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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梟雌慈禧


  清江浦上,一條船在緩緩地走著,船上一個帶孝的婦女帶著兩男兩女四個小孩,護著一具棺材北上,從他們的景況看來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天來到清河縣境內,那主婦佟桂氏忽然接到一筆禮金,共白銀三百兩,是當地知縣吳棠送來的,那白紙藍簽的拜貼上寫著:“吳棠頓首拜”,格桂氏連忙寫了謝帖,打了賞錢,感激涕零地對儿女們說:“你們兄弟姊妹將來如果有出頭之日,千万不要忘記這位吳縣令對咱們的好處。”其實,吳棠當時并不是要送禮金給佟桂氏,他有一位姓陳的同鄉病故運樞返家途經清河縣,特地致禮贈儀,不料送錯了人家,別人連謝帖都已回了,不好再要回來,只好另封三百兩銀子送給姓陳的回鄉。想不到吳棠這一下因禍得福,后來官運亨通,一直做到一品,便都是靠這誤送的三百兩銀子打的基礎。
  這凄凄惶惶扶著棺材北上的佟桂氏一家,原也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棺材中躺著的她丈夫惠微是滿州鑲黃旗人,祖父戶郎阿曾任戶部員外郎,父親景瑞曾任刑部員外郎,惠微本人任安徽宁太池廣道道尹,駐節蕪湖,轄區包括徽州、太平、池州、宁國、廣德州等地,全是十分富裕的地方。只因屬下在關卡上扣住一個姓江御史的船只,說他夾帶私貨,硬敲了人家三千兩紋銀的竹杠,被江御史一怒之下狠狠地參了一本。朝廷于是著手調查惠微的事情,結果查出劣跡种种,盡管拿出大批銀子到處打點,惠徽總算保住了性命,但丟掉了官職。過了一段苦悶的日子后,惠繳便想東山再起,遇到安徽巡撫鶴山壽誕將屆,惠澂傾其所有,孝敬了鶴山兩万兩銀子。鶴山收受了惠澂的賄賂正准備有所報答,卻不料疝气大發竟活活地痛死,新上任的巡撫顏希陶為官清廉,最恨貪官污吏,風聞惠澂以貪贖落職,便有意疏遠惠澂,惠澂一連三次去叩見他均碰了釘子。惠澂一家坐吃山空,終于由借貸度日到典質過日,惠澂是尊處优慣了的旗下大爺,如何經得起窮困生活的煎熬,沒有多久便一病不起,撇下妻儿扶著他的棺材北歸。此時吳棠誤送的三百兩銀子無异于雪中送炭,他妻子佟桂氏自然是說不盡的千恩万謝。
  當時旗下大爺們在京銀一帶都有房屋田產作為根基,在外面混不下去了,還可以回到京里啃老本。佟桂氏帶著儿女回京后,就住在惠澂在京的宅第西池子胡同里,靠著城外的田庄過著基本的生活。佟桂氏的兩個儿子照祥和桂祥,天生的不務正業,天天提著鳥籠子到處溜達,于是采辦什物、酬神拜佛、親友應酬等等,都由大女儿蘭儿來辦。
  蘭儿出生在清道光十四年,据說她出生時,先一天晚上,她母親佟桂氏恍格中看見明晃晃的月亮,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蘭儿從小就穎慧嬌俏,長大后明艷動人,古板一點的人都認為這個女孩子太過輕桃,那時蘭儿掩唇一笑,掠鬢一睞,就能使人神魂蕩漾,難以自持。她生就一副婉轉的歌喉,不管什么南北小曲,只要給她听上一遍,便能一字不漏地照樣唱出。家遭變故,回到北京后,全家就數她最沉得住气,她穿著鑲邊長衫,垂著油松大辯,額上剪發齊眉,腳下光趺六寸,穿街過巷,操持家務,把一副家庭的重擔挑了起來。
  滿清朝廷每三年要挑選“秀女”一次,八旗少女均應列冊候選。后來旗籍少女太多,才又規定二品以上八旗大員的女儿才有資格候選。選上以后先要學習宮廷禮節,授以繡錦執帚之技。另外每天還要讀書寫字,一切合格以后,總在一年之后才能分派工作。或在宮內,或分派到各親王府邸,不過是皇帝一家子的佣人而已。按清制,皇帝的內眷除了皇后以外,另有皇貴妃一人,貴妃二人,妃四人,嬪六人,貴人、常在、答應則無定數,宮女就更多了。所以那些運气好的秀女要么是成了王爺的福晉,要么是皇帝的妃嬪,可怜的就是宮女,一生中都得不到皇帝的臨幸,坐老宮中。才入宮的秀女一律打著辮子,一旦受到皇上的雨露之恩,便被冊封梳頭,算是成了皇帝的姬妾。
  葉赫那拉蘭儿在咸丰三年成為秀女,一年后分配到离京四十里的圓明園中執役,住在“桐蔭深處”,圓明園皇上一年難得去几次,“桐蔭深處”又是在比較隱秘的地方,等于是打進了冷宮,可命運卻照顧蘭儿。當時太平天國運動正在高潮,清兵屢戰屢敗,咸丰皇帝心煩意亂,索性躲進圓明園內,寄情聲色。蘭儿听說每日飯后,皇上必坐著八太監抬的小椅轎,到“水木清華閣”去午睡片刻,有時經由“接秀山房”前往,有時打從“桐蔭深處”經過。心計深重的蘭儿算准了時刻,天天精心打扮,哼著小曲,希望以自己婉轉的歌喉吸引皇上。那天蘭儿正唱著《四景連環曲》,當唱到:“秋月橫空奏笛聲,月橫空奏笛聲清,橫空奏笛聲清怨,空奏笛聲清怨生”時,恰遇咸丰皇帝經過,那美妙的旋律、清脆悅耳的歌聲深深打動了皇帝,咸丰怦然心動,一腳跨入了“桐蔭深處。”咸丰循著歌聲走去,遠遠望見一個旗裝少女,穿一件小紅衫儿,手搖一支白鵝毛扇。背著臉坐在假山下一叢翠竹旁的太湖石上,慢條斯理地在哼著小曲。已唱到:“冬閣寒呼客賞梅,問寒呼客賞梅開;寒呼客嘗梅開雪,呼客賞梅開雪醅。”唱到末一個字,真個是干迴百轉,余音嬝嬝,咸丰皇帝忍不住贊了一聲!“好曲子!”
  蘭儿猛然回頭,看見是万歲爺就在眼前,連忙跪在地上叩見圣駕。咸丰但見這個唱曲的秀女眉彎目秀,桃腮櫻唇,膚白如玉,小紅衫儿半開著襟,露出翠綠色的抹胸,倍覺撩人情興。咸丰略問數語,蘭儿對答如流,于是就著廊欄坐下,叫蘭儿再唱個曲儿,蘭儿立即使出那狐媚的手段,一曲接著一曲地唱下去,直弄得年方二十四歲的皇帝到了渾然亡我的地步。良久,皇上口渴喚茶,內侍以甘露奉上,蘭儿伸手接過再捧到皇上跟前,玲攏的玉指,鮮紅的指甲,掌心一抹胭脂,使得咸丰捏住了她的玉手,輕輕地說:“叫他們傳諭勤政親賢殿去,說朕今晚在桐蔭深處歇下了。”
  這一晚,葉赫那拉蘭儿沾到了天子的雨露,受到了皇上的寵愛,接下去一連几晚,薄暮時分便洗過了蘭花浴,輕勻脂粉,通体薰香,專等皇上寵召。不久后,蘭儿就被封為“貴人”,住進了“香遠益清樓”,過了一個時期,又搬到“天地一家春”,開始幫著皇上批閱奏章了。蘭貴人怀了身孕,皇上一高興便晉封她為懿嬪,咸丰六年三月二十三日,懿嬪為皇上生下一個小皇子,取名載淳。皇上終于有了儿子,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雖然南中國烽火連天,但宮中卻熱熱鬧鬧地大事慶祝,滿朝文武也都歡天喜地,咸丰一高興把懿嬪封為懿妃,等到皇子周歲時,再封為懿貴妃,至此葉赫那拉蘭儿已經是后宮中的第三號人物了。
  就在宮中慶祝皇子誕生的時候,英法聯軍又挑起了第二次鴉片戰爭,戰火一直漫延到北京,咸丰皇帝率同鄭親王端華、尚書肅順、軍机大臣穆蔭与皇后嬪妃等倉皇逃奔熱河,駐蹕木蘭行宮,把北京的一副爛攤子留給他的六第恭親王奕訴去全權處理,自己以“且樂道人”為號,整天沉緬于聲色犬馬之中。
  咸丰帝剛到木蘭行宮位定,英法聯軍就攻占了北京城,為了報复,更為了示威,不但把圓明園中歷代珍寶异物盡行劫掠,還一把燒掉了這座占地五千余畝,有“万園之園”之稱的皇家園林,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包括馬克思、法國大文豪雨果等人在內的中外人士紛紛撰文,痛斥這一种野獸行為。
  咸丰皇帝眼看國家形勢更加艱難,照例抱著破罐破摔的想法,變本加利地糟蹋自己,連紛至沓來的奏章也懶得批閱,懿貴妃蘭儿便主動地代策代行。這种日益專寵的形勢引起了權臣肅順的惊恐,然而肅順也是個無能的人,想出一條以毒攻毒的策略,找了兩個民間尤物來与懿貴妃蘭儿分庭抗禮,一個是曹寡婦,一個是唱戲的小花旦朱蓮芬。咸丰帝左右逢源,旦旦而伐,整天喝著鹿血泡人參來補充元气。日夕縱欲的結果使本來就十分單薄虛弱的皇帝,終于油盡燈熄,三十一歲時駕崩于熱河行宮。這時懿貴妃蘭儿是二十七歲,皇子載淳年僅六歲。恰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尚書肅順。軍机大臣景壽、穆蔭、匡源、杜翰、焦佑贏等八人受咸丰臨終之托為顧命大臣。擁立皇子載淳登基,年號“祺祥”,是為清穆宗,尊載淳生母為慈禧皇太后,尊皇后鈕祜祿氏為慈安皇太后。緊接著一場宮廷政變秘密地展開。
  御史董元醇上疏說;“皇上沖齡,未能親政,暫訪皇太后垂帘听政,并派近支親王一二輔政。”兩宮太后慈搏与慈安召見肅順為首的八位顧命大臣,把董元醇的上疏交給他們看。肅順首先反對,抗辯道;“臣等奉遺詔贊襄皇上,不能听命于皇太后,且本朝家法,向無母后臨朝之例。”
  自從到了熱河之后,肅順頗受咸丰倚重,尚書頭銜之外,更加了大學士及贊襄政務大臣的名義,嚴然就是宰輔的地位。這一次領頭抗辯,還不等兩宮太后裁示,便把董元醇的奏章交給軍机處駁回。老好人慈安倒還罷了,眼高气傲的慈德卻不肯善罷甘休。
  留在北京与外國交涉的恭親王奕訴,是咸丰的親弟弟,很有才能,別號叫“鬼子六”,一直受咸丰排擠。現在慈德要奪權,那就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就拉攏。當即密詔奕訴前來熱河奔喪,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中,定下誅除肅順等人的大計,慈禧然后又馬上与手握兵權的情人榮祿取得聯系,布置既定,下旨回鑾。
  一八六一年九月二十三日,由肅順護送著咸丰的靈樞先行,第二天兩宮大后偕小皇帝由載垣、端華等扈從,打從捷徑日夜兼程,比肅順先一步赶回京城。第二天就把由醇親王奕環,也就是慈禧妹妹蓉儿的丈夫,預為擬定圣旨,洋洋洒洒地向天下臣民宣示:先帝蒙塵,崩逝行宮,肅順等人擅權抗旨,欺膜孤儿寡婦,說是:“伊等辜負先帝厚恩,若再事姑容,何以仰對在天之靈?又何以服天下公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顧命八大臣—一逮捕治罪。緊接著任命奕訴為議政王,奕訴立即以“咆哮狂肆,目無君上,抗旨違法,离間宮幃”等罪名,賜令載垣、端華自盡,而肅順則被斬首抄家,其他五人分別革職充軍。慈禧太后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寡婦,使滿朝文武惊惶駭异,面對著仆萄滿殿的文武百官,慈禧清楚地感到登上權力頂峰的快意和滿足。當時慈安住在東邊的綏履殿,慈禧住在西邊的平安宮,因此被分別稱為“東太后”和“西太后”。又把皇帝的年號由“祺祥”改為“同治”,寓有兩宮太后共同治理的意思。
  慈禧太后春秋正盛,權力、物欲、情欲各方面的需求部表示得相當強烈,慈安則恰好相反。原來咸丰還是大阿哥的時候,原本以太常寺少卿富泰的女儿為嫡福晉,可惜她命薄福薄,在丈夫即帝位的前一年便一病不起,咸丰即位后,便收了她身邊的侍婢為貞嬪,后來就被冊封為孝貞皇后,即現在的慈安。慈安生性柔順,又未嘗學問,所有奏摺不但全由慈禧太后批閱,還得唇焦舌躁地向慈安解釋其中的意思,慈安覺得十分厭煩,便說;“妹子!凡事儿你就看著辦吧!得空儿把大概的意思跟我說說,實在忙不過來也就算啦!”就這樣名義上是兩宮太后垂帘听政,實際上成了慈禧一人獨攬一切朝政。
  慈禧掌權后,進一步扶植自己的親信勢力,樹立自己的威信。比如授予曾國藩節制四省的重責大任,賦予他征討太平天國的一切權柄。終于在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攻克金陵,鎮壓了太平天國運動。
  又大力支持一批新貴舉辦的洋務運動,于是北京同文館、上海廣方言館、江南制造局、馬尾造船厂、天津机器厂等等相繼成立。一時間,開學堂、購軍艦、買机器、設炮台、翻譯書籍、派遣留學生等工作都次第展開,給這個已十分古老的國家,裝點了一些新气象。
  依依高處不胜寒,慈禧太后也有很深的寂寞孤單感。同治乙丑會試,試題是“蘆筍生時柳絮飛”,慈禧也就此題擬定了一首詩:

  南蒲篙三尺,東風笛一聲;
  笛聲連夜雨,萍蹤故鄉情。


  另外同治癸酉年會試,試題是“江南江北青山多”,慈禧也就此題擬了一首詩:

  雨后螺深淺,風前雁往還;
  舍連春水泛,峰雜夏云間。


  這些都流露出她很深很深的對童年的追憶,追憶那時無憂無慮的生活,追憶那里的山山水水。慈禧正當壯年,守著寡,自有難言,的苦處。早在圓明園中就已經与榮祿陳倉暗渡,于今地位尊榮,反_倒不便于常常往來,慈禧只好就地取材,把滿腔欲火渲泄在太監安得海的身上。据說安得海有“嫪毒之術”,更服用了一种特制的春藥,能夠使陽道复生,于是慈禧与安得海在宮中無法無天,惹得恭親王奕訴、慈安、小皇帝聯成一气,密詔山東巡撫丁寶幀,趁安得海招搖出京,路過山東的時候,抓起來就地正法,大大地傷了慈禧的心,吃了個啞巴虧。
  同治十二年同治帝大婚,在前一年選后時,慈禧所中意的察富氏只當了慧妃,而選了慈安中意的人為后,也使慈禧气惱不已,因此便對皇后阿魯特氏處處挑剔,年輕气盛的同冶對母親的橫加干預閨房之私頗為反感,因而獨宿乾清宮以示抗議,使慈禧更加煩憂。繼而同治在不肖太監与無恥佞臣的引誘下微服出游妓院,染患梅毒,不治身亡。
  慈禧立即意識到這是她進一步加強權力的机會。同治死后,理應由他的后輩“溥”字輩中選一人為帝,然而慈禧卻決定由四歲的載湉入承大統。載湉是同治帝的堂弟,慈禧妹妹的儿子,一來沾親帶故,二來如果由“溥”字輩的人入承大統,慈禧就成了太皇太后,地位愈尊,与皇帝的距离就愈遠,從中操縱,多所不便。立載字輩則可仍為皇太后,可再度訓政。那天慈禧召集親貴大臣,一面吸著淡巴菰,一面慢條斯理地說;“醇親王之子載湉生性聰慧,必能繼承大統,吾欲立之,卿等以為如何?”這些人都領略過她的厲害手段,一個個唯唯諾諾,四歲的載湉成了光緒帝,慈禧再度垂帘。
  也有傳說,說載湉慈禧的私生子,是她与榮祿私通的產物,生下后由妹妹幫她帶大。甚至還有人說這孩子是北京京華飯店堂倌史集的种子,或者他的父親就是戲子楊月樓。
  慈禧正在為自己的這一步棋洋洋得意的時候,接下去發生的一件事情使她進一步認識到權力的重要性。
  那天,慈安自作聰明地對慈禧說:“吾姐妹今已老矣!早晚歸天仍會服侍先帝咸丰。吾二人相處二十年,始終同心,無一語勃谿,這里有一樣東西,是過去先帝咸丰交給我的。”說著從袖中抽出一紙,遞給慈禧,慈灣一看,勃然變色,只見上面寫著:

  西宮母以子貴,不得不并尊為太后,然其人絕非可倚信者,即不有事,汝亦當專決;彼果安份無過,自當始終曲全恩禮,若其失行彰著,汝可召集近臣,將朕此旨宣示,立即賜死,以杜后患。

  慈安索回遺詔,慈禧已經嚇出一身冷汗,只听慈安喃喃說道:“吾今日可以向先帝复命矣!”說著將遺詔放在燭上燒掉了。
  從此慈禧心存戒懼,無复過去的驕縱,同時殺机迅速升起。過了几天,慈安吃了慈禧弟媳送來的點心,就此死去。到中法戰爭以后,慈禧又以“因循貽誤”的罪名,免除恭親王奕訴的一切權力。于是慈禧唯我獨尊的局面奠定下來。光緒皇帝大婚以后,在形式上慈禧已把政權交給了皇帝,然而皇帝的“起居服御”乃至于朝廷的“軍國机宜”,仍然在慈禧的掌握之中,光緒帝很想有一番作為,于是如火如荼的維新運動便興起了,新興的勢力与保守的勢力由對立而火拼,最后是維新變法灰飛煙滅,慈禧太后第三度垂帘听政,而且這次与前兩次不同,前兩次都還有一個小皇帝坐在朝堂上,她是隔著帘儿在旁遙控,這次是把光緒抓起來,自己坐到朝堂上處理政事,因而這次又叫“臨朝听政”,或者“親政”。
  六十開外的慈禧已經成為舊勢力的核心,她先是想利用義和團運動來對抗洋人,結果在八國聯軍侵華過程中,自己狼狽逃到西安,一面下令清軍斬殺義和團,一面派李鴻章簽訂《辛丑條約》,說什么“量中華之物力,結与國之歡心。”清政府完全成了帝國主義的走狗。二十世紀初,全國上下紛紛要求革新,革命浪潮風起云涌,光緒帝囚禁在瀛台,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慈禧太后居然說出:“宁亡外人,不与家奴!”這种混帳透頂的話。
  光緒三十四年十月十日,慈禧在宮中熱熱鬧鬧地度過了她七十四歲的生日,忙累了一天精神已感不支,夜里又貪看慶祝的焰火節目,初冬時節霜寒露重,上了年紀的人受了一點風寒,第二天便渾身酸疼,臥床不起,病了十來天了,病情不見好轉,這時她念念不忘光緒,時刻派人打探光緒的情況,有人報告她,光緒听說她病重不起后,喜形于色,她默念著:“我不能比皇帝先死!”她身邊的人也老是想著倘若大后有個三長兩短,而皇帝仍然健在。他們哪里還有活命的机會,于是在十月二十一日上燈時分,紫禁城里敲起了喪鐘,好端端的光緒皇帝突然駕崩。二十二個小時后,慈禧也离開了人間,彌留之際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不要再讓婦人當國!”
  終慈禧一生,在英法聯軍攻北京之前,中國向以天朝自居,此后便覺得洋鬼子的槍炮不容忽視;中日甲午戰爭以后,海軍一敗涂地,開始對洋人產生一种痛恨的心理,終至割地求和;經過八國聯軍的一陣猛攻猛打,中國的尊嚴与信心已經徹底被擊潰,到日俄兩國作戰,中國竟划出東北給他們做戰區。
  在慈禧七十歲生日,章太炎寫下的這副對聯廣為流傳:

  今日到南苑,明日到北海,何時再到古長安?歎黎民膏血全拋,只顧一人歌慶有;
  五旬割琉球,六旬割台灣,而今又割東三省!痛赤縣邦圻益蹙,每逢万壽祝疆無。


  据史實考證:滿清的開國皇帝努爾哈赤,以“七大恨事”為借口向明朝開戰,許多仍忠于明朝的藩屬,便起而与努爾哈赤作戰,其中尤以葉赫那拉部族奮戰最力,及至被滅,青壯男丁盡被屠戮。首領楊古臨刑時曾恨恨地說;“吾子孫雖存一女子,亦必覆滿州!”有人說葉赫那拉蘭儿,也就是慈禧的所作所為,正應證了這一句臨刑時狠毒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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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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