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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片二



  要踏上分開的路啦。

  腳下真是不情愿,隱隱的好像盼著在路上出點什么事故和差錯:坐錯了汽車?……火車出了故障?……從而使我有机會留下來。那樣,等晚上拍完了戲,在你正想我的時候,突然出現,嚇你一跳……可是,一路上什么事也沒有發生……

  問了許多人,都說沒有賣郵票和信封的。這封信也只好到北京再寄給你了。

  早晨臨行的時候,我在窗下站了好一會儿,心里很矛盾我希望看見屋里的燈光,這樣我們可以再見上一面,哪怕僅僅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可是我又不忍心讓你從夢里醒來送我,我只知道你起早時的樣子,真是心疼,真是舍不得就這樣,我在無盡的矛盾中轉過了身……一切,山庄門前的路,山庄的大門,真是無限地留戀,留戀……真恨不得吻它們一下,就像吻你一樣
  廣播找人!車站的廣播喇叭在說廣播找人,我多么希望是你在找我……可是廣播是在找一位保定的旅客。哎!真是!快剪票了,讓我們的愛陪伴著你,在陰森古殿中忙碌,去度過离別的分分秒秒、去爬那藝術的高峰……
  我要走了……在承德最后在吻你!吻你……從春天到冬天,從現在到將來……
  到北京了!十七次特快已賣完票了,我買了張站台票到車上再補。

  北京比承德顯然熱了許多,在這擁擠的人群中,我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如果我再稍稍任性一點,我馬上會買一張回承德的車票,晚上就能看見你了……哎!我畢竟是個男子漢,又不能不踏上北上的歸途,本來在火車上想了許多,想寫信給你,可是車上人大多,晃得厲害,只得作罷總之,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你講。說句心里話,正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愛你,所以我好像不知道應該怎么做,究竟怎么做在客觀上才是真正地愛你呢?回答我!看到你心里的矛盾,很讓我難過,不知我的所作所為是否害了你?愛就要犧牲,記住我的話,為了你的幸福,如果需要犧牲的話,首先應該犧牲我,因為只有最愛你的人才有這個權力和偏待。好好地想一想,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如果你要提出要求,無論是什么,我都會答應。三思!万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愿下次相逢不是今生今世的訣別。我將在分別的日子里天天為此祈禱。

  此時此刻你一定正在拍戲,今天的戲一定會比昨天強許多,我不在會減輕你的負擔。可是你這個小饞貓,嘴饞的時候怎么辦?他媽的,我怎么變得這么婆婆媽媽的?這就是生活嗎?啥時候你真的成了我的太陽了,一离開,就陰云密布了呢?這几天是我們兩個都難過的日子,你更是如此,出去玩一玩儿,和同志們在一起也許會讓時間過得快一些在創作上要善于丟掉把過去的東西丟掉了,才能創出新的東西,給你提個醒!

  人活在世界上總要自信,你是否應該再堅強一些?人雖然很難和命運抗爭,但總不能隨波逐流地放任自己,我不是慫恿你在感情上更決地投入,而是告訴你要為自己的幸福而奮斗。不論結局是什么,我都將十二分的快慰,因為我愛過的人是個強者,是自己命運的主宰。

  你無時不在我心里,無論我做什么,你都和我同在!同在!

  早晨一覺醒來,已是七點多鐘,心里說不出的懊悔,一下子覺得沒有了你,全都是惆悵。現在又是晚上,拍了一天的戲,疲憊不堪,對你的思念占据了我的全部胸怀。明天,我又沒有多少戲了,然后叉是好几天沒事,這些時日將如何度過?

  我認識到我這個人的懦弱,無能,……我意識到你將是我一生中永遠留下最深印象的人,而且,我從來沒有這樣地感受過,只有你說的對,我确實沒有任何勇气對你留下任何諾言。我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未來,這也就是我的悲劇吧!

  我沒有信心等你,叉愛不上任何其他我遇到的人,這樣下去,我將如何?
  結論只有一個,我不值得你愛,算了,忘掉我吧,為了你自己,永遠地把我從你的字典中划掉!

  我是一個多么平凡的、普通的,可惡的女人,是吧?

  我想念你,你是在生我的气嗎?我想你是永遠不會生我的气的,因為你愛我,你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希望我高興,幸福,快樂,是不是?
  你為什么是有婦之夫?為什么去長春?

  我多么希望你現在就在我的身邊,并且永遠都在我的身邊!

  汽車飛快地行進著……

  車上人不多,我身邊就空著一個座位,要是你坐在我身邊……不。不行!人家都會認出你來。現在你還在緊張地拍戲,在拍戲的間隙你是否想起了我?一定想起了,我敢說,你一定朝我睡的地方看了好几次……哎!你這個軟弱的小男孩,其實我自己也不比你堅強多少!真是沒出息!愛情啊,真是有苦也有甜,甜的那樣好,苦的這樣難。
  不知道你是否有這樣的感受,我倆在一起的時候,任何輝煌的往事,都不值得回味,都變得黯然失色,這种至愛是前所未有的,這一定是愛情吧!經過了那么多的歲月,那么多的遭遇,總算找到了——不是每個普通人都能找到的愛情,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生命……你准備付出什么樣的代价,利益?榮譽?生命?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不要你回答,只要你來想,你來做。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只是社會現實大殘酷了,我個人的能力微薄,自認同它抗衡,是螳臂檔車,不自量力而已。
  看了你的信,我深感我不配你這樣摯愛。說實話,我一邊看你的信,一邊在顫抖,我深深感到這一生都不會有比你再愛我的人出現了。在重重的生活打擊面前,我變得多么現實了啊!我心里亂七八糟。

  也許現在我正是在害你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你說怎么辦?你希望怎么辦?怎么辦最好?

  想來想去,是否我們還是中斷這种使我們雙方都預感到是悲劇的一場序幕為上策?

  除了你的父母之外,我相信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如果我給你帶來的只會是更大的創傷,那我是否還是走開的好?
  (真高興,看到了你的來信,更高興,你第一次這樣坦白地傾訴心里話。愛終于被你正式承認了,雖然你曾多次對我說過,但這一次更有其重大的价值。這不是一時的激情,而是心里發出的經過深思熟慮的話。此刻我覺得自己真幸福,古人云:“知己千載難逢,此一生沒有白白地度過,總不在人活一世。就像我常常說的那樣:“此生死而無憾。”
  在人生的路上,最危險的莫過于對自己失去信心,而你恰恰丟掉了這一點。作為你的知己,很是為你著急……但是,轉念一想叉安心了。其實你并沒有失去信心,而是一种思想感情上承上啟下的過渡,這是必然的我深信自己能夠幫助你,把你失去的都找回來在這條路上,只要能找回你的愛,你的幸福,我就是身敗名裂也高興。

  不要再怀疑自己了!你是堅強的人,因為你現在有了愛情!你自己感到的那种渺茫,只是你對愛的不習慣,它對你是陌生的。一旦它出現,而且要伴隨它一起去攀登陡峭的山峰時,你便會怀疑這陌生者的力量你只是擔心力气不夠,而不是要改變上山的目標總之,你是在做大戰之前的准備,在為更苦更難的生活准備毅力,所以不要看不清問題的實質,切切!
  你很聰明,不會放棄和生命同等重要的東西,你會像古往今來所有的女人一樣,為了愛和幸福拼出自己的一切這正是每個女人都具有的偉大母性的另一方面

  不經過這种思想上的猶豫。失望和徘徊,那樣產生的愛情是沒有生命力的,我慶幸我們的基石是這樣的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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