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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伐中山樂羊挂帥 吮膿瘡吳起愛兵


  在魏國的北邊,有一個小國家——中山國。中山國是由北狄人建立的。魏國碰上了這么一個鄰居算是倒了大霉了——這個中山國雖小,但侵略性极強,經常騷扰魏國的邊境。尤其一到春季里青黃不接的時候,中山國便要出兵四處搶糧食、牲畜,搞得邊境上的老百姓苦不堪言。魏國會怕一個小小的中山國?還真有几分怕——不光魏國,趙國、燕國等其他几個与中山國相鄰的國家,也都因為這個中山國而大傷腦筋。
  中山國能讓這几個中原大國拿他沒辦法,當然是有原因的。首先,中山國的軍隊的戰斗力确實是很強的,絕不亞于任何一個中原大國;其二,中山國人個個精于技擊,民風強悍;其三,中山國境內地形复雜,山巒疊嶂,想要對其進行攻擊非常困難。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就是中山國人作戰机動性极強——找到你的一處防守缺口,立即就攻進來,燒殺淫掠一番之后,扭頭就走。等你的軍隊听到消息赶到時,他們早就跑遠了。這种打法對于習慣于正面交鋒的中原各諸侯國來說,簡直就拿不出一點辦法來。不過中山國通常是只搶糧食、財物,偶爾也搶些百姓回去當奴隸,但從不搶奪土地——這一點也是他們的作戰方式所決定的。正因為這一點,中原的諸侯國也就沒太和他計較——一直沒有出兵討伐中山國。
  可這么一來,中山國人更加的肆無忌憚。他們四處搶掠不算,還到處進行破坏活動。他們殺死耕牛,燒掉農民留下的种子,砍倒果樹……几乎是無惡不作!
  魏國北部邊境的老百姓們因為害怕中山人,都紛紛背井离鄉,搬到別處去了,使得大片大片的良田成了荒地。魏文侯得到這一消息后,感到再不除去中山國這個禍害,魏國定將國無宁日。于是,將眾大臣召集來商議此事。商議結果,大家一致認為必須滅掉中山國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上大夫解狐推荐了名將樂羊擔任此次伐中山的主帥——樂羊對中山國的地形、民情十分了解。繼而,丞相李悝又推荐剛剛從西河回來的吳起為副帥,以協助樂羊討伐中山。
  魏文侯怕吳起對讓他作副帥不滿,大家走后,專門留下了吳起。對他說:“吳愛卿,中山國地形复雜多變,所以這次伐中山……”話未說完,吳起便明白了魏文侯的意思,說:“主公,樂羊將軍對中山地形了如指掌,讓樂羊將軍為帥,我非常贊成!請主公放心,我一定全力協助樂羊將軍!”魏文侯听了吳起的話,點了點頭,說:“這朕就放心了!只是你剛剛回到安邑,就又要率軍出征……實在是太辛苦了!”吳起略有些激動地說:“主公對吳起的知遇之恩,吳起殺身難報!哪敢當‘辛苦’二字?只愿這次能同樂羊將軍一道順利滅掉中山,好為主公解憂!”魏文侯想再說些什么,可沒有說出來——吳起如此的深明大義,他還有什么可說的呢?沉吟半晌,文侯才對吳起說:“愛卿,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准備出兵的事呢!發兵那天,朕一定親自到北門外去送你和樂羊將軍!”
  “謝過主公!”說完,吳起施了一個禮,退了出來。
  一個月后,魏國十五万大軍在樂羊、吳起的率領下,离開安邑,北伐中山,——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拉開了惟幕。
  樂羊對吳起的業績早有耳聞:像什么三千鐵騎累垮三万挂甲1啦,火燒渭水啦……而吳起也早就听說過樂羊的大名。所以,這次兩人一見面,都覺得相互間好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合作得非常默契,樂羊將軍年長吳起十几歲,吳起便尊樂羊為大哥,樂羊也就不客气地認下了吳起這個兄弟。
  盡管如此,征伐中山進行得卻并不那么順利。前面咱們說過,中山國軍隊机動性很強。与其說那是軍隊,倒不如說更像一群盜匪。魏軍人馬雖多,卻派不上用場,經常要被中山軍隊牽著鼻子走,再加上魏軍初進中山國,很多士卒又不服水土,得了病,軍心難免有些浮動。所以仗打了几個月,也沒取得什么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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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挂甲:即披挂盔甲的士卒。

  隨著离魏國越來越遠,糧草給養也漸漸的供應不上了。吳起看到這些情況,心中著急,可又沒什么好辦法——遠征他國,艱苦是很難避免的。為了安定軍心,吳起与士卒們同甘共苦:行軍時,吳起從不乘車,都是同士卒們一道步行,有時還要幫助得病的士卒背裝備;宿營時,吳起同士卒們一起睡在用茅草打成的地舖上;開飯時,吳起總是等到所有的士卒都吃飽了,他才走到鍋邊吃些剩下的……吳起這些舉動對士卒們產生了不小的鼓舞作用。士卒中只要一有人提起條件太苦了什么的,馬上就會有人對他說:“苦?你吃的飯、睡的舖比上將軍的都好,你還好意思說苦?”樂羊見吳起如此嚴以律己,不只一次的勸吳起:“兄弟,別太苦自己了……你是上將軍啊!”吳起每次都說:“不行啊!我不這樣做,到打仗的時候士卒就不會拼命向前!”后來在吳起的帶動下,樂羊也學著吳起的樣子,和士卒們打成了一片。不久,秋季來臨,給養供應相對充足了一些,魏軍的處境才有所好轉。后來樂羊看准時机,從山中小路一天奔襲數百里,出其不意地攻占了中山國的兩座城,魏軍才結束了天天在冰冷潮濕的山地上打地舖的歷史。
  魏國的一個老太太知道自己的獨生儿子隨軍去攻打中山國的消息后,不遠千里,來到中山國探望儿子。她好容易走到了魏軍駐扎的城池,又打听著找到了儿子住的營房。老太太一進營房,只見房內站滿了人,又听到陣陣的呻吟聲從人叢中傳了出來,忙分開人群,走近前看。
  老太太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發出呻吟聲的正是她的儿子,只見他趴在床上,赤著背,在他的背上赫然長著一個雞蛋大小的膿瘡。老太太心疼得眼淚立時流了出來,正要喊儿子,忽听身后有人喊道:“大家都讓讓!上將軍來了!”話音未落,就見一個中等個頭,三十多歲的人領著几個將官打扮的人走了進來。老太太一見忙退在了一旁。
  那三十多歲的人走到床前,輕聲地問那得病的士卒:“崔喜,你覺得怎么樣了?”士卒強撐著想坐起來,被那人按住了,“不要動,讓我看看……你這是毒瘡,得盡快把膿放出來,不然可就危險了!”旁邊的士卒搭話道:“是啊,可他這瘡太大了,又靠著后心,要是用刀割開放膿的話,只怕……”來人點了點頭,又想了一會儿,就伏到了那個叫崔喜的士卒的背上。“上將軍,你要干什么?”旁邊的士卒們問。來人答道:“得把膿吸出來——只有這個辦法了!”“上將軍!不能啊!”
  “什么能不能的,現在救人要緊!”來人說完,埋下頭去,用力地用嘴吸起膿來。
  老太太看到這情景,又是一愣,她悄悄地指著正在為自己的儿子吸膿的那人,問身邊的一名士卒:“這位兄弟,這人是誰呀?”“老太太,你連他都不認識?他就是我們的上將軍吳起大人啊!”“吳大人?就是攻下了河西的吳起吳大人?”“除了他,還能有哪個將軍能這樣……看看人家,那么大的官,一點架子都沒有,不光和我們這些當士卒的同吃同住,還把他自己的馬車讓出來給得病的弟兄坐。現在又……”士卒的話還未說完,老太太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惊動了給崔喜吸膿的吳起,他抬起頭來,將吸出的膿血吐到地上,又接過士卒遞過來的清水漱了漱口,之后,回過頭,親切的向老太太問道:“這位老媽媽,你是……”老太太听吳起問她,忙擦了擦淚水回答:“回上將軍,老婆子是崔喜的娘!是打家里來看崔喜的!”說著就要跪下見禮,吳起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說:“老媽媽不必多禮!”趴在床上的崔喜听到是媽媽來了,掙扎著喊道:“媽,你怎么來了?”老太太听到儿子的聲音,再也忍不住了,扑到儿子的身上,又痛哭起來。吳起看老太太哭得那么傷心,勸道:“你不要太難過了,毒瘡的膿我已經全吸出來了——崔喜他很快就會好的!”可老太太還是不停地哭著。吳起想,可能是老太太見儿子病成這樣,太難過了,就向著跟來的几個將官說:“咱們走吧,讓他們母子兩人好好敘敘!”
  吳起帶著將官們走了,士卒們對還伏在崔喜身上哭的老太太埋怨道:“老太太,你也太不知禮數了——你也不說謝謝上將軍。”“就是,老太太,崔喜能在這樣的人手下當士卒,那可是你的福分啊!”連崔喜也一勁說:“媽,你哭什么呀?上將軍對我這么好,你該高興啊!”說了半天,老太太才抬起頭來,擦了擦眼淚,對大家說:“我哭不為別的——崔喜這孩子就要死了,我能不哭嗎?我就這么一個儿子啊!”“媽,你說什么呀?上將軍不是說了嗎——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崔喜不滿地說。士卒們也都勸老太太,“老太太,崔喜他不會有事的!”“是啊,是上將軍救了他一命!他很快就會好的……”“老太太,別難過了……”
  听了大家的話,老太太搖了搖頭,說:“我宁愿吳大人沒有救他——死了,也落得個全尸……”說到這儿,老太太又低下頭哭了起來。一個急脾气的士卒沖老太太嚷起來:“老太太,你也太不知好歹了!難道說我們上將軍救了你儿子,還救出罪過來了?”老太太沒有理會那士卒的質問,抬起頭向眾士卒問道:“你們上將軍他不是頭一次給部下吸膿治病了吧?”
  老太太這么一問,几個一直跟隨吳起的士卒想起來了一件往事。
  那還是在剛打下臨晉城的時候。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士卒在攻城的時候,腿上中了一箭,當時也沒太在意,只是簡單的包扎了一下。可沒想到,那支箭上有毒,第二天,這個士卒的腿就腫了起來,人也不省人事了。正好這時吳起來營中巡視,見此情景,急忙取出一把小刀,在這士卒中箭的地方割了一個十字口,然后用嘴吸出了傷口里的毒血。后來,士卒的傷漸漸好了,吳起的嘴卻因為接触了毒血,一連腫了十几天——一直到打下宁晉城之后才慢慢消了腫。
  想起這件事,那几個士卒對老太太說:“是啊,我們上將軍在攻河西的時候也曾為一個士卒吸膿治病——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待老太太回答,崔喜趴在床上喊道:“媽!你就別說了!”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又向眾士卒問道:“那個士卒后來怎么樣了?”那几個原來跟隨過吳起的士卒想了想,其中一個說:“那位老哥后來……好像是在与司馬龍飛帶領的秦軍作戰時陣亡了……”另一個士卒搶過來說:“對了!我也想起來了——他是第一個沖上秦軍的船的!那老哥可真是勇猛,一杆長戟撂倒了不下十個秦兵,后來……因為傷還沒完全好,到底是不太利索,讓一個秦兵刺了一矛在心口上——就這么陣亡了!當時我就在他旁邊,他的尸首還是我背下去的呢!”這個士卒的話剛剛說完,趴在床上的崔喜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唉,崔喜,你怎么也哭了?”士卒們問道。老太太替儿子回答了他們:“他為什么哭?你們說的那個士卒,就是他爹呀!”
  這句話把在場的士卒們說愣了,大家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么好。老太太又接著講了起來:“崔喜他爹就是為報吳大人的救命之恩,才那么拼著死的往前沖,要不,他不能死呀!他死后,吳大人派人給送來了三百錠黃金——說是對他的獎賞。錢是不少,可那是人命換來的呀,我……唉!崔喜這孩子又成天鬧著要給他爹報仇,就背著我投了軍!現在吳大人又救了他的命,他……唉!這父子倆呀……”說到這里,老太太再也說不下去了。
  “媽!”崔喜喊了一聲,“儿是你老人家生的,可這次,儿的性命是上將軍救的……你就只當儿死了吧!”老太太看著儿子,說:“我就想到你會這么說——你和你爹一模一樣啊!吳大人啊,你是用了什么法術,讓這些人都這么死心塌地的跟著你賣命呢?”這話既像是對儿子說的,又像是在問自己。說完,老太太解開包袱,取出几件棉衣,對儿子說:“儿啊,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想著添衣服!娘走了……”“媽,大老遠來了,就再住兩天吧!”老太太堅決地搖了搖頭說:“不!你的命是吳大人的了!為娘就只當從沒生過你這個儿子!”說完,急急的提起包袱就往外走去,就像生怕被什么東西抓住一樣。
  “媽,你把棉衣帶回去吧!上將軍已經給我們發了棉衣了……”崔喜扭過頭,向著母親遠去的背影喊道。
  在吳起的感召和關怀下,魏軍克服了种种意想不到的困難,歷經三個年頭,終于消滅了中山國的大部兵力,打到了中山國的都城下。
  將士們個個都憋足了勁,准備一舉攻下這座城。主帥樂羊看著歡心鼓舞的將士們,滿怀感慨的對旁邊的吳起說:“賢弟,真要感謝李丞相把你推荐給我——不然,不等見到中山都城,我手下就早已無兵可用了!這次伐中山,頭功應該歸你啊!”“哪里,哪里,今天能攻到中山的都城之下,全仗樂大哥指揮有方,我吳起只不過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罷了!”吳起依舊是那樣的謙遜。
  就在魏軍准備大舉攻城的時候,一個士卒喊道:“快看,中山國的國君上了城牆了!”吳起和樂羊听到喊聲,忙抬頭往城上看去。果然,中山國的國君在几十名臣下的簇擁下,出現在城頭上。
  樂羊一聲令下:“弓弩准備!”弓弩手們立即搭箭拉弓,對准了中山國君。
  樂羊站在戰車上沖著城上的中山國國君高聲喊道:“你現在開城投降,我還可以饒你不死!如若不然,只要我令旗一動,立刻就能把你射成刺蝟!”
  “哈,哈,哈!樂將軍,誠然,朕的性命就操在你的手中!不過……也有人的性命操在朕的手中!不多——只有一個人——想見見嗎?哈,哈,哈!”中山國國君狂妄地喊道。喊完,他對身邊的侍衛吩咐道:“押上來!”工夫不大,就見侍衛們真的押上一個人來。
  樂羊一見被押上來的那個人,不禁失聲叫道:“簡儿!”原來,被押上來的那人,正是樂羊的儿子——樂簡。看到樂羊認出了樂簡,中山國國君愈加囂張起來,他得意洋洋地對樂羊說:“怎么樣?樂將軍,認識吧?”說完,又回頭命令他的手下道:“架鼎!”一只巨大的銅鼎架到了城頭上,隨著鼎下火焰的翻騰,一陣陣白色的水霧從鼎中升起——那鼎里燒著滿滿一鼎開水!
  樂羊向城上怒吼道:“惡賊!你想怎樣?”中山國國君不緊不慢地回答:“不怎么樣,不過是与樂將軍你打了三年的仗,朕這城中已無可食之物……只好將令公子炖熟,与眾臣分而食之,以解一時之饑而已……不過樂將軍要是能下令撤軍的話,朕可以考慮派人將令公子送回——樂將軍,你看著辦吧!”這時,几個中山國的士卒把樂簡架到了鼎邊,樂簡看著水气蒸騰的大鼎,惊恐地向樂羊喊道:“爹!救我呀!”中山國國君看著城上的樂簡,再看看城下的樂羊,又“哈,哈,哈!”地狂笑起來。
  听著儿子的呼救聲、中山國國君的狂笑聲,樂羊陷入了极端的矛盾心理之中——一邊是自己親生儿子的生命,一邊是歷經三年苦戰才得來的胜利,他多么想兩邊都占有啊。可是,現實要求他必須從中做出選擇!
  在樂羊的眼前,一時閃現出了樂簡呀呀學語、蹣跚學步,一時又閃顯現出樂簡窗下讀書、廳前習武……樂羊痛苦地用雙手抱住了頭,仿佛這樣就能挽救儿子的生命——從某种意義上說,樂簡的生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動一動手中的令旗,樂簡就能活命……可是……樂羊求援似的向吳起看去,他看到吳起也正望著他,那雙眼睛好像在對他說:“樂大哥,就看你的了!”看著吳起,樂羊想到了這三年來將士們受到的磨難。在他眼中又看到了吳起和將士們頂著風雪行進在崎嶇的山道上,又看到了吳起和將士們忍饑挨餓睡在冰冷的地舖上,又看到了吳起默默從鍋里盛出最后一點稀粥送到嘴邊,又看到了吳起為崔喜吸出毒瘡里的膿血……樂羊在心中對自己說:“樂羊,你今天如果因私情廢公利,別說無地不容,也辜負了吳賢弟三年來的一片苦心,對不起眾多死傷的將士啊!”想到這里,樂羊緊握著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戰車的扶手上,他把牙一咬,向城上的樂簡喊道:“簡儿,爹對不起你了!爹會為你報仇的!”喊完后,將手中令旗用力一揮,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出了“攻城”兩個字!
  十五万魏軍听到將令,如同在地上忍耐了千万年的岩漿終于找到了一處地殼裂縫一般,以催枯拉朽之勢撞開了城門。大軍如一道鐵流涌入城中!
  中山國國君一見不好,沖架著樂簡的士卒喊道:“給我把他扔進鼎里去!”兩個士卒高高地將樂簡舉了起來……“啊!”的一聲慘叫,樂簡被摔進了鼎里,……敵人的殘暴激起了魏軍將士的仇恨,更加勇猛地向敵人沖殺。
  一會儿,几個副將來報:“報二位將軍:城中中山殘部已全部被殲。中山國國君自殺!”听到這個消息,樂羊和吳起的臉上才都有了笑容。吳起感慨地對樂羊說:“樂大哥,三年了,你我終于沒有辱沒使命!”“是啊,三年了……可以回去見主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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