奧,迪奧很喜歡他,于是他便有幸成為了迪奧的助手,和迪奧共同工作。這對皮爾·卡丹今后的服裝生涯成功之路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一代宗師

  克時斯蒂恩。迪奧可稱是本世紀最重要的時裝設計大師。自從他將第一個优秀時裝系列公諸于世之時,就給世界帶來了深刻的影響。他成為戰后時裝界的精神領袖。從那以后,迪奧每一次時裝發布都會成為流行趨勢,哪怕只是些微妙的變化,也會引起西方社會的騷動。法國的《巴黎觀察》駐倫敦記者曾作過一段戲劇性的精彩描繪:

  ……倫敦八百万居民進入夢鄉,万籟俱寂,在弗利特大街上一家權威報紙的辦公室里,夜間新聞編輯們睡意朦朧。這時,一位新聞郵差跳下摩托,沖進《每日郵報》這座現代化大樓,將電稿交給值班總編。總編剛一讀完目錄,便高舉手中紙片大叫:“放頭版!”這條來自巴黎的新聞是:迪奧在今天的冬季系列中,裙子下擺不再低于膝蓋線。弗利特大街的編輯立即抓起電話,接通巴黎,要求提供更詳細的內容,字數不限。翌日清晨,英國公民都讀到了這條特大新聞。這是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之夜。

  迪奧之所以成為時髦的化身,這是由于他的第一個系列的成功,即一九四七年發表的“新造型”像旋風般地震撼了巴黎和整個歐洲、美國,成為本世紀最轟動的時裝改革。“新造型”。并不是通常意義的“新樣式”或“新款式”,它几乎成為當時時代的象征。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婦女們穿著單調:軍裝化的平肩裙裝,笨拙而呆板,帶著嚴峻的戰爭痕跡。迪奧將這种單調的女裝形式變為曲線优美的自然肩形,強調了丰滿的胸、纖細的腰肢、圓凸的臀部,這种以細腰大裙為重點的新造型,突出和強調了女性的柔美,讓婦女重新煥發女性魅力——這是迪奧的多年夢想,也是人們對和平、對美的夢想。

  巴黎人欣喜若狂,整個世界都注視著迪奧。正如報界贊譽的,迪奧是最出色的時裝天才。他生于一九0 五年一月二十一日,法國格蘭維爾一個富有的中產階級家庭,他的父親繼承了一份并不誘人但足以發達的財產,他們是格蘭維爾很受尊敬的家族。父親是一個結實的諾曼底人,魁梧的身材加上一個碩大的肚子,這是迪奧家族饕餮的特征。迪奧的母親瑪德林,溫和、文靜,迪奧愛她胜過愛任何人。可以說,迪奧的成功之作“新造型”正是早年母親的裝束給他留下的印象。在他的記憶里,他的母親通常穿著細腰身的緊身胸衣、合体的上衣和瑟瑟作響的絲綢大裙,每天晚上吻別儿子留下她的气息伴他入夢,母性的愛和母親的美留給迪奧最美好的回憶。

  迪奧是在和睦、宁靜的環境中長大。迪奧五歲那年,全家遷居巴黎,在巴黎漂亮的第十六區得到一套公寓,那房子的裝飾完全是路易時代的華麗風格。迪奧對這所房子充滿眷戀之情,在他成名以后總夢想在他的工作室里重現那种优雅的裝飾。

  學生時代的迪奧酷愛藝術,曾要求父母同意他學習美術。但遭到拒絕,雙親不希望儿子成為放蕩不羈的藝術家的一員。二十歲是個不安分的年齡,迪奧二十歲那年,正值巴黎舉辦了一個著名的裝飾藝術展覽,這個展覽中的作品在審美觀念上有了很大的突破,當時包豪斯的設計思潮正像巨浪般地影響到建筑、室內裝演等工業設計領域,音樂、文學、美術領域的新浪潮也叩擊著年輕迪奧的心扉,他欣喜若狂,“我在新巴黎的四處探求,生活于發現之中……”

  迪奧的藝術愛好与家庭終于產生了日益尖銳的矛盾,迪奧說服了雙親,轉學音樂,很快他就成為巴黎青年藝術家圈子里的一員,他們在酒吧里聚會,高談闊論。

  即使服兵役期間,他也沒有中斷和巴黎朋友的廝混。迪奧沖著父親叫:“一個肮髒的中產階級。”一跺腳走出了家門而迫使家里允許他搞藝術畫廊的計划。一九二八年,迪奧和他的朋友在搏蒂大街上一條破爛的小巷中開設了一個小畫廊,他們得到了畢加索、勃拉克、馬蒂斯、貝拉爾和達利等一些知名或以后出名的畫家的支持,度過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

  他說:“當我們的青春奔向自由,每件事或任何事看來似乎都會成功的。”

  迪奧篤信天主,非常迷信。十四歲的時候,有一個吉普賽卜卦者告訴迪奧:你將遭受貧窮,但女人們因你而幸運、你也因她們而獲得錢財。對此迪奧深信不疑,他常常說,命運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既有好運,也有厄運,對迪奧來說,厄運被證明同好運一樣重要(如果命運讓他成為精明的藝術品經銷商,那么他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影響世界時尚的重大能量)。

  一九三0 年,迪奧家中的一塊大鏡子突然從牆上墜落,砸成碎片。這不祥的兆頭使迪奧家步入倒霉的境地。起先是迪奧的兄弟被一种致命的疾病擊倒,接著母親又突然去世,同時他父親在房地產的投資中失利,迪奧家道中落了。這時世界經濟處于一片蕭條中,巴黎變成令人沮喪的地方。迪奧迫于無奈前往蘇聯尋求排遣,歸途中又得悉他的藝術畫廊的合伙人也破產了。父親、妹妹搬回了諾曼底。

  二十六歲迪奧只身回到巴黎,沒有家,沒有工作,窮困潦倒,不久又身染重病,在朋友的幫助下,到西班牙養病。病愈后返回巴黎,他和一位樂天派的時裝設計家讓奧澤恩生活在一起,他鼓勵迪奧畫時裝畫。不久,迪奧的畫被一家報紙采用了六幅,每幅二十法郎——這是迪奧第一次以自己的創造力掙得的錢。從此,他的強烈創作欲促使他學習時裝設計。他為一些雜志刊物畫時裝設計圖,也為一些女帽、頭飾商提供設計圖樣。一九三五年他滿三十歲時,仍沒有發現自我。仍在生活中踉蹌地尋找著。

  一九三七年,經過兩年的努力,迪奧在服裝設計方面有了很大提高,當時著名設計家羅伯特。皮戈納請迪奧為他設計一些女裝。次年,聘請迪奧為他的設計師。

  但是,命運又來騷扰這位大師,戰爭爆發了。迪奧為了躲避戰爭,來到法國南部和父親住在一起。

  等迪奧重新回到巴黎,皮戈納等不及他的到來,就另聘他人。命運又將迪奧幸運地推到了勒隆身邊。這是一位時裝界老資格的權威,迪奧在他那里學到了很多東西,他成為迪奧走向成功之路的重要人物。在勒隆公司,和迪奧一起的還有皮埃爾。巴爾曼。

  在勒隆那儿度過了平穩幸福的四年后,迪奧認識了法國紡織、金融巨頭馬賽,博薩克,他要迪奧會改建一家小型女裝設計室,迪奧表示:“我真正想做的并不是去复興小小的加斯飛,而是創造一個新的、以我本人名義命名的時裝設計室。在我選擇的地區里,我需要一個工作室,里面一切都是新的,從環境、裝修到家具,甚至連地址……”迪奧的熱忱和真誠感動了搏薩克,他相信迪奧的能力,就幫助迪奧買下了蒙田路三十號。從此迪奧离開了勒隆公司,開始他的全新事業……克里斯蒂恩。迪奧設計室。

  在通向成功的道路上,迪奧生气勃勃地工作著。這里不能不提到迪奧的三位女性助手,她們是迪奧事業取得成功的基礎,工作上舉足輕重的人物。雷蒙德是迪奧在勒隆公司的同事,密友,她是一個令人贊歎的工藝專家,對于擅長裁剪縫制的迪奧來說,她無疑是极為重要的助手。另外,她對于迪奧的設計思想又是十分理解和贊賞,他們配合默契,心靈相通,迪奧稱她為“第二個自我”。瑪格麗特是另一位具有一絲不苟的工作精神的工藝師,她永遠追求著產品的盡善盡美,宁可縫了拆、拆了縫,哪怕一百次,也堅持返工。迪奧曾說:“我敢肯定,當她全神貫注于一件衣服時,即使世界末日來臨,她也一點不會覺察”。布賴卡是迪奧十分推崇的設計師,雖然她主管的是相干部分,但實際上她卻像掌管文藝的女神繆斯一樣管理并影響著設計室里的一切工作。她使迪奧的設計和工作環境都處于优雅不凡的藝術气氛中。布賴卡的奢侈愛好和美貌与迪奧的求實性格相輔相成,恰好起到必要的平衡作用。三位女士出色地管理著整個工作班子,包括六名优秀的女模特儿。

  迪奧公司的開張選定在一九四七年二月十二日,屆時將舉行首次迪奧的時裝件盛發布會。“新造型”緊張地孕育著,蒙田路三十號籠罩著一种庄嚴、神秘的气氛,种种的防范措施是為了對付同行的密探行為,設計稿被嚴格控制起來,服裝也一律包裹著,一旦有陌生人出現,整個工作室就如臨大敵。就連博薩克也不清楚迪奧的新作情況,直到發布會的前夜他才消除了疑慮。因為工作室的布置已使他确信,明天肯定會一舉成功。他說:

  我走進房間,發現大廳里紫紅色的花束排列得非常漂亮,這正是迪奧本人參与的,我一生中還沒有見過如此精致的布置,我便走上樓對他們說,不必擔心明天,世界上沒有一個研究花的人能創作出如此精美的花束,就像我剛才所看見的——明天肯定會取得巨大成功。“

  二月十二日上午,著名的“新造型”終于展現在世界面前了。然而,當成功來到的時候,迪奧卻不能相信,甚至不敢相信。可是,觀眾們響亮的掌聲和激動的歡呼聲告訴他:“新造型”成功了,它具有獨特的造型線,它有柔美的肩,丰滿的胸和細腰寬臀的女性曲線造型,在巴黎眼前出現了一幅久別而迷人的景象。

  “新造型”震撼了巴黎,席卷了歐美。報界紛紛以頭版、頭條新聞刊出。克里斯蒂總。迪奧成了世界聞名的時裝設計大師,那一年他四十二歲。

  由于“新造型”,迪奧獲得美國德克薩斯的尼曼。馬科斯獎,并專程親自赴美參加授獎儀式。同年秋,他應邀訪英,在倫敦受到英王室的熱情贊揚。法國政府授予他最高榮譽“榮譽軍團獎”,以表彰他使戰后法國高級時裝業的复興所作的貢獻。

  可是,“新造型”掀起的軒然大波,還遠不止于此。

  《哈潑市場》聲稱:“新造型正是新世界文明的代表,就像聯合國一樣令人欣喜。”“婦女們顯得更加年輕,更富有魅力了,她們不再被單調乏味的服裝剝奪了女性的美”,“巴黎更為女性化了。”

  与此同時,抵毀者則以面料短缺為理由,稱“新造型”的裙寬而又長是一种奢侈,“足足能浪費八十万套服裝”。某女政客痛斥“新造型”“是對婦女解放運動的反動。甚至保守的英國政府也同意”英國設計家協會“聯合抵制巴黎風格的具体行動。

  迪奧訪問美國時就遇到了反“新造型‘的示威,他總是不斷遭到連珠炮式的發問:“迪奧先生,裙子的最佳長度是多少?你的下一個系列是不是更新的?“

  不管是褒是貶,迪奧的“新造型”終于掃除了戰爭給人們帶來的壓抑、灰暗情調,將快樂和美重新帶給了世界。他以其獨特的眼光和天才領導著潮流,他似乎知道什么樣的時裝將會在什么時候開始流行。“新”是迪奧永遠站立求的目標。憑著自己對服裝的先見,迪奧不斷探求市場動向,以保持自己旺盛的生命力。繼“新造型”之后,他每年都創作出新的系列,每個系列都具有新的意味。其中大多數又都是优美弧曲線的發展。1948年秋,推出“鋸齒造型”;1950年的“垂直造型”和順斜造型“;1951年的”自然形“和”長線條“;1952年的”波紋曲線型“和”黑影造型“;1953年著名的”郁金香造型“,在這一系列的設計中其基本造型線都是由”新造型“演化出來的,自然肩形和纖細的腰身仍是造型的主要特點,變化其細部,如裙長、袖口、領口等,為每年新款式的重點。其中最著名的”郁金香造型線“,運用花瓣那樣的飽滿曲線圍繞胸、肩、背、腹,使身体”像充了气体“那樣的富有彈性。

  令人注目的是1952年迪奧開始放松腰部曲線,提高裙子下擺。1953年秋“圓頂形”系到又將裙底邊提高到离地16一17英寸,這就是本篇初曾提到的哄動情景。1954年秋,迪奧發表了“H 形線”,是一組更為年輕的造型,腰部不再受到約束。當時美國《哈潑市場》雜志的時裝編輯發回美國的電稿稱。“H 形線”是比“新造型”更重要的發展。時裝界聲稱又一种新的女性誕生了,1954年的婦女將從無用的細節中解放出來。“

  1955年春,迪奧發布了又一重要設計“A 形線”造形,他收小肩的幅度,放寬裙子下擺,形成与埃菲爾鐵塔相似的“厄‘字形輪廓。從而又是一個飛躍,即從細腰寬臀到松腰的几何形造型。《時尚》雜志稱”A 形線“是”巴黎最負眾望的線條,這是自畢達哥拉斯以來最美的三角形“。雖然,此話言過其實,但這种造型卻在五十年代最為風行。

  同年秋,他發表了“丫形線”。次年春發表“箭形設計”再得獎獲得喝彩。一九五七年,迪奧設計室成立十周年,他的最后兩個系列更是“自由形”和“紡錘形”,在造型上已經完全不同于“新造型”的外部輪廓了。

  這十年期間,迪奧公司已成為巨大的跨國性商業公司,經營包括迪奧商標的珠寶首飾、圍巾、領帶、皮毛、絲襪、化妝品和“迪奧一一迪爾曼”牌的鞋子。他似乎主宰著巴黎的時尚,他的聲譽達到了頂峰。

  不過,迪奧沒有像夏奈爾那樣富有戲劇性色彩。他比別人更清楚自己的形象,与自己的聲望相比顯得遲鈍、笨拙。他是一個肥胖、寡言和行動遲緩的人,天生羞怯和憂郁,習慣于交叉著雙手或摸腦袋,活像一個和藹的鄉村牧師。他嗜好美食,喜歡閱讀歷史和考古書籍。盡管他已成為服裝界的風云人物,可還是十分羞于見人,尤其是在應付緊追不舍的記者們時,為了躲避,他有時藏到了浴室中去。

  “新造型”的成功,既是迪奧讓婦女穿扮得像花一樣的愿望得以實現,也是由于人們長期以來對呆板直線形款式的厭倦所致,這充分說明了人們對往日美好生活的怀念。這种款式不僅适用于各种年齡的女性,而且也可以彌補身材上的某些不足,因為裙襯、胸衣之類的輔助性內衣的充分利用是能夠体現人体的“新造型”。部分人之所以對“新造型”出現深抱疑慮和躊躇不定,正因為這种款式似曾相識。《哈潑市場》雜志說過,這种新款式實際上是舊造型,是自波烈倡導的服飾革命后便為陳跡的樣式。正如前文提及的這种款式,是与迪奧母親的形象——即本世紀初的婦女形象有關的。此處所謂“新”,只不過是歷史上出現的螺旋式重复規律的產物罷了,是否定之否定的重复,是對長期流行的直線形女裝的逆反心理的表現。這是頗為耐人尋味的流行服裝的歷史現象。

  時代在前進,生活方式日趨發展,迪奧不可能忽視這一點。如果說橢圓線、波浪曲線和郁金香線型是“新造型”的繼續,那么,H 形線、A 形線、Y 形線便是新時代的產物,它們徹底擺脫了“新造型”的外輪廓線,重點不再放在曲線上,而是轉向松腰、簡洁、舒适和松馳。

  迪奧的設計重要的一點是他對服裝造型線(即外輪廓線)的把握,無論是“新造型”還是“A 形線”,都是從整体設計入手的,亦是代表五十年代的潮流之力作。

  他始終保持著風格,即典雅的女性美,這种風格一直影響著他的繼承者和追隨者。

  世界輿論一致公認。迪奧不愧為時裝新潮流的領導者,在1947一1957年的十年中,他的每個時裝系列都成為時裝潮流的最高權威。但迪奧說得好:“沒有人能改變時尚,一個大的時裝變革之力來自它自身。因為婦女要更女性化,而新造型的被接受正是因為一個全球性的審美觀和宇宙觀的變化。”可以這么說,時尚是設計家以其敏銳的藝術眼光,“對當代流行服裝加以解釋和分析而已。”

  先天性的內向和憂郁性格以及為下一個系列奮斗的壓力迫使迪奧的神經處于緊張之中。他不能抑制他的創作沖動,他夜以繼日地工作,無處不畫上設計草圖,桌布上、飯店帳單上、床罩上、甚至浴盆里,連晚上,夢里想的都是服裝造型。常常為了一個构思,不厭其煩地挑選面料和制作面料。緊張、繁忙之下。他的健康狀況每況愈下。幸運之神雖過晚地惠顧到他,但命運之神卻又過早地使他离開了時裝界。

  1957年10月,迪奧因健康原因偕雷蒙德到意大利的礦泉城蒙特卡蒂尼去休養。一個陰郁的夜晚,他因心髒病突發,与世長逝,留下了未完成的系列。終年五十二歲。

  遺体由專机運回巴黎,人們為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震惊。迪奧公司整幢大樓披上了黑紗,整個巴黎、整個世界時裝界都在為他哀悼。葬禮隆重而盛大,設計界同仁、著名藝術家、名流貴婦,面料和飾物生產商和許許多多陌生人都赶來向這位大師致以最后的敬意。

  這位時裝界的泰斗殞落了,正當他聲望鼎盛之際离開了人間,這不能不留給人們,尤其是法蘭西人無限的惆悵。

  牛刀小試

  皮爾·卡丹在迪奧那儿得益非淺,他學到了“高尚、大方、优雅”的服裝和制作技巧。一九四七年,迪奧的“新造型”轟動巴黎,皮爾·卡丹亦為能親自參加“新造型”的誕生而感到高興。那年,他擔任了迪奧公司的大衣和西服部負責人。名師出高徒。沒過多久,皮爾·卡丹的設計水平又登上一個新的高峰,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成為巴黎時裝界最引人注目的新星。

  雖然皮爾·卡丹十分敬重迪奧,但他不甘心長期寄人篱下,內心創造欲的躁動驅使皮爾·卡丹于一九四九年离開了迪奧,去构筑屬于自己的王國。

  一九五0 年,皮爾·卡丹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他以全部的積蓄在里什龐斯街買下了“帕斯科”縫紉工厂,并租了一個舖面。獨立開辦屬于自己的公司。

  如果說皮爾·卡丹在這以前僅僅是初露鋒芒曲時裝設計大師的話,那么,在里什龐斯街,他則成了舉世聞名的服裝設計巨匠。

  法國高級時裝是一個限制极嚴,顧客有限的特殊行業,至今巴黎只有二十三家服裝企業稱得上“高級時裝公司”。這些時裝公司都是為貴婦名流服務的,有的衣服甚至只生產一套。面對這种情況,皮爾·卡丹認為,高級時裝只有面向眾多的消費者才有出路。因為只有擴大消費面,才可能使它產生普遍和廣泛的影響,才可能經受更為有效的考驗。

  同年,皮爾·卡丹首次展出了自己設計的戲劇服裝和面具。

  人們聞訊蜂擁而至,前來參觀。那些獨具創意的戲裝和出神入化的面具,征服了所有參觀者的心。行家們贊不絕口:這是天工神斧之作!

  一九五三年,還是在那間陋屋里,皮爾·卡丹第一次舉辦個人時裝展覽。他設計的成套時裝式樣,千姿百態,色彩鮮明,充滿了浪漫情調,頗會巴黎人的口味,再加上皮爾·卡丹獨出心裁編排的配有音樂伴奏的時裝模特表演,使他設計的時裝更具誘惑力。

  這批時裝一上市,立即被搶購一空。沒有買到這批時裝的,有的甚至親自到皮爾·卡丹的公司來要貨。如此巨大的轟動效應使整個巴黎時裝界為之震動,皮爾。

  卡丹名字頻頻出現在所有報紙的顯眼位置上。

  達官貴人、太太小姐們不嫌他的門面小,紛至沓來。一年后,他的第一家時裝店正式開張。地點當然是在圣君子舊郊區大街。

  此后,他連連推出各种式樣的、不同規格的流行成衣產品。皮爾·卡丹設計的時裝,敢于突破傳統,式樣新穎,富有青春感,色彩鮮明,線條明朗,塑感強。他的許多時裝,被推舉為最創新、最美麗和最优雅的代表作。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皮爾·卡丹的這种風格領導了整個時裝的潮流。

  從此,憑借他獨特的創造力和高明的經營眼光,把他的設計貿易領域不斷開拓,在五光十色、群芳斗艷的巴黎,卡丹很快打開了市場。

  巴黎之夢

  從一個貧窮的鄉下來到紛繁复雜的大都市,獨自在巴黎闖天下,皮爾·卡丹的事業也并不是那么順心如意的。

  在本世紀五十年代初,巴黎的時裝界被一片富麗艷亮、珠光寶气所籠罩。時裝只是為少數貴族和富豪服務,普通大眾根本不敢問津。這使得市場极其有限,出路越來越窄。畢竟經濟狀況決定了人們的消費。

  身在其中的皮爾·卡丹卻十分清醒地洞察到這一點。他決心要出奇制胜,攻破這個陳舊而又頑固的堡壘,給法國服裝界注入新的活力。讓時裝成為大眾的東西,使更多的人能夠穿上時裝。

  戰后的法國,經濟迅速复蘇,大批婦女沖出家庭的樊篱,融入社會生活之中,整個歐洲的社會消費大增。皮爾·卡丹敏銳地捕捉住這一机遇。毅然提出了“成衣大眾化”的口號,把設計重點放在一般消費者身上,讓更多的婦女和男士買得起、穿得上。這是一個歷史性的突破,不管是從社會意義上看,還是從服裝本身的意義上看,它都算得上一個壯舉。

  皮爾·卡丹曾制作過一套白領的紅大衣,賣給了美國梅西百貨公司,并被大量制作,而以美國中產階級買得起的价格出售,一大獲成功。皮爾·卡丹從梅西成功的這個例子,聯想到若將他設計的服裝大量成批出售,可能是一种致富成功的路子。

  不久,皮爾·卡丹便源源不斷地推出了一系列風格高雅、質料适度的成衣。這些物美价廉的服裝深受廣大消費者的歡迎,皮爾·卡丹時裝店天天門庭若市。与此同時,那些抱殘守缺的同行卻生意冷清,顧客寥寥無几。

  “成衣大眾化”在商戰中是出奇制胜的妙計,而在服裝界則是一种創造性的改革。

  “成衣大眾化”的意義遠遠超過了它本身的意義,它對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消費結构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皮爾·卡丹的這一大膽創舉,惹怒了保守而又嫉妒的同行,他們群起而攻之,說他离經叛道,有傷風化,更令人難以理解的是,他們竟聯手將皮爾·卡丹逐出巴黎時裝女服辛迪加。

  面對世俗的偏見,同行的嫉妒,皮爾·卡丹沒有屈服退縮。而是我行我素,一次又一次使出奇招妙計,攻克和占領時裝世界的一個又一個陣地。他已經學會了在逆境中抗爭的本領。正如他說:“我已被人罵慣了。我的每一次創新,都被人們抨擊得体無完膚。但是,罵我的人,接著就做我所做的東西。”皮爾·卡丹憑借他的才華,在服裝界与那些頑固的敵手們搏殺。的确,如今成衣設計并不因為皮爾·卡丹被赶出巴黎女服辛迪加而窒息,相反,法國時裝成衣早已風靡世界,成了法蘭西文明的一個象征。

  進步的東西始終是擋不住的,歷史淘汰的永遠是落后的東西,皮爾·卡丹設計的服裝并沒有因為同行的排擠而夭折,相反,它在逆境中不斷光大、發展。

  在皮爾·卡丹之前,法國時裝可以說是女人的領地,根本沒有男人的一席之地。

  這是法國數百年的時裝歷史一直維持著的傳統,誰也不可變更。似乎亞當与夏娃生活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把愛美的權力交給了夏娃,讓她巧妝打扮出誘人的風韻,而亞當只配用樹葉獸皮來御寒遮丑。

  偏偏這位意大利血統的皮爾·卡丹卻不信這個邪。他繼“成衣大眾化”之后,又掀起了一股男性時裝的旋風,在那些被女性時裝長期壟斷的櫥窗里,開始出現充滿陽剛之美的男性高級時裝。

  當時裝界的保守人士又一次群起而攻之時,皮爾·卡丹又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流行服裝的設計上。不久,一批色彩明快,線條簡洁,雕塑感強烈的流行服裝投向市場,并獲得巨大的成功。

  一九六0 年前后,皮爾·卡丹開設了兩家很出名的時裝零售部:“亞當”專營男裝,領帶及束腰大衣,運動裝:“夏娃”系高級女裝商店。他的顧客包括前伊朗皇后,法國總統夫人及英國的溫莎夫人等。

  皮爾·卡丹對自己的成就也有几分得意。他說:“當我還在迪奧做設計師時,我便為自己立下了諾言:等到自己創業之后,我的服裝不僅能夠穿在溫莎公爵夫人身上,而同時連她的門房也有能力購買。”緊接著,他又說道:“我一九五五年向高檔服裝貴族化所進行的挑戰,就是要我的服裝從各百貨公司的櫥窗里走向廣大群眾,當時大家預言卡丹之名將變得一文不值,但事實證明我取得了成功。”

  緊接著,皮爾·卡丹的系列童裝問世,并迅速占領了整個歐洲市場。他所設計的童裝怪誕离奇,极富幻想力,仿佛一幅幅童裝圖案就是一個個儿童的神話和夢想,這不僅打破傳統童裝單調、平淡的陳舊形式,而且使落后的法國童裝与高級時裝一起走向世界。

  爾后,皮爾·卡丹又推出一系列婦女秋季套裝,以款式新奇、料質柔順、做工精細而成為年輕太太、時髦女郎的搶手貨,并再一次轟動整個巴黎。

  皮爾·卡丹除了設計時裝之外,還設計家具、燈具、裝飾品、日常用品,甚至汽車、飛机造型。他設計的飛机,机身呈黑紅白三色條紋,展翅藍天,仿佛色彩斑斕的蜻蜓在空中飛翔;他設計的汽車呈流線型,表盤、方向盤的設計都很別致,令人耳目一新。

  皮爾·卡丹在企業管理經營方面亦奇招迭出。

  他首先在法國倡導轉讓設計和商標、利潤提成7 %至10%的經營方式。打破了服裝行業經營長期一成不變的呆板局面,推動了法國服裝產量的增長,而且將法國服裝設計藝術推向一個高潮。

  皮爾·卡丹的經營方式不僅可以使他們的設計成果在本公司內得以承認,而且可以直接變為金錢和走向社會。如今在法國,皮爾·卡丹的這些辦法早已被廣泛采用,為法國時裝業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這一連串令人眼花鐐亂、稱奇叫絕的戰役,使得皮爾·卡丹的對手們先是目瞪口呆,繼而佩服得五体投地。即使一些人還在辱罵皮爾·卡丹,但他們接著就做皮爾·卡丹所做的東西。

  歷史的進步,社會的發展,同時使人們的意識觀念也在不停地發生變化。一九六二年,法國巴黎時裝女服辛迪加在所有會員的要求下,屈駕將皮爾·卡丹重新請回來,并請他出任行會的主席。這既是一次极大的諷刺,又是人們不可否定不可轉移的歷史現實。

  皮爾·卡丹先后三次獲得法國時裝的最高榮譽大獎——金頂針獎。這一大獎對于一個時裝設計師來講,就像電影的奧斯卡金獎一樣,一個人一生能有一次机會獲此殊榮,就是無比的榮光和幸運了。

  幸運之神仿佛永遠都在庇護著皮爾·卡丹,多年來,他一直傲視群雄,飲譽世界時裝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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