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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嘉慶在京郊小店里,体會到一种优哉游哉的雅趣。而店主人那年方二八稚气未消的女儿,更是后宮那些妃嬪們無法比擬的,個中樂趣,也只有春風暗度玉門關的嘉慶才說得清的……老太監火速奏報,欽差大臣廣興被兩省巡撫急章參劾,嘉慶剛剛被怀中尤物惹動起來的勃勃興致,一下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公元1809年,即嘉慶十四年,正月,某一天。點點的小雪花飄洒在偌大的北京城。
  雪花很小,也不甚密,但許是飄得太久,圓明園內一片素白。天是灰濛濛的,地也是灰濛濛的,只有不停飄落的雪花,給天地之間罩上了一層冷清清的白光。
  驀地,從圓明園內,傳出一陣雖不很整齊但卻非常清脆的吆喝聲:“安樂渡——”其聲遞相傳呼,悠颺不絕。仔細看去,福海的四邊岸上,擠滿了千姿百態的宮女們。雖是雪天,雖是這個難以分辨朝朝暮暮的時候,但宮女們身上的紅妝綠束,似乎也給這万物蕭條的季節多少增添了一絲春意。
  在宮女們的輕聲漫呼中,一只彩舟緩緩地离了湖岸,慢慢地向中心島駛去。彩舟雖小,但裝飾得富麗堂皇,尤其是舟首的一條金龍,盤曲直指蒼穹,似是在對灰濛濛的天空發問。金龍的旁邊,筆挺挺地立有一人。此人雙眉緊鎖,目光迷离,像是蘊著滿腹的憂愁。顯然,能和金龍相依偎的,必是當今皇上嘉慶帝無疑了。
  清例規定,若是皇上泛舟福海,宮女們必聚集四周,同呼“安樂渡”,直到圣上登臨彼岸為止。往日,嘉慶帝在此乘船游玩時,听著宮女們此起彼伏的呼聲,心中還是很高興的,他會在有意無意中感到一种滿足,感到一种高高在上的威嚴。然而現在,宮女們都一聲接一聲的吆喝,他感到异常地刺耳。他竭力想把那些聲音從雙耳里驅赶出去,可是,那些聲音卻頑強地從他的耳里鑽到他的心坎里。他受不了,轉身對恭立在后的鄂羅哩道:“鄂公公,傳諭下去,朕不想再听她們叫喊了。”
  “是,”鄂羅哩連忙答道,“奴才這就照辦。”
  鄂羅哩是宮中一名資深的大太監,自乾隆朝就近侍皇上,時年已近七十,虧得身体尚好,耳不聾眼不花。蒙皇上恩寵,叫他一聲“公公”,他便越發對皇上盡心盡力了。因在皇宮日久,又常伴皇上左右,故他對皇上的心思往往能猜出個八九不离十。他知道皇上近來的心情不好,所以侍奉皇上就更加殷勤。昨夜皇上留宿万春園,他几乎一夜未合眼,隨時听候皇上的差遣。今天一大早,皇上就帶著他來到了福海的岸邊。看著皇上沖著空寂寂的湖面有些發楞,他便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此時此刻,若乘一葉小舟在湖面上蕩漾,确有一番詩情畫意。只是,天气正寒,又飄著雪……”嘉慶一揮手道:“鄂公公此言正合孤意。快去找一小舟來,朕要踏雪橫渡。”鄂羅哩忙道:“陛下,奴才剛才說了,天寒,又下著雪……”嘉慶突地大笑起來:“鄂公公有所不知,古人云,千山鳥飛絕,万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朕雖沒有蓑笠,也無心去垂釣,但此刻乘舟橫渡,多少也能領略一些古人詩中的意趣。鄂公公,你以為如何?”鄂羅哩赶緊笑道:“陛下圣明,奴才這就去准備。”而實際上,鄂羅哩早已把彩舟和宮女們都安排妥當了。出乎他意料的是,皇上今日對宮女們的呼聲突然厭煩起來了。
  鄂羅哩不敢怠慢,雙手在唇邊撮成喇叭狀,扯起太監們特有的又尖又細的嗓門叫道:“圣上有旨,從現在起,各种人等不許叫喊……”這聲音雖欠渾厚,但穿透力极強。叫了兩遍之后,岸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鄂羅哩稟道:“万歲,她們不再出聲了。”嘉慶點點頭,看了看四周,又道:“鄂公公,叫她們都走開,朕不想見到她們。”“喳!”鄂羅哩應喏一樣,又扯開嗓門叫道:“大家听著,圣上有旨,從現在起,你們統統回去……”很快,岸上的宮女們作鳥獸散,一個個全沒了蹤跡。鄂羅哩不失時机地媚道:“万歲,現在真個是千山鳥飛絕,万徑人蹤滅了。”誰知嘉慶卻不冷不熱地回道:“鄂公公,這個,朕已經知道了。”慌得鄂羅哩連忙掌了自己一個嘴巴:“奴才多嘴!”接著便禁了聲。
  雪花在倏忽之間變得大了,又平地卷起了一陣陣的風。風裹挾著片片鵝毛,扑打在那條栩栩如生的金龍身上,也扑打在直立著的嘉慶身上。船,似乎也在微微地顫動。鄂羅哩看著動也不動的嘉慶,几欲勸說圣上回艙或泊岸,但沒敢開口。而嘉慶,在小船駛到湖心之后,卻命船工停漿。小船,就那么孤零零地飄在湖中央,任風雪侵襲著,任波浪沖撞著。
  嘉慶的內心也一如他腳下的小舟一般不平靜的。這一點,鄂羅哩也是十分清楚的。十四年前,乾隆將皇帝的寶座內禪給了嘉慶。但在以后的四年里,在朝中說話算數的,卻不是他嘉慶,甚至也不是乃父乾隆,而是那個富可敵國的和珅。所以,乾隆駕崩之后,嘉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處置和珅。若按嘉慶的實際想法,恨不能將和珅千刀万剮,但念及和珅是先皇的寵臣,乾隆對他恩愛有加,所以嘉慶也只好賜和沖一條白綾讓他自決了事。嗣后的十年,嘉慶雄心勃勃,欲從根本上整治好官吏們的貪污腐敗之風,使大清王朝在自己的手中重放光彩。有誰知,貪官污吏們越治越多,治來治去,矛頭卻漸漸指向了乾隆。嘉慶不能不感到自己有些束手無策了。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又困扰于白蓮教反朝廷之亂。如今雖說反叛之患已平,但教徒們喊出的“官逼民反”的口號卻讓他久久難忘。誠然,教徒們即使有千條万般理由也不該犯上作亂,犯上作亂了就該毫不留情地誅滅,然而,從“官逼民反”的另一個角度卻讓他深深地覺得,官吏們貪污腐敗之風,比他早先想像得要嚴重得多。他直覺得,這十年來的經歷,就像他此刻腳下的小船,一時一刻也沒有平靜過。
  風更大了,雪也更大了,小船開始搖晃起來。看著直立在船頭動也不動的嘉慶,鄂羅哩十分地惊恐。他咬咬牙,“噗通”一聲跪在了嘉慶的腳下,頓首言道:“万歲,奴才斗膽相陳,此時風大雪大,不僅危及上船,更累及龍体。奴才懇請圣上讓小船靠岸。”稍頃,嘉慶長歎一聲,回頭拍了拍鄂羅哩的瘦削的肩,輕輕地道:“鄂公公起來,朕只是貪戀這里的風景罷了。好了,讓小船靠岸吧。”鄂羅哩聞言急忙爬起來身,分付船工開船。
  駕舟的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小伙子,歲數雖不大,但馭船的技術卻十分嫻熟。風雪中,小舟在湖面上行駛如履平地。嘉慶一時來了興致,便問他道:“告訴朕,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叩首道:“回圣上的話,奴才叫王小二。”嘉慶讓他起來,對鄂羅哩道:“鄂公公,回去后賞王小二五十兩銀子。”鄂羅哩“喳”了一聲。王小二連忙跪倒,三呼“万歲”。
  遠遠地,在小船的正前方的湖岸上,不知何時,已簇擁了一大群人。他們都是朝中的文武大臣。許是來得久了,他們的頂戴花翎上已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打船上望去,煞是好看。只是嘉慶沒什么興致,掃了一眼眾臣,對鄂羅哩道:“叫他們到正大光明殿候朕。”因距岸上較近,鄂羅哩也就沒有完全放開嗓子,但喊出的每一個字音還是足以讓群臣們听得清楚:“圣上有旨,請諸位大人到正大光明殿議事……”話音甫落,諸大臣紛紛离去。
  嘉慶下了船,一步是一步地朝“正大光明”殿走去。來到殿前,他忽地住了腳,抬頭望著殿門上的“正大光明”四個字,有些怔怔地出神。這四個字金光閃閃,是先皇雍正所題。他又不禁想起先皇雍正帝在《圓明園記》一文中曾詮釋過的先皇康熙親賜的“圓明園”三個字的意義:
  “圓明意志深遠,殊未易窺,嘗稽古籍之言,体認圓明之德。夫圓而入神,君子之明中也;明而普照,達人之睿智也。”
  “唉……”想著想著,嘉慶不由得歎了一口气。“圓而入神,明而普照……說是一回事,可真正做起來,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鄂羅哩一旁小聲地道:“陛下,大臣們在殿內已恭候多時了。”嘉慶“哼”了一聲,回過神來,整頓了一下心緒,穩步走入殿內。無論何時何地,在群臣的面前,他是不會忘了自己至高無上的尊嚴的。
  嘉慶帝坐定,群臣禮畢,鄂羅哩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值此圣上五旬万壽之初,特頒詔罩思,加封儀親王永璇子綿志、成親王孫奕倫為貝勒,加慶桂、董浩太子太師,戴衢亨太子少師,鄒炳泰、王懿修、明亮太子少保。欽此!”
  綿志等人出列,望嘉慶跪拜,齊稱“謝主龍恩”。嘉慶微微一笑,言道:“諸位愛卿,有本盡管奏來。”綿民复出列,道:“陛下,奴才有本請奏。”嘉慶簡短地道:“講。”綿志道:“陛下,万春園歷來為宮中重地,然而至今尚無宮門,奴才奏請圣上恩准,為万春園建一宮門……”綿志說完便緊盯著嘉慶的眼臉。嘉慶沉吟片刻,輕輕言道:“万春園實為宮中重地,至今尚無宮門也委實有失体統,雖因剿滅教匪,國庫吃緊,但該辦的事也是要去辦的。這樣吧,朕就命你全權負責建造万春園大宮門一事。另外,朕近日發覺,敷春堂、清夏齋,還有澄心堂諸殿,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你就一并將它們修茸一下吧。”綿志拜退:“奴才遵旨。
  綿志方退,另一人從隊列中走出。此人便是朝中朝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兩江總督鐵保。關于他,數月之后,曾引發了一段讓嘉慶簡直傷透了腦筋的故事。而此刻,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嘉慶奏道:“陛下命奴才等修治南河,可目前進展實在困難,最大的原因便是經費短缺,故奴才等奏請圣上將兩淮、長蘆、山東、河東、兩浙、兩廣、福建、陝西、甘肅九處的鹽价,每斤酌加三厘,這樣一來,每年可得銀四百余万兩,而又与民生無損,于民工有益。奴才叩請圣上恩准。”嘉慶聞言皺了皺眉,然后淡淡地道:“整治南河的經費緊張,這個,朕已知道,不過你剛才提到的那九處,從整治南河中得到的利益,有大有小,若一概平均加价,于理未妥,朕的意思,此事還應從長計議。”鐵保諾諾而退。
  一時間,諸大臣再也無人請奏。鄂羅哩道:“有事請奏,無事散朝。”有几個大臣互相嘀咕几句,已准備离開。嘉慶也挪動雙腿.擬轉入內宮。就在這當口,一人飛步而出,單腿點地,口呼“万歲”道:“陛下,奴才有要事請奏。”
  眾大臣忙立定步伐,定睛一看,原來此人便是殿前御史景德。此人在朝中可謂臭名昭著,專營逢迎拍馬投机取巧之能事。對他,嘉慶也是很有些看法的,但此時,卻也只能耐下性子重新坐穩道:“你有何事?”景德激動万分慷慨激昂地道:“今年是圣上五十万壽之年,圣上五十万壽,是國之大事,國之要事,亦國之幸事也。圣上之美德,雖堯舜亦不啻也。万壽在即,理應大加舖張,藉此以示皇恩浩蕩、澤及山川也……”嘉慶有點不耐煩了:“你,到底奏請何事?”景德复拜道:“奴才乞請圣上,在五十万壽之正日,允內城演戲十日,后每年壽誕,都應如此,以表國泰民安、歌舞升平之意。”嘉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低低地問道:“御史大人還有事請奏嗎?”景德也許是太激動了,沒能听出圣上的弦外之音,只漲紅了臉道:“陛下,奴才的話講完了,乞請圣上恩准。”嘉慶盯著景德看了好一會儿,那眼光,是很有些份量的。末了,嘉慶轉向眾大臣:“諸位大人,你們還有誰也同意這位御史大人的建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嘉慶把“誰”和“也”兩個字的字音咬得很重。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點面面相覷的味道。實際上,內中很有些人也是抱有和景德一樣的看法的,因為,去年的圣上壽辰,便是在同樂園的清音閣上擺了十數天的大戲,能有這個机會討皇上歡心,何樂而不為呢?然而,躊躇了半天,眾人卻無一開口。個中原因,一是有人看出了皇上今年的作法与往年有异,不愿多事,以明哲保身為上,二是好多人平日不屑与景德為伍,不想跟著去附和他。而正是這兩個原因,使得許多人至少是暫時保住了自己腦袋上的頂戴花翎。
  嘉慶站了起來,慢慢地卻又重重地走到景德的面前,很響地咳了一下道:“御史大人,你知道諸位大人為何沒有開口嗎?”景德誠惶誠恐地道:“奴才愚鈍,奴才不知。”“哈哈哈……”嘉慶大笑起來,忽又斂容言道:“依朕看來,你這個御史大人也真的是太愚鈍了。”說完,負手重新走回寶座。直到此時,景德方才悟出,自己今日的馬屁可能拍錯了,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錯,是大錯特錯。唬得他雙膝一軟,噗通著地,口中連稱自己“該死”:“陛下,奴才對圣上可是一片忠心啊,奴才之赤膽忠心,天地可鑒……”“住口!”嘉慶勃然大怒。“朕自登基以來,便崇尚節儉,嚴禁侈靡,而你,作為殿前御史,竟妄言惑朕洞開此例,你,該當何罪?”景德這下是真的害怕了,連連叩首道:“陛下,奴才可是為圣上著想的啊……”嘉慶面色嚴峻地道:“依你溺職之罪,朕本當嚴加懲處。念你确也不完全出自私心,理可稍加減免。來啊!摘去他的頂戴花翎,發往盛京充差。若不思悔過,依然若素,便永不許回朝。散朝!”
  眾大臣有的高興,有的慶幸,還有的在提心吊膽。這樣的事,何時會落到自己的頭上?所謂伴君如伴虎,一言不慎,便累及自己的前程甚至身家性命。只看他們,一個個忙如漏网之魚,急若惊弓之鳥,轉瞬間,正大光明殿內便陷入空寂之中。只在空寂之中,尚有一坐一站二人。站的是鄂羅哩,坐的當然是嘉慶。
  鄂羅哩垂手立在嘉慶身邊,一時也不敢開口。主子發怒了,奴才是應當要格外小心的。直到嘉慶的臉色稍稍紅潤之后,鄂羅哩才輕言道:“陛下,該用午膳了。”說了一遍,嘉慶沒有反應。鄂羅哩大著膽子又講了第二遍,依然如故。鄂羅哩沒轍,只好重复第三遍。這一回,嘉慶開口了:“鄂公公,你看這些大臣們全是酒囊飯袋……朕,如何還有胃口用膳?”只要圣上開了金口,奴才也就有話可說了。“陛下,依老奴愚見,不用膳,可与龍体有損無益啊。”嘉慶站起來,目光遙望殿門外的飛雪。“鄂公公,這京城之中,大小飯庄恐不下千數,有沒有朕至今尚未吃過的菜肴?”鄂羅哩回道:“京城之內,匯集南來北往名師,不過,各式有名菜肴,御膳房內已應有盡有,恕老奴閉塞,好像還沒有什么菜肴圣上沒嘗過。”嘉慶不信。“鄂公公,你再好好想想,京城如此之大,朕又如何能遍嘗天下菜肴?”
  嘉慶此話也是有道理的。他不是乾隆,他微服私出的次數不多。雖說御膳房內云集天下名廚,但京城如此之廣,各處的風味小吃,他嘉慶雖貴為天子,卻也很難遍嘗的。鄂羅哩抓耳撓腮一陣,末了吞吞吐吐道:“數日前,老奴的一個本家來看我,說是京城西郊新近出了一個火鍋店,那里的羊肉火鍋味道特好,因而生意也越來越紅火。老奴近日正琢磨著將那火鍋弄來供陛下品嘗呢。”嘉慶甩手道:“鄂公公,你帶路,這就去西郊。朕已經等不及了。”鄂羅哩忙道:“陛下,現在風雪正緊,此去西郊,多有不便。老奴以為,還是待云開雪消再去不遲,或者老奴著人將那廚師喚來,在宮中專為陛下做火鍋,豈不更好?”嘉慶連連搖頭:“鄂公公,我看你是有些老糊涂了。你說待天晴方去,朕剛才已說過,朕已經等不及了。你說將那廚師喚來,人家生意正紅火,朕如此做,豈不有扰民之嫌?再者,正是這如此風雪天,才是吃火鍋的好時候。鄂公公,你是否嫌西郊路遠,不愿前去?”鄂羅哩慌道:“陛下言重,老奴這就去准備。”
  嘉慶在位期間,雖也外出几次,也曾微服私訪過,但終不敢師法乃父,只帶几名仆從野游。他雖也換了龍袍,不乘輦車,改坐大轎,但身前身后,總也形影不离著至少十數人等,而這十數人,又全是宮內高手,即使碰上百數劫匪,他也能安然無恙。這次當然不會例外,二十來位喬裝的侍衛,將一頂八抬大轎定定地圍住。哦,不,還有一乘四人小轎,緊跟在大轎之后。這是嘉慶考慮到鄂羅哩年邁,特為他准備的。這使得鄂羅哩對圣上的恩德,又刻骨銘心了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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