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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把籌建水師的重任交給彭玉麟


  楊載福從那次王衙坪回來,曾國藩又派人把王世全接到桑園街住了一天。王世全把彭玉麟的情況詳詳細細地告訴曾國藩。當然,王世全不知道彭玉麟至今單身的真正原因,而曾國藩卻更佩服玉麟“匈奴未滅,無以家為”的志气,認為是當今少有的奇男子。他對世全說:“一旦彭玉麟到了你家,你就派人告訴我,我要親到貴府去拜訪他。”
  恰巧這時上月派往江西了解軍情的郭嵩燾,從江西帶著江忠源的信,來到了衡州桑園街。江忠源鑒于太平軍水師的強大,力勸曾國藩在衡州訓練水師,并答應向朝廷上奏。郭嵩燾也把在前線所看到的太平軍炮船,在江上往來如飛的威風告訴曾國藩。曾國藩愈想早一點見到彭玉麟。
  彭玉麟來到王衙坪的第二天下午,曾國藩就來了。玉麟見曾國藩親自來看他,十分感動,有點局促不安地說:“曾大人,玉麟渣江街上一落魄書生而已,豈敢勞大人屈尊降貴前來,這實在是万万擔當不起的。”
  曾國藩雙手拉著玉麟的手,仔細端詳著這位早几年才進學的秀才,果然長身玉立,英邁嫻雅,在清秀的眉目之間透露出一股卓爾不群的勇武气概來。他突然在腦子里浮現出由秀才而封王的鄭成功的形象,心中喜不自已,笑道:“听世全先生介紹,雪琴兄是時下罕見的奇男子,國藩心儀已久,今日有幸結識,實為三生緣分。”
  一股相見恨晚的誠意深深感動了彭玉麟。他激動地說:“大人言重了。大人以朝中卿貳之貴,在衡州訓練虎旅雄師,為衡州大壯聲威。大人文武兼資,一身擔天下重任,大人您才是真正的奇男子。”
  曾國藩哈哈一笑:“衡州是國藩的老家,況且今日還談不上壯聲威,即使壯了聲威,也是應該的。”
  “雪琴知道大人要辦水師,极愿為大人效力。”王世全說。
  曾國藩對彭玉麟說:“早就知足下深通周瑜水師戰法,是國家棟梁之材。國藩欲請足下先籌建水師第一營,待足下將此營建好后,擬以此營為榜樣,再建九營,共建十營水師。”
  “玉麟其實只是一個書生,雖讀過周公瑾的水師法,但畢竟是紙上談兵。大人將這副重擔交給我,玉麟如臨深履薄,深恐日后折足覆餗。”
  “足下不必謙遜。國藩深知兄台机警勇敢,道光末年,親擒反賊李沅發,實儒林中少見之英雄。”
  “后來衡州協為雪琴請功,總督裕泰公以為擒李沅發者必為武人,于是拔雪琴為臨武營外委,賞藍翎。雪琴一笑置之,竟不受賞,辭歸渣江。”世全笑道。
  “此事真可載儒林趣談。去年足下在耒陽當机立斷,發主人質庫數百万錢募勇制旗守城。這种魄力,國藩深佩不已。”
  玉麟淡然一笑:“這也是倉促之間,無可奈何。那時縣令請餉,竟無一應,只得以此應急,也顧不得主人肯不肯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憑這一件事,足可以看出雪琴兄的將材。”
  大家都笑起來。曾國藩說:“軍事殷急,不容閒暇。請雪琴兄明日就搬到桑園街去,立即著手籌建水營。不過,有一事我想勸足下一句。”
  “請大人賜教。”
  “听說足下至今尚單身一人,要等功成名就后再成家,志气雖可佳,但竊以為不必如此固執。古人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不娶妻生子,怎能慰老母之心?且今后從軍打仗,兵凶戰危,生死難以逆料,更不能沒有子嗣。望足下听某一言,在大軍离開衡州之前,一定成家。”國藩叫親兵抬來一盒銀子,指著盒子說,“軍中餉銀匱缺,又乏珍稀,這八百兩銀子不是聘足下之禮,只是作為足下的安家之費。待得足下成家之后,水師訓練好了,再浮江北下,為朝廷分憂。”
  彭玉麟既不能拂逆曾國藩的這番好心,也不能不接受這份厚贈,只得恭敬從命。
  彭玉麟第二天就搬進桑園街趙家祠堂。曾國藩想起楊載福在洞庭湖上的精采表演,覺得楊載福實在是個難得的水師軍官,便向彭玉麟介紹了楊載福。二人相見,甚是歡洽。前些日子,曾國藩從長沙請來永泰金號老板黃冕到衡州。黃冕曾在江蘇一帶任過多年知府,見過許多炮船,視察過江蘇水營,對辦水師有經驗;又調來在廣西管帶過水營的候補同知褚汝航。楊、黃、褚三人和彭玉麟一起商討水師的籌建,先定在石鼓嘴下的青草橋邊建一大造船厂,廣招各方木匠,努力造船。為互相辨認和壯聲勢,彭玉麟還為新籌建的水師第一營設計了各色旗幟。
  常言道,插起招軍旗,自有吃糧人。衡州、衡山、祁陽一帶歷來多船民。這些船民,并不打魚,而是靠長途運貨為生。自從太平軍這一兩年在湘江、洞庭湖一帶點燃戰火以來,長途販運的船民的生計受到很大影響,許多人只得改行另謀生路,但大部分既無田,又沒有別的手藝,生活很困難。得知曾國藩在衡州招水勇,連個櫓工的餉銀都可以養活一個四口之家,于是這一帶失業的船民接踵而來。短短十天,前來投軍的便有二三千,大大超過一個營的編制。曾國藩決定從中挑出一千五百人,同時建三個營。任命彭玉麟為第一營哨官,楊載福為第二營哨官,褚汝航為第三營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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