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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教練，流動性最大的職業

　　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發展，許多行業的從業人員的流動性越來越大，這已經成為我們時代的就業特點之一。誰也沒有想到，在足球俱樂部成立以后，足球教練們也不知不覺地加入到“流動大軍”行列中。
　　有一位喜歡足球的經濟研究人員戲稱：“現在社會上三种職業的從業人員流動性最大，一是卡拉OK的坐台小姐；二是臨時性的推銷人員；要說排在第三的就要數足球主教練們了。”
　　這种比喻未必恰當，但也有一定道理。卡拉OK坐台小姐們的工作不需要在“日光”下進行，經常流動可以避免“臉熟”，又可以“保證安全”；推銷人員反正也沒有固定工資，給誰賣貨都是賣，哪家公司的貨好賣就去哪家公司；而教練員“流動”的原因可就复雜的多了，需要追根溯源加以分析。
　　近几年來，隨著甲級足球職業聯賽的爭奪日益激烈，主教練們上課的“課時”日益見短，“下課”的鈴聲越來越頻繁。
　　1996年可以說是主教練“下課”的大躍進年，聯賽剛剛開始不久，有些俱樂部就開始陣前易帥：4月16日，廣州太陽神隊主帥易人，率隊僅打了一場比賽的主教練謝志光將兵權移交給洗迪雄。洗迪雄名義是執行教練，但全權負責太陽神隊的訓練和比賽。謝志光是因健康原因提出辭職的。
　　5月12日，天津三星隊將帥失和，韓金銘与藺新江爭吵，天津隊以O：4慘敗于八一隊手中，球迷不滿，高呼“藺新江下課”。5月16日，天津三星俱樂部作出決定，執行教練左樹聲全權負責三星隊的訓練和管理，主教練藺新江主要負責尋找外員，充實隊伍實力。6月5日，藺新江的辭呈獲得批准，左樹聲被任命為主教練，藺新江出任領隊一職。藺新江也是以“健康”理由提出辭呈的。
　　5月27日，上海浦東俱樂部正式同意了主教練王后軍的辭職申請，王后軍成為甲B聯賽中最先“下課”的主教練。王后軍是因俱樂部內部責權利不清，無法行使主教練職權而萌生去意的。
　　7月1日，深圳飛亞達隊教練班子進行調整，原教練劉建江出任執行教練，全面負責隊伍的訓練和管理。主教練周穗安不具体負責球隊工作，主要任務搞技術調研。
　　7月7日、沈陽金客足球俱樂部宣布，解除沈陽海獅隊主教練李應發職務，其位置由助理教練張斌擔任。据稱．李應發被解聘的原因是俱樂部認為其社會活動過多，沒有專心于球隊工作，而且与運動員矛盾較大。
　　7月2O日，遼宁足球俱樂部董事會決定，同意僑居加拿大多年后回國執教的蘇永舜辭去了遼宁航星隊主教練職務。蘇永舜是因病辭職的，据悉，他患有心動過緩的疾玻8月21日，由于球隊成績不佳，廣州松日俱樂部作出決定，解除維爾納的主教練之職，聘任張宏根為領隊兼執行教練，全面負責球隊的訓練和管理。
　　8月27日，上海豫園隊主教練胡之剛向俱樂部提交辭職報告并得到俱樂部同意，奚志康全權負責球隊工作。此前一天，豫園俱樂部作出決定，胡之剛停止工作，休假兩周。胡之剛正是在這种情況下提出辭職報告的。据悉，胡之剛的辭職与對個別主力隊員“額外照顧”而導致多數隊員不滿有關。而胡之剛對記者則稱，他确實是由于健康原因，力不從心，才辭去上海豫園隊主教練一職的。
　　9月9日接替李應發擔任沈陽海獅隊主教練僅兩個多月的張斌以“健康”原因提出辭職申請，俱樂部任命隊員李強擔任執行教練，負責隊伍的訓練和比賽。
　　1997年的中國足壇因為“十強賽”的沖擊，使人感覺中國足球像冬季北方大地一樣蒼白，大連万達隊提前5輪奪冠使聯賽變得索然無味。1997年，施拉普納和斯托伊科夫离開了中國，而兩位國內教練，有中國職業聯賽“不倒翁”之稱的余東風和殷鐵生下了課。無論是真誠想法還是無奈表白，反正他們說：我們需要到國外充充電。這樣的“下課”，對于大家來說也許都不是坏事。另兩位下課的少壯派是陳亦明和左樹聲。
　　1998年，經歷了寒冬的中國足球再一次變得火熱起來，帥位上的“大動蕩”又一次扑面而來。
　　最早下課的是廣州松日隊德籍主教練維爾納。3月28日，在全國足球甲A聯賽第3輪開始的前一天，他突然向松日俱樂部提出辭職。維爾納只帶隊打了第一輪聯賽便辭職，使他成為1998年最短命的教練，也創下了中國職業聯賽五年來甲A主教練的“下課最快紀錄”。
　　'98賽季作主教練更迭如此頻繁，以至于我都不能從容地將誰在什么時候、在哪里、為什么下課一一告訴大家，而只能簡單地畫一張“教練更迭表”給大家參考：廣州松日：維爾納——陳熙榮——塔瓦雷斯深圳平安：肖篤寅——張增群——車范根延邊敖東：崔殷澤——高琿武漢紅金龍：殷立華——朴鐘煥——戚務生上海申花：安杰依——墨里西前衛寰島隊：劉國江——李章洙廣州太陽神：麥超——陳熙榮八一：庄連胜——劉國江山東魯能：金正男——殷鐵生四川全興：米羅西——遲尚斌上海航星：沈志強——隆戈——奚志康成都五牛：托馬勒—一羅斯曼——王鳳珠——一尼爾森天津泰達：藺新江——西蒙內斯云南紅塔：周穗安—一王寶山——烏比利上海浦東：鄭彥——殷立華中國炒教練的速度如此之快，不知道哪位教練又會在本書完稿至复印過程中被炒掉。
　　炒教練的原因，錯綜复雜，多种多樣。
　　許多傳統型人士認為中國足球教練的素質低、水平不高，無法完成俱樂部交給的任務，是被炒掉的根本原因。這也許是對的。
　　中國絕大多數足球教練是足球運動員出身。許多人在從球員到教練員的轉化過程中根本沒有接受過嚴格的培訓和考試，他們能夠走上教練崗位憑的是聲望、資歷或者机遇，在對一名教練所應具備的常識要求上都有一定的欠缺。我們的甲A、甲B各隊教練差不多清一色由退役球員擔任，這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足球水平的下滑和危机。因為單靠父傳子、子傳孫的這种類似于江湖賣藝人的授業方式，難免會挂一漏万。師傅原有一桶水，傳到徒弟剩了一半，而傳到了徒孫就剩下一碗了。這正是中國足球教練近親繁殖的害處。
　　目前，中國職業教練員是這樣定義的：以執教職業和非職業足球為本職工作并在中國足協注冊的教練員。
　　如果你具備以下條件，就可以成為一名職業教練員：一、主教練有高級崗位培訓合格證書；助理教練員有中級以上教練崗位培訓合格證書；外籍教練員有其本國執教職業和甲級隊的教練員證書。
　　二、只要并非在中國足球協會停止教練工作期間；与俱樂部有爭議尚未結案；与另一個俱樂部合同尚未解除。
　　三、外國教練必須有該國足協允許其在國外執教的證明。
　　四、具有縣、市級以上醫院和俱樂部指定醫院所出示的身体健康狀況体檢合格證明。
　　如果你是一位比較有名气的足球運動員，又有一定的文化水准，退役以后在中國想成為一名足球教練員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因為你的前輩們都是很輕松地沿著這條路走上教練員位置的。這种方式是中國足球教練形成的基本模式。而在國外想成為一名足球教練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首先你要取得教練員資格。
　　在這方面，各國足協一般都有嚴格的規定。比如德國足協規定：在德國科隆体育學院學習一年，經過多個學科和英語的學習和考試及格，取得足球教師資格者，可以執教甲級隊、乙級隊和國家隊。
　　在德國足協舉辦的學習班學習4—5周只能執教丙級以下及青少年隊。對比中國的時間僅為8周的高級教練崗位培訓，德國職業教練員的資格取得顯然難度大了許多。
　　德國足協很重視教練員知識結构的充實和綜合能力的培養。因此，對于教練員資格證的頒發是采取非常嚴謹的態度的，即使是貝肯鮑爾，如果不能經過長達一年的多門學科的學習，并且通過考試，也是沒有資格去執教球隊的。國肯鮑爾執教西德國家隊時，開始無資格任教練，只能通過以鄰隊身份充當教練。
　　國外對教練員一般采取分級管理、分級聘用、分級培訓，經過考試、答辯取得相應證書和晉級。俱樂部按級別聘用，教練員評聘分開。無證書不得受聘，取得任職資格可低聘不可高聘。
　　教練要有廣泛的知識，既要有實踐知識，又要有管理知識。
　　在意大利，教練員的培訓考核、晉級由足協教練委員會負責。
　　只有一級教練員才有資格在職業足球俱樂部任職。一級教練員須培訓9個月，主要課程是足球技術129課時，身体素質訓練166課時，醫學知識12課時，心理學18課時，按摩5課時，協會章程4課時，比賽規則11課時，紀律條例6課時，俱樂部組織14課時，英語5O課時，一般文化課2O課時，法律知識和工會組織4課時，守門員技術10課時，會議、討論2O8課時，錄像觀摩32課時，總計798個課時。整個培訓分為五個階段，第一階段（3個月）學習一般專業理論及運動生理、運動心理知識，經過簡短考試，合格者進入第二階段學習。第二階段（5個月），對各种課程進行比較深入而專門的研究。第三階段（10個月）到世界主要俱樂部學習，寫出總結報告。第四階段（1個月）參加各座談討論，并會見專家、教練、記者。第五階段（2周）進行結業考試和專業論文答辯，合格者發給證書。
　　二級教練只有資格任助理教練可者在非職業隊中任主教練。二級教練員學習培訓一般安排在甲級聯賽結束后進行，學習時間為1個月，教學內容主要是足球理論、教學法、心理學、醫學、協會章程等。
　　亞足聯秘書長維拉潘曾稱，亞洲足球水平落后的原因是各國均缺少高水平的教練員。他認為，中國也不例外，甚至還可以作為典型例證。
　　在各足球俱樂部成立以后，越來越多的3O余歲的少帥沖到了甲級聯賽陣地的最前線，充當主教練。年輕人自然有其优勢，但其間隱藏著劣勢必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暴露出來。
　　炒教練頻繁，無疑和教練本身的素質有著极其密切的關系。
　　但是，中國就這么多教練，炒來炒去，基本上還是這些人。所以俱樂部炒教練還有其具体原因。
　　一、球隊成績上不去是炒教練最主要也是最簡單、最直接的原因。
　　足球俱樂部要想在足球產業中獲取更大的收益，就必須把球隊的成績搞上去。成績上不去，俱樂部的贊助、廣告、門票等的經營就要出現障礙，就連出讓股權都要被大幅度壓价。成績不好自然就要被炒，這是每一個主教練必須面對的嚴峻現實。
　　教練們誰也沒有辦法逃過成績這一關。在前面我們列舉的教練更迭表中，絕大部分教練的“下課”的直接原因就是成績不好。
　　1998年6月1日，太陽神俱樂部給廣州各大媒体發了一份再簡單不過的傳真：“經廣州太陽神足球俱樂部研究決定，聘請陳熙榮為廣州太陽神足球隊主教練，特此通告。”
　　卸任主教練麥超話語簡單：“成績不好換教練很正常。”
　　太陽神隊主場負于魯能泰山隊后，2千余名球迷按捺不住，開始高呼“麥超下課”。可麥超下了課又有誰上課？廣東境內的教練已經走的走、退的退，又沒有誰能來在太陽神隊。這次“上課”的陳熙榮在松日隊下了課，又來太陽神隊上課。
　　俱樂部的副總經理、球隊主教練謝志光說：“隊伍的事由主教練全權負責，從本賽季第一循環的表現來看，球員的能力的确存在一些問題。近年在甲級聯賽中因成績不好換教練，這是很正常的事。不過，將責任全部推給主教練，也不公平。教練、球員都應為球隊陷入困境負起責任。”
　　但是俱樂部總經理王維舟則認為：整天換教練不是辦法。
　　不僅普通教練，即使是知名度很高的教練，成績不好也難逃“下課”的厄運。劉國江在前衛寰島隊“下課”的原因就是因為成績。
　　劉國江早年以在“1316工程”中培養出郝海東、王濤、曾繁欽等一于中國足球猛將而聞名。后來他除了筆耕不輟，著書立說，探討中國足球理論以外，還屢次調教弱隊，使其扮演“黑馬”角色。令人震惊的是由于思想、性格等方面的原因，他始終游离于中國足壇的邊緣，不能夠得到主流派的認可。8O年代末，他曾率領八一隊一舉奪得甲A聯賽冠軍，然而在休假時，被告之八一隊已任命了新的主教練。在他指揮青島隊沖擊甲A成功時，又因內部錯綜复雜的人事關系被解職。1996年他被請回缺兵少將的八一隊，出人意料地締造了“高原不敗”的神話，使八一隊殺人三甲，但因為功高蓋主再次黯然下野。
　　1997年，劉國江選擇了家鄉青島執教，做好了落葉歸根的打算。他要在青島大有所為，這通過他給青島一家報紙的題詞“江歸大海圖浩瀚，捧出真心謝球迷”可以看得出來。
　　1998年，劉國江來到財大气粗的前衛寰島隊時，人們對他寄予厚望，期望他能夠帶領前衛寰島隊打出好成績。但是，他卻讓人大失所望：至第12輪，前衛寰島隊3胜5平4負積14分。在從4月5日至5月31日近兩個月的9場比賽中，寰島隊才拿到了7分，其狀態之低迷可見一斑。5月31日，重慶球迷終于再也無法忍耐，跑到俱樂部大門口，約有五、六百人之多。
　　強烈要求劉國江下課。這時候，俱樂部也無可奈何，將重慶各方面的強烈反應報告了寰島集團。
　　据透露，實際上，在此之前劉國江至少有兩次差點儿被迫“下課”，只是因為有人暗中保護而被推延。
　　在此前一周，寰島俱樂部解除了鄰隊嚴德俊的職務。而輿論認為，嚴德俊是只替罪羊，并且此舉暴露了隊伍內部矛盾重重。
　　嚴德俊下課以后，領隊一職由俱樂部總經理兼任。而在此以前，俱樂部對隊伍工作是很少插手的。此舉已對劉國江敲響了警鐘，他面臨著俱樂部的信任危机。
　　劉國江是在中國足壇享有盛譽的著名教練，他在前衛寰島隊經受的一切是他的職業生涯中最為窘迫的時光。
　　6月1日，俱樂部方面通知劉國江到海口寰島集團總部述職，明白人一看便知，這是“鴻門宴”，劉國江恐怕有去無回了。
　　6月2日，助理教練趙發慶“上課”。當晚，俱樂部董事會正式向隊內宣布：劉國江“下課”。
　　劉國江在前衛寰島下課了，也許今后他再帶其它球隊時會＿取得好成績，但是在前衛寰島的成績卻已經成為他“下課”的歷史記錄。
　　在職業化的足球中，足球教練的命運就要被球隊成績永恒地“擺布”著。球隊的成績就象一只巨大的磨盤，無情地壓在每個主教練身上。一些重大的比賽就是成了主教練們的“鬼門關”在歐美，有些足球教練就因為受不了成績的壓力而主動辭職。据說僅在西歐，在一年中就有多達4000余名不同等級的足球教練迫于种种壓力（主要是成績）而引咎辭職。
　　在英國，一名足球教練的平均任期還不到兩年，而且往往執教的球隊等級越高，教練的任期也越短。曼徹斯特大學一位心理學教授指出：“作為一名足球教練，每月及至每周、每天都有無數人在評价你的工作，任何人都可以任意評論說你的成績差、水平太低。因而可以說，足球教練是世界上壓力最大的職業。”以前曾當過球員的教練也承認，當教練得比當球員承受大得多的壓力。
　　在巴西，球迷們不是“期待”一支球隊的成功，而是“要求”它必須成功。因此，該國足球教練比其西歐同行更容易被炒魷魚。一位体育記者總結道：一般來說，一支球隊如敗了一場，該隊教練就可能接到不少謾罵和恐嚇；如果連敗兩場，則在路上行走可能會被扔臭雞蛋；如果一旦不幸敗了三場，那很難逃脫被炒魷魚的命運了。
　　另一足球大國意大利也不例外。相對來說名气不大的球隊維琴察隊主教練透露，他當教練1O年間，經常有一种被“逼瘋”的感覺。足球報道對教練作評論時往往使用最尖刻的語言，恨不得將其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腳。意大利的一位健康學家說，當一年足球教練折壽一歲。
　　9O年代的足球教練因為成績受到的壓力有很大部分來自越來越多的媒体的報道和評价。曾擔任過曼聯和切爾西隊教練的多切迪經歷過一番磨難，終于大徹大悟：作為足球教練，你必須把來自媒体的指責當作足球運動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來接受。
　　二、主教練和足球俱樂部領導人之間的矛盾也是炒教練的一個重要原因。
　　俱樂部管全面，主教練抓球隊，俱樂部和主教練的關系就好象口腔和新鑲的牙齒：口腔希望牙齒鋒利耐用，又不危及口腔的安全；牙齒希望口腔給它必要的生存空間。因此雙方就需要磨合，磨合得好，就可以相互接受，發揮應有的作用；磨合得不好，即使牙齒异常鋒利，所向無敵，也可能棄之不用，再新鑲一口。比如廣州松日足球俱樂部炒掉德籍教練維爾納的原因就是磨合上出現問題。
　　松日俱樂部經理王學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透露，維爾納的辭職是因為他在德找到了一份工作，他是在接到德方面發來的一份傳真后向俱樂部提出辭職的。但另有一些媒体透露，維爾納本人矢口否認接到過德國足協的傳真。維爾納在1996年也曾短期擔任過松日隊的主教練，聯賽尚未過半便因成績不佳被炒，這一次是吃了“回頭草”之后雙方不歡而散。
　　俱樂部和主教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后來，松日俱樂部為炒掉維爾納一事又對媒体解釋道：年初，松日俱樂部就准備清高水平的外籍教練，沒想到，維爾納本賽季只出戰一輪就被解職。具体原因是維爾納看到成都五牛隊的德籍教練年薪比他高，心里有些不平衡。因為對方帶的是甲B球隊，而他執教的是甲A球隊。由于原來的薪水是他自己一提出來的，當他要求提薪時遭到俱樂部的拒絕，結果維爾納只好走人。維爾納則說俱樂部在說謊。由于維爾納突然提出辭職，危急之中松日俱樂部馬上聘請陳熙榮任球隊主教練。
　　陳熙榮上任兩個月成績還算不錯，第11輪還戰胜了四川全興這樣的球隊，但也還是被無情炒掉。后來陳熙榮從俱樂部王學智口中得知當時啟用自己就是沒有合适人選在過渡時，非常气憤，大有被欺騙的感覺。
　　俱樂部認為，對于陳熙榮要一分為二地看，他的聯賽成績的确不錯，但足協杯以0：6的懸殊比分輸給甲B中游隊伍陝西國力隊卻是俱樂部不能接受的。廣州松日俱樂部稱，易帥是為提高俱樂部的成績，在職業化足球的年代，俱樂部換教練實屬正常。
　　而圈內人士認為，導致陳熙榮被解職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陳熙榮与俱樂部總經理王學智在工作中的矛盾。陳熙榮認為王學智過多地干預主教練的工作。還有人傳言說陳熙榮讓王學智請來的某位內援作了冷板凳，引起了總經理王學智的不滿。但松日俱樂部予以否認。不過卻承認總經理与主教練在工作上确實存在矛盾。
　　也有消息說，陳熙榮接隊后，由于与王學智有矛盾，曾表示不是他走就是王學智走人。陳熙榮曾向董事會有關人士講過，王學智干涉他的工作。一山難容二虎，董事會只能留一虎在山。
　　對于頻頻換教練，特別是水平還不差，成績還可以的教練被炒，松日俱樂部的解釋是：俱樂部有自己的運作方式，松日俱樂部作為一個年輕的俱樂部，這几年一直在摸索經驗。以前將換教練當作一种提高成績的手段，有些盲目，但現在不同了。
　　俱樂部已經探索出一條自己的經驗，知道該怎么做，如果通過換100個教練而換來一個冠軍，也沒有什么不可以。
　　而鬧得最荒唐的則是紅塔俱樂部与守門員教練司徒炬的紛爭。司徒炬突然被調往二隊執教后，得知總經理王寶山向紅塔集團負責人匯報時稱司徒炬帶外籍教練到舞廳找女人，不适合再教一隊，不由得勃然大怒，一紙申訴將俱樂部告到中國足協。
　　司徒炬早年是廣州隊守門員，后定居國外，熟知國內外情況，自然不會忍气吞聲，他要求王寶山公開道歉，還其名譽清白，并補發被解聘前應得到獎金，按中國足協規定支付剩余合同期二倍的工資。司徒炬稱王寶山這樣做是為了排斥异己。
　　三、“代溝”成了老教練下崗的一個主要原因。
　　職業聯賽的一大景觀是老帥經常難保帥位。
　　風靡一時的“王牌三大張”——張宏根、張京天、張俊秀在職業化賽場中慘遭下課；曾書寫一代足球史的三位國家級教頭蘇永舜、胡之剛、肖篤寅也“晚節難保”；其他老帥也未能避免品嘗失敗的苦酒……上海申花隊教練桑延良認為老教練和新時期隊員之間是有代溝的。
　　今天的職業化足球已經完全不能与以往的計划体制下的足球同日而語，不僅競賽体制上有了變化，而且觀念上也有了巨大的變化。
　　深圳平安俱樂部總經理高繼先在評价肖篤寅時說，肖篤寅比較突出地秉承了五六十年代那一代人的做人原則，坦蕩，不講私利，在訓練和管理上講究以身作則，講究思想教育，靠隊員自覺行為來完成各种重擔。但從實際效果上看，隊員們已早就不那么心地單純了，他們很少買肖篤寅的帳。俱樂部也無可奈何，他們更注重成績，覺得肖篤寅不夠冷血鐵腕，偏軟。
　　而蘇永腕更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知識分子出身的他早在當年執教國家隊的時候就對隊員有等待的耐心，讓隊員自己教育自己。這樣的工作作風搬到今天中國足壇來用，顯然是過時了，難怪他會貧病交加，黯然离去。當時，一位深深了解遼宁隊隊員脾气稟性的記者評价說：“遼宁隊員現在需要的是‘大哥’，而不是‘大叔’。”
　　老帥們大多對新体制下足球的功利色彩認識不足，一些老帥在帶隊之初都曾力圖放眼長遠，重在培養新人，用心良苦。但是俱樂部和球迷往往把實戰成績看作是第一位的，當成績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時，老帥就難逃下課的命運。
　　還有人認為，老帥沒有足夠的精力帶隊訓練，就目前中國球員的理解能力來看，如果教練員不能事必躬親，光靠口頭指點是遠遠不行的，老教練們做不到這一點，造成訓練中的隨意性很大。
　　同樣是老帥，李應發是极特殊的一位。大概是性格的原因，他在許多方面都更趨于“現代”，因而和青年人可以融為一体。
　　他認為現在隊伍比以往容易帶。李應發當年在遼宁隊時，就曾稱當教練就是“玩人”，人玩明白了，球隊成績自然就上去。現在的隊員表面看起來脾气大、管理難，但只要利用好職業化的杠杆，用好獎勵和競爭机制則容易多了。比如，現在人才可以流動，你不是不服管嗎，我可以不用你。以前則不行，隊員不服管，還得用，缺了他不能打球。所以現在做主教練難的不是訓練和管理，而是難在隊伍實力不行，出不了好成績。
　　四、“不了解中國國情”導致外籍教練紛紛下課。
　　1998年，外籍教練下課成為新熱點。已有近半數的轉任“顧問”和直接“下課”。
　　同樣為亞洲國家，外籍教練在中國卻始終沒有取得像在日本那樣理想的效果，這大概是因為日本文化從來都善于吸收他人之長為我所用，并且將其改善得更完美。而中華文化則有些奇怪，一方面在總体上它無比寬容，能夠兼收并蓄，可是真正到了具体某一人、某一事的時候，對于外來文化，它卻顯得格外挑剔和苛刻。
　　外籍教練在中國的大潰敗不能說是水平問題，而只能說是環境問題。這就引發了一個我們在洋帥大舉入主中國足壇時就提出的問題：到底應該由我們去适應外籍教練，還是讓外籍教練來适應我們？
　　也許，适應應該是雙方的。
　　洋帥的潰退，恐怕只有一部分人最高興——就是那些因為信任危机而下崗的本土教練。一大批在与洋教練的競爭中“下崗”的中國教頭又在各個俱樂部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外籍教練崔殷澤和安杰依的下課格外引人注目。
　　執教于韓國仁川大學的崔殷澤在1997年利用1年的休假期來到延邊，成為第一位涉足中國甲A的韓國教練。他執教之初也并非一帆風順，在'97甲A前五輪，吉林敖東隊五戰僅得一分，成為降組熱門。由于朝鮮族尊重老人的傳統，也有由于崔殷澤對自己強烈的信心，崔教練才沒有在當時黯然下課。
　　在聯賽休整期，崔殷澤率隊到韓國進行訓練和比賽，結果在'97甲A第二階段，延邊敖東隊大放异彩，連挫上海申花、北京國安兩只勁旅，又在主場戰平大連万達，險些終止万達隊的不敗紀錄。在第二階段八場比賽中，敖東隊保持不敗，顯示出這支隊伍的勃勃生机。
　　最終，敖東隊其29分，躋身四強，崔殷澤一時間名滿江湖。
　　縱觀崔殷澤執教，他的成功來源于以下几個方面：一是強調中場的設防和節奏的轉換，大打攻勢足球以攻代守，符合世界足球發展的先進潮流。
　　二是他并非表面看起來那么心慈面善，和藹可親，在治軍方面，非常鐵腕冷血，對隊伍的管理毫不手軟。一些訓練中不夠投入的主力選手被他紛紛棄用，為中國足壇留下了“你家有地嗎？有，那就回家种地”的名言，剎住了隊中的歪風。
　　三是他給延邊隊帶來了典型的韓國球員的作風，隊伍遇強不弱，敢打硬仗。
　　但是，到1998年，崔殷澤卻折戟延邊。崔教授的那一套為什么不靈了？
　　原因在于，崔殷澤并不滿意已經取得的成就，他為隊伍設計了新的打法。這种先進的技戰術對隊員的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隊員們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而俱樂部對新打法很快失去了耐心。崔殷澤离開了，新任教練舍棄了不适應隊員的新打法，繼續沿用崔殷澤上一賽季的戰術打法，延邊隊很快又重新煥發出生机。而這樣一來，俱樂部就更不需要崔殷澤再一次回到主教練的位置上了，崔殷澤正式下課。
　　崔殷澤在執教延邊隊期間贏得了沿邊球迷的极度尊敬和愛戴，當崔殷澤“下課”消息一出，球迷頓時嘩然，認為是俱樂部逼走了崔殷澤，十分不滿。
　　除了球隊成績不夠理想，崔殷澤和俱樂部确實存有芥蒂。
　　俱樂部一直對崔殷澤未通過他們就說俱樂部的毛病持有看法。'98聯賽伊始，敖東隊戰績欠佳，崔殷澤向一位朝鮮族記者訴說了心中不滿，其中包括俱樂部欠發隊員三個月工資、球員食宿條件差、敖東集團与俱樂部的合作等問題，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此文一發，引起延邊各界的极大關注。俱樂部有朝鮮族尊重老人的优良傳統，強壓怒火未与崔殷澤理論。但私下里，俱樂部主席明确表示，作為教練員無權對俱樂部的事情指手划腳，更不該拿到媒介上發表。州足協杯主席表示出對崔教授的做法不理解。在崔殷澤与俱樂部談判破裂后，俱樂部一一駁斥了崔殷澤的說法。俱樂部主席不客气地指出，沒有崔殷澤時，延邊隊也是甲級隊，崔殷澤不能決定延邊足球的命運。
　　1998年6月1日，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正式宣布，聘請原巴西圣保羅足球俱樂部主教練墨里西為申花隊主教練，原申花隊主教練安杰依因身体欠佳，改聘為球隊顧問。
　　据悉，在1998年2月，申花俱樂部領導前往巴西圣保羅俱樂部商議共建青少年足球訓練基地時，雙方就被選派教練執教申花一事作了初步接触。申花隊在聯賽中成績欠佳，安杰依面臨信任危机，加之安杰依脾气一向倔強，就選用外員等事与俱樂部方面關系緊張。而在比賽中，申花隊一敗涂地，缺兵少將的安杰依點燃了自己下課的導火索。
　　俱樂部對安杰依的不滿已是路人皆知，俱樂部高層領導認為安杰依的能力不足以帶一支力爭聯賽桂冠的球隊。俱樂部甚至有話放出來，說1997年球隊成績不錯，也不是安杰依的功勞，就是換成斯托依科夫，也能達到這樣的成績。“我沒想到俱樂部會這么快辭掉我，原以為至少也要到第一循環結束以后。”6月1日一早，安杰依得知自己下課的消息后，不由得喃喃自語。
　　金正男的下課并非因為俱樂部的一時沖動。年初，魯能泰山俱樂部重金請來金正男，估計了一下球隊的實力和俱樂部的投入，便喊出“沖三甲”的口號，但在第二循環開始后，雖然經過在韓國的強化訓練，又更新了外員，宿茂臻等三大主力盡出，泰山隊卻陷入了不胜的怪圈。高投入沒有換了高產出，俱樂部自然要拿主教練開刀了。金正男在泰山隊采用了全攻全守的辦法。從理論上說，這一打法是先進的；從實踐上進，這一打法是最有觀賞性和積极的。但是，他卻忽視了泰山隊后衛能力，只設3名后衛并堅持打攻勢足球，實在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
　　米羅西命運同金正男一般無二。戰罷19輪，全興隊公積24分，比處在第11位的武漢紅金龍僅多了3分，而在賽季初，全興俱樂部曾喊出的“進入前4名”口號。
　　那么教練員被炒或者是主動請辭以后，和原來俱樂部的關系又怎么樣？
　　不論是教練員主動向俱樂部辭職還是俱樂部解雇了教練員，雙方往往都還比較客气，很少撕破臉皮，大有“買賣不成交情在”的架式。國內有限的几個俱樂部，几名有限的教練員，不知哪一天又可能重新合作，就像楊玉敏曾在遼宁隊三進三出一樣。因此還是為自己留下合作的可能性為好。
　　大多數的教練都是因為“身体原因”下課，“身体原因”几乎是俱樂部和下課教練們共同選中的托詞。因為它不僅僅是一塊門面，它還有更重要的作用。
　　因為《職業教練員管理條例》規定，任何俱樂部和教練在合同聘用期內單方面終止合同，中國足快會將酌情給予必要的行政或經濟處罰，除非：一、合同中有單方面中止合同的專門條款。
　　二、教練員經權威醫院确認不能繼續擔任教練工作。
　　三、俱樂部和教練員任何一方面臨不可抗拒的原因。
　　四、俱樂部和教練員任何一方嚴重違反合同條款（雙方所簽署的合同中應明确違反哪些條款屬于“嚴重”）。
　　這樣，“身体原因”就成為俱樂部和教練員比較方便終止合同的理由。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就与“執教條件”中第四條：具有縣、市級以上醫院和俱樂部指定醫院所出示的身体健康狀況体檢合格證明相沖突了。
　　終止合同以后，雙方還有另外的一些善后工作要做。
　　俱樂部單方面提出終止合同時，除承擔中國足球協會可能的行政處分或罰款外，必須支付該教練員剩余合同期內或在合同期內又受聘新俱樂部之前時間內二倍的工資。
　　教練員單方面提出終止合同時，除承擔中國足球協會可能給予的行政處分或罰款外，必須賠償俱樂部合同期內規定的工資總和的二倍。
　　俱樂部和教練員單方面中止合同時，都必須將結案的具体情況書面上報中國足球協會核查批准。否則，中國足球協會對俱樂部新聘用的教練員和教練員与新俱樂部簽署的工作合同將不予認可。
　　教練員合同期滿之日尋找新俱樂部期間，原俱樂部應額外付給教練員一個月的基本工資（除非合同中另有規定和教練員在合同期滿后15天內即開始領取新俱樂部的工資）＿＿如果教練員在聘用期間，嚴重違反合同條款和俱樂部的有關規定，俱樂部必須在14天內向教練員口頭或書面講明原因，并有權給予扣發兩周工資及至單方面中止合同處理。
　　雖然俱樂部与教練員很少將這一類事情炒得沸沸揚揚，大都和平收場，但中國足協還是規定了訴訟与裁決條款。
　　主教練“下課”以后，出路何在？
　　在中國的教練就這么些人，挑來挑去還是這几十位。因此，教練們中的佼佼者，即使是因為成績不佳或有人事矛盾也會很快找到新的位置。
　　高水平、有知名度的主教練永遠是只會“下課”，不會“下崗”，有時是“下課”之后馬上“上課”，“下課”就是轉崗。雖然曾經灰溜溜地“敗走麥城”，這些教練又會從其它俱樂部得到表現的机會。
　　還有一些人的命運也不錯，他們從主教練的位置退下來，擔任一般教練。雖然工資、名譽不如以前，但也放下了包袱，輕松起來。
　　而另外一些人就要重新尋找他們在生活中的位置了。
　　不論是俱樂部炒教練，還是教練們不斷“下課”、“上課”，已經成為中國足壇的一种習慣。炒教練沒有什么道理，也不需要什么道理，這就是俱樂部的生存和發展的需要，這就是俱樂部一种生存方式。俱樂部的人几乎從來沒有考慮過會有什么長期影響。
　　國際足聯的《足球教練季刊》撰文稱：“目前正處在起點上的中國足球職業聯賽患上了可怕的不治之症。26支甲級球隊瘋狂地掀起了炒教練競賽，在短短的几個月中，已經有多支足球隊更換了主教練，有的球隊甚至于多次換帥，許多优秀教練員被撤職，而炒掉他們的原因都是因為球隊在短期內的成績欠佳。”
　　將責任全部推給教練，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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