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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殘酷的藥物實驗


  1970年4月20日晚10時,位于西貢市區加梯那大道的邁阿密夜總會的大廳里,十二名脫衣舞女在變幻不停的彩色燈光下,整齊划一地踢著大腿。她們上身的乳罩已經脫去,圍在腰上的黃色綢布隨著她們的旋轉不時起落著。在震耳欲聾的滾石音樂的節奏中,她們擺動髖部,做出各种充滿赤裸裸肉欲的動作。
  一百五十多名美國人、越南人、南朝鮮人、台灣人和其他國家的游客喝著各种酒或飲料,不時發出陣陣喊叫聲、狂笑聲和酒杯摔到地下的聲音。
  這是一場慰勞駐在越南的各盟國軍隊軍官和士兵的招待酒會。此時,邁阿密夜總會的老板武廷昭正在配電室里催促著兩名磨磨蹭蹭的電工修理那台漆皮已經剝落的空調机。配電室的門打開了,走進一名身穿黑綢涼服的中年男人。武廷照扭過肥胖的身子看到了那個中年男人之后,匆匆吩咐兩個電工加緊修理,然后接著他走出了配電室,來到通往大廳的過廊。這時,從大廳又傳來一陣刺耳的喧鬧聲。“這些刻去送死的家伙!”武廷昭低聲咒罵道。那個中年男人俯到武廷昭的耳邊,對他講了一個新消息。听了他的話,武廷昭向大廳瞟了一眼,告訴他立即去布置什么,然后匆匆离開過廊,回到他位于邁阿密夜總會二層樓的經理辦公室。
  十分鐘之后,身穿白色禮服的武廷昭出現在大廳里。
  他手持麥克風,笑容滿面地向人們宣布:几小時之前,美國和越南的軍隊應3月份推翻西哈怒克親王政變的柬埔寨王國副首相朗諾中將的要求,在第四軍區司令杜智高將軍的指揮下進入了柬埔寨境內,協助朗諾中將的部隊清除北越的共產党基地。
  一陣騷動之后,大廳內四角的燈光熄滅了,只剩下照亮舞池的兩盞聚光燈。這時,隨著響起的桑巴舞曲的音樂,三名頭發披散全身一絲不挂的越南姑娘踏著節奏、搖擺著臀部走進舞池。她們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戴著印度式響環,飽滿肥碩的乳房不住地上下顫抖著,懸垂在她們長長伸出的乳頭上的銅制佛鈴發出清脆的聲音;當她們扭動肢体,拖到腰部以下的長發便飄然而起。大廳頓時沸騰了,那些第二天就要奔赴老撾或柬埔寨戰場的軍官和士兵瞪著充血的眼睛,瘋狂地叫喊著,狂呼著。突然,一名黑人士兵怪叫著向舞池扑去,隨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朝那個方向扑了過去。
  三名可怜的舞女尖聲嘶叫著被揪住頭發拖倒在地,無數雙瘋狂的手臂向她們赤裸的身体伸了過去。武廷昭和兩名侍者在推推攘攘中擠到舞池里進行勸說,而一名南朝鮮士兵揮起手狠狠揍了他一記耳光,把他的假牙也打得掉了出來。原來站在門口的越南警察听到騷亂沖進了大廳,見此情景急忙去給警察局打電話。……
  在那場騷亂中,只有一個年輕人始終站在大廳的一角,面露微笑地看著整個過程。他,就是這次慰勞宴會的策划者之一,流亡的前武裝部隊第一軍區阮正詩將軍的孫子、西貢天地會成員阮文新。与其說他這天晚上是來參加慰勞各國駐越盟軍的宴會,倒不如說他是怀著一顆被戰爭扭曲了的邪惡靈魂來親自哲學他們的“重磅肉彈實驗”。
  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在西貢將領中有聲望的前第一軍區司令的嫡孫,是在1965年4月12日國家元首潘輝括博士為歡迎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南朝鮮軍事小組成員舉行的一次招待會上。
  席間,阮正詩將軍帶著一個年輕人向洛奇大使和我走過來。
  仍然講著几年前那口蹩腳的英語,阮正詩將軍同我們打了招呼,并且把那個年輕人阮文新,他的嫡孫,介紹給我們。
  阮文新當時是軍醫大學的學生,看上去非常英俊,而且彬彬有禮。他身穿綠色軍裝,頭戴栗色貝雷帽,佩戴著金紅兩色軍醫下士星級肩章。他用一口帶有很濃美國味的英語興致勃勃地告訴我們,他正在撰寫一篇有關“垂体激素釋放因子中十□和三□的人工合成”的論文。從他的精神來看,他既沒有整天怕考試不及格而派往前線的那些士兵的擔憂,也沒有對政府的動蕩不安而感到的焦慮,總是挂著副無憂無慮的微笑。那時,我們誰也沒有發現他身上那潛伏的暴戾和令人触目惊心的殘忍;与此相反,我們感到他是個可愛的年輕人。
  在記者招待會后不久的一天,我又一次遇到了阮文新。那天早晨,我們被洛奇大使告知,美國國務院第3314號電報指示西貢大使館与潘輝括討論引進南朝鮮一個戰斗團的問題。他要我們在潘輝括回到西貢之前盡快將2月8日報复性空襲時阮高其少將的材料整理出來,并把當時在左萊醫院治療的一個被捕的越共分子關于胡志明指示扰亂計划的供詞送到阮文紹將軍那里去。
  在我剛要走出左萊醫院的時候,阮文新騎著一輛腳踏机動車駛了進來。
  “莫爾少校。”他認出我,熱情地打招呼。
  然而,晚上在翁領橋劇院,我發現他有意談起美國關于引進第三國部隊的事情。在那個場合,我一方面盡量回避,一方面婉轉地告訴他,我沒有接到過任何有關那個問題的材料或指示。他的談話使我發現,盡管潘輝括政府在民政、政治以及軍事方面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并取得了一些進展,越南共和國政府官員之間組綏靖派与少壯派的磨擦依然十分激烈。阮文新向我講了阮正詩將軍對一些問題的不滿,并征求我的看法。當然,我還是婉轉地回避了,因為我怀疑他在為政府中某些人,很可能是阮正詩將軍,做發動又一次政變的試探。
  几個月之后,阮文新的話得到了證實。少壯派軍人阮文紹和阮高其与當時半自治的阮正詩將軍的矛盾,終于在1966年3月12日升級到軍事沖突。在好斗的佛教領袖釋智光的支持下,順化和峴港的阮正詩將軍的部隊公然站到西貢少壯派的對立面。美國駐峴港海軍陸戰隊司令劉易斯·沃爾特將軍獲悉,阮高其中將的空軍准備進攻這個地區的反對派軍隊,而反對派軍隊也正計划攻打這個地區的政府軍。沃爾特急忙發出警告,聲稱“要出動美國噴气式飛机進行自衛”。結果,反對派在這次政變中失敗了,因為地方性和宗教性使釋智光的佛教待搗毀了美國駐順化的領事館。從此,號稱實力派的阮正詩將軍開始了流亡生涯,而阮文新也再沒有來找過我。
  几個月后,少壯派軍人委員會推翻了潘輝括政府,阮文紹將軍出任國家領導委員會主席,阮高其將軍出任了總理。
  1967年3月2日,也就是美國空軍F-100超級佩刀式和F-105雷公式噴气飛机轟炸了北越邦村彈藥庫,越南共和國空軍A-IH戰斗轟炸机襲擊北越廣溪海軍基地開始的“雷鳴電閃計划”一年多之際,我以上校的軍階調任西貢特別警察局綏靖事務顧問。這期間,我的主要工作是對付西貢——堤岸及附近地區的恐怖主義分子的暗殺活動。由于美國對北越的轟炸表明了我們強硬的態度,越共對南方恐怖活動的支持收斂了一些,這使西貢——堤岸地區相對地安宁了一段時間。
  那時,我已經能夠講一些越語,空閒時常和警官們用越語聊天,不久我發現,他們對我數年來依然孑然一身感到惊奇,几次提議我娶一個越南姑娘。對此,我不置可否地回避了,像我這樣長期呆在越南而又沒有結婚的美國人,對他們說來是不可思議的;或許,他們之中有人猜想,我可能患有不治之症吧。隨他們怎么想去!自從那年春的事情發生以后,我一直感到心中郁抑,要是想到她在以后的一天几乎把我殺死,或許我還會好一點。然而,不幸的是我偏偏無法從當時的心境中自拔出來。在西貢站工作的時候,我常到“人肉市場”附近轉悠,但再也沒有見過那熟悉的身影。有時感到煩悶,我偶爾也去酒吧或什么地方找個姑娘消遣,但是無論怎樣也不能擺脫那种莫名的陰影。“哈爾。”一個叫民的警官叫我。
  他們總是把我叫作“哈爾”而不是“莫爾上校”,以示他們和我之間的親密程度。我理解這一點,所以由他們這樣叫,倒象我給予他們一种榮耀似的。
  “哈爾,”民在一天下班時走進我的專用辦公室:“晚上出去走走好嗎?”他問,眼里流露著期待的神色。
  “為什么不呢?”我說,那天雨后天晴的黃昏使我對西貢產生一种新鮮、陌生的感覺,這也許就是我欣然接受民邀請的緣故吧。
  天漸漸黑下來,空气很好。我們來到龍家碼頭的一個熙熙攘攘的夜市,并在那里吃了小吃。
  西貢的生活費用是很高的。一盤米飯、一碗面條、一瓶可口可樂,在這里的售价要比其他東南亞國家貴上兩倍多,所以對一般西貢市民來說确實是個頭痛的問題,只有我們這些花錢無忌的美國人顯得成了替罪羊。
  然而,民并沒有讓我買食品,他叫來老板(原來他們很熟悉),給我買了很多菜。
  “民,今天我來請客。”我說。
  “我約你來,當然應該由我請客了。”民滿不在乎地說,接著又補充道:“以后你也可以請我呀。”
  我明白了,他希望我邀請他去吃飯,這樣他就可以在同事們中炫耀了。几乎所有像他那樣的越南青年都以有一位美國朋友而感到很時髦、体面。
  吃過晚飯,我們沿著附近的黑市貨攤閒逛。小販們高聲叫賣著,而他們兜售的香煙、香水、驅蚊靈、糖果、罐頭、手電筒、收音机,甚至女人穿的內衣、乳罩等上千种貨物的產地几乎都是美國;其中,許多貨物上還貼著“美國人民免費贈送的禮物,一概不出售”的字樣。我注意到,在黑市小販中攙雜著許多馬來人、印度人,他們多數在這里兜售一些工藝手飾品。另外,在黑市的一角,我們看到一輛滿載軍用品的卡車停在那里,几個越南儿童在卡車上面卸著貨物,而一個小販模樣的人顯然正在同一個美國士兵討价還价。
  “這些小販常到軍營去買東西。”民對我說:“都是偷來的。越南人一件一件地偷,美國士兵用卡車往這里偷運,從來沒有人管得了。”
  “那么東西一定很便宜吧?”我問。
  “不,這里的東西有時候還比別處貴一倍呢。在越南只有一樣便宜的‘東西’,那就是女人。只要你肯花錢,不管什么樣的女人都能搞得到。”
  “這我非常清楚。”我說:“那些站在‘人肉市’上的姑娘的确是太便宜了。”
  “誰還到那個鬼地方去?”民露出不屑的神情:“在它旁邊,美國人早就蓋起一個新地方,而你說的那個‘肉市’几乎沒有什么人再想去了。”
  几年前,我似乎听說過那件事。
  民見我似乎有興趣,感到非常高興,建議我去一家名叫“陀陀古”的跳舞場。他毫不隱晦地告訴我,陀陀古的舞女在當時西貢是最走紅的。
  “好吧。”我說,決定去那里看看。
  民所說的陀陀古跳舞場是一棟三層的樓房,位于碼頭公園的南側。民介紹說,那一帶是西貢的紅燈區,所有較大的酒吧、夜總會、跳舞場和妓院几乎都設在那里,而陀陀古跳舞場是比較著名的一家。
  看來民對這家跳舞場十分熟悉。我們進門的時候,民同看門人打了個招呼,好像還塞給他一些錢。
  我覺得,這家跳舞場也沒有什么明顯的區別:舊式的圓型大廳,忽明忽暗的燈光,柱子和牆上畫著一些歪七扭八的裸体女人,半弧形的舞池里有几個美國士兵摟抱著小巧玲瓏的越南姑娘,在慢悠悠的舞曲聲中搖晃著身子。民走到賣酒的柜台去拿來兩杯酒,与我在一張靠近舞池的桌子旁坐下。
  “這是正牌的山地威士忌。西貢只有陀陀古跳舞場有這种酒。”他說。
  “我想這种酒一定是賣黑市价格的吧?”我問。
  民顯出很內行的樣子:“當然,价格雖然貴一些,可是正自牌貨。像詹姆森、瓦特69、黑馬,在西貢都可以買到,只是錢多罷了。”
  這時,舞池里又增加了一些人,美國人、越南人、南朝鮮人和阿拉伯人,他們的舞伴几乎都是陀陀古舞場穿露胸黃罩衫和紫色超短裙的舞女。一個瘦高的黑人士兵抱著一個身材矮小的越南舞女好像在跳著一种花樣很多的步子,在舞池里滑來滑去,并不時發出放蕩的怪笑。我留意到,這里的舞女顯得比一般越南姑娘丰滿肉感,尤其是高高聳起并不停顫動的乳房,總令人感到是加了什么彈性的襯墊似的,或者像產婦那种充滿汁液的乳房。另外,她們的肌膚似乎有點過于丰腴,身上的肉在跳舞時總是不停地抖動,更顯得肉欲橫溢。
  “你好,哈爾。”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我轉過身,見一個穿無領汗衫,戴著黑眼鏡,操著一口美國英語的越南青年在對我微笑。那副面孔也使我覺得很熟悉,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哈爾,你認不出我了嗎?”他摘掉了眼鏡。
  我驀地想起,他原來就是從阮文紹將軍政變成功后失蹤的軍醫下士阮文新。自從他的祖父在順化沖突失敗之后,我一直以為他早就到法國或者什么地方去了。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向我解釋道:“我并沒有离開越南,大學畢業后,我到前線呆了一段時間,爾后一直在左關醫院任職。”
  “那么阮正詩將軍呢?”我問。
  “他目前在蘇黎士養病。”他顯然要回避他的祖父,轉身問道:“你是特別警察局的吧?”
  民急忙站起來回答。看得出,盡管阮正詩將軍已經流亡國外,但是他在西貢軍界仍然很有威望。如果當初阮正詩將軍不直接与美國發生沖突的話,我認為他很可能在沖突中取得胜利。
  我們坐在一起閒聊了一會儿。他告訴我們,他与陀陀古舞場的老板是朋友,經常到這里來,為了表示親切,他特地到樓上為我們領來兩個胖乎乎的姑娘,并交給我和民每人一把鑰匙,免費請我們在那里過夜。
  “你們的房間在二樓。”他說,一面在紙上寫了他的電話,然后交給我,“請原諒,我還有個約會,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說完,他匆匆离開,同站在酒柜前的几個越南人說了些什么,然后一起步出舞場。
  我轉過身,開始同阮文新帶來的兩個姑娘攀談起來。她們的名字叫“絨”和“江”,看上去很年輕的樣子,都穿著同樣的超短舞裙,白晰的大腿露在外面,脖子上戴著黑色的項圈,丰腴的胸脯高聳,顯然由于沒有乳罩,以致她們的奶頭在薄薄的袒胸罩衫上出現了輪廓明顯的凸起。像西貢其她妓女一樣,她們的頭發燙得很高,前發几乎遮住了整個額頭。
  “你們為什么不到前面來跳舞呢?”我問。
  我的話使她們惊訝不已,因為很少有美國人懂得越語。在西貢,你到處都可以講英語或法語,因此多數美國人覺得沒有必要學越語。而作為一名美國特工人員和軍事顧問,我必須懂得這种語言,況且同春交往的近一年里我已經能夠听懂一般的句子了。
  “我們剛剛在沖澡。”坐在我左邊名叫“江”的姑娘用不合語法的英語賣弄風騷地說。她几乎貼著我的臉了,我感到她的肥碩的奶頭挨到我的肩膀,同時從她身上飄過一股很濃的“梅馨”或者其它什么牌子的香水的味道。
  “con be(小妞儿),”我仍然用越語說:“我听得懂你們的語言。”
  她怔了一下,然后很尷尬地用同樣蹩腳的越語慢吞吞地對我說:“我還講不好越南話。”
  “她的家在柴楨,剛來不久。”絨笑嘻嘻地用越語告訴我。
  我明白了,這是一個柬埔寨姑娘,怪不得她剛才一直同我講英語呢。
  后來,阮文新告訴我,在西貢的妓院里不僅有柬埔寨姑娘,還有老撾姑娘、泰國姑娘、印度姑娘、馬來姑娘,甚至還有一些白人和黑人姑娘。她們有的在西貢呆了很長時間,也有的過一段時間就轉到其他國家去了。阮文新說,兩年前法僑開設的斯打星都夜總會用三千美金從意大利走私商那里買了一名十五歲的波蘭姑娘,專門接待美國軍官和越南高級官員。這种販賣婦女的買賣在西貢十分流行,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妓院和夜總會都從事這种生意。
  我仔細觀察之后發現,江确實有一副柬埔寨姑娘特有的臉型,高高的額骨、尖削的下巴,而且頭發又黑又密。出于好奇心,我決定使用阮文新給我留下的那把標有A12記號的鑰匙。
  陀陀古的确比我去過的“人肉市場”高級得多,四面牆壁非常平整,地上舖了用棕毛或什么材料編織成的席子,漆成紫色的竹床上挂著粉紅的蚊帳,一切都顯得很干淨;只是天花板太矮了,我伸出手就能夠摸得到。
  走進房間的時候,我發覺江一直在有意地用她肥胖而且潮呼呼的奶頭蹭我的胳膊。我用胳膊向后碰了一下,想證實她那高聳的、顫巍巍的乳房是否裝有襯墊,然而被她躲過了。她嘻嘻笑著,從后面抱住我的腰。我轉過身揪著她的胳膊把她拖到面前。怎么?她胸前的罩衫出現了兩塊濕漬,很像奶水溢出的痕跡。我讓她把罩衫脫掉,她照辦了。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是兩只碩大飽滿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充滿汁液的乳房,直徑很深的深褐色的暈輪顯然是產婦特有的。
  “這是怎么回事?”我抓住她的肩膀問道。
  她沒有回答,臉上出現慌亂的神情,舉起雙手,摟住我的脖子向下按,把奶頭塞進我的嘴里。我想問問她,可是還沒有說出話,大股的奶水便噴了出來。她的手摟得很緊,甚至把乳暈都塞進我的口中,這是怎么回事?我被這意想不到的事情弄得莫名其妙。漸漸地,這只乳房空了下去,她又換過另一只。還是像剛才那樣塞在我的口中,同時還發出像是叫喊又像是呻吟的怪聲。她躺了下去,仍然摟著我的脖子……
  終于,她平息下來,身子軟綿綿地癱軟在那里,看得出,剛才她處于一种神志不清的极度性欲亢奮狀態。在當時的西貢,使用各种催情劑屢見不鮮。一些妓院的老板們常常給妓女服用、注射“Thuoc bua me”(一种媚藥)或者其它情欲亢奮藥物,以便使她們對每一個客人都保持自發的渴望。這位柬埔寨姑娘也是由于催情劑的作用才這么亢奮嗎?從她飽滿的乳房看,她好像剛剛生過小孩。但是,她為什么在這個時候到陀陀古從事這种營生呢?
  我們躺在地上,慢慢地交談起來。盡管她的英語和越語都极為蹩腳,甚至顛三倒四,但是我還是通過她的手勢和表情弄懂了她的意思。
  她告訴我,她原來的名字叫“多依拉”,“江”這個名字是到西貢后起的。她的家在柬埔寨的大米散集地柴楨,有兄弟姐妹六人,父親為一家碾米厂做工。一年前,她的父親在從磅略白返回柴楨的途中,被越共分子開槍打死了,這使得她的一家人陷入极為窮困的境地。一次,她在大米包運站只几個補麻袋的婦女說,西貢有家新建的人造冰厂正在柴楨招募一批柬埔寨女工,工資是每月二千元南越幣。為了謀生,她和姐姐賽鄔瑪及另外十四個柬埔寨姑娘在几天后登上了一輛開往西貢的卡車。然而,那輛卡車把送她們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人造冰厂”,而是這家陀陀古跳舞場。陀陀古跳舞場的老板名叫德煥,是僑居西貢的柬埔寨人。在德煥和打手的威逼下,從柴楨運來的十四個柬埔寨姑娘全部當了妓女。多依拉十九歲的姐姐賽鄔瑪和其她四名柬埔寨姑娘不愿意受這种凌辱,在一個雨夜搭乘汽車逃跑了。由于她們既不懂越語,又沒有錢,很快就被西貢的黑社會組織捉住送回陀陀古跳舞場。為了罰戒其她的姑娘,德煥把賽鄔瑪等五個姑娘毒打了一頓之后鎖進一個鐵籠子里,一連三天不給她們食物。后來她們被德煥以每人五十美元的价格賣給黑社會組織青林幫,由他們轉賣到其他國家去了。留在陀陀古跳舞場的九名柬埔寨姑娘失去了人身自由,每個月只能拿到不到一千元南越幣的“報酬”,盡管每次客人付給她們八十至一百元南越幣。
  听到這里,我覺得她們很凄慘,因為當時在西貢豬肉的价格是每公斤一百二十元南越幣,雞肉的价格是每公斤一百三十五元南越幣,而這些年輕姑娘的肉体還不值一公斤豬肉或雞肉的价格。難怪西貢的《行動報》說:“用一瓶美國威士忌就可以換到几個越南姑娘。”
  我望著她那兩只又在漸漸鼓漲起來的、碩大的乳房,問她為什么在哺乳期還要出來接客。
  她猶豫了一會儿,似乎有些顧慮。最后,她終于對我敘說一件駭人听聞的事情。
  原來,陀陀古舞場所有的舞女就要定期注射一种空孕催乳劑,使她們未經生育卻分泌出奶水,以此來吸引更多的顧客。這种烈性空孕催乳劑不僅能無需生育即使婦女的乳房分泌出大量的奶水并激起無法抑制的性欲,還有另外一种副作用,即:如果不及時把分泌出的汁液排出來,乳房便會极度膨脹,甚至發生乳房肌肉痙攣,導致爆裂般難以忍受的劇痛。所以凡是注射過這种空孕劑的姑娘,只好不斷地把奶水擠出乳房,以減輕痛楚;然而,她們愈是擠清乳房內的奶水,奶水分泌得反而愈多,乳房則愈肥碩,奶頭也愈發達。可怜的是,那些在陀陀古跳舞場的妓女為了生存,不得不在出賣自己肉身的同時,還要將她們本應哺育嬰儿的乳汁奉獻給到陀陀古尋歡作樂的男人。從多依拉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簡直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听憑了可悲的命運的安排,終日忍受精神和肉体的雙重折磨。
  一切都明白了,我甚至還猜到配制這种把女人當作牲畜來糟蹋的藥物的“藥劑師”的名字。
  “多依拉,”我叫著她的柬埔寨的名字:“你知道陀陀古跳舞場從哪里搞來這种藥物的嗎?”
  “你說什么?”她說話含糊不清了,臉上又現出迷惘的神色,她的兩只乳房也再一次膨脹起來,粘液涌出她的下身,沿著她大腿的內側淌了下去……
  我知道,一定是藥物的效力使她再度進入了不能自持的亢奮狀態。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种由于藥物促使性亢奮的反复發作,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使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因難以滿足的情欲而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在醫學上稱為nymbhomania(女子性淫狂)的蕩婦。
  1966年6月29日,美國空軍第七航空隊出動噴气式飛机轟炸了北越首都河內和重要港口海防的油庫,作為對北越的一次報复。河內的油庫已經被夷為平地,海防百分之八十的設施也被炸彈所摧毀。
  “美國人早就應該對北越進行這樣的轟炸。”我的越南同僚們認為美國人似乎終于覺悟了。
  “那么,你們在北方的同胞會怎么看呢?”我問。他們愕然地望著我,感到很奇怪。
  作為一名美國軍事顧問,我是不便同他們過多談論他們不懂,而且也不想討論的問題。然而見到越來越多的事實,使我的确對美國幫助南越政府進行這場戰爭的性質產生怀疑。在這個國家里,邪惡似乎可以找到借口,是不得已的行為。當然,使我最不可理解的就是,有些越南人竟把殘害自己的同胞當成一件樂事,甚至陷入一种瘋狂的狀態。十几年里,我見到了無數他們的同胞被他們以极其殘酷的方式紊寶了,各地的監獄繼續暴滿,而在社會中的殘暴行徑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本段中“紊寶”一詞原文如此,可能系印刷錯誤。——South Guo注)
  當我把陀陀古跳舞場舞女注射空孕催乳劑的事情告訴民之后,他笑著對我說,那個名字叫“絨”的舞女自稱剛剛生過孩子,不肯向他吐露實情。“美國人對這种事情還會感到惊奇吧?”他問。
  “我個人确實如此。”我回答道:“總而言之,越南人對婦女的虐待似乎遠遠胜過了他們對戰爭的研究,這使我感到越南婦女遭受的苦難過于沉重了。”
  民听了我的話并無反感,甚至饒有興致地對我講起了他与絨苟合之事:他告訴我,絨已經二十九歲了,在她的丈夫被越共打死之后,才從事這种生涯的。
  “為什么警察局沒有接到過一份對用藥物摧殘她們的控告呢?”我問:“那些被害的婦女自己甘于忍受這种折磨,還是別有什么緣故呢?”
  “這种控告也收到過。”民若無其事地說:“但沒有几天,不是控告人自己收回指揮,就是以控告人意外失蹤而結束。所以警察局即使收到了這類控告,也不會過問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那些婦女因為受到黑社會組織的威脅而不敢控告,否則便會遭到匪徒的殺害吧?”
  “其中大部分人根本沒有想到過要舉告,因為知道那是沒有用處的。另外,西貢各酒吧和舞場的老板都与教派武裝或者有背景的地下組織有關系,即使警察局出面干涉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何況對那些娼妓。”
  民談起了西貢教派的武裝和黑社會的幫派組織。他說,政府和警察在市民中并沒有什么聲望,而高台教、和好教、平川教卻可以直接控制他們在市民中的影響,甚至能夠挑動一次大規模的游行或者械斗。西貢的黑社會組織大都与這些教派有關,經常進行暗殺、綁架等恐怖活動,所以市民非常懼怕他們。平川教有一個极為殘忍的組織,就是眾所周知的青林幫。青林幫主要進行販毒、綁票等犯罪活動。警察几次与他們發生沖突,但都毫無結果。与青林幫平行的還有一個叫作“天地會”的恐怖集團。這個組織主要由堤岸的一些中國僑民組成,是一個成立較早的專門從事暗殺的匪幫,后來擴展為有許多越南恐怖分子在內的龐大的集團。在日內瓦公約簽訂之前,至少有二百多名法國人被這個組織暗殺。
  在蘭斯代爾上校主持中國情報局在越南的工作期間,我同許多教派組織的頭目發生過接触,如農村武裝高台教的鄭世明將軍、平川教派的領袖釋智光等人。然而,當時我的主要目地僅限于協助吳庭艷總統与這些教派武裝達成停水協議,所以對他們的內幕并不十分了解。自從阮文紹將軍執政以來,許多教派武裝都投靠了越共并把槍口直接對准了共和國的軍隊,另外人民對政府的不滿情緒也日益加劇。因此,美國在一方面加強對北越轟炸的同時,也十分重視綏靖工作的進行。在我把有關阮文新的情況報告給中央情報局西貢站的几天之后,理查林站長指示我以個人的身份對此進行秘密調查。
  1966年7月中旬的一個上午,天正下著小雨,整個西貢好像都凝聚在一种憂郁的气氛中。我步行來到位于館市的左關醫院,走進那棟淺黃色的大樓。
  醫院的走廊里空空蕩蕩的,只有急診室里停放著兩輛載著病人的活動車,他們的家屬在低聲對大夫說著什么。一位中年的值班護士走過來,她把我當作了病人,請我到美國顧問專門診室去。我告訴她我要見阮文新大夫,她讓我坐在候診處的椅子上等候,然后去挂了電話。十几分鐘之后,身穿白衣的阮文新走了出來。
  阮文新見到我顯得非常高興,立即把我帶到他的一間私人辦公室。一進門,我就看到阮文新的辦公桌旁坐著一名身穿警察制服的越南人正在吸著紙煙。他在我進門的時候,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向我迎了過來。
  “你好,莫爾上校。”他握著我的手說。
  原來,這個身穿警官制服的男人就是吳重孝的朋友、原西貢特別警察局的輝中校。1963年發生軍人政變之后,傳說他流亡到老撾去了;楊文明將軍曾下達過能緝令,但后來因阮慶將軍的一次政變而作廢。這次在左關醫院遇到他,使我深感越南政府的复雜性遠遠超過了美國人的預料,几乎達到了令人莫名其妙的地步。
  輝中校告訴我,1963年11月的政變中,政府衛隊首先發生了嘩變,并与政變指揮部取得了聯系。他得到情報以后,馬上駕駛一輛吉普車到獨立宮接出吳庭艷、吳庭懦等人,前往堤岸特种部隊的一個兵營躲藏;然而當他在凌晨三點從堤岸警察局帶領一個防暴警察連赶到兵營的時候,吳庭艷總統等人已經被政府衛隊押上裝甲車帶往西貢。第二天上午,他听到吳氏兄弟被殺,黎文金少將已經派出部隊搜捕他的消息,于是他立即搭乘開往順化的火車,然后轉道進入老皖的沙灣拿吉,并在那里參加了富米親王政府的越南軍團。直到阮慶將軍再度發生政變之后,他才從老撾回到越南中部的順化市,出任順化市警察局特別事務科科長。
  我當時十分怀疑輝從阮正詩將軍曾經指揮的第一軍區那邊來,是否有可以与當地佛教領袖釋智光最近的活動有關。他向我解釋說他到西貢的目的是辦理公務,在左關醫院取一份越共分子的口供及其他材料。
  輝走了以后,阮文新告訴我,由于左關醫院是一家与西貢警察總署關系密切的醫院,所以在特殊病房的窗子上几乎都裝有堅固的鐵欄,并有警察負責守衛,所接待的也主要是由警察總署送來的越共病人或傷員。
  “新,假如我要請你給我配制一副空孕催乳劑,想必你是不會拒絕的吧?”我故意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拿起桌上的一個藥瓶擺弄著問道。
  听了我的話,他微微愣了一下,但馬上又露出了笑容說:“是陀陀古的那個舞女對你講的吧?”
  我點了點頭:“我想你還不會因為這個把她裝到麻袋里淹死的。”我有意加重了語气對他說。
  “我是不會那樣干的,但是至于她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還要看你是否覺得她真的有什么价值。”
  “你的意思是說,陀陀古的老板有可能懲罰把他對妓女使用性藥的情況泄露給他人的舞女,對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向我保證他不把這件事告訴陀陀古跳舞場的老板德煥。
  “你知道,給婦女使用這种藥物是非法的。但是在西貢,几乎每家妓院都可以從國外搞到各种春藥。我在閒談中對德煥講了這种應用于牲畜的內分泌促進劑之后,他提出付給我很高的報酬。于是,我便花了一段時間利用獸用藥注射劑的配方,成功地配制了這种用于女人的空孕劑,并加入了适量的絨膜促性腺等藥物。”
  他從桌子上拿起一份藥物的配方給我看。
  “這种藥物會帶來很強烈的副作用,甚至會把一個好端端的姑娘毀掉。”我把多依拉的感受告訴了他。
  “我了解你說的那种‘好端端的姑娘’。”他狡猾地說:“這种藥物的副作用就是不會再真正怀孕,那對像陀陀古跳舞場的女人再合适不過,她們就會在任何時候都樂滋滋地對待每一個顧客,而不必擔心怀上孩子。德煥告訴我,陀陀古的舞女注射了這种空孕催乳劑以后,顧客驟然增加了一倍,使他不得不通過青林幫再招募十五名訓練有素的馬來族肚皮舞舞女。”
  “我經常听說青林幫這個組織,它是否專門從事販賣婦女之類的勾當?”
  “不,他們只是經手。几乎西貢所有的妓女都由他們經手送到妓院或夜總會去,從中他們可以獲得一些酬金,据我所知,酬金的數目大約是一千元左右。”
  “那么你收取過這种酬金嗎?”我問。
  “我只把藥品賣給他們,每亳升一千五百元。”他又拿起一個裝有白色晶狀粉末的藥瓶補充說:“你知道,雖然在醫院工作,我的生活是很拮据的。”
  我站起身對他說:“假如你一直到現在還要欺騙我,并且編造一些只能哄騙德煥那類人的借口,我感到十分遺憾,因為我在找你來的時候是把我們看作朋友,而不是企圖搞你的情報。如果你認為有必要對此保密的話,我是不會一定要知道這件事的。”
  他吃惊地看著我,臉色有些漲紅,仍然堅持說:“哈爾,你怎么能說我在欺騙你呢?”
  “新,”我把他的配方和藥瓶擺到他的面前:“盡管我對醫藥一竅不通,但畢竟還是知道它們的价格。如果你把配制那些藥品說成為了謀取外快,那么恐怕連搞到這些藥的成本都難以收回。這怎么能使人相信呢?”
  我的話顯然擊中了他的要害。他猶豫了很久,然后要求我對這件事嚴格保密。我答應了他,并保證在允許的范圍以內盡量為他提供幫助。
  “事情听起來很簡單。”他說:“由于從1959年以來,越共恐怖分子到處活動,即使在城里也經常發生暴力事件,連警察局官員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脅。去年的清查和搜捕雖然逮捕了一些人,但是他們不肯說出越共的組織。在几年前,警察只要用刑就可以使他們招供,然而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被抓進監獄,所以他們的態度也越來越頑固,有些人甚至至死也不肯講一句話。”
  “我記得輝中校在對付他們的方面很有辦法。”我說:“吳庭艷總統被暗殺之前,我在警察局的刑訊室里親眼見到過他怎樣使犯人招出口供來。”
  阮文新搖搖頭,顯出不屑的神情說:“輝那個家伙以為用酷刑就可以達到目的,結果并不是這樣。尤其是女犯人,她們對皮鞭吊打都已經适應了。現在每個警察局都配備了電刑設備,然而有時仍然不能使她們招供,即使她們再忍受不了痛苦,也只是亂說一通,使警察抓了許多無辜的人。這了這种事,情報部指示我研制一种令人在迷幻中講出實話的藥物。這項實驗是秘密進行的,開始的時候采用可卡因等迷幻劑,但是由于成本太高了,很快就不用了。現在使用從獸用藥物改進的空孕催乳劑也不是很理想的藥物,直到最近我才在配方中加入一些擊敏激素和回蘇劑。而陀陀古舞女注射的那种,是從前的配方,一旦使用那种藥物就會不停地分泌奶水,并導致間歇性情欲亢奮。据德煥講,舞女們在注射藥物一段時間后都分泌出大量的奶水,效果非常明顯。”
  “那樣大量的分泌,是否對人的身体有害呢?”
  “有這种可能,我讓德煥固定把一個舞女每天分泌的奶水測量一下,結果表明在使用空孕催乳劑的初期,一個女人每天大約可以分泌出五百毫升的奶水,而十天以后則逐漸增加,現在已經達到一升七百毫升,而且乳房的尺寸明顯地增大了兩倍多。如果定期注射,奶水分泌和乳腺的發育還會繼續下去。這樣就需要有足夠熱卡的食物作為補充,否則可能會導致脫水以至危險。”
  他告訴我,輝這次到西貢的目的就是參加治安局政治戰委員會的會議,其宗旨在于清除中部各省的越共分子,尤其是參与恐怖的宣傳活動的人和地方的“溫和分子”。由于原第一軍區和部分駐峴港美軍將領的反對,這次會議是在秘密情況下進行的。會議決定把廣治省的所有政治犯轉移到順化監押,并將會安監獄的政治犯盡快處決。阮文新接到命令,在八月之前赶到順化市,協助輝進行“城市綏靖”工作。
  8月2日,我乘坐南越海軍興道王二號坦克登陸艇到達了峴港,然后換乘火車前往順化市。
  在順化市警察局那棟灰色的三層樓房里,我見到了一天前到達那里的阮文新,他穿著一身特种警察軍官制服,佩戴著少校的肩章,腰系白色武裝帶。他見到我感到很意外,把我帶到一間裝有空調設備的辦公室。
  我向他解釋,這次來順化是我個人對他的藥物試驗很感興趣,請求他允許我觀看整個審訊過程。他笑著搖搖頭,表示不相信。我拿出開出的假證明給他看,并說明起初我准備去曼谷度假,但最后還是決定到順化來了。他無可奈何地請我等一下,轉身离開了房間。
  几分鐘之后,阮文新和輝一起走進來。他們對我到順化表示歡迎,并欣然同意我參觀他們即將開始的特別審訊。但是,他們有一個附帶條件,即:對外界只能透露這次審訊的結果,而對于藥物審訊一定要嚴格保密。我几乎沒有思索便答應了他們的條件。
  那天下午他們審訊的是几天前被俘的越共民族解放陣線承天省婦女解放委員會委員杜氏情。輝告訴我,杜氏情只有二十四歲,但是她在越共中擔任重要的職務,負責襲擊承天省西部“戰略村”的活動。這次由老撾帕拉西·阿貝的部隊配合的掃蕩在廣治省的遼保至溪山一帶進行。當時輝率領的特种警察部隊包圍了溪山以南二十公里處被越共占領的小鎮都魯。五個小時激烈的槍戰之下,越共撤离了該鎮,而來不及撤退的杜氏情及另外三名男女游擊隊員則躲入一家磚窯厂。磚窯厂的厂主是一名前鄉政會議主席,他立即向警察報告了情況。輝命令警察向磚窯施放催淚瓦斯,還沒有等几名越共分子進行還擊,戴面具的警察便涌進磚窯逮捕了他們。
  五號刑訊室設在順化市警察局后院的地下室。那里曾經是法國人的一個約三十米大的酒窯,四周牆壁砌有灰色的磚石,許多地方長著又厚又滑的青苔。在刑訊室的柱子、刑架和鐵梁上懸著各种吊打犯人的刑具和繩索,一盞帶著綠色燈罩的電燈射出昏暗陰森的光線。
  刑訊室的鐵門打開了,兩名赤著上身、穿短褲的警察帶進了被反捆著雙手的杜氏情。
  最初見到杜氏情,我几乎不能相信那樣一位年輕的姑娘就是輝所說的越共恐怖分子,因為站在我面前的并不像我在西貢警察局經常可以見到的那些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用手榴彈襲擊美軍士兵的越南婦女,她不是在掃蕩中拿著沖鋒槍掃射的那种粗壯威武的女英雄。
  杜氏情是一個非常丰致柔弱的越南姑娘,她有著一雙動人的眼睛,睫毛很長,柔軟的嘴唇微微噘著,看上去好像同誰在嘔气。盡管她的臉上弄得很髒,但仍然使人感到她白晰的皮膚。她身材不高,烏黑的長發垂過了臀部,一只丰腴的乳房從被撕破的三婆衣上露了出來,寬大的黑色長褲沾滿了灰塵,半掩著她赤著的雙腳。
  輝開始了審訊。他首先問杜氏情的姓名,她馬上不加思索地報上了一個假名字。這時,站在旁邊的磚窯厂的厂主揭露了她的謊言,并說出了她在都魯進行活動的事情。他說,杜氏情曾在几個月前的一天把他的哥哥抓走打死了,還把他哥哥的尸体扔到都魯的街上,因為他哥哥在當警察的時候逮捕了她的父親。另外,那個厂主說,杜氏情和她從北方秘密潛回都魯的丈夫一起,策划領導了攻擊附近戰略村的行動。
  “他說的都是事實吧?”輝指著那個厂主問道。
  杜氏情點點頭,用很輕蔑的眼光看了看那個厂主;同時,我留意到,她也瞟了一下擺在她周圍的各种刑具。
  輝對她說,警察已經掌握她是越共承天省婦女委員會的委員的情況,只要她能夠同政府合作,講出其他越共分子隱藏的地方,就會馬上釋放她,而不再追究她以前所犯下的罪行。
  杜氏情除了承認那個厂主所說的以外,對于其他問題一直保持沉默。我見輝准備對她用刑,便走過去勸告她說:“你很年輕,政府會原諒你的,不要顧慮說出來政府會對你進行制裁。我可以用個人的名義擔保,如果你講出知道的一切,你的安全和自由都可以馬上得到保證,還會在政府机關里安排一個工作。”
  顯然,她听到一個美國人講越語非常惊奇,然而她很快就恢复了鎮定的神色。她大聲地對我說:“你們為什么不在美國,而跑到越南來審訊我呢?”
  我對她解釋,美國人是應越南共和國政府的要求來給予援助的,而她和她的同伙暗殺政府官員、搞破坏活動,這無論從什么角度看都是一种犯罪行為。但是她并不听我的勸告,反而用越共傳單上的話來遣責我,并且用唾液來表示她對我的憎惡之情。
  輝抓住她的頭發,打了她一記重重的耳光。她踉蹌了一下站住了,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她白晰的臉頰很快就腫脹起來。她執拗地挺起胸膛站在那里,用仇恨的目光瞪著我們。
  “Con giang ha!”(婊子養的)輝惡狠狠地用很難听的字眼咒罵她,威脅她說要把她打死在刑訊室里。杜氏情無所畏懼地用同樣的口吻斥責輝,并且宣稱越共會為她來報仇,這樣,一場嚴刑拷打已經無法避免了。
  在輝的命令下,兩個警察抓住捆縛杜氏情的繩索,開始往下扯她的褲子。杜氏情激烈地掙扎著,咒罵他們,拖著兩個警察一起摔倒在地。
  越南婦女的褲子多用松緊帶作腰帶而不使用皮帶,所以兩個警察很快就把杜氏情的褲子和褲衩都剝光了,然后又撕開了她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
  杜氏情蜷縮在潮濕的地下,盡量用腿擋住她的乳房,目光惊恐地望著我們。輝命令兩個警察把她拉起來,強迫她赤裸著站著,用許多下流的話來羞辱她。杜氏情羞澀地面色漲紅,一邊咒罵著,一邊在兩個警察的握持中掙扎,結果又摔倒了。
  兩個警察按住她,把她的雙腳分開固定在地上的兩個鐵箍里,又把她的雙手捆在前面,從梁上拉下一條鐵鏈勾住捆住她雙手的繩子,然后扯動了滑輪。
  杜氏情的雙臂被一點一點地拉了起來,身子也逐漸挺直,最后她已經無法再扭動了。
  輝望著這位被固定在刑訊室當中赤身裸体的越南婦女,用手在她身上摩挲,以引來侮辱她的自尊心。他放肆地拍著杜氏情的肚子,用手指挖她的肚臍眼,嘲弄地說,越共是不會知道她會這樣光著身子站在那間秘密刑訊室里的,而且永遠也不會為她來報仇的;可是她卻會長期關在那里,每天要忍受各种各樣的折磨,直到她默默地死去而沒有人會知道。
  看到這里,我轉身走了出去。這种下流審訊實在令人厭惡。然而,當我來到另一間刑訊室里,卻看到几乎是相同的情形:警察在狠狠地用藤鞭打著被吊起來的女犯人;縛在刑床上的男犯人的褲子已經被剝去,一個警察正用燒紅的鐵條灼烙他的陰莖。那個男犯人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汗水從他的身上淌下,一股難聞的焦糊的气味彌漫在刑導室里。這种殘暴的場景,使我想起吳庭艷總統被暗殺之前,到處進行的拷打和殺戮來。
  我退出那間刑訊室,點燃了一支紙煙。這時,從五號刑訊室傳同杜氏情痛苦的尖叫聲。我知道他們在拷打她了。一想到她被赤身裸体地固定在刑訊室的中央,輝所使用的手段就不言而喻了。當時,我宁愿輝立即給杜氏情注射那种即使殘酷但也有別于血淋淋拷打的空孕催乳劑,而不想看到他像越南警察常干的那樣,把長針從杜氏情的奶頭扎進她的乳房里,或者用燒紅的烙她的陰部。那种中世紀使用的酷刑,實在慘不忍睹。
  杜氏情的慘叫聲由尖厲漸漸變得嘶啞了,到后來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呻吟和喘息。隔了一會儿,輝不知又給她用上什么樣的刑具,使她的慘思慮聲變得异常凄厲。她拉著長聲的尖叫顫抖著,令人毛骨悚然。我扔掉了紙煙,推開五號刑訊室的門走了進去。
  刑訊室卓上電刑控制器指示電壓的紅線在不斷上升,兩條電線的一端分別纏繞在杜氏情的兩個勃起的奶頭上。電流從她的兩個奶頭上通過,使她身上的肉不停地抽搐,每當電流增強的時候,她的身子就反弓起來,頭向后仰過去;她的臉色蒼白,汗水從她身上沁出,頭發也粘到她的臉上。輝和阮文新并沒有為她痛苦的樣子所動。其實他們根本沒有把她當作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只是無動到衷地等待著他們希望得到的供詞。
  “如果你不說出來,我就讓你每時每刻地跳這种難以忍受的舞蹈,直到你斷气為止。”輝威脅著她。
  杜氏情顯然是個意志很堅強的姑娘,盡管她難受得死去活來,卻沒有任何屈服的表示。她大張著嘴,雙唇戰栗著,臉部的肌肉也因疼痛扭曲了。當輝增加電流,她的身子就猛地挺直,反弓起來,眼睛也向上翻過去。
  有時候,輝并掉電源,讓她醒一下再重新把電流升上去。他像擺弄一個電動玩具似的,殘酷地折磨著那個可怜的婦女,使她扭動著身子,發出一陣陣慘叫。
  漸漸地,杜氏情的喊叫聲變成了絕望的嘶鳴,几乎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她的慘叫聲消失了,頭無力地垂到胸前,汗水像露珠一樣從她的身上滾落下來,顯然她已經昏死過去了。
  “為什么不使用你們准備好的藥物呢?”我問。
  輝對我笑了笑。“那种方法不能馬上取得供詞,需要很長時間。所以最后還是先用各种刑具試一下。”
  他命令警察把杜氏情解下來抬到一塊四邊有孔的木板上,然后把她的四肢插進孔里用繩子捆牢,再往她的臀部底下墊上一塊厚木板,使她仰面躺在那里。一個警察給她澆了冷水,使她蘇醒過來。
  杜氏情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只是大口地喘著气,痛苦地呻吟著。
  輝用很下流的話威嚇她,把一根特制的前端帶有一根探針的鐵棍插進了杜氏情的下身。
  我后來得知,那是美國為南越警察制造的一种專門對付女犯人的電擊器。一經插入便可伸入女人的子宮內,在金屬探針充電時,子宮就會產生猛烈的抽搐,使女犯人感到比分娩陣痛還要劇烈的、內髒都在隨之抽動的漲酸般痛楚。
  這种電擊器是1965年送交南越警察局的,据說曾經發生了由于用刑時間過長而電死女犯人的事情。但是,親眼見到把那种刑具使用在一個女犯人的身上,對我來說的确還是第一次。
  輝把電源接到電擊棒露出的插口上,然后走到電流控制器旁。他告訴杜氏情,這种刑具比其它的電刑厲害得多,勸她不要在受盡苦頭之后再供出她早應該供出的事情。
  杜氏情沒有回答,張著的雙唇也緊緊地合在一起。看來,她已經意識到將要遭受的折磨,而且下定決心戰胜肉体的痛苦。
  電流控制器的紅燈亮了,杜氏情驟然瞪大了眼睛,身子向后反起來,口中發出嗚嗚的呻吟;隨著電流加大,她腳背繃直,手腕反翻,肚子和大腿周圍的肉由間歇抽搐轉為節奏很快的痙攣。她拖著長音發出尖厲的慘叫,眼睛几乎瞪了出來。
  我讓輝暫時關掉了電源,使她有一點恢复的時間。
  “我握……都告訴……你們。”杜氏情顯然已經到了頻于崩潰的程度,她竭力把話說得清楚一些:“我,哎喲……說唔……把東西,拔出來……”
  見她已經屈服,我們都很高興,輝走過去俯在她臉的上方說:“要是你早就這樣就不會受那么大的苦了。快說,其他的越共干部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杜氏情還在呻吟,沒有馬上回答,眼睛也閉上了。輝用手指掰開她的眼皮,催促她快說。她吃力地把頭扭到一邊。喘息著說:“同志們,一定會給我報仇的。”
  輝重重的一拳打在杜氏情布滿汗水的胸脯上,又擰開了電源。
  這种殘酷的電刑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多鐘。杜氏情已經無力再喊叫了,她全身癱軟地躺在刑床上,大口地喘著气,汗水在她身下積成很大一塊濕漬,只有在輝通電流的時候,她才發出一聲微弱痛苦的呻吟。
  在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杜氏情忍受了對婦女性器官最殘酷的折磨。盡管有几次她在痛苦万分的時候表示要坦白,然而只要稍微給她在兩次電擊中留出一點恢复的時間,她就又變得強硬起來。
  我在許多場合見到了越南婦女被嚴刑拷打時表現出的無与倫比的堅強毅力,尤其是當殘暴的警察對她們女性特有的身体部位實施野蠻的刑罰時,她們能用比世界上任何民族的婦女更大的決心和毅力來加以忍受,甚至在她們极度痛苦而發出哀求之時,也絕對沒有背叛她們信仰的成份。
  輝終于停止了毫無意義的拷打。她讓阮文新給杜氏情注射了一針劑量很大的空孕催乳劑,然后命令警察把已經昏死過去的杜氏情從床上解開,抬到牢房去了。
  “這种女人最難對付。”輝抹去額角的汗,無可奈何地說:“就連十几歲的小丫頭現在也變得极其頑固。”
  在拷打杜氏情的時候,阮文新一直保持著沉默,無動于衷地坐在椅子上觀看著每一個過程。這時,他站起身走過來說:“對付被越共思想毒害的女人用硬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在‘山陽’戰役中,我們把捉到的六個越共婦女干部一個一個地剮肉挖肝,結果還是沒有效果。所以,我們現在首先要在精神上打擊她們,使她們的精神先垮掉,然后再使用酷刑,她們到那個時候就會感到無法忍受。沒有了自尊心,她們很快就會招供。”
  “那么,你所使用的藥物會不會從根本上把她們變成淫蕩的女人呢?”我問道。
  “使用藥物的目的就是要使她們喪失自尊心。”阮文新說:“當她們無法克制那种強烈的無止無休的淫欲沖動的時候,她們的意志會一點一點地垮掉,不久,她們就會變成你說的那种‘淫蕩的女人’。”
  “但是你不要太自信了。”我說:“因為我知道,越南女人的意志都是很堅強的,所以她們在受到藥物注射之后,也未必能夠被淫欲所趨使。”
  阮文新露出無可置疑的神色:“這一點我是很有把握的。當注射了這种藥物之后,她們的乳房就會感到發熱,奶頭周圍和陰戶將產生無法忍受的瘙痒,所以她們只能不住地用手搔撓,因此就可以使她們自己刺激性欲。等到藥力發揮作用的時候,粘液將不由自主地流出來,使她們逐漸達到亢奮狀態,最后導致手淫和精神錯亂。一個女人能夠忍受各种皮肉的痛苦,但絕對不可能克制住這种持久的性亢奮。尤其是到后來奶水將大量分泌,即使她們想忍痛不把奶水排出來,也不會像一般產婦那樣達到回乳的結果,反而會分泌出更多的奶水,使她的乳腺极度膨脹,產生爆裂似的痛楚,而那种痛楚根本無法忍受。因此,她們迫不得已只好不時地擠奶,而經常擠空乳房的動作,在心理上又使她們對自己的尊嚴產生怀疑,所以我十分相信這种藥物。”
  第二天上午十時左右,我隨輝和阮文新來到了關押杜氏情的牢房。
  那是一間只有五平方米左右的狹小的單人囚室,沒有窗子,也沒有床舖,如果關上牢門里面便漆黑一團。杜氏情身穿著那身破爛不堪的黑衣服蜷縮在角落里,蓬亂的頭發遮住了她大半個臉部。室外射進的光線使她眯起了眼睛。她顯然還沒有恢复過來,全身癱軟無力,赤裸的腳上被蚊子咬出許多青紫的腫塊。
  “站起來!”輝走過去,用腳踢著她命令道。
  杜氏情用手撐起身子,然后扶著牆吃力地站了起來。她的表情流露出她在忍受著极大的痛苦,手臂和兩腿都在顫抖,但是她緊咬住嘴唇克制著自己,步履艱難地跟著我們來到五號刑訊室。
  她顯得疲憊不堪,默不作聲地垂著頭站立在審訊桌前。我留意到,她几次用手腕去摩挲胸部,顯然是由于藥物所致的乳頭瘙痒。
  輝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問她把問題考慮得怎么樣了。她輕輕挪動一下身子,沒有回答。
  輝在刑訊室里來回踱著步子:“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如果你不肯坦白,我只有想辦法對付你。我有各种辦法能夠使你垮掉,昨天你嘗到的滋味不過是剛剛開始,以后你每天都要嘗受比那更厲害的滋味,把所有的刑具都試一下。等到你的罪受夠了,我就會把你殺死在這里,誰也不會知道,誰也不會為你報仇。”
  輝用各种恐怖的話威脅杜氏情,還給她講女犯人受刑的情形。為了證實他的話,她叫警察押來一位青年婦女,當著杜氏情的面把她的衣服剝光。那位青年婦女已被拷打得不成樣子,身上傷痕累累,几處傷口已經化膿,兩個奶頭各勾著一個有倒刺的魚鉤,懸挂著空香水瓶。
  警察把那位青年婦女拉到一個水桶前,逼著她喝桶里的髒水。當她喝不下去的時候,兩個警察就把她按倒,揪著她的頭發給她灌水。
  那位青年婦女半昏迷地躺在地下,肚皮脹得很大,四肢無力地平伸,痛苦地呻吟著。警察把她拖起來反縛在柱子上,用長竹板狠毒地抽打她隆起的肚子,每抽打一下,水就從她的嘴里和肛門里溢出來,一直把她打得昏死過去。
  拷打結束后,輝命令警察把那位青年婦女拖回牢房。
  “你考慮好了嗎?”輝盯著杜氏情問道,手里來回顛著一把匕首:“你是不是想每天都嘗受那种滋味呢?”杜氏情沒有抬起頭,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剛才的情景。“即使你們殺死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們!”她低聲然而很堅決地說。
  輝狡黠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我們會讓你這么痛快地死去嗎?在你斷气之前,我們要給你嘗遍各种苦頭,慢慢地折磨你,讓你自己招出口供來。”
  “看來這個越共婆娘病得很重了。”他對阮文新說:“我們先給她治病吧。”
  杜氏情已經沒有力气進行反抗了,輝和阮文新把她拖到刑訊床上,給她注射了烈性空孕催乳素。
  從那天起,他們每天給杜氏情和同她一起被捕的兩名女游擊隊員注射兩次空孕催乳素,并在給她們送去的飲食和飲用水里也滲有促進乳房發育的甲地孕酮口服液,導致子宮陣縮興奮的垂体后葉制劑和激敏激□類藥物。同時,她們還被定期以審訊為名帶到刑訊室去檢查藥物產生的反應和效果。
  果然,這几名在嚴刑拷打中表現出頑強毅力的婦女被注射藥物之后,每次被帶到刑訊室的時候都顯出惶惑不安的神色。盡管她們极力抑制著性欲的沖動,可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她們表情和動作的流露。她們低垂著頭,臉上泛起紅暈,雙腿緊緊地夾在一起,竭力裝出泰然自若的樣子。
  這种情形使輝和阮文新非常高興。他們開始加大藥量,每天把她們帶到刑訊室以至室外去侮辱,還不時地讓几個警察在旁觀看。
  不久,她們几乎無法再抑制住自己。盡管她們以頑強的意志不使自己在失語中講出越共的情況,但是已經表現得非常沮喪了。
  八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杜氏情又被帶到刑訊室。這次等待她的,除了以往的注射和凌辱以外,還有五名粗暴野蠻的越南警察。
  為了進行好半個月以來的第一次審訊。阮文新在每天給杜氏情的飲食中加入導致子宮痙攣收縮的麥角流浸液。然而,當杜氏情發現了他們對她使用催情藥物之后就開始抵制給她送去的食物和水。因此,輝和阮文新只好每天以電刑威脅她,強迫她進食。
  杜氏情一直以极大的毅力忍受著劇痛,拒絕擠出奶水,迫使輝不得不派兩個警察每隔三個小時用吸乳器將她的兩只乳房抽空。
  那天午飯時,杜氏情發現在飲食中有稠狀膏体物質,便把飯倒在門邊。輝命令兩個警察揪住她的頭發,掰開她的嘴給她強行灌入。杜氏情掙扎著、哭叫著,奶水在擠壓中浸濕了衣服,最后她還是被身強力大的警察灌下了摻有藥液的食物。
  由于連日下雨,五號刑訊室里散發著潮濕憋悶的气味。在電燈光照射下,杜氏情已經被剝得一絲不挂反縛在柱子上,她肥碩的乳房緊張地向前挺出,并隨著她的扭動而顫抖,兩只深褐色的奶頭堅硬地勃起几乎有一英寸高,周圍的乳暈也隆出了乳房。
  輝把她垂及臀部的長發分開繞到柱子后面捆牢,使她的頭不能左右擺動,然后開始用手在她的乳頭上來回蹭磨,用极其下流的手段侮辱她。
  “我們應該把這些越共女人集中到一起開辦人奶公司。”輝侮辱著杜氏情:“然后取出她們的奶水制成奶粉出口,或者換取轟炸机。”他以手托起杜氏情沉甸甸的乳房搖晃著:“你不坦白我們也有辦法消滅那些越共分子,你卻只能像奶羊似地被關在這里,每天由警察從你身上擠出你的奶水。以后,我還要讓你在這里賣淫,門口立一塊牌子,于是就會有大批人跑到這里來。”
  杜氏情顯然沒有听到輝的威脅,劇烈的脹痛使她皺起眉頭,痛苦地呻吟著。
  她已經不再是那樣堅強的越共干部了,藥物的作用使她的意識受到了阻礙,此時的她除了強烈的渴望著那种變態的需求之外,再無法控制住她的理智了。
  接著,我看到了越南警察對女犯人進行刑訊最殘酷的一幕。那場景是人們對同類的肉体進行摧殘的最极端的行為的表露:五個粗壯的越南警察在我面前毫無羞恥感地脫去衣服,圍在那位可怜的婦女周圍,一面下流地侮辱她,一面輪流上前對她進行奸污。
  杜氏情的臉色漲得紅紫,表情异常激昂,目光恍惚地大聲呻吟起來,竭力擺動著被頭發拉住的頭部。然而,此時輝卻冷漠地坐在審訊桌旁,不時對她發出詢問,同時記錄下杜氏情在亢奮下說出的譫語。
  不知道經歷了多長時間,杜氏情的呻吟聲漸漸弱了下去,最后一個警察獰笑著從她的身邊离開。
  在藥力強烈發作并得到滿足之后,杜氏情恢复了理智,意識到輝的這次“特殊審訊”。她流下了眼淚,用憤怒的目光盯著指揮蹂躪她的輝和阮文新。
  輝不以為然地站起身,拿著那份記錄材料在她眼前晃著:“你已經主動講出了越共分子隱藏的地方。”他說:“如果你現在肯寫一份悔過書,就可以立刻不受這种罪。我保證把你送到醫院治療然后釋放你。”
  杜氏情想動一下頭部,但是被緊縛的頭發拉住了。她憤怒地斥責輝采取的卑鄙手段,咒罵他是下流的惡棍。然而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她亢奮譫語時泄露出來的重要情況。
  “看來你一定要自尋死路了。”輝殘忍地笑著。
  他讓阮文新給她注射一劑烈性催情劑,然后命令那五個警察把杜氏情從柱子上解下來,帶到另一間刑訊室去繼續進行蹂躪。
  “雖然達到了目的,”我對輝說:“但你不覺得這种方法太過分了嗎?她畢竟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呀!”
  輝把材料裝進檔案袋里,然后抬起頭看著我。
  “她殺死過三個村長!”輝不無憤慨地說;“我們這樣對待她并不過分。在她指揮越共分子殺死地方官員的時候,她并不是一個‘沒有抵抗能力的女人’。如果你落到她的手里,我相信她會用比我們更殘酷的手段殺死你的。而我見過許多被他們殺害的官員和士兵,那樣子并不比今天更好。所有的尸体都被越共分子弄得肢离破碎,用這种辦法來恐嚇其他的政府官員和士兵。在從事那种事的時候,他們卻十分巧妙地從廣大平民的角度出發,使平民對他們殺人行為甚至感到理解,而那些被殺害的政府官員和士兵則往往蒙受一些捏造的、然而很容易使平民相信的‘罪狀’。”在當時,似乎平民殺掉政府官員的行為是值得稱贊的,而政府則必須束手待斃。事實上,這种觀點在大多數平民中非常具有煽動性。
  至于像輝和阮文新那樣將一些至少是違反文明的刑法加到被俘的敵人身上,對他們進行藥物和其他人類發明的對人類施行自殘的方式的實驗,并從中獲得畸形的自我滿足,無論在哪一個階層,包括以人民自居的共產党內部,都俯拾即是。人類心態發展的极端不平衡,在任何時候(特別是客觀允許的時候)都會隨時出現在各种場合。他們所實施的行為從道義上看是應該予以譴責的,但問題就在于,有的情況下我們不能,或者不愿意對此進行那樣的譴責,因為他們那些人是在為我們進行工作,而且竭盡能力地工作著。盡管他們自身有許多無法避免的缺陷和過錯不時地困扰著我們。
  如果我們應當對輝和阮文新予以譴責,那么我們對于發明更具備殺傷能力以至毀滅性核武器、化學武器的那些人和制造像電刑、橡皮衣、鐐銬等更具備普遍性的折磨人類工具的那些人,是否應予以同樣的譴責呢?
  在順化市警察局發生的一切,只是野蠻与文明交織的一個部分,那一類的事情每一個時刻都在世界上發生著,并將繼續發生。許多善良的人曾經試圖通過各种途徑制止那類的事情,結果都歸于失敗,殘害人類自身的行為仍然极為普遍地滋生繁衍,嘲笑地面對著令我們驕傲的現代文明和毫無根据的樂觀態度。
  1969年11月15日,華盛頓爆發了三十万人參加的大規模反戰游行示威活動,使得理查德·尼克松總統決定了從越南共和國撤走美國軍隊。一年之后,總統助理亨利·基辛格開始与北越進行了秘密會晤。
  這一個時期,阮文紹總統的控制顯得更加軟弱無力了,五分之三的土地已經淪喪,以至在南方出現了實際上為北越控制的“南方共和臨時革命政府”与之對立的局面。西貢的秩序又像五十年代中期那樣混亂起來,槍擊、搶劫、強奸和縱火案件日漸頻繁。
  西貢到處都似乎處于戒備狀態。帶刺的鐵絲网和漆成白色的汽油桶把飯店和其它建筑物圍了起來,士兵們在街上閒逛或者靠在作為路障的沙袋上休息。到了晚間,電壓總是不夠用的,在最好的時間里,電燈泡所發出的光線也只有瓦數的一半左右,而大多數人晚上就靠著這种昏暗的光線來用餐和交談。
  西貢市區以外經常發生小股越共在夜間襲擊政府軍的事件,我見到一些田地邊插著可怜的指示牌,上面這樣寫著:“請盡可能地避開田地打仗!”有一次,我乘坐的公共汽車被越共分子截住。他們把乘客都赶進叢林中,向他們收稅并講演党內共產主義的理論課。我謊稱是法國教師而被當作平民赶進了樹林同其他人一起听他們的講演。那個講演的越共激動地揮舞手臂,机械地重复几年前越共傳單上的話,號召嚇得發抖的乘客“團結起來,与帝國主義斗爭!”像其他越共分子一樣,他始終詛咒美國企圖把越南當作它的殖民地。
  相比之下,西貢的色情行業失去了往日的繁榮,外國的游客都避開這塊槍彈橫飛的土地而涌到泰國或者馬來亞或其他國家去了。原來從事色情行業的娼妓們此時即使只收五十元南越幣也難以維持下去。
  我在市區的發艷路附近遇見了陀陀古酒吧間的脫衣舞女絨。她比几年前顯得更胖了,肥碩的雙乳在衣服下不停地顫動著,臉上依舊著了很濃的晚妝。她告訴我,雖然時局不穩,但是她的收入還可以維持,因為她一直在注射著空孕催乳劑,那對男人仍具有強烈的吸引力。當我問到多依拉的情況時,絨想了一會儿,然后告訴我多依拉三年前就已經應聘到香港的一家夜總會去了。
  杜氏情曾經拒絕服用的那种空孕催乳劑在西貢仍然流傳著,价格也非常昂貴,但是娼妓們卻競相自動注射著那种藥物,以此來与其她娼妓競爭,甚至有許多尚未進入青春期的少女由于注射那种藥物而導致了并發症。
  漸漸地,西貢人給那些注射空孕催乳劑來賣淫的娼妓起了一個粗野的名字,叫作“de sua”(奶羊)。娼妓們對此似乎并無反感,她們清楚那個名字給予男人的誘惑。為了使人更直觀地知道這一點,她們往往有意把衣服的胸襟濕透,同時使充滿汁液的乳房有彈性地不停顫抖。后來,西貢出現了更多的de sua,以至在一些冷飲店的櫥窗上也公然醒目地寫著de sua這樣的名字。
  然而,所有的de sua最懼怕的并不是警察和歹徒,而是荷槍實彈的士兵們。那些即將開往前線的士兵對于前途和生命感到渺茫,所以經過西貢之時則到處尋歡作樂。他們從老兵那里得知de sua是些分泌奶水的娼妓,便四處搜尋那些姑娘,他們非但不給予de
  sua任何報酬,反而把她們肆意折磨,甚至帶往前線而再也不見回來,略有不從或反抗者就難免遭到殘酷殺戮的噩運。
  1972年4月最熱的一天,在陳國贊大道聚集著大批開往前線的士兵。我看到那些野蠻的士兵們竟然將六名青年de sua剝得精光,讓她們披頭散發,赤著雙腳登上一輛帶車篷的MGC式軍用卡車。那六名de sua鼓漲的雙乳在行走中顫抖著,她們中間年齡最小的只有十歲左右。圍觀的市民很多,甚至還有几名越南軍官也站在路旁悠然地望著那些野蠻的士兵把de sua帶往前線。
  絨給我講過一名de sua悲慘的遭遇。
  那姑娘是在她自己的家門外被士兵捉住的。五名士兵把她押回她的家中進行蹂躪,然后用槍指著她六十多歲的祖父命令道:“老家伙,馬上把你的孫女強奸了!”
  那位老人被強行脫光衣服爬到已經被士兵們折磨得不醒人事的孫女身上,直到士兵們心滿意足地离去。然而,几天以后的一個晚上,那些士兵又闖進那名de sua 的家中,把她帶走,再也沒有把她放回來。有人看見到她被士兵們拉上軍用卡車,帶到前線去了。
  在越南戰爭進行到最后几年的時候,西貢市警察仍然每天都在街道上巡邏,但是那只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他們甚至對于小偷也不再加以理睬。据一名在警察局工作的越南警察告訴我說,他們中間有許多人對戰爭感到了失望,認為西貢遲早都會落入越共軍隊的手里,因此他們盡可能地為自己保留一條將來的出路。
  1973年1月28日上午10時,越南南方和北方實現了暫時的停火。繼最后一名美國軍事人員于3月23日撤离越南之后,北越政府在4月1日作出了明顯的歡迎姿態,并立即釋放了五百九十名美國戰俘。
  此后的一年异常平靜,出現了自從法國遠征軍于1959年离開印度支那以后的第一個“和平”年代。然而,那种“和平”卻表現為一片令人惶悚的沉默。
  作為名義上的文職人員,我在1975年3月越共軍隊發動大舉進攻之后,進入了美國大使館。阮文紹總統命令他的軍隊后撤集結,試圖以此來加強軍隊的戰斗力,結果那种撤退轉瞬間變成無法遏止的全面潰敗。4月21日,阮文紹總統在電台宣布了他的辭職演說,并于4月23日乘飛机逃往台灣。
  八天以后,即4月29日,當越共軍隊開始攻打西貢外圍的炮聲響起之時,我隨同美國大使館人員及一千名美國人由直升飛机接運离開了西貢。
  4月30日,重新上任的楊文明總統(他曾在1963年武裝政變后擔任過几個月的總統,后被阮慶將軍的另一次政變赶下台)終于通過電台宣布了無條件投降的通告,從而結束了越南共和國長達二十年之久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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