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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鄭孝胥和羅振玉怕的是隨著婉容的到來,陳曾壽和胡嗣瑗也會到這里,听說陳寶琛也要來,這些人在溥儀身邊,不僅會坏了大事,也會和他們爭功!他們一手造成的這种大好局面,怎好拱手讓給他人!現在皇上馬上就要就位了,作為功臣,自己肯定會位在首輔,但要是陳寶琛那樣的人來到這里,可就說不准了。所以,他們和日本人串通一气,牢牢地把皇上和其他人隔离開來。對日本人來說,溥儀是一個工具,對鄭孝胥等人來說,他更是個工具!
  眾人散去后,工藤鐵三郎端來一杯茶,溥儀掀開蓋子,大惊失色,道:“這茶茶顏色有點不正!”
  工藤鐵三郎二話沒說,端起茶一飲而盡。
  停了一會儿,工藤鐵三郎道:“皇上以后的茶飯飲食都由奴才代嘗!”
  溥儀被深深地感動了,許多天來,工藤鐵三郎對他的關心是無微不至的,他的勤奮和小心遠遠超過了李玉亭和祁繼忠。
  “工藤,我就賜給你個名字,叫‘忠’!”
  “嗨!”
  工藤忠跪地叩頭,淚流滿面的道:“我是個孤儿,自幼流落到滿洲作浪人,后為川島浪速收留,本沒有名姓,大家見我忠厚威猛,都叫我‘鐵三郎’今天皇上賜我名字,有如父母給了我做人的榮耀,更何況皇上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我這榮耀是光宗耀祖又流芳万古的!”
  當晚,工藤忠向川島芳子報告道:“我已取得宣統帝徹底的信任!”
  “干得好!”川島芳子夸贊他一番,“我會好好犒勞你的。”
  工藤忠走過來摟住她的腰道:“我永遠是你忠實的奴仆。”
  “別急,我向參謀部發報報告這里的事情。”
  工藤忠和川島芳子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在芳子的授意下,溥儀的身邊,已沒有了什么人。
  “皇上,讓我伺候您吧。”
  正是深夜,工藤忠不知去了哪里,李玉亭和祁繼忠更是不見人影儿。
  “你——”
  “我們都是愛新覺羅的后代,只有我們才是向往复辟的!無論如何,我們要奪回失去的一切!特別是要洗雪祖陵被掘的奇恥大辱!”
  這些話正說在溥儀心坎上,特別是最后一句,更讓溥儀熱血沸騰!
  溥儀本就喜歡男色,見了眼前的男裝麗人怎不動心?當川島芳子為他脫下靴子解下褲帶,他早已把持不住,芳子更是如烈火一樣扑向他,跨在他身上。
  “十四格格……”溥儀從來也沒有這么暢快過,因為這是第一個女人向他如此大膽地瘋狂,不顧一切地瘋狂……
  “叫我金璧輝,叫我璧輝,我身上的血是愛新覺羅的血!”
  “璧輝……”
  川島芳子更瘋狂了,她終于使他的男人象征物昂然起來,她急忙玉戶相迎,雖然剎那間溥儀有點把持不住,老到的身經百戰的川島芳子已料到這一點,急忙抓住它塞向……
  二人相擁在一起……
  “我要為你生一位皇子!”
  溥儀既惊駭又喜悅,道:“能嗎?”
  “怎么不能,全在里面呢,所以我那下面墊上枕頭,會流向更深處的。”
  溥儀哭了起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把那插入女人的……雖是极短极短的一瞬,但這种暴烈,這种在里面恣肆橫流的快感,這种滿足,是生平第一次。更何況,他多么渴望得到一個皇子啊!
  溥儀這些天并不寂寞,反而有了男人的尊嚴,他在考慮如果真的這么和諧,金璧輝有了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她娶過來!
  工藤忠獨自向關東軍參謀部土肥原去了電報。土肥原指示他:配合川島芳子,若川島芳子真的成功,絕胜過婉容生下皇子!
  “這孩子我更希望是你的。”金璧輝躺在金璧東的臂彎里道。
  “不論是誰的种,他都是我最親愛的孩子。可是,璧輝,你意識到了嗎?我們以前也很和諧,你沒有什么措施,你怎么會沒有什么動靜呢?”
  金璧輝的心一下子涼得如北极的冰窟,她的腦海里又浮現出她作為幼年時川島浪速那淫邪的舉動,那粗大的長長的陽具折磨得她死去活來的情景……
  “璧輝你怎么了……”
  金璧東叫了許多聲,她才回過神來,她,已是欲哭無淚。
  隨著金璧輝例假的如期到來,板垣也從沈陽來到了旅順。
  板垣比土肥原更矮,也更青、更白,他剃了一個光光的頭,差不多和他的臉一樣白里帶青。
  板垣道:“這個國家名號叫滿洲國,國都設在長春,長春改為新京。國家由五個民族組成,即滿、漢、蒙古族、日本族和朝鮮族。日本人在滿洲花了几十年的心血,法律地位和政治地位自然和別的民族相同,比如同樣可以充當新的國家官吏。”
  板垣從皮包里拿出《滿蒙人民宣言書》以及五色的“滿洲國國旗”。
  溥儀气得發抖,他复辟的夢破滅了。但還极力地克制著自己,道:“這是個什么國家,難道是大清帝國嗎?”
  板垣的臉上充滿了微笑,小眼睛眯得如一條線,他回答:
  “這不是大清國复辟,東北行政委員會由張景惠主持,熙洽君,臧式毅君,馬占山君等七人都簽了字,一致推戴閣下為新國家的元首,就是執政。”
  听著從他嘴里響出個“閣下”來,溥儀的血頓時翻涌到臉上,在他的心里,東北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三千万的人民都抵不上那一聲“皇上”呀!他大聲道:
  “滿洲人心所向不是我個人,而是大清的皇帝,若是取消了這個稱謂,滿洲人心必失,請關東軍重新考慮這個問題!”
  板垣青白的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他們又爭論了兩個多小時,最后,那張臉上再也笑不出來,扔出了像那光頭和白臉一樣清冷的話:
  “閣下再考慮一下吧,關東軍的意志是堅決的!”
  晚上,鄭孝胥、鄭垂和羅振玉圍在溥儀旁邊。
  鄭孝胥道:“臣早說過,不可傷日本的感情,剛才板垣說了,若皇上不接受軍部的條件,就只有用對待敵人的手段答复,皇上看怎么處理此事?”
  溥儀癱在沙發上,他能說出什么來?
  鄭垂走到溥儀面前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識時務者為俊杰。咱君臣現在在日本人手心里,不能吃眼前虧,不能像張作霖那樣,要通權達變。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羅振玉道:“日本人和張景惠、熙洽他們都是不講信義的人,說好的帝制,如今又反悔了。”
  鄭孝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綠水!做元首和做皇上只是名稱不同而已,臣跟隨皇上這么多年不就是為了皇上能登上這個位子嗎?若皇上不答應,前途凶險,臣也只好卷舖蓋回家了!”
  鄭垂道:“日本人說得出做得出,他們要真的以敵對的態度對待皇上,恐怕真的是宁為玉碎不為瓦全了。不過,我總以為,現在答應日本軍部,將來慢慢地再培植力量,憑日本人建立咱自己的軍隊,到那時不愁沒有辦法。”
  羅振玉垂頭喪气地道:“事已至此,悔之至及,只有暫定一年為期,如逾期仍不實行帝制,到時即行退位,看以此為條件,板垣怎么說。”
  溥儀不得不妥協,對鄭孝胥道:“回板垣的話,就這么說吧。”
  鄭孝胥高興已极,到了板垣那里,道:“皇上同意了。”
  “那么還有許多的條件要簽字呢。”
  “我來簽!”
  “閣下能代表皇上嗎?”
  “能!”
  “好!有關礦山、港口、新政府的人員及運作,閣下都可以代表皇上簽宇嗎?”
  “能!我不是在沈陽已和三宅參謀長議好了嗎?”
  鄭孝胥覺得,只要跟定了日本人,為日本人效命,總理的位子就到手了,他可以代皇上簽字。至于皇上那里,他有的是手段!
  板垣放縱地笑著,道:“今天晚上就和溥儀閣下一起來參加宴會吧,你只要真誠与大日本帝國合作,我們一定會考慮你在新政府中的地位的。別忘了你在沈陽和剛才反复說過的話!”
  鄭孝胥心里想的是高官厚祿,這許多年來他的奮斗目標就是這些。他在慶幸,必跟溥儀,利用溥儀的方略制定得多么英明!他以后一定會成為名垂千古的宰相!
  所以,當溥儀派他們到天津時,他已和三宅光治參謀長簽訂了協議書,把滿洲國的政治、經濟、文教、軍事主管的權力和土地、礦山、森林、鐵路、港口等等權力,完全移讓給日本。
  當晚,在板垣的宴會上,鄭孝胥父子滿面春風,板垣則縱聲大笑。板垣召來了一大批日本妓女,給每個赴宴者都配上了一名,而板垣自己則左擁右抱。
  溥儀坐在那里,兩眼呆滯,板垣青白的臉,青白的頭總是在他的眼前晃動著。板垣接受每個人的敬酒,不時地勸“溥儀閣下”盡情享樂。突然,他一抓一個妓女的襠部,那妓女惊叫一聲,板坦笑得更厲害了。
  “你的,做教書做教授的干活?”
  那個妓女向溥儀鞠躬道。
  溥儀并不回答她,她又問道:“那么先生是做買賣的干活?”
  誰知,這些話被板垣听到了,他把一口酒吐到了這妓女口里,道:“不錯,他是做買賣的干活,是做大買賣的!”
  溥儀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肅親王府的,祁繼忠道:“皇上,您真的醉了。”
  溥儀道:“我瘋了!”他看了看左右,道:“十四格格呢?”
  “奴才不知道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听說她已奉參謀部的命令去接皇后主子去了。”
  其實,十四格格正在王府的另一間房子里。
  工藤忠道:“芳子,你怎么不到皇上那里去了?”。
  芳子苦笑著道:“我已檢查過了,我不能生育了!”
  工藤忠大惊,道:“你也不必悲傷,我是浪人,我知道什么是人生。”
  “來吧!”芳子撕開了自己的衣服,“讓我們品嘗人生的歡樂!”
  長春,其實已叫新京。
  1932年3月9日,溥儀穿著西式大禮服,在執政府典禮大廳舉行就任執政儀式。
  參加儀式的日本方面的人員有:滿鐵總裁內田康哉,關東軍司令官本庄繁、關東軍參謀長三宅光治、參謀板垣等。參加儀式的中國人則五花八門。有奉系人物張景惠、減式毅、熙洽、張海鵬、張燕卿、謝介石、丁鑒修、于沖漢、袁金鎧、馮涵清、趙欣伯、韓云階等。溥儀的舊僚有鄭孝胥、羅振玉、寶熙、胡嗣瑗、陳曾壽、万繩栻、商衍瀛、佟濟煦、前盛京副都統三多,以殺害秋瑾聞名的趙景祺,蒙古王公貴福、凌升、齊默特色木丕勒等。
  溥儀的前面是工藤忠,后面則緊隨著祁繼忠。人們走進大廳后,關了門,儀式開始,大家一陣歡呼,一陣鼓掌,全体向溥儀三鞠躬。之后,臧式毅和張景惠向溥儀獻上“執政之印”,鄭孝胥代念“執政宣言”,文曰:
  “人類必重道德,然有种族之見,則抑人揚己,而道德薄矣;人類必重仁愛,然有國際之爭,則損人利己,而仁愛薄矣。今立吾國,以道德仁愛為主,除去种族之見,國際之爭。王道樂土,當可見諸實事。凡我國人,愿共勉之。”
  鄭孝胥念完,便是宣布新國家政府的人員名單:
  國務院總理鄭孝胥、民政部總長臧式毅、外交部總長謝介石、軍政部總長張景惠、財政部總長熙洽,實業部總長張燕卿、交通部總長丁鑒修、司法部總長馮涵清、文教部總長鄭孝胥(兼)、奉天省長減式毅(兼)、吉林省長熙洽(兼)、黑龍江省長程志遠、立法院院長趙欣伯、監察院院長于沖漢、最高法院院長林棨、最高檢查廳廳長李槃、參議院議長張景惠(兼)、參議袁金鎧、羅振玉、貴福等,國務院秘書官鄭垂、鄭禹、侍從武官長張海鵬。特命駒井德三為國務院總務廳長。
  隨后,內田康哉代表外賓祝詞,羅振玉代讀執政的答詞。
  答詞完畢,大廳的各門打開,人們涌出來,順走廊往西拐,出門是一個小院,軍樂隊的人在那里列隊等待。這時,趙欣伯從隊列里走出,來到臨時安裝的旗杆之下,隨著演奏偽滿國歌的樂點把偽滿國旗五色旗升上旗杆。
  溥儀脫下他的黑色禮帽,其余的人則沖國旗三鞠躬。
  升旗畢,典禮結束,人們便相聚在一起照起紀念相。
  晚上,舉行了盛大的開國典禮后的宴會。望著宴會上的人們,想著剛進長春時曾受到的熱烈歡迎,想到白天的就職宣言,想到外賓的祝詞、想到升旗儀式,溥儀不禁飄飄然起來。他想:我既是一國元首,今后有了資本,就更好同日本人商量了。
  第二天,羅振玉來到執政辦公室,道:“皇上屈就執政,按說君辱就該臣死,今天到這种地步,与我有很大關系。我無臉再見皇上,臣就此告辭,仍去賣畫玩古董去了。”
  溥儀苦留不住,君臣洒淚而別。
  鄭孝胥的總理辦公室与執政府辦公室僅一牆之隔,他望著羅振玉這個已漸漸遠去的敵人身影,長出了一口气:
  “他只能做舖路石。”
  鄭孝胥自言自語。然后,他挾著皮包走向國務院會議廳。
  部長們見總理到了,都起立向迎,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体驗。看來,孔子說的“學而优則仕”是永遠的真理。我有滿腹的學問,今天終于做到了群臣之首的位子。雖不是宰輔,但總理与那也沒有什么區別。
  “各位請坐!”
  大家坐下來。
  鄭孝胥道:“今天我們討論各部次長及各部司員的問題。”
  各部的部長們心內都有人選,正准備提出來,國務院總務廳長駒井德三霍地站起來道:
  “總理閣下,我這里有一份各部次長、總務司以及其他各司的人員名單。”
  大家傳看著他的名單,一串串一串串的全是日本人。大家惊愕無比,都不敢說話,面面相覷。待看鄭孝胥有何表示時,他只是低著小三角眼,擺弄著手中的什么東西。
  過了半晌,熙洽道:“這怎么成呢?滿洲國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聘請几個日本人做顧問是可以的,次長和司長都是日本人,我們總長有何用,這成何体統!”
  駒井德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厲聲道:
  “滿洲國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但它包含著滿、漢、蒙、日、韓五個民族。有這些民族,就有這些民族的官吏。況且滿洲國是怎樣建立起來的?是日本人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日本人誠心誠意希望滿洲國將來能夠富強康樂,但是這种富強康樂必須有日本人的全力指導才能獲得。你們從滿清到民國,誰能治理好國家?都是自私的貪官污吏。所以說,日本政府派遣它优秀的官吏到滿洲來,這完全是一份好意。你們應該表示歡迎,而不該稍有怀疑,更不能有敵視!”
  這里最感解气的,是鄭孝胥,不過,畢竟,他是名正言順的總理,雖然這里看樣子一定是駒井德三說了算。
  第一次內閣會議結束了,會議當然地通過了駒井德三列出的名單。
  熙洽悻悻地,想:還不如學馬占山,不做這個滿洲的官,看來在小日本鬼子的手里,咱成了活僵尸了!自己活該,沒有馬占山的气概。
  鄭孝胥則挾著皮包來到執政府執政的辦公室,道:“皇上,這是內閣會議上确定的次長和司員的名單,請皇上簽字批准。”
  溥儀看了名單,惊訝地道:“怎么都是日本人!我們用這么多日本人干什么!”
  鄭孝胥道:“這是駒井德三提出的,關東軍軍部審定的。”
  “什么!不行!我執政還沒審定,關東軍怎么能這樣掌握用人大權!”
  “皇上,如今您是執政,有些事別人可以代勞的。”
  “國家高級官員的任命也可以代勞嗎?不行。”
  “可是据條約規定,日本人有這權力。”
  “什么條約?”
  “臣和關東軍參謀部訂有條約……”
  “你!你怎能背著我与他們私訂條約?”
  “這是皇上同意的。”
  “我什么時候同意的?”
  “在旅順的時候,不是皇上派我和犬子鄭垂去沈陽全權處理一切嗎?”
  “你!這用人的大權也能出賣嗎?”
  “皇上,我這樣做猶如當年的李鴻章,全為老佛爺考慮,為大清考慮……”
  他不再說了,他發現皇上已暈了過去。
  待皇上醒過來,過了半天,還是簽了字。
  溥儀并沒有气餒,他把自己執政的位置看成是通往皇帝寶座的階梯。他只是覺得,還是陳寶琛師傅說得對,鄭孝胥欺下罔上,只為自己權力著想,不是個好人。
  一個月后,執政府搬到了一個新地方,這里有樓房有花園,是長春最好的房子了。
  溥儀親自為每座樓命名,把居住的樓命名為“緝熙”,取自《詩經·大雅》“于緝熙敬止”句。又根据祖訓“敬天法祖、勤政愛民”,把辦公樓命名為“勤民”樓,把自己的辦公室命名為“健行齋”,取《易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之義。
  于是溥儀宵衣旰食,想把元首的職權使用起來,每天早早起來,進辦公室辦公,一直到天晚。
  一天,他見到陳曾壽,道:“我將忍耐一切困苦,兢兢業業,發誓恢复祖業,百折不撓,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不一會儿,胡嗣瑗也來了,面對兩位老臣,溥儀流淚道:
  “我現在有三個誓愿,告訴你們:第一,我要改掉過去的一切毛病,陳寶琛十多年前就說過我懶惰輕佻,我發誓從今永不再犯;第二,就是剛才向陳曾壽師傅說過的,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第三,求上天降一皇子,以承繼大清基業。此三愿實現,我死亦瞑目。”
  一席話說得君臣唏噓不止。
  緝熙樓是一棟二層戴帽的小樓,正門朝南、后門朝北,溥儀上勤民樓去都是出后門,越過中和門,直沖勤民樓的前門。
  起初的許多天,每天早晨起床,便到健行齋坐等文武百官來向他啟奏國家大事。來的人很多,但有的是請安,有的是貢獻方物。溥儀問起國事,總理的回答是“總務廳長正在辦”,“總長”們的回答則是“次長正在辦”。而總務廳長和次長是很少和溥儀見面的。以國務院總理名義呈遞的敕裁書,溥儀只能“裁可”,不能駁回或改動。日子久了,溥儀發下的第一條誓言就自動地解除了,他漸漸懶散下來,成天呆在緝熙樓里,無意于日理万机了。
  從正門進緝熙樓,對面便是樓梯,溥儀的住處在二樓西側的兩個房間里,婉容則住在樓的東側。
  二樓最西側的一間屋是一個小佛堂,溥儀每天都在這里虔誠地向佛祖菩薩拜跪。這一天,他跪在這里,默默地道:“請佛祖、菩薩給我一個皇子吧……”
  默禱以后,走出門,恰好見婉容過來。正是四月底的天气,婉容肥碩的乳房聳立著,這生命的象征物,生机的象征物,溥儀頓時激動起來。
  “達令,干什么去?”
  “到衛生間去。”
  “快去快回,我到你房間去。”
  “怎么又不去辦公了?”
  “沒什么好辦的,日本人都給辦好了。”
  溥儀來到婉容的房間,把床頭的煙槍拿到茶几上,把散亂地被褥整理了一下,太監和宮女見了,忙道:
  “奴才們剛才要整理,主子說待會儿,所以是這個樣子。”
  “沒什么,你們去吧。”
  皇上今天的脾气真好!太監和老媽子歡天喜地地去了。
  婉容進來坐到床上,道:“這里真像是監獄,比在紫禁城還悶人儿,我快憋死了,恐怕我活不長!”
  “別這么說,怎么說出這么不吉利的話。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國家,我已經主政了。”
  婉容道:“皇上可要注意,我看日本人比革命党、赤匪、馮玉祥都陰毒得很,你可要注意,真的落到了陷阱里,恐怕不好出來。”
  “沒什么,當年重耳經過了許多國家,最后是靠秦穆公的軍隊做了君主,不也是成了春秋一霸嗎?”
  “皇上,不會有泰姬文贏吧?”
  “達令,別開玩笑了。說實在的,上天這些天給了我啟示,他們會賜給我一個皇子來繼承大清的基業的,達令,我覺得我行了。”
  “能嗎?”婉容道,“不成的話我會更痛苦。”
  “能!咱要會方法。”
  “听說天毓嵣為你注射荷爾蒙,是嗎?”
  “是的,都是從天津購得的,德國貨。”
  “那好吧。”
  二人脫衣上床,可是溥儀怎么也不志高气昂,他道:“你侍弄它一下,用點唾液看看。”
  他不敢說這是十四格格的招儿,婉容試了一會儿,果然有了反應,可是仍不是理想的樣儿。
  “達令,為了大清的基業,我求你一件事,這可是我一生中的第一次——你用舌尖試試看。”
  “你!你!看了那春宮圖!宮中那東西,害人!”
  “怎么?你在宮中也看了……”
  二人沉默不語,溥儀定定地看著婉容,婉容看出了他目光中的哀求,便滑下身去……
  可是,昂然的它剛一触及,便自作主張起來……
  婉容被撩逗了起來,向溥儀道:“我也求求你,那樣……”
  溥儀哪有半點勁儿和興致。
  溥儀又逼著婉容試了多次,可是在一個月中,他們得到的是更大的失望和痛苦。
  溥儀已感覺到在婉容那里是不可實現他得到皇子的愿望了,便叫過工藤忠。工藤忠已是他的侍衛處長了,可是和所有日本人不同的是,他對溥儀仍像狗一樣听使喚,像牛一樣任勞任怨。
  “皇上叫我有什么事?”
  “十四格格哪里去了,怎么不見她?”
  “皇上是說金司令,她現在忙得很,恐怕到熱河去了。”
  “什么?金司令?這是怎么回事?”
  “原來張宗昌的几千人馬現在投奔她了,在熱河,她屢建奇功!她的隊伍現在正在擴大,說是要為進軍北京作准備呢!”
  “好樣的!她若來新京,讓她來見我!”
  “遵命!”
  工藤忠給金璧輝去了電報,她很快地來到了新京,身邊帶著几個干儿子,都是女著男裝,一体的男人打扮。
  溥儀的會客廳已不再豪華,絕不如在天津時的那歐式的擺設气派。客廳里只有書櫥,花盆台子,雙人及單人沙發,還有一個小圓桌,桌上舖的也只是線織桌布。
  金璧輝腳登深筒軍靴,腰挎指揮刀,一身戎裝進了緝熙樓。誰都知道她和日本關東軍軍部的關系,都哈腰稱她金司令——現在她最喜歡這稱呼。她的身后也跟著一位身著戎裝侍衛,不用說,她也是女的。
  到了溥儀的客廳門口,溥儀道:“十四格格,連軍刀也不卸下呀,那把盒子槍,就更不該還別在腰間了。”
  “皇上,恕奴婢無禮。”
  她一示意,旁邊的侍衛道:“干爹,下掉來讓我拿出去。”
  “好吧!”
  金璧輝非常利索地把槍刀皮帶解下遞与了干儿子。
  “干爹,我下去了。”
  “去吧,這儿沒事的。”
  溥儀道:“你的干儿子倒孝順得很。”
  金璧輝得意地道:“當然!”
  “听說你也拉起了隊伍。”
  “這不是響應皇上的號召嗎,要建立我們自己的隊伍,我一定要回北京去!我們才是那里的主人!”
  “愛新覺羅的后人若都像你,怎么會弄成國破家亡的局面!”
  “血債血還!沒有什么好說的!”
  “格格,可是我有項心愿,猶如重建大清一樣迫切,如今不知怎么實現——其實你也向我提起過的。”
  “什么……”
  “大清基業的繼承人。”
  金璧輝突然沒了神气勁儿,臉色黯然,目光呆滯……
  “只有我們才和諧,才能成功,這恐怕是上天決定的吧……”
  溥儀移到金璧輝的身前,伸出手去。
  突然,金璧輝伏在溥儀的怀里號啕大哭,直哭得風云變色,屋內冷風陰陰。
  “怎么了?十四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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