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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死亡工厂



  焚尸場与毒气室 源源不斷的犧牲品被送進毒气室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匪徒在奧斯威辛一比克瑙建立了一座秘密集中營。在這個集中營里,數万捷克斯洛伐克人和數百万歐洲各國公民成了法酉斯殺人机器的犧牲品。這座法西斯集中營,即死亡工厂,是納粹分于屠殺無辜人民的鐵證。

  新的焚尸場,這是些按現代方式建造的死亡工厂。

  它們在1942年秋天開始建造,由建筑隊的犯人們承包。這些建筑隊的正式稱呼是:1、2、3、4號焚尸場工作隊。一些党衛隊軍官根据奧斯威辛1號中心營建筑辦公室所搞的計划和圖紙,給監工下達命令。在焚尸爐的技術圖紙上,標有托普夫父子公司、埃爾福特公司的名稱和繪制圖紙的日期:1937年,這清楚地說明,納粹分子還在和平時期,即在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前很久,就极為詳細地制定了這种可怕的殺人計划。世界各國人民眾遠不會寬恕納粹利用科學技術來蓄意和有計划地殺人的罪行。

  在1號、2號焚尸場,有一些大面積的地下毒气室,而在3號4號焚尸場,毒气室的面積較小,并且是在地面上。

  乍一看,焚尸場的建筑很像普通的面包房。這是些按照典型的德國風格建造的墩實的樓房,具有高高的屋頂棚裝有百葉窗的窗戶。院子四周圍著高高的通電鐵絲网,看起來像座花園。小徑上舖著細沙,草畦上長著鮮花。毒气室在地下,离地面五十公分,也用草畦偽裝著。頭一次走進焚尸場院子的人決不會想到,他來到了一個如此可怕的地方。

  1號、2號焚尸場緊靠集中營,從四面八方都能看得見。3號、4號焚尸場被納粹分子隱蔽在一片小樹林中,高高的松樹和白樺樹遮住了人們的視線,使人們無法看到數十万和數百万人的悲慘遭遇。

  在這些焚尸場的周圍,垛放著焚燒尸体用的木柴。在1號、2號焚尸場中,有兩座地下毒气室。第一座面積大,用作更衣室,有時用作陳尸所,犯人們在第二座毒气室中被毒死。更衣室刷得雪白。在其中央,立著一些水泥柱子,相互間隔四米。沿牆和柱子周圍放著一些長凳,它們上方有固定編號的挂鉤。一邊牆上裝有一排水龍頭。

  標語是用几种文字寫的:

  肅靜!
  遵守秩序,保持清洁!

  在指示為門的箭頭上方寫著

  消毒站!
  淋浴室!!

  面積比更衣室小一些的毒气室像淋浴室。天花板上有噴頭,但那里從來沒有噴過水。水泥柱子間有兩根用鐵絲网裹住的鐵管。這些管子通過屋頂伸向院子的地面,出口處裝有封閉閥門,党衛隊分子通過這些閥門投放毒藥。

  1號和2號焚尸場的每一個毒气室都能同時放進去兩千人。通往毒气室的是雙扇門,門后有把尸体運送到焚尸爐中去的升降机。

  焚尸爐位于樓房的第一層上。這里建有十五個三級階梯式焚尸爐。第一級是鼓風,第二級是爐膛,最高一級,即第三級,砌有磚柵,上面可同時放二至三具尸体。爐子用沉重的鐵門關閉。

  在頭一層還有間尸体解剖室,囚犯醫生們在這里進行各种試驗。尸体解剖室旁邊是執行廳。廳里的平滑水泥地板向中心傾斜,那里有流放被殺死人的血污的下水道。大廳的后牆涂成黑色。暗藏在牆上的門通向運送尸体進焚尸爐的升降机。

  焚尸場里有机器房、電動机、鼓風机、焚燒衣物的爐子、盥洗室、党衛隊的房間和熔化從死人口里撥出的金牙的房間等。犯人們順著樓梯進入毒气室。為了順當地運送老弱病殘的、半死不活的和已經死去的囚犯,還有一條專門的水泥坡道。順著這條坡道,被害者的尸体可直接滾入毒气室。

  3號和4號焚尸場稍為小一些。每座場里有三個毒气室(每個毒气室可容二千人)和八座焚尸爐。

  從被納粹占領的歐洲國家的各個角落運到比克瑙的人們,都注定要死在毒气室里。

  通常,在一列軍車到達前的几天內,就有消息流傳:一列法國、荷蘭、捷克或者是別的什么地方的軍車就要開到了。

  消滅某個軍用列車上的囚犯們的命令由直屬希姆萊的帝國中央保安局下達。這個局的活動由卡爾滕布龍納、艾希曼和波爾領導。

  關于每列軍車開到的消息,通知特別小隊的監工,監工即命令焚尸場准備接待新的犧牲品。

  直到1944年6月,軍用列車都直接開到奧斯威辛1號。當軍用列車(通常由五十至八十節貨棚車組成)一開進站台,牽著警犬的党衛隊分子就將它團團圍住。特別小隊的囚犯們就打開車門,將新的受害者赶下車廂。

  特別小隊被命令盡可能快地將新犯人的行李卸下來,以便把他們的全部物品拿走。他們對新來的人說,到營里再把東西還給他們。

  特別小隊的囚犯們被禁止和新來的犯人談話,違者處以死刑。常常出現這樣的事:在新來的人中間有特別小隊囚犯的親戚,比方說,有在這個小隊中干活的犯人的母親。但是,儿子無法幫助她,而且不得不參加埋葬自己母親的活動。

  有時,新來的人(主要是波蘭來的軍用列車上下來的人)知道什么在等待他們,于是就問:“把我們帶到焚尸爐嗎?”

  要把男人和女人与孩子們分開。党衛隊醫生和党衛隊軍官著手把新來的犯人分組,他們只用眼睛掃每個人一眼,就用手指指著向左或向右,即是說是生還是死。

  把孩子們送去處死,不愿分离的婦女們就和他們一起走。從沒有孩子的婦女中,挑選出十六至三十歲的年輕和健康的女人,其他的送往毒气室。被認為有勞動能力的男人通常只有百分之十五至百分之二十。選中送往毒气室的人被裝上汽車,告訴他們,是把他們送到勞動營去。

  被認為有勞動能力的犯人必須步行到集中營。如果他們之中有誰不能步行,就把他裝上汽車,就是說,把他裝上開往毒气室的那輛汽車。

  在接受每一列新來的軍用列車上的囚犯和進行編組時,總要停一輛代表紅十字會救護机构的汽車。這真是厚顏無恥和慘無人道到了极點。這輛汽車跟在最后一輛卡車后開走,似乎是在給這送葬的行列收場。它運送的既不是藥物,也不是病員,而是致人死命的毒藥——氰化氫晶体,是供給毒气室用的。

  有一次,一名老犯人對新來的受難者叫喊說:“給我一塊面包吧,反正你們是去死!”站在旁邊的党衛隊分子記下了這個犯人的號碼。營長官不僅懲罰了他,而且懲罰了他所在的那個小隊:這個小隊的犯人都被送進了毒气室。

  另一次,從卡車上跳下來一個十五歲的男孩子。党衛隊分子抓住了他,毒打了一頓,把他送進了焚尸場。1943年8月,卡車上裝進了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子。他好几次跳車,并喊叫道,他不走了,他能干活,他想干活。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党衛隊分子把他裝進了救護車。但是,孩子感到事情不妙,打碎了汽車窗戶,開始喊叫,結果搞得營長官施瓦爾茨古貝爾最后只好把他帶進集中營,直到集中撤离,這孩子一直當听差。

  1944年6月,筑成了兩條從奧斯威辛通往比克瑙的道路。白天黑夜地修筑這兩條道路,工程以瘋狂的進度進展。結果使許多犯人因力不胜任的勞役而最終耗盡了体力,被送進毒气室。兩條路的終端有一座站台和三條鐵路線,這樣可以同時卸几列軍車。

  那時,開到比克瑙的有十四列匈牙利軍車。車廂把從焚尸場通往奧斯威辛的所有道路都堵塞了。在二十四小時內,卸下了兩万人,分編成組,并送進了毒气室。

  當時,酷熱難當。人們不斷地因干渴而死去。每一節車廂有八十人,他們已經完全食水不沾地走了四個晝夜。在這些不幸的受害者走向焚尸場的公路上,到處可以看見累累痕跡,它們表明,許多人明白了自己最后一段路的目的地,于是,扔掉了貴重衣服,撤棄了手提包和值錢的物品,扯碎了錢幣。在一些地方還能看見扔掉的假肢。

  甚至党衛隊分子(包括軍官和醫生)也不能收拾這祥可怕的局面。盡管這些人早已變得冷酷無情,盡管他們都已經醉得不能意識到他們所犯罪行的可怖,他們還是要一天數次地換班。奧斯威辛所有集中營的長官們都參加了對新來犯人的可怕的編組。

  囚犯的隊伍走近了焚尸場的大門,門打開了,犯人們五人一排向里走去。關于這些人后來的命運,已經沒有人能知道什么了。不管是誰,哪怕是只有一次走過從鐵路站台到焚尸場大門這三百米的路程,那他就永遠也不能回來,這就是被從站台上打發往左走的人們的命運。

  他們緩饅地挪動腳步。孩子們抓住婦女們的衣服,嬰儿被抱在手上或放在搖籃里。押送他們的党衛隊分子留在了門外。門上挂著塊牌子:禁止外人和党衛隊員入內。

  院子里有澆草畦用的水龍頭和皮管子。隊伍散開了,所有的人都扑向水龍頭。人們相互推搡著,盡力想灌滿自己的水杯。這是不奇怪的,他們已經五天多沒有喝水了。在院子里接收囚犯的党衛隊分子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他們耐心地等待著,讓這些可怜的人喝水。不等他們把水喝足,要把他們排成隊伍反正是辦不到的。最后,人們被集中在一塊。他們沿著草畦旁的小道再走一百米,走向一排鐵欄杆。從這里有十二個斜坡通到下邊的一間大屋子,屋子的門上有塊巨大的牌子,上面用德文、法文、希腊文和匈牙利文寫著“淋浴室和消毒站”。這塊牌子使人們多少得到點安慰。

  他們走進長二百米、刷得雪白和照得通明的大房間。在房子中間有几根柱子,柱子周圍和沿牆放著一些木板凳。板凳上方是一排編號的挂鉤。大量的各种文字的標語上寫著,衣服和鞋子要放在一起,挂在這些挂鉤上。還寫著,必須記住自己的號碼,好在淋浴后能迅速找到自己的東西。人們會想到,這正是德國式的精明。這一切都是為了保持秩序。因為,這數千雙鞋子要送回德國去,供帝國的居民使用,它們是不應稿亂的。至于衣服,也是這樣,應當使衣服保持完好,适于穿戴。

  在房子里,集中了約二干名男人、婦女和孩子。党衛隊分子走進來下命令:每個人都要脫光衣服!十分鐘完成!老人、成年人和孩子們膽戰心惊;婦女和姑娘們圍害羞而渾身戰栗,也許,她們沒有听撞這句德國話?命令又重复了一遍。這次,命令的語气顯得不耐煩,甚至叫人害怕。一种不祥的預感控制了人們,她們的尊嚴被刺傷,激怒起來。但是,最后,她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無力,只好脫掉衣服。特別小隊的犯人們幫著老年人和病人脫衣服。十分鐘后,所有的人都脫掉了衣服,并挂在挂鉤上。鞋捆在了一起。犯人們极認真地記住了自己挂鉤的號碼……

  党衛隊分子打開了大廳頂頭的門。人群涌到隔壁一間也是照得雪亮的屋子里。這是一間大屋子,不過沒有挂鉤,也沒有木板凳。在屋子中央,立著一些從水泥地板到天花板的柱子。但,這不是屋子托柱,這是些四方鐵管,上面布有密密麻麻的孔眼。

  所有的人都走進了屋子。這時響起了展耳欲聾的命令聲:“党衛隊和特別小隊成員离開屋子!”命令執行了,門被關上。這時,一輛紅十字會的汽車開近了焚尸場。車上走下來一名党衛隊軍官和一名拿著四個綠鐵盒的衛生員。他們走上草畦中的一塊高地,那里有几根水泥管道突出地面。兩人戴上防毒面具,擰開管道閥門。他們打開了第一個盒子的盒蓋,將里面所裝的紫色的顆粒撒入管道的孔眼中,這种氯化氫顆粒和空气一接触,就變成毒气。顆粒掉下去,掉進屋子中的鐵柱子里去,而毒气就穿過鐵管上的孔眼,滲透進擠滿了人的屋子。

  五分鐘后,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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