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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替罪羊解甲歸田


     捉襟見肘窮應付,簽名效忠演技拙;
     從此休言功与祿,盟軍監獄春秋度。

  盡管得到了部分兵力的補充,曼施坦因還是于9月15日,在南方集團軍司令部向集團軍所屬各師,下達了收縮防線,采取“焦土政策”的命令。為了阻止蘇軍的追擊,使其不能發揮地利的优勢,德軍把聶泊河沿線15英里寬以內的一切工具、房屋和車輛全部毀坏。同時,為了執行戈林的命令,這個地區內一切可供蘇聯生產利用的物資和設備也都搬走了,其中包括机器、騾馬和牲畜以及貯存在這個地區的工厂、倉庫和農場中的物資。

  為了斷絕蘇聯的兵源,曼施坦因還遵循德軍最高統帥部的命令,把居住在這一地區的無辜平民也裹脅著一同撤走。

  截止到1943年9月30日,德軍撤退行動完成,先后共有20万士兵和數十万的蘇聯和平居民被運走。為了運輸德軍的裝備、物資和掠奪來的蘇聯國家財產,一共動用了2500輛列車。

  在撤退還在進行之中的9月中旬,南方集團軍總部也由查波羅齊轉移到基洛夫格勒,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城鎮,位于聶泊河灣工業區的中心。

  1943年10月初,南方集團軍總部已經遷入希特勒過去在芬尼特沙所設的大本營中,這是一個比較适合于指揮全盤作戰的位置,位于一處茂密的大森林之中,有專為大本營提供水源和電力的設施。為了保證希特勒在這里有舒适的環境,建設這些設施讓德國的工兵部隊花費了好大的力气。

  現在希特勒撤回了東普魯士的元首大本營,這里改成德軍南方集團軍司令部,由曼施坦因元帥坐鎮,用著過去元首才能享用的東西,自有一番愜意。希特勒撤走之后,并沒有帶走大本營辦公室中的家具,自是盡善盡美。房屋的結构是木質,取材于當地。這里還有一個處在地下的警戒网,其警戒程度可以便及大本營的每個角落,但局外人卻很難發現,很明顯,希特勒的內心還是相當恐懼,但外表還要裝得滿不在乎的樣子。

  芬尼特沙是靠近基洛夫格勒附近的一個大型療養地區,坐落在布格河的河畔,風景如畫。這里在戰前就建滿了各式旅館及其他的服務設施,現在都已經被占為南方集團軍的野戰醫院。在閒暇之余,曼施坦因也盡可能地抽時間去看望那里的德軍傷兵。

  南方集團軍北部的戰場,在1943年10月間基本上沉寂下來。每逢晚秋季節,這里總是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是大雨滂淪,鄉間的土路被雨水弄得滿是泥泞,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泥潭。無論是蘇聯紅軍還是德國士兵,在這樣的環境下,都很難進行大規模的机械化攻勢行動。但集團軍的南部戰線卻不時有激烈的戰斗消息傳來。

  10月間,南方集團軍与蘇軍“草原方面軍”在聶泊河灣展開了激戰,德軍的兩翼擋不住蘇軍坦克部隊的強大壓力,被迫向東西兩面撤退。在德軍的第l裝甲軍團和第8軍團中間,被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雖然曼施坦因一度曾經組織反擊,但由于德軍得不到應有的補充,并沒有將蘇軍完全封住。

  1943年11月初,節節胜利的蘇聯紅軍又發動了基輔會戰。基輔是由德軍第4裝甲軍團負責防御的。曼施坦因從11月5日各軍團報來的戰況看,南方集團軍現有的兵力無論如何是守不住基輔的。于是曼施坦因于11月7日飛往希特勒在東普魯士的大本營請求援兵。

  希特勒老生長談,仍然是命令堅守那一套。這一套曼施坦因在斯大林格勒戰役時就有所領教。希特勒這次的理由是:“為了保證這里的錳礦石,保證德國的戰時經濟,同時也不讓蘇軍獲得克里米亞當作轟炸羅馬尼亞的基地,即使冒像斯大林格勒那樣的危險也在所不惜。”

  希特勒拍著胸脯保證,說他自己准備承擔由此而產生的一切后果。為了鼓起曼施坦因的信心,希特勒同時答應給南方集團軍再增加几個党衛軍師的兵力,但曼施坦因并不太相信這些師的戰斗力。

  在几天之內,守衛在基輔一線的德軍第4裝甲軍團的情況是每況愈下。名義上,它雖然有11個步兵師,但几乎每一個師都只剩下相當于一個團的兵力,自然不是強大蘇軍的對手。蘇軍用于基輔方向的部隊,僅足額的步兵師就有17—20個,另外還有坦克軍3個、騎兵軍1個。經過一番苦戰,德軍終于被從基輔城赶了出去,蘇軍占領了基輔城之后,又向前推進了約30英里。

  迫不得已,11月中旬,曼施坦因只好讓新編成的德軍第25裝甲師加入戰斗。初次出戰,這個新編的師就出了大洋相,該師的師長在率領搜索營赶往前線時,与蘇軍前衛部隊遭遇,一經交手即受到了嚴重的損失,該師的師長當即陣亡,不僅沒能完成作戰任務,而且使這些第一次在東線參加戰斗的新編師,在心理上受到了嚴重的挫折。

  基輔到底是沒有守住。希特勒怒气沖沖地撤換了第4裝甲軍團司令霍斯上將,盡管曼施坦因一再為他說情,申明丟失基輔并非霍斯指揮失誤之過。

  “霍斯上將最近几年來已經操勞過度,應該讓他休息一下。”希特勒對部下這樣解釋把霍斯上將編入預備役的理由,“等霍斯將軍略事休息之后,我將把他調往西戰場,仍然任軍團司令之職。”

  曼施坦因對霍斯上將的去職深感遺憾。接替霍斯為第4裝甲軍團司令之職的是一位前奧地利的軍官,勞斯將軍,他在曼施坦因的集團軍中曾連續出任第6裝甲師和第11軍團的指揮官,也是頗能打仗的。

  1943年的歲末,蘇聯紅軍的主力突擊集團,已經把德軍設在芬尼特沙西南的防線突破,距离集團軍司令部只有40英里的距离了。此刻再用那些孤立的措施,如調動一兩個師來控制集團軍的那些危險點,早已經為時已晚了,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再度縮短防線,采取机動防御的措施。

  1944年1月初,情報處長綜合全戰線的情況,認為形勢更加不利,迫使曼施坦因于1月4日往元首大本營。這次他是准備向希特勒要求再增加一個軍團的兵力來鞏固本集團軍的北翼。如果得不到足夠增援(實際上最高統帥部也已經拿不出),就請求元首允許集團軍撤出聶泊河防線,放棄克里米亞。

  從對許多戰俘的詢問中得知,1943年7月至1944年1月之間,面對著南方集團軍的蘇聯紅軍已經得到了總數約108万人的兵力補充,這個數字恰好相當于蘇軍這一時期所損失的數字。反而言之,南方集團軍在這段時間之內,死、傷和失蹤者共為40.6万多人,而獲得了補充卻只有22万多人。因此,盡管蘇軍的損失比德軍要大,但實力還是比德軍要強。在裝甲單位上,蘇軍的一個坦克軍計划編制的坦克數為200—250輛,平均實有坦克為50輛到100輛,而德軍的坦克師,最多也就是30余輛能供戰斗使用。蘇軍在這段時間之內,已經大致接受了2700輛坦克的補充,而同期德軍只接受了包括自行火炮在內的872輛。

  德軍南方集團軍如果撤出聶泊河防線,放棄克里米亞地區,則將會促使土耳其、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改變對德國的態度。如果想守這條戰線,就需要最高統帥部下決心從北方集團軍中抽調兵力,那樣德軍又勢必放棄与芬蘭鄰近的排普斯湖以東的地區。失去德國強援的芬蘭,就可能立即退出對蘇聯的戰爭,這樣德國就喪失了波羅的海的控制權。不僅如此,德國將不能從瑞典獲得鐵礦石,德國海軍的潛艇也會喪失一個主要的訓練場。

  至于說到從西線抽調兵力的問題,除非英法聯軍的登陸被擊敗,或者英軍的主要兵力被牽制在葡萄牙境內,否則西線的兵力也就很難抽得出來。德軍目前的狀況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拖時間等到西線有個眉目,或者新編成的單位完成,能夠投入作戰。

  希特勒認為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拖時間。如果能拖到1944年的5月,德國的潛艇戰就將開始顯示出效力;另外,敵人一方已經有了很多的分歧,反法西斯聯盟是注定要有一天會崩潰的。在目前這种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情況下,也只好采取拖時間的下策。

  看到其他集團軍參加匯報的人也都在等著發言,曼施坦因沒有与元首爭論,他只是要求會后与希特勒單獨談話,只留下參謀總長一人奉陪。希特勒對這一要求殊感詫异,但總算勉強同意了。于是最高統帥部的顯要們,戈林和其他的侍從人員,甚至連會場的速記員也都退了出去。速記員本可留下,把一切的發言都記錄下來,但他們面前并沒有最新的戰場態勢圖,所以常常不能准确地把內容記錄下來,因此也就沒有必要記錄。

  這次曼施坦因下定了決心,准備除了与希特勒討論本集團軍的地位問題以外,把德軍最高軍事領導的問題也弄個水落石出。所以當所有人都离開,只剩下參謀總長柴茲勒爾將軍一個人的時候,曼施坦因就請求元首允許他坦白發言。

  希特勒說:“請說吧。”他的態度雖然不是冷冰冰的,但至少是很有距离感的,這与數年前,作為軍長的曼施坦因在他面前談起“曼施坦因計划”有天壤之別。

  “有一件事我們是必須明了,造成我們現在的這种困難局面的原因,蘇軍的优勢固然是一個方面,盡管蘇軍的优勢是如此的巨大,我是說我們對于戰爭的領導方式也應負相當的責任。”

  听到曼施坦因又談起了最高軍事領導權的問題,希特勒的表情逐漸的僵硬起來,他用眼光死死地盯住了曼施坦因,想用這种充滿魔力的目光征服他。

  曼施坦因從來沒有從別人的眼睛中看到過如此的目光,似乎不像是人類的目光,确實有某种強烈的意志力。希特勒的面目固然可憎,但他的一雙眼睛也确實有吸引力,現在他就是想用這种目光使他屈服。有許多人都曾為這一雙眼睛中迸射出的目光所征服,其中的一些人還是統帥千軍万馬的元帥,或者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但曼施坦因這次是下定了決心,所以他仍然繼續說下去,并坦白地告訴元首,像他這樣的領導方式是再也不能使戰爭繼續下去了。曼施坦因提醒希特勒,過去自己曾經兩次提出,為了妥善處理大戰略的問題,他需要一個完全負責的參謀總長。關于東戰場,他應該指派一個全權總司令——在意大利和西線上都早已經采取過這种辦法——而這個總司令在他所轄的范圍之內>應享有獨立的指揮權。曼施坦因勸說希特勒改變其處理軍事問題的辦法,實際上就是迫希特勒非正式地放棄戰場指揮權,希特勒哪有听不出來的道理!

  希特勒不承認自己有錯,認為目前只有他才是指揮各個不同戰區的最佳人選。如果委任一個像曼施坦因所說的、能調動全局的參謀總長,除非這個人選是戈林,否則,戈林是不會听從任何人指揮的。

  至于說到東戰場上委派一個全權總司令的問題,希特勒說,任何人都沒有足夠的權威以協調東戰場的所有集團軍。說到這里,他有些神經質地高聲地叫道:“甚至于我都不能使這些元帥們服從我!難道你以為他們會服從你么?必要時,我還可以撤他們的職。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我這樣的權威。”

  在希特勒的咆哮聲中,結束了這場不愉快而且無任何結果的談話。

  曼施坦因的這次努力,既未能改善南方集團軍的地位,又未能使戰爭指揮的情況得以改善,就這樣兩手空空地回到了集團軍總部。

  1944年1月6日,情況越來越危急,蘇聯紅軍第1坦克軍和第40軍矛頭直指德軍南方集團軍總部所在地的芬尼特沙。由于蘇軍的急速挺進,曼施坦因与防線右翼之間的通訊聯絡曾經一度被切斷,所以曼施坦因只好把南方集團軍總部遷到了普羅斯庫羅夫繼續指揮。

  是放棄聶泊河灣的戰斗,以避免本集團軍右翼被殲滅的時候了。決定土耳其、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態度的,現在已經不是取決于克里米亞的存亡,而是德軍能否在這些國家的東疆維持一個完整的南翼。任何軍事上的成功,其基礎都要建立在上下各個階層的協調,依賴于上級應對戰爭作出明确的指示,上下同欲者胜。一個集團軍司令不能只從今天想到明天,他不可以只是命令死守,而對蘇軍正在進行的大規模迂回包抄熟視無睹。

  應該從陸軍總部獲得一個明确的東線戰爭的指導。于是曼施坦因再次致函希特勒,要討得一個明确的答复。為了使問題更便于說明,這封信采用了私人信函的方式。信中的最后部分是這樣寫的:

  “所以我要求陸軍總部或者是采納集團軍的情況判斷和決心,或者明确地否決它,并把最高統帥部自己的看法告訴集團軍。如果最高統帥部對本應是集團軍自己范圍內所作決定的呈報裝聾作啞,那么上下之間的協調——戰爭賴以取胜的關鍵因素之———也就落空了。”

  “我的元首,讓我們這樣的作結論吧,專就我們而言,問題不是逃避一個危險,而是要采取必要的步驟來克服我們不久就要面臨的危險,未雨綢繆。”

  曼施坦因恐怕沒想到,元首的脾气隨著德軍在戰場上的節節失利而變得越來越暴躁,耐性也越來越差,看到這封私人信函便大發雷霆,促使希特勒在解除曼施坦因的南方集團軍司令職務的決心上,又向前跨了一大步。

  1944年1月27日,希特勒召集了在東線上的全部德軍集團軍和軍團指揮官,加上參謀本部和空、海軍高級軍官,到東普魯士的元首大本營中來听訓。他要親自向這些高級軍官灌輸在德國軍隊中推行納粹党化教育的必要性。他認為,軍事情況越是困難,就越是應該堅定對國家社會主義的信念,這才是獲得胜利的必要保障,而堅定這些信念,對于在座的高級軍官來說,也毫無例外;對納粹主義的態度,甚至可以決定高級軍官的去留。

  希特勒冗長的訓話結束之后,照例是一個簡單的會餐。在會餐前的致辭中,希特勒當著那些苦心孤諧地為法西斯德國經營東戰場的陸軍高級將領的面,挑釁似地說:“假如有一天德國的末日來臨,那么最后保護國旗的人,應該就是真正的元帥和將軍們!”之間充滿了對軍人尤其是陸軍的明顯的不信任,有辱于一個受過正規普魯士式軍事訓練的職業軍官對國家的忠誠之心。由于大家一向都是听慣了希特勒的訓話,所以在希特勒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人開口。這种侮辱對于一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軍人來說,簡直是太過分了!當希特勒再次以強調的口气重复這句話之后,曼施坦因血液往他的頭上直沖,就脫口而出,喊道:“他們將會如此的,我的元首!”

  這就是曼施坦因悲劇性格之所在,与他接触較多的德軍高級將領都有同感,盡管曼施坦因聰明過人、反應敏捷,而且有過人的想象力,但正因為如此,也使他養成了過分地爭強好胜的性格,而且這种爭強好胜的性格又往往以一种最坏的形式表現出來,那就是喜歡逞口舌之利。因為他的這個性格,使他在軍事生涯中吃了不少虧,如1938年3月由首席副參謀總長調任第18步兵師的師長、1940年2月由南方集團軍參謀長調任第38軍軍長。以及在任第11軍團司令初期,都因為這一性格而或多或少地吃過暗虧。

  像這一次希特勒訓話,在座的其他高級將領并非听不出希特勒話中有刺,但大家都是一忍了之,決不出頭与希特勒頂撞,只有曼施坦因例外。事情過后,一同參加訓話的同僚們告訴曼施坦因,他們心中的怒火同他是一樣的高,所以當他開口喊出的時候,他們都長出了一口气,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希特勒在以一個國家元首的身分致辭時,從來沒遇到過這樣被人打斷話頭的情況,尤其是被他的下屬,因此他明顯地吃了一惊,然后用冰冷的目光朝曼施坦因看去,以低沉的聲音吼著:“謝謝您,曼施坦因元帥!”于是希特勒匆匆地結束了自己的演講。

  當會餐完畢,曼施坦因正与柴茲勒爾參謀總長喝茶休息的時候,餐廳的侍從喊曼施坦因去接一個元首辦公室打來的電話。元首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告訴曼施坦因,說希特勒要召見他。

  曼施坦因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希特勒的辦公室。看得出,元首還在為前不久發生的事情而余怒未息。希特勒開門見山地說:“元帥,當我向將領們致辭時,我不能容許您中途打斷我的話頭。假如您的下級如此,你也是一樣的不能容忍。”

  這一點曼施坦因是無從抗辯的,他只好對之以默不作聲。

  希特勒在盛怒之下,翻出了舊賬:“几天之前,您送了一個情況報告書,我想您的目的是為了在德國戰爭日志上來證明你的看法是正确的。”

  曼施坦因知道希特勒所指的是最近一次寫給他的私人信函,于是就回敬說:“元首,卑職寫給您的信是私人性質的,是不會列入戰爭日志之中的。請原諒我在這里引用一句英國人的講法:我對于我所作的動机的解釋就是,我是一個Gentleman(正人君子)!”

  沉默無言,希特勒停了一會才說:“多謝你。”

  曼施坦因所期待的暴風雨,并沒有馬上降臨。在當日晚間的匯報中,曼施坦因又被特別允許出席。希特勒對他的態度似乎又變得非常溫和。當然,曼施坦因知道,元首是不會忘記上午對他的頂撞的。但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后悔也于事無補,況且除了与最高統帥的私人關系之外,曼施坦因還有其他許多事要操心,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正當曼施坦因在元首大本營受窘的時候,那邊南方集團軍方面又有雪上加霜的消息傳來。參謀長夏爾茲將軍報告說,南方集團軍所屬第l裝甲軍團和第8軍團,在其据守的滿是泥泞和積雪的烏曼地區,被蘇聯紅軍包圍在南北約30英里、東西為10—12英里的范圍內,四面受迫。包圍圈中的德軍裝甲師中,最少的只有五輛可用的坦克,而德軍步兵師現在的實力只相當于一個戰斗團。蘇軍已于1944年2月4日向他們下達了要求投降的最后通牒。

  曼施坦因回到集團軍司令部后,命令立刻突圍。為了避免斯大林格勒的悲劇重演,曼施坦因在下達突圍命令時,事先沒有通知希特勒,以免他又出面干涉。才是這兩個軍在2月16日到17日夜間,使用了全部的炮兵和彈藥來支援突圍,打完炮彈之后,火炮就被孤零零地丟棄在半開化的雪地上。

  2月17日凌晨時分,突圍的部隊已經同前去接應的德軍第3裝甲軍前鋒取得了接触,截止到2月28日,共有3万多人逃出了蘇軍的包圍圈(被圍的德軍約有5.4万多人),但大部分的德軍傷兵未能運出,第1裝甲軍的軍長在戰斗中被打死,這兩個軍的火炮和重武器大部分被陷在泥泞之中,盡被蘇聯紅軍俘獲。

  這次突圍的部隊,從建制上,共有兩個軍六個半師,這些失去了重武器,同時更失去了斗志的德軍部隊都將退出前線,南方集團軍處境更為艱難。

  又有一個消息傳來,据守在羅夫羅地區的德軍第13軍丟失了該鎮,軍長豪飛將軍戰死。豪飛將軍是曼施坦因在德軍38軍任內的參謀長,曼施坦因對豪飛之死,不免有物傷其類的感覺。

  雖然希特勒委任駐守在這里的烏克蘭總督柯赫最先逃走,但希特勒卻要殺失陷這個城鎮的陸軍將領。凱特爾也聳恿希特勒槍斃那里的最高指揮官,但遭到了柴茲勒爾的反對,他勸希特勒應當听取高級將領們的意見。

  希特勒命令軍事法庭進行調查,結果宣布被指控的軍官無罪。但又宣布負責該地區防御的一個師長判處死刑。以后經過曼施坦因元帥以一個集團軍總司令的身分從中調解說情,希特勒還是赦免了這位師長。

  很明顯,希特勒仍然繼續寄希望于疲憊和坏天气會使蘇軍的攻勢停頓下來,而到了5月間,就會有新的德軍師來供他使用。曼施坦因更傾向于把這些編成新師的兵力和裝備,隨時補充到那些有戰斗經驗的各師,情況也許就大不相同了。

  由于希特勒致力于編成新師,陶醉于參謀總部統計的一些龐大的擴軍數字,曼施坦因只能采取剜肉補瘡的辦法,在后勤單位中尋找人力去補充第一線的作戰部隊,雖然還是不足以補充太多的缺額,只是聊胜于無罷了。缺額的后勤單位只能找一些當地的“志愿人員”——主要是烏克蘭人和高加索人——聊以充數。

  1944年3月初,在連降几場大雨、天气驟然轉暖之后,希特勒盼望已久的泥泞的季節終于來到了。但希特勒希望利用泥泞季節阻止蘇軍攻勢的計划也落空了。泥泞造成的麻煩對于德軍來說,甚至比蘇軍還大。蘇聯紅軍的坦克和裝甲車履帶都已經适時的加寬,在雪地和泥泞中,要比德軍的坦克裝甲車輛具有更強的越野性能。与此同時,蘇軍已經擁有了大量的美制卡車,它們的越野性能也比德軍的車輛好得多,德國制造的卡車只能在為數不多的几條堅固的道路上行駛。因此在泥泞季節的机動性,蘇軍實際上优于德軍。

  雖然天气的原因阻止了德軍飛机的偵察,曼施坦因仍然了解到自己集團軍面臨的蘇軍第一白俄羅斯方面軍、第一烏克蘭方面軍、第二烏克蘭方面軍、第三烏克蘭方面軍和第四烏克蘭方面軍的情況。3月3日,蘇軍開始對南方集團軍發動進攻。

  希特勒又想出了新的方法讓曼施坦因來實施,他宣布某些公路和鐵路的重要地點為死守的据點,指定一個軍官負責死守,并要他們立下軍令狀。希特勒天真地認為,只要封鎖了這些要點,即足以遲滯蘇軍的行動。這簡直就是妄想,希特勒指示堅守据點,往往并沒有适當的工事和足夠的兵力,或遲或早地都要被攻陷。曼施坦因每次都是在這些据點未被完全圍困的時候,把兵力撤出來,希特勒的干預給集團軍帶來了相當的損失。

  1944年3月中旬,希特勒的侍衛長希孟德將軍造訪了南方集團軍總部。他拿出了一封信讓曼施坦因觀看:這是一份向希特勒個人宣誓效忠的信,所有的德軍元帥都要在上面簽名,可能是為了抵消在斯大林格勒被俘的塞德利茲將軍所發表的宣言。玩這套把戲的主意可能是希孟德發明的,他認為這樣也許會增加希特勒對陸軍的信心。南方集團軍是希孟德將軍的最后一站,曼施坦因是所有元帥中簽名的最后一位。

  曼施坦因仔細看了看這封信結尾處排列的一大串簽名,發現所有的德軍元帥都在這上面簽了大名,包括像自己的老長官倫德斯特這樣德高望眾的人都簽了名,所以自己也就在上面簽了名。曼施坦因在這個名單中還注意到了一點:得風气之先的希孟德將軍,早已經把當時還是上將的穆德爾列入了只有元帥才有資格簽名的名單。

  曼施坦因如同簽名中的其他元帥一樣,也不太相信簽名效忠這一套把戲。但如果不在上面簽名,就有同情塞德利茲活動的嫌疑。簽名之后,曼施坦因對希孟德將軍表白,從軍人職業的觀點來看,這實在是不必要的,因為沒有一位德國軍人會理會這种宣傳。

  1944年3月19日,由倫德斯特元帥代表,在上薩爾茨堡把這個簽名效忠的信件呈送給希特勒,許多高級將領都在場觀禮。希特勒當時似乎很是受感動,盡管希特勒也知道,簽名的元帥之中,有許多人并非是出于本心。

  德軍在1944年春季經過一系列的慘敗之后,只有在喀爾巴阡山以北建立一道持久的防線一途,還可以苟延殘喘,但這樣必須還要從集團軍現有的防線上撤退,此時蘇軍強大的裝甲部隊已經在南方集團軍的几段防御陣地突破,有割裂各個軍團分而殲之的意圖。

  此時,南方集團軍的司令部已經遷到盧俄。在德軍突圍撤退的方向上,曼施坦因与所屬第亞裝甲軍團司令胡比將軍之間產生了嚴重的分歧。胡比上將雖然承認突圍是必要的,但卻不同意曼施坦因指定向西的方向,只是想向南退到聶斯特河上,因為就當時而言,這條向南退卻的路要比曼施坦因所要求的向西的路好走一些,向西的路上要受到蘇軍坦克軍的攔截。

  曼施坦因說服胡比一定要向西,因為從根本上說,第1裝甲軍團撤退的目的是与西面的德軍第4裝甲軍團建立接触,以防止蘇軍突入喀爾巴阡山北麓的格里西亞;而向南則只有退往山地之中,甚至連這一點把握都沒有。從表面上看,越過聶斯特河的撤退路線危險似乎很少,但第1裝甲軍團缺乏架橋器材,不能多路快速地通過聶斯特河寬闊的正面。如果從該河現有的橋梁上渡河,則會暴露在蘇軍空軍的攻擊之下,并將喪失多數的重裝備。更有甚者,蘇軍此時早已進至聶泊河南面,遲早會包圍向南撤退的第1裝甲軍團。

  末了,曼施坦因明确地告訴胡比,集團軍將不准許第1裝甲軍團退向南面,要他立即向西攻擊,与第4裝甲軍團會合。

  3月25日上午,曼施坦因親自面見元首,把自己的決定向希特勒作了說明,惹得希特勒老大的不高興。希特勒沒好气地回答說,西戰場正忙于應付盟國的登陸,自然無法抽調兵力解東戰場之困,為了政治上的理由,他也不能抽調其他軸心國(如匈牙利和羅馬尼亞)的部隊。

  希特勒反過來指責曼施坦因應對南方集團軍今天所處的惡劣處境負責,指控曼施坦因浪費了許多兵力。根据戈林的空軍提供的情報,南方集團軍的戰區內,曼施坦因所統轄的部隊只看到极少數的蘇軍坦克,就在他們到來之前四散奔逃,所以才使防線不斷地后撤。

  曼施坦因辯白說,這些兵力都是零零碎碎地投入戰斗的,而且又到得太遲,所以也只能如此使用這些兵力;要是元首把所需的兵力早些投入,那么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抱怨。假如德軍現在不再能挺身而斗,也是由于体力衰竭、疲勞過度和實力嚴重不足的緣故。這并非是哪一個人的過錯,尤其是那些高級軍官都是英勇而有經驗的軍人,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制止部隊抵抗力的崩潰。

  在离開會議室時,神情沮喪的曼施坦因寫了一張字條給希孟德將軍,要求希孟德轉告希特勒。他流露出辭職的意圖,希望元首考慮好接替自己的人選。

  既然是曼施坦因自己提出辭職在先,希特勒不免有一种輕松感,終于卸下了免去曼施坦因這位不听招呼而又戰功赫赫的元帥職務的道義上的負疚感。因此在送別曼施坦因之前,希特勒痛快地答應把一個党衛軍的裝甲軍(下轄第9和第10兩個党衛軍裝甲師),加上第10輕快師和第367步兵師,供德軍第4裝甲軍團接應第1裝甲軍團突圍之用。

  1944年3月26日清晨,曼施坦因飛返南方集團軍總部,會見了擔任接應突圍的第4裝甲軍司令勞斯將軍。這次看來救出了第1裝甲軍是沒問題了,但希特勒對曼施坦因個人的耐心也已經到了盡頭。對A集團軍司令克萊斯特元帥來說,也是如此,曼施坦因离開上薩爾茨堡兩天之后,克萊斯特元帥也曾到了那里与希特勒力爭了他的集團軍撤退的問題。

  1944年3月30日上午,曼施坦因与希特勒攤牌的最后時刻終于來到了。曼施坦因的副官把他從睡夢中叫醒,報告他說元首的座机已經從A集團軍總部中接來了克萊斯特元帥,不久就會在南方集團軍司令部的盧俄降落,再接曼施坦因一同到上薩爾茨堡。

  當曼施坦因在机場等候那架元首專机的時候,南方集團軍參謀長夏爾茲將軍与參謀總長柴茲勒爾將軍通了電話,證實了希特勒要免去這兩位元帥的職務的消息。這位一直受希特勒壓抑的參謀總長告訴說,戈林、希姆萊和凱特爾在每次會見之后,都要說一通曼施坦因元帥的坏話,也促使希特勒免去兩位元帥的職務。當希特勒把這個決定通知自己時,自己也表示應該立即辭職,因為他一直都是同意曼施坦因意見的,應該共進退。

  不久,柴茲勒爾果然又用書面形式提出了辭呈,遭到希特勒的拒絕。不過他的這种姿態還令曼施坦因感動了一陣子。

  与希特勒的最后一次會晤,給曼施坦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3月30日那天的黃昏,心情沉重的曼施坦因在上薩爾茨堡元首行宮,謁見了元首希特勒。曼施坦因和克萊斯特元帥不只一次地來過這里,此時夕陽已快落盡,把巨大的山影投向了遠方。滿山遍野的荒草已經泛綠,山間的松林似乎長勢也更加繁茂,只是來訪者額頭的皺紋又深了几許,鬢邊的白發又多了几莖,大有世事滄桑,物在人非之感。

  在把寶劍加在曼施坦因的武士級十字勳章上之后,希特勒就溫和地宣布:他決定將德軍南方集團軍交給另一個人去指揮,因為在東線大規模作戰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那時才是曼施坦因所适宜的。現在只是要求死守而已。新的目標要求有新的戰術、新的指揮官,集團軍甚至還要有一個新的名稱。

  “我阿道夫·希特勒對您,埃里希·馮·曼施坦因元帥絕無任何誤會,并且仍然完全信任您!”希特勒用平時不多見的甜蜜語言恭維曼施坦因,“不過,最近一年半以來,您已經夠累的了,也應該休息一下了。我知道您是我最能干的指揮官之一,一旦有机會,我保證會給您新的任命。東線已經不需要像您這樣的天才了,還是交給穆德爾較為适宜,因為他最近在北方集團軍取得了一些堅守的經驗。”

  穆德爾1891年1月出生于東普魯士,1935年被任命為陸軍參謀本部技術司司長,曼施坦因作過他的直接上級,對他比較了解,曾經夸他是群弱中的強者,是“鯉魚池中的梭魚”。1942年1月他率領德軍第9軍團突破蘇軍包圍而獲得株樹葉騎士十字勳章。1943年11月,又因反對希特勒關于固守的命令而被免職。1944年1月,希特勒又起用穆德爾為北方集團軍總司令,現在又准備讓他接替曼施坦因的南方集團軍司令的職務。

  在再度向曼施坦因保證,絕非是對他不信任之后,希特勒又像是回憶起几年以前的事:“我從未忘記過,在西線戰役開始之前,唯一勸我在色當實行突破的人就是您,曼施坦因元帥!”

  希特勒這套近乎外交辭令式的語言,确實是使剛剛受到撤職打擊的曼施坦因心頭之气稍稍舒緩了一些,甚至使曼施坦因有那么一絲希望。

  “假如元首認為在現有的情況下,如果換一個集團軍司令將會使工作更好,那么我當然不會反對。”曼施坦因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恰好目前本集團軍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所以穆德爾此時接任并無任何不便之處。我只希望新司令官今后多幫助戰斗部隊,特別是給他們以精神上的支持,我想對此穆德爾是輕車熟路。”

  希特勒對此表示深有同感:“我認為穆德爾确實是精于此道的,他會驅使部隊作最大的努力。”

  這句話有點傷曼施坦因的自尊心,因此他回敬道:“在我的指揮之下,本集團軍各師早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任何人也不能使他們再進一步努力了。”

  這次希特勒顯得寬宏大量,他沒有計較曼施坦因話中有刺。不管希特勒內心是怎樣想的,但他的外表卻是很禮貌和周到的。

  雙方再無話可說,曼施坦因起身与希特勒握手告辭:“我的元首,我相信您今天所采取的步驟,不會引起任何不良的后果。”

  接見過曼施坦因之后,希特勒在同一房間又接見了克萊斯特元帥,他也同樣地被免職了。當這兩位元帥离去的時候,他們的繼任者也早就在門外等著。曼施坦因的南方集團軍,經穆德爾接手之后,改名為北烏克蘭集團軍。

  1944年3月31日上午,天气突變,陰云四合。曼施坦因不顧危險,飛返盧俄的德軍南方集團軍總部,這要感謝曼施坦因的專机駕駛員南格爾中尉高超的駕駛技巧——在各种意想不到的惡劣天气中,他都能使曼施坦因在天空中飛行無阻。飛机剛剛降落,就下起了暴風雪。

  曼施坦因的后任穆德爾沒有同机前來,他所乘坐的飛机晚起飛了几個鐘點,故此為暴風雪所阻,降落在途中的克拉考。由于新司令官暫時沒有到位,先期回到集團軍司令部的曼施坦因有机會頒發了他軍事生涯的最后一道命令:要求第1和第4兩個裝甲軍團在已經開始的突圍作戰中應确保合作。

  當天下午,曼施坦因又冒著暴風雪去視察了德軍第4裝甲軍團,与軍團司令勞斯將軍討論了党衛軍裝甲師的使用方式,并順便向他道別。對于其他軍團的司令,曼施坦因只好用書面的形式告別了。

  1944年4月2日,新任集團軍司令穆德爾終于到任。曼施坦因把職務移交給了穆德爾。盡管第1裝甲軍團的突圍還沒有最后完成,但在喀爾巴肝山脈和普里配特沼澤之間設立防線的計划卻已經有了保證,這對東戰場戰線的穩定有重要的意義。

  到了与集團軍總部參謀人員告別的時候,這是一個特別令人黯然神傷的時刻。這些人中,有的在曼施坦因當軍長的時候就在他的手下,已經共生死達几年之久。集團軍的參謀人員對曼施坦因被免職都是感到震惊与不平,為了表示這种心情,他們也都提出了辭呈,也都一律地獲得了批准。

  對于曼施坦因個人而言,去職之后反有一种無官一身輕的感覺。戰場責任一天比一天更重,几乎讓人無法承受。与元首希特勒之間的拉鋸戰已經使他感到心力交瘁。這位獨裁者相信他的意志力可以使焦頭爛額的德軍抵擋住攻勢正猛的蘇聯紅軍。但是他內心确是虛弱的,他卻不敢冒險,因為他害怕其威望受到損失。他固然有天才,但卻缺乏真正的軍事能力和基礎。

  1944年4月3日,曼施坦因元帥离開了盧俄的集團軍總司令部,返回故里。所有的同僚都到車站去送行。當列車開動時,有一個年輕英武的軍官,舉著一個耀眼的金屬符號前來送別。這個人就是曼施坦因的專机駕駛員南格爾中尉,現在他已經志愿投入德軍戰斗机部隊,而且不久就會戰死。

  曼施坦因認出了他手中舉著的金屬符號:那就是記載著曼施坦因輝煌的象征——克里米亞之盾!這是南格爾中尉從曼施坦因的專机上拆卸下來的,他們都不再需要這個胜利的象征了!

  穆德爾接替曼施坦因之后,被晉升為元帥。雖然他在喀爾巴阡山前方和東加里西亞建立起新防線,并殲滅了突入德軍防御陣地縱深的蘇軍坦克軍一部,但仍然沒能阻止蘇軍的進攻。

  在德軍鄰近潰敗之時,穆德爾成為西戰場總司令兼B集團軍總司令之職。1945年4月17日,魯爾工業區落入美軍手中兩天之后,穆德爾帶了三名軍官和几名士兵逃到杜伊斯堡附近的密林中,在那里,他告訴隨從,他要自殺,并讓他們將他的尸体掩埋在一棵事先選定的大松樹下。三名軍官竭力勸阻,穆德爾不听,握著他們的手說:“我從未想到自己會如此絕望,我只效忠于德國……”隨即開槍自殺。

  克萊斯特被免職之后,一直隱居在西里西亞。戰爭結束之后,克萊斯特被美國憲兵逮捕,1946年被引渡到南斯拉夫,以戰犯罪被判處15年徒刑,1948年又被引渡到蘇聯,關在莫斯科監獄的單人牢房內,1954年被轉移到弗拉本米羅夫的將官俘虜營,同年秋天死在那里。

  曼施坦因的老上級倫德斯特元帥于1945年3月也被希特勒免職,并奉命永久退役,終止了自己的軍事生涯。戰后不久,這位老紳士在他的修養地巴特特爾茨被美國人逮捕,并引渡給英國人,英國人把他囚禁在布里金德。

  1949年在漢堡審判他昔日的參謀長曼施坦因元帥的時候,倫德斯特請求軍事法庭准許他和曼施坦因站在一起接受審判。英國人拒絕了他的這一請求,并于1949年5月釋放了他。從那以后,倫德斯特在德國策勒附近的一所養老院中安度余年,1953年死于心髒病。

  1945年,曼施坦因在林茨被英國人俘虜,并囚禁在英國的布里金德。德國投降之后,蘇、美、英三國締結波茨坦協定,划分德國為四個占領區,1947年1月1日,英、美兩國兩個占領區合并。1948年6月18日在美、英、法三個占領區實行單獨的幣制改革。1949年,盟國軍事法庭在德國的漢堡公審了他,他被英國軍事法庭判處18年徒刑,監禁在韋爾監獄。

  從1947年起,西方占領當局將自己收押的許多前戰犯、將軍陸續釋放。

  1953年曼施坦因遇赦釋放。1954年,西德被允許建立國防軍,大多數的前納粹將軍成了西德軍隊的骨干,其最高軍事會議的主席,就是前作戰處處長豪辛格,而隆美爾的參謀長斯派達爾,也被任命為西德的武裝部隊司令。曼施坦因也曾為西德軍隊的重建,起過顧問作用,但他還是把主要精力用于著書立說,總結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失敗的教訓。

  1973年,曼施坦因因病死于西德柏林,終年8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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