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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庫爾斯克大會戰


       將計就計設奇局,后發制人策大力;
       會戰全胜絕前后,庫爾斯克飛旌旗。

  也許是由于1942年夏季過于酷熱和干燥,到了1942年冬,天气則驟然變冷,而且冷得出奇。即使在蘇聯南部地區,也一樣被肆虐般的無情嚴寒籠罩。大地封凍,河流成冰。紛飛飄漫的大雪,一經怒風狂吹,不僅叫人覺得沒有半點詩意,而且惟恐避之不及。

  這是蘇德戰爭以來的第二個冬天。

  1942年的除夕夜,華西列夫斯基是在斯大林格勒前線日夜不斷的隆隆槍炮聲中度過的。由于他成功地領導和指揮了對企圖前來救援的敵曼斯坦因頓河集團軍群的頑強阻擊及隨之而來的乘胜追擊,斯大林特地在克里姆林宮乘著除夕之夜給他打來電話,向他祝賀1943年新年,并直接表彰了他的英勇無畏精神与卓著的功勳。同時,最高統帥還委托華西列夫斯基向在托爾莫辛方向取得反擊最大縱深成功的坦克第7軍傳達他的嘉獎。自然,他是非常樂于接受和完成這類委托任務的。按性格來說,他原本是非常愿意和部隊在一起的。他更熱衷于指揮工作,尤其喜歡官兵間那种建立在互相信任、互相尊重前提下的生活氛圍。

  胜利使人心情格外歡悅,最高統帥的表彰也使他感到榮耀。這天晚上,華西列夫斯基情致极佳。他信步走出了指揮所,望著滿天的繁星,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星斗盈天,皎洁的月光傾瀉在冰封的草原上。身旁黝黑的房間里,總參軍官和警衛戰士們在吸自卷紙煙,煙頭和打火机的光點時閃時現,仿佛在与這月色和星光爭輝。只有遠處不時傳來的瑟縮稀疏的沖鋒槍聲,在提醒人們,這是前線的戰地,這里前不久還進行了一場殘酷的戰斗。

  深夜,華西列夫斯基躺在簡易的行軍床上,仍控制不住興奮大腦的運轉。他想明天的工作、以后的戰事和新的運籌,也想到了昨天、去年。是啊,去年的今夕,不正是莫斯科會戰的激烈和緊張的日子嗎……

  元旦剛過,斯大林的新命令到了。華西列夫斯基被告知:大本營重新考慮了他的工作,認為殲滅合圍圈內德軍保盧斯第6集團軍和霍特坦克第4集團軍的任務已經指日可待,因此不准備讓他繼續留在斯大林格勒前線,而要他近日動身去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部。在那里,他仍以最高統帥部大本營代表的身份,負責准備与實施計划在頓河上游地區展開的一次新的進攻戰役。參加這次戰役的,主要是沃羅涅日方面軍、勃良斯克方面軍和西南方面軍。組織協調這三個方面軍的協同行動,保障新的進攻戰役的胜利完成,則是他最近一段時間內的主要工作。

  1943年2月16日,當華西列夫斯基正在頓河中游組織沃羅涅日与勃良斯克兩個方面軍實施哈爾科夫戰役的時候,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發布了授予他“蘇聯元帥”這一最高軍階的決定。對一個軍人來說,這當然是最大最高的榮譽。華西列夫斯基當然為此感到高興,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也使他感到出乎意料。

  原來,當斯大林格勒會戰即將取得全面胜利的時候,最高統帥部和蘇聯國防委員會便已作出決定,要授予朱可夫、華西列夫斯基、沃羅諾夫、瓦圖京、葉廖緬科、羅科索夫斯基等人以“蘇沃洛夫一級勳章”。這是在蘇軍內部第一次為高級軍事首長頒發象征統帥級別的獎章。該勳章的制作与頒發范圍,實際上也是蘇聯國防委員會和蘇軍最高統帥部剛剛才決定的。由于朱可夫當時是蘇軍副最高統帥,所以這第001號“蘇沃洛夫一級勳章”,自然就非他莫屬。華西列夫斯基得到的是第002號,沃羅諾夫作為當時的第3位大本營派赴斯大林格勒地域的代表,得到了003號,余下的几枚則是參加此次胜利戰役的方面軍司令員們。

  不久,當朱可夫被授予“蘇聯元帥”軍銜的時候,華西列夫斯基被提升為大將。當時,斯大林便曾想過,華西列夫斯基与朱可夫一樣,都是他的最得力而又最信任的助手,如果說一個是左膀或左手,那么另一個便是右臂或右手。既然如此,在晉升和榮譽方面也應該是完全一樣的才好。可是,那時國防委員會中有人提出,朱可夫畢竟是副最高統帥,而且在資歷方面也确實比華西列夫斯基要老些。如果不加區別,那么對朱可夫也不太公平。這樣,斯大林等人也就不再堅持自己的提議。但是,他并沒有忘了這件事,他的意思是錯過一段時間后再為華西列夫斯基授銜。也只有這樣,才算是名副其實的兩相保全之策。

  所有這些,華西列夫斯基并不知道,而且他确實也沒有把這件事看得很重。在此后的一段時間里(朱可夫是1月18日被授“蘇聯元帥”銜的),為組織和實施奧斯特羅戈日斯克一羅索什戰役,華西列夫斯基仍一如既往地与朱可夫進行密切協調的合作,倆人仍然是最好的同事和朋友。因此,當得知這么快又授予他以“蘇聯元帥”軍銜時,他才感到有些出乎預料。

  對此,華西列夫斯基在回憶錄中是這么寫的:

     1943年2月16日,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發布了也授
   予我以“蘇聯元帥”軍銜的命令,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
   獲得大將軍銜才個把月,僅就這一點來說,這個命令也使我
   感到突然。老實說,我認為國防委員會、最高蘇維埃主席團
   和最高統帥部對我的工作做這种評价,未免過高了一些,

  從這段回憶中我們也可以看到華西列夫斯基身上的那种“從不炫耀自己,從不夸耀自己的功績”的謙遜態度与求實風格。

  3天后,即2月19日,華西列夫斯基突然接到斯大林的命令,要他立即赶回莫斯科。當天,華西列夫斯基便風塵仆仆地赶回。見到斯大林后,他被告知說,大本營決定立即在莫斯科中央方向發起一次旨在消滅德軍中央集團軍群主力,并把戰線向西大大推進的重大戰役。他的任務是,在這次戰役中負責領導和協調西方方面軍左翼部隊以及勃良斯克方面軍、中央方面軍(即由原頓河方面軍改稱而來)、沃羅涅日方面軍的作戰行動。

  華西列夫斯基還清楚地記得,在1月底2月初,斯大林曾為此征求過他的意見,同時也与很多方面軍首長商量過。但那時還只是初步醞釀,想不到這么快就要實施了。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表示服從最高統帥部的安排和調遣。他何嘗不想速速進軍,盡早地把自戰爭爆發以來就陷于敵手的大片西部領土從法西斯的蹂躪之下解放出來呢。

  領受這項新使命后,華西列夫斯基又回到了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部的所在地。2月23日,蘇聯紅軍建軍25周年的節日到了。但是,由于是在前線,各部隊都未搞什么大規模的慶祝活動。蘇軍的廣大官兵只有一個心愿,這就是:以多多消滅敵人的實際行動來慶祝自己的偉大節日。

  就在建軍節剛剛過后,蘇德戰場南部戰線的情況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希特勒法西斯軍隊正以一個新組建的集團軍群向蘇軍發起迅猛的進攻。最先遭到德軍攻擊的部隊正是瓦圖京所部西南方面軍,他們這時剛好團發動經最高統帥批准的“躍進”戰役而推進到了第聶伯河附近地域。隨后,由于敵我力量對比十分懸殊,西南方面軍開始了不得已的快速后撤。

  然而,就像連鎖反應一樣,西南方面軍右翼部隊的迅速后撤給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左翼帶來了嚴重的威脅。這樣,先此返回大本營參加西線進攻戰役計划編制工作的華西列夫斯基又被派回了沃羅涅日方面軍,以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進一步危局。這時,時間恰在3月初。

  果然,3月7日,德軍開始了第二次大規模進攻。沃羅涅日方面軍左翼部隊經過頑強英勇的抵抗,防線還是被敵軍突破了,最后也不得不向哈爾科夫退卻。至3月15日,由于德軍不斷投入新的兵力和兵器,复由于該部沃羅涅日方面軍得不到有力的援軍支持,它只好放棄了哈爾科夫。到3月18日,他們又丟掉了別爾哥羅德,一直退到了庫爾斯克南面的奧博揚地域。

  華西列夫斯基与沃羅涅日方面軍首長感到十分痛心。這剛剛被解放的大片土地再次淪入敵手,至少說明了不論是西南方面軍首長還是大本營本身,都犯了低估敵人進攻能力的嚴重錯誤。好在撤退過程中,部隊的領導机關未遭到敵人破坏,部隊本身也沒有表現出缺乏秩序的惊慌失措現象。華西列夫斯基事后說,這是他第一次在戰爭前線冒著敵人的炮火和追擊撤退這么遠的路程。“在向后退卻的時候,我們邊撤邊這樣地鼓勵自己。相信不久之后,我們一定會重新解放這些地方。我們很快就會再殺回來的。”

  3月19日,副最高統帥朱可夫也被派到了這里,他与華西列夫斯基及各方面軍首長經過研究部署,終于在沿北頓涅茨河,而后經戈斯季謝沃—貝科夫卡—德米特里耶夫卡—紅亞魯加—克拉斯諾波里耶一線建立起了牢固的防御正面。

  至此,蘇軍在中部庫爾斯克地域附近暫時轉入了戰略防御,整個蘇德戰場在總趨勢上也出現了平靜的春季。在庫爾斯克周圍,敵我態勢形成了一個自然的向敵軍突出的獨特弧形地帶。懸在其北面的,是處于敵人手中的奧廖爾突出部。在南面,戰線大致沿著別爾哥羅德緯線延伸開,在它的西端則稍稍伸至謝夫斯克、雷爾斯克和蘇密城之東。在這個巨大的弧形地帶的內部及其附近,是嚴陣布防的蘇中央方面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它共有10個諸兵种合成集團軍、2個坦克集團軍和2個空軍集團軍的兵力和兵器。

  顯然,由于冬末德軍的這次進攻行動,原大本營安排并准備實施的在莫斯科中央方向向西推進的進攻戰役不得不被迫取消。正如俗話說的,計划赶不上變化。

  此后,蘇軍最高統帥部大本營和總參謀部開始了新的策划運籌。其結果,就是蘇聯衛國戰爭史上那場著名的庫爾斯克會戰被提到了議事日程之首。后來發生的全部事件表明,這次重大戰役的規模之大,雙方投入兵力之多,戰線之綿長,戰斗之激烈及戰果之巨碩,不僅有資格列入整個蘇德戰爭之最,而且也完全可以稱為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各重大戰役之最。在斯大林所著《論蘇聯偉大衛國戰爭》一書中曾有兩句概括得最為精辟、也最具經典性意義的話:“如果說斯大林格勒會戰預示著法西斯德國軍隊的沒落的話,那么,庫爾斯克會戰則使它遭到了滅頂之災。”當然,這些都是華西列夫斯基在當時還無法想象得到的。

  3月22日,華西列夫斯基奉命回到了大本營。他的任務就是与斯大林、朱可夫具体策划這次新的戰役舉措。就是在這時,華西列夫斯基把自己最欣賞的得力助手、副總參謀長兼總參作戰部長安東諾夫中將介紹給了斯大林,就像當年他對之特別敬重的前總參謀長沙波什尼科夫第一次帶他去克里姆林宮見斯大林那樣。此間,安東諾夫也積极地參与了對庫爾斯克會戰的籌划工作。

  當時,大本營和總參謀部先對庫爾斯克弧形地帶的各方面指揮机關做了調整。根据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的建議,瓦圖京被任命為至關重要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馬利諾夫斯基取代瓦圖京成為西南方面軍司令,原第57集團軍司令托爾布欣被提升為南方方面軍司令,以接替馬利諾夫斯基。隨后,所有大本營預備隊現有的陣容強大的9個集團軍(后增至10個),被改編成了草原方面軍(起初曾叫草原軍區),戰功顯赫的波波夫中將被任命為該方面軍司令,總參謀長是資深的扎哈羅夫中將。上述所有蘇軍部隊全被部署在庫爾斯克弧形地帶的防御前沿和縱深地區。它們的任務便是嚴陣以待大本營和總參謀部的決策及最高統帥部最終交付執行的命令。

  戰役的運籌策划正在緊張而有序地進行。總參謀部當然十分清楚:目前所以出現春季的特殊平靜,顯然德國統帥部也在做著迎接下一步戰事的准備和策划工作。這樣,對最高統帥部大本營及其辦事机构總參謀部來說,最主要的當前任務就是,必須決定好蘇軍所采取的戰略是進攻還是防御。根据華西列夫斯基和安東諾夫掌握的情報,以及他們与前線各方面軍首長溝通聯絡,總參謀部向斯大林和大本營提出了傾向于組織按計划防御的主張。顯見,這是個“后發制人”的戰略主張。它的目的是先讓敵人發起進攻,然后在有計划的積极防御中盡可能地疲憊敵軍,待這一目的達到后再一舉反攻,最終徹底消滅敵人于防線以外的廣大地域。

  從3月底到4月初,華西列夫斯基帶著這個初步方案在國防委員會和大本營討論了多次。他整天奔波于國防委員會一大本營一總參謀部之間,詳細地審听每個參与討論和決策的人的各种意見。在這些意見中,有的同意總參謀部關于組織有計划防御的主張,有的則認為應該先敵發起進攻,通過強大的突擊進攻來直接消滅敵人。對所有這些意見,斯大林當時只是听,并未作出明确支持哪一方的表態。

  与此同時,華西列夫斯基還用電話与正在沃羅涅日方面軍前線的副最高統帥朱可夫就這一問題做了廣泛的討論。4月8日,朱可夫向最高統帥斯大林提交了一份詳細的分析報告。該報告對敵軍近期活動做了有根据的判斷,其中也敘述了他對庫爾斯克弧形地帶行動計划的一些設想。

  朱可夫在報告中寫道:

     敵人由于預備隊數量有限,1943年春季和夏初將不得不
   在較狹窄的正面上展開進攻,并嚴格分段完成任務,會戰的
   基本目標是奪占莫斯科。
     根据當前敵在我中央、沃羅涅日和西南方面軍當面的部
   署情況,我認為,敵人將對這3個方面軍實施主要進攻戰役,
   以便粉碎該方向上的我軍,獲得沿最近道路迂回莫斯科的机
   動自由……
     我認為,我軍為了先敵行動而于最近即轉入進攻是不妥
   當的。最好等到我在防御中消耗疲憊了敵人并打掉敵人的坦
   克后,再投入新銳預備隊,轉入全面進攻,以徹底粉碎敵人
   的主要集團。

  當斯大林收到朱可夫的這份報告時,華西列夫斯基也正好在他那里。斯大林把報告讀了一遍,然后把它遞給了華西列夫斯基,說:“你看,朱可夫同志的意見也是這樣。看來,你們總參的主張又多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呀!”華西列夫斯基接過報告,也仔細地看起來。看完后,他又遞給斯大林,什么也沒說。還需說什么呢?

  “盡管如此,”斯大林說話了。他一邊瞅著華西列夫斯基,一邊繼續遭,“我認為還應該与各方面軍司令再商量一下為好,然后我們再召開一次特別會議,根据各方面所有的意見,進一步討論一下1943年夏季戰局計划。”他又囑咐說,“先不要急于編制它,謹慎為妙。”

  華西列夫斯基感到,經過斯大林格勒會戰后德軍早春的那次突然進攻后,最高統帥開始變得比較謹慎了。也許,這就是教訓直接帶給他的益處。

  稍后,華西列夫斯基逐個打電話給各方面軍司令部,要求各位高級首長再重新考慮一下敵情和我軍的計划,并務必在4月12日前將明确意見報告給總參謀部。對于瓦圖京和羅科索夫斯基,他還親自打電話對他們做了側重交代。未久,各方面軍司令們的報告都送上來了,其中多數都同意總參謀部或朱可夫的意見。4月10日,華西列夫斯基飛到了朱可夫所在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部。在這里,他倆再次詳細地討論了這次行動方案及關于戰役戰略預備隊部署的意見。他們還就最高統帥部預備隊的配置問題擬定了一道訓令草案,以便屆時一并呈送最高統帥過目。關于對即將展開的這次大規模作戰行動,他們一致認為必須堅持原先那种“后發制人”的戰略。

  4月12日,華西列夫斯基与先一天晚上回到莫斯科的朱可夫及他的助手安東諾夫在一起工作了整整一天。從大清早開始,他們便分頭准備各种必要的資料,以便當晚到斯大林那里去匯報。當華西列夫斯基与朱可夫還在擬制向最高統帥匯報的計划時,干練的安東諾夫便已經准備好了情況圖及各方面軍在庫爾斯克弧形地帶作戰的行動計划圖。倆人對安東諾夫的工作极為滿意,尤其對他在編寫和繪制材料方面的惊人能力大為欽服。

  當天傍晚,3人如約來到最高統帥部斯大林的辦公室。原來,這次大本營特別會議的出席者只有他們4人,即正副最高統帥和正副總參謀長。起初,听了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的匯報后,斯大林雖然表示同意在庫爾斯克突出的那塊弧形地帶組織蘇軍主力展開防御作戰態勢,但仍對莫斯科方向放心不下,他擔心前線部隊和后邊的梯次縱深預備隊能否真正經得住德軍強大坦克集群的攻擊。后經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倆人解釋說明,他才終于下了決心。他們一致認為,現下的蘇軍各部隊已經不是1941年戰爭爆發之初那樣不堪一擊了;相反,它已有了精銳的裝備和出色的技術兵器,尤其兩年來的不斷作戰也使它的指揮者獲得了极其丰富的戰斗經驗。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法西斯希特勒已經開始懼怕強大的蘇聯了。

  會議最后決定;蘇軍主要力量應該集中在庫爾斯克以北和以南,并在這里用積极的防御戰拖垮敵人,而后轉入反攻并予以殲滅。更下一步的計划是蘇軍發起總攻擊,同時在哈爾科夫、波爾塔瓦和基輔方向實施主要突擊,將敵軍徹底逐出西南廣大地域。此外,會上還同時決定了另一個行動方案:如果德國統帥部近期不在庫爾斯克附近發動進攻或長時期地拖延進攻時間,那么蘇軍就轉而采取積极行動。

  為了使這次作戰行動更加穩妥可靠,在華西列夫斯基和安東諾夫主持總參謀部具体制定行動計划的同時,斯大林還指示國防委員會發動各方力量,在依梯次縱深配置的草原方面軍(即總預備隊)的后面,部署了一條名叫“國家防御地區”的牢固的筑壘線。這里,除了置放大量的反坦克障礙物和雷場外,還部署了許多正規野戰部隊和地方兵團。這樣,原來斯大林曾經一度為之擔心的莫斯科方向,就可以說是万無一失了。此外,國防委員會還會同大本營、總參謀部等有關部門向庫爾斯克地域進行了整個戰爭期間規模最大的一次物資器材和部隊的集中,組織了專門的空中戰役以破坏敵人的交通線和制寶權,加強了游擊隊的活動以組織大規模的敵后破坏及收集重要情報,等等。

  為了保密起見,從1943年5月15日到1944年6月1日,蘇軍高級領導人和方面軍司令級的高級指揮人員的化名又做了新的變更。

  在整個戰役的准備過程中,華西列夫斯基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前線各部隊中度過的。5月中旬,由于斯大林的指示,總參謀部又制定了一個名為“庫圖佐夫”的進攻性戰役計划。它是為整個庫爾斯克會戰服務的,其任務是在會戰進入反攻階段前先行出擊,以消滅戰線西端的德軍奧廖爾集團軍,并相机奪取該城。參加這個戰役的部隊是勃良斯克方面軍和中央、西方兩方面軍各一部。隨后,華西列夫斯基就為布置這次戰役去了勃良斯克方面軍駐地。在這里,他視察了各參戰部隊,并与該方面軍司令波波夫一道逐個檢查了各集團軍的前沿防御情況。

  6月10日,華西列夫斯基被召回莫斯科。根据大本營的指示,他最后被派到了沃羅涅日方面軍。其任務是負責協調沃羅涅日和西南兩個方面軍的戰役作戰行動。与此相适應,朱可夫則被委派為負責中央、西方和勃良斯克3個方面軍的作戰協調工作。整個戰役的協調者是最高統帥斯大林。

  至此,蘇軍的一切准備工作全部就緒。

  但是,德軍究竟何時進攻呢?這個問題在當時還險些引出其他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斯大林本人和有些方面軍司令竟要求改變原來總的戰役行動計划!

  事情是這樣的:由于蘇方情報部門和蘇軍偵察机關的有力工作,當敵人第一次想在5月10—12日發起進攻時,蘇方就獲得了可靠的情報。于是,總參謀部把作戰警報和命令傳了下去,要求各部隊嚴陣以待,隨時做好規定時間內的御敵准備。結果時間過去了,德軍并沒有發動進攻。是不是情報錯了?不是。后來經過查實,原來是敵軍因尚未准備就緒而變更了進攻日期。這樣,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瓦圖京便提出要先敵進攻,其軍事委員赫魯曉夫也把這看成是敵人猶豫不定,因此支持司令員的想法。只是由于當時朱可夫、華西列夫斯基及安東諾夫的堅決反對,他們才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過了10天,即5月19日,總參謀部收到了新的情報說,敵人定于5月19日至26日發起進攻。副總參謀長兼作戰部長安東諾夫認為這個情報确實可靠,便電請斯大林并擬定了新的警報和命令,斯大林批准后于5月20日凌晨又發至各作戰部隊。結果同第一次一樣,敵人又未在這個時間發動進攻。接著,便是漫長的等待。此間,華西列夫斯基正好在前線,如前所述,先是西方方向的勃良斯克方面軍,后來又到了沃羅涅日方面軍,經過視察部隊和到前沿觀察,他得出結論認為,最近數日內敵不能發動進攻。与此同時,在中央方面軍的朱可夫和該方面軍司令羅科索夫斯基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夏季的6月來臨后,考慮到以往德國統帥部常常是將其進攻行動安排在夜短日長開始的這個時間內,那么今年還會不會這樣呢?到了6月中旬,蘇軍通過不間斷的軍事觀察,再加上各种偵察方式得到的情報,已經确切地獲悉德軍已經作好了充分的進攻准備,但不知何故進攻并未開始。就是這個“不知何故”,使蘇方非常不安,甚至一些人早就失去了鎮定。華西列夫斯基通過每日与斯大林的匯報和聯絡,也明顯地感到了最高統帥的煩躁心態,至于瓦圖京和赫魯曉夫等方面軍首長,更是要求他改變既定的戰役計划。也許,他們也有自己的理由,計划中不是也有第二套方案嗎?

  但是,華西列夫斯基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認為先敵進攻則只是對敵人有利,要改變“先防御,后進攻”的方案實在不足為取。其實,他也在心里打鼓。可見,在那時,誰能依然坐而不亂呢?一次,瓦圖京竟激動地當著他大叫起來:“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咱們會睡過頭的,會錯過机會的!敵人明擺著是不想進攻。秋天轉眼就到,咱們的一切計划和准備就都落空了。別再坐等了,還是主動進攻吧!我們的力量是足夠的,真不知道你為什么還要等!”再后來,瓦圖京直接給斯大林打電話,申述自己的理由。斯大林也動搖了,他通過電話告訴華西列夫斯基說,他認為瓦圖京的這個建議應該得到最認真的關注,并說他已命令瓦圖京按自己的設想提出報告給大本營。他還指示華西列夫斯基必須幫助瓦圖京,而且讓他找馬利諾夫斯基,請后者也研究一下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當時,斯大林還說,他想請朱可夫及中央方面軍的首長也來談談看法,以便研究該方面軍的行動問題,并要求華西列夫斯基必須在6月22日以前赶回莫斯科。華西列夫斯基說:“您的指示將會被執行,這一點絕對不會有問題。但我仍認為敵人先進攻對我們有利得多,而且,根据一切情報判斷,敵人的進攻即將開始。”后來,在莫斯科他見到了朱可夫,后者說最高統帥尚未与他談過這個問題。這樣,他放了點心。到這時,他倆仍堅持不必先敵進攻,而且深信“敵人將在最近一周內首先實施突擊”。

  7月2日凌晨,總參謀部終于接到關于敵人轉入進攻的最新情報。情報說,在最近几天,至遲不超過7月6日,敵人將在庫爾斯克方向開始進攻。那么,這次准不准呢?不過,說來也屬奇巧,正好近几天蘇軍殲擊机擊落了敵軍的一架偵察机,飛行員受傷未死。經立即審訊,被俘之敵飛行員供稱:德軍轉入反攻的日期原定在6月,后又延及7月初。這樣,總參謀部得到的情報剛好得到了印證。

  听過匯報后,華西列夫斯基即向斯大林做了報告,并請准立即通知各前線方面軍首長。隨后,安東諾夫幫他擬好了給各部隊的訓令草稿,他緊接著又用電話向斯大林讀了這份警告電報。斯大林听后,未做任何改動便命令他抄送有關人員后立即發出。電文如下:

     据現有情報,德軍可能在7月3—6日在我戰線轉入
   進攻。
     最高統帥部命令:
     1.加強對敵偵察和觀察,以及時查明其意圖。
     2.各部隊和航空兵應做好准備抗擊敵可能的突擊。
     3.已下達之各項命令請即上報。

  發出了這項命令之后,華西列夫斯基當天就赶回他應該駐在的工作地——沃羅涅日方面軍。晚上,他到了瓦圖京的指揮所。

  7月3日,戰線仍极為平靜。第二天的中午過后,還是沒有任何情況。華西列夫斯基和沃羅涅日方面軍首長處在焦急的等待之中。大家彼此也不多說話,只是都不期然地盯著指揮所里的几部電話机:万一又有什么新消息呢?突然,16時,前沿防御陣地傳來報告,大約有4個營的德軍在20輛坦克和100多架飛机的掩護下,沖向我防御線,估計是前沿火力偵察,但很快就被擊退。据戰斗中被俘的步兵第168師的一名士兵供認,他們每人分到了一份干糧和伏特加酒,為的是明日拂曉轉入突擊。

  不久,這名俘虜被送到了司令部,華西列夫斯基与瓦圖京又審了一遍,說法依舊。于是,華西列夫斯基立即把這一最新事態報告了斯大林和在中央方面軍的朱可夫。當即,總參謀部又把這一情況轉告所有的前線各參戰部隊及梯次配置在縱深的預備隊。

  7月5日凌晨2時30分,沃羅涅日方面軍實施了炮火和航空兵的反准備。霎時,周圍的大地在顫抖,隆隆的炮聲,飛机馬達的轟鳴聲,各种炸彈的爆炸聲,全都交織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可怕疾人的黑色“交響曲”。深夜的宁靜完全消失了。

  庫爾斯克弧形地帶大會戰就這樣展開了。

  本來,蘇軍是防御性作戰戰略,但這提前的反准備的炮火和航空轟炸机的俯沖轟炸,卻使很多德國前沿陣地上的指揮官以為是蘇軍要向他們進攻了。蘇軍的炮火反准備先行摧毀了敵人准備好用來進攻的炮兵火力配備,打亂了德軍前沿部隊的指揮系統。一時間,通訊聯系中斷,有些德軍中下級軍官干脆弄不清這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時,一些隱蔽待動的坦克集群和預先停留在机場上的轟炸机編隊,也遭到了相當的破坏和損失。

  后來,華西列夫斯基從交戰觀察及俘虜口供中得知,不論在中央方面軍還是沃羅涅日方面軍,蘇軍的炮兵火力反准備和航空兵轟炸行動都略嫌早了一些。倘若再晚30—40分鐘,那么效果可能會更好。因為,當時的德軍士兵還大多躺在掩体、隱蔽部和深度塹壕工事里,也就是說,大多數團隊還都未開始進攻前的集結。蘇軍的反准備是在夜間,即拂曉前蒼茫漆黑的夜晚開始的,事先對前沿敵軍集結地域及火力配置點等沒有較准确的情報,這也不能不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它的直接命中和效果。

  清晨6時許,德軍的坦克集群在震耳欲聾的發動机轟鳴聲中瘋狂地沖了過來,后邊緊跟著的是重新編組的大量步兵師。德軍的航空兵也出動了,沒有被破坏的近程炮火也在稍早的時候向蘇軍防御陣地開始猛烈轟擊。整個雙方前沿地區成了火海一片,漆黑的夜晚頓時化作了白晝。

  顯然,敵軍推遲進攻是由于蘇軍強大的火力反准備而造成的。但是,混亂一時的部隊立即得到了重新組織。當他們從指揮机關得知蘇軍并不是突擊進攻時,他們便按既定計划開始了進攻。

  德軍的進攻突擊方向也未改變,一個是在蘇軍中央方面軍防御陣地正面的奧廖爾以南地域,另一個在蘇軍沃羅涅日方面軍防御正面的別爾哥羅德地域。按照4月15日希特勒下達的“堡壘”戰役計划命令,德軍將從該兩地域發起強大集團突擊,以集中進攻的方法合圍處于庫爾斯克地域的蘇軍并將其消滅在這一廣大作戰空間之內。當時,德國統帥部也深知,在雙方兵力對比上他們并不占有优勢,因此必須在有限地域內實施密集的集中突擊。此外,他們自恃优越于蘇軍的一點,便是大量投入了在古德里安總監指導下生產的新式“虎”、“豹”兩型坦克,以及經過改裝變得威力巨大的“斐迪南”式強擊火炮。在他們看來,蘇軍的任何坦克和火炮都不能与之匹敵。

  希特勒在命令中曾說:“這次進攻具有決定性意義,它應迅速完成并取得決定性的胜利。這次進攻應使我們得以掌握今年春夏兩季的主動權……在主要突擊方向上,應當使用精銳的兵團、最好的武器、有才干的指揮員和大量的彈藥。每個指揮員、每個列兵,都必須深刻理解這次進攻的決定性意義。庫爾斯克地區的胜利應當成為照耀全世界的火炮。”從這里也可以看出,希特勒法西斯這次是要孤注一擲。他顯然并不甘心前兩個冬天在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的慘敗。

  然而,在突擊的第一天,德國軍隊便在兩個既定的進攻方向上遭到了蘇軍英勇頑強的抵抗。在奧廖爾方向上,雖然已經投入3個坦克師和5個步兵師,但整個白天的5次突擊進攻全被打退。只是到了傍晚,德軍通過再次投入兵力和兵器,才勉強(手契)入中央方面軍防御陣地。即使這樣,最大的縱深也只有6公里,更多的是2—3公里,而有些地方則根本無法突入,激烈的交戰始終在雙方的前沿附近展開。到7月12日,這里的敵人再也無力進攻了。于是,中央方面軍、西方方面軍和勃良斯克方面軍先后轉入反攻,特別是預定參加“庫圖佐夫”戰役的蘇軍,很快便一舉攻下了既定戰略目標奧廖爾城,剩下的任務則是大規模全線出擊,全力掩殺和追擊敵人,并在行進中大量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在華西列夫斯基所在的沃羅涅日方面軍防御正面,德軍的突擊坦克集群威力巨大,几乎每個小的突擊地域上都有150輛以上。兩軍一接火,便見兩股鋼鐵洪流絞在一起,濃煙滾滾,火光盈天,爆炸聲在數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仍然令人心惊膽戰。在這里,德軍先后投入了強大的坦克第3軍、第48軍、党衛軍坦克第2軍、第52軍及“勞斯”軍一部等近5個軍的兵力,而沃羅涅日方面軍則只有近衛第6、第7兩個集團軍部隊。盡管如此,第一天的戰斗表明,德軍的模人企圖并未得逞。

  次日,敵軍又投入了新的預備兵力和兵器,雙方在奧博揚方向上展開了空前的坦克戰。華西列夫斯基与方面軍首長決定,必須使坦克軍、集團軍加入該地區作戰,井使前沿部隊后撤至敵軍火力較弱的第二防線前端,然后由后撤部隊和第二防御陣地上的各集團軍同時阻擊敵人的瘋狂進攻。僅7月6日一天,德軍就在這里損失了200多輛坦克、100多架作戰飛机和數万名士兵。在后來的兩天內,雖然德軍棋入了前沿防御陣地,但又付出了損失200多輛坦克的沉重代价。

  7月9日到13日,華西列夫斯基一直都在第18和坦克第29兩個集團軍的戰斗前線。几天來,敵人加強了對這兩個集團軍正面的攻勢。近衛第6集團軍的正面也連連遭到敵軍的猛烈突擊。看來,敵軍是要在奧博揚和普羅霍羅夫卡這兩個突破口大舉(手契)入。12日,雙方的400多輛坦克和380多架作戰飛机及大量的地面作戰部隊,在這兩個地區展開了空前激烈的絞殺,整個天空和地面爆炸聲不絕于耳。敵軍受到重創,但仍沒有放棄進攻的跡象。坦克第29集團軍和第18軍的坦克也大半失去了戰斗能力,華西列夫斯基不得不先后向這里調入近衛坦克第5集團軍、諸兵种合成第5集團軍等預備隊,隨后又相繼補充了摩托化第32旅和4個反坦克殲擊炮團。德軍的進攻被暫時打退,但危險依然存在。

  此間,奉大本營命令,朱可夫從北部前線赶來這里,他的任務是与華西列夫斯基一道負責協調沃羅涅日、草原、西南3個方面軍的實施反攻准備工作。13日晚,朱可夫在西南方面軍第69集團軍指揮所內找到了華西列夫斯基。經請示最高統帥,他們共同決定:增派草原方面軍的更多預備隊直接到前敵一線,立即發起斯大林早已急不可待的反擊行動。一當反擊成功,所有各方面軍作戰部隊必須跟緊退卻的敵人,奪取原來他們的突擊出發地——別爾哥羅德地域。然后,經過短時間准備,所有方面軍的全部兵力則投入對敵人決定性的反攻。

  在以后的3天里,所有各部隊的正面全都是激烈的血戰。蘇軍士兵不顧身旁數以百計的坦克和自行火炮在燃燒,奮不顧身地沖向敵人。這樣,坦克大戰之后的肉搏沖擊開始了。戰場上喊殺聲響成一片,這巨大的吼聲听起來竟毫不亞于鋼鐵的撞擊聲和上空炮彈的飛嘯聲。很快,德軍支持不住了,后方逐漸轉入防御,只有前線部隊還在拼死頑抗。到7月16日,德軍完全喪失了沖擊能力,后勤部隊已經開始向別爾哥羅德以后的地區撤退。17日傍晚時分,敵軍前線的作戰部隊也開始后撤。

  至此,西南戰線上的防御作戰階段也宣告結束。而在7且12日,西部戰線上的中央方面軍已先期完成了防御任務。

  從8月3日起,在西南方面軍的配合下,沃羅涅日方面軍和草原方面軍也開始轉入經過准備之后的大舉進攻。這就是很多史書或回憶性資料中所說的庫爾斯克會戰的第二階段——“魯勉采夫”戰役。不過,這里需要指出的是,据什捷緬科(當時他系總參謀部作戰部副部長,負責協助華西列夫斯基和安東諾夫的工作)在他的權威性著作《戰爭年代的總參謀部》一書中介紹,當時總參謀部也好,最高統帥大本營也好,都沒有在先期的作戰計划中擬定該次戰役。實際上,它是根据各方面軍上報各自的進攻計划,最后由最高統帥部核實批准的。參加這項工作的除了各方面軍首長外,還應該有斯大林、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

  這次戰役也分為兩個階段。開始,預定任務是擊潰哈爾科夫以北、以東和以南的德軍,即剛從別爾哥羅德地域退下來的那部分敵人,此為第一階段。在而后的第二階段上,主要任務是攻占并解放哈爾科夫,殲滅或擊潰那里的德軍精銳部隊,從而在事實上結束整個庫爾斯克會戰。當時,該戰役已變為主要作戰行動,因此要求蘇軍在其他方向上的行動都須与之配合,适應它的需要。

  按后來晚些時候才發布的(8月6日)大本營訓令,華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作為最高統帥部代表,負責領導和協調參戰的各方面軍部隊共同實施這一戰役。初步分工的結果是,朱可夫負責北面地段的沃羅涅日和草原兩個方面軍的行動,華西列夫斯基則負責南面地段的西南和南方兩個方面軍的行動。此外,華西列夫斯基還須負責協調西南方面軍和草原方面軍攻打哈爾科夫的行動。

  到8月7日,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坦克第1集團軍和近衛第6集團軍的先鋒部隊就已攻占了博戈杜霍夫。11日,坦克第1集團軍的強大鋼鐵洪流已經滾過了哈爾科夫一波爾塔瓦鐵路。此后,該方面軍在追擊潰退的德軍第4集團軍時,遇到了前來救援的德軍“南部”集團軍群由全部預備隊拼成的一支強大部隊的反突擊性攔截。由于蘇坦克第1集團軍和近衛第6集團軍已經長途奔襲,并在力量上也受到相當削弱,被迫撤出追擊方向。到16日,蘇近衛第5坦克集團軍立即前來填補這一真空,一方面使上述兩集團軍撤到有利地區,另一方面止住德軍預備隊部隊繼續向北突擊。

  与此同時,科涅夫領導的草原方面軍則開始逐步逼近哈爾科夫,大規模的激戰在近郊展開。在爭奪波列沃耶地域“二一○·七高地”的戰斗中,雙方曾經使之數度易手。最后,蘇第53集團軍第299師某連占領了這一高地。在最后一次与德軍爭奪中,戰斗已經發展到空前白熱化的程度。當時,德軍的炮火几乎轟平了這一高地。守衛在這里的彼得里謝夫上尉在全連只剩下7個人的情況下,仍然保住了這塊陣地。戰后,彼得里謝夫和另外兩名戰士分別被最高蘇維埃主席團授予“蘇聯英雄”的光榮稱號,其他4人也全部得到嘉獎和勳章。到8月22日,草原方面軍各部隊在哈爾科夫近郊的進攻連連得手,該城眼看指日可下。德軍守城部隊見勢不妙,赶忙慌亂中逃离而去。這樣,23日,草原方面軍第53集團軍便兵不血刃地開進了哈爾科夫。

  哈爾科夫是烏克蘭地區的第二大城市。它是蘇軍在戰爭中第一次從敵人手中奪回的第一個大城市。為此,當天21時,首都莫斯科以224門禮炮齊鳴20響為之慶祝。

  至此,庫爾斯克會戰全部結束。

  通過這次大會戰,蘇軍使法西斯德國軍隊遭受到了永遠不能恢复元气的慘敗。希特勒的所謂“堡壘”進攻戰役計划規定的目標不但一個也沒實現,反而被殲滅了30個精銳師(其中有7個坦克師),總計兵力50多万人,坦克1500多輛,作戰飛机3500多架,火炮3000余門。這些慘重損失,使德軍在整個蘇德戰場上完全轉入了戰略防御。對此,前西德歷史學家B·格利茨曾經評論說;“庫爾斯克弧形地帶大會戰對于德軍是致命危机的開端。”

  經過從1943年初到8月底的戰爭考驗,特別是7—8月在庫爾斯克弧形地帶与敵軍的斗智斗勇,華西列夫斯基的自信心大增。他一開始提出并一再堅持的對1943年夏戰計划的設想,被戰爭的結果證明是正确的。因此,他自豪地寫道:“我們學會了猜測敵人的意圖。我們有鋼鐵的意志和堅毅的性格、自制力和沉著精神。這就使我們足以避免犯錯誤,避免過早地開始戰斗行動,避免給敵人以可乘之机……總之,我們的統帥藝術顯示出了創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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