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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秘書之路


           學府生涯終結束,側身總部為秘書;
           俯瞰全局長才略,肩負重任展宏圖。

  布萊德雷在西點軍校任職期滿后被分配在陸軍參謀部人事部工作。他帶著家人在華盛頓西北部租下一棟磚木結构的二層樓房。女儿伊麗莎白在西部中學讀初中三年級。
  陸軍參謀部的地址在林肯紀念碑附近的憲法路。布萊德雷覺得在統帥机關任職既輕松又枯躁,他的上司洛倫佐·D·加塞准將正在替陸軍參謀長馬林·克雷格將軍解決陸軍規模過小等棘手問題,企圖突破現有的編制。世界形勢急劇變化,美國陸軍必須擴充實力,以防大戰的爆發。
  克雷格參謀長是潘興將軍賞識的人,他在麥克阿瑟离任后當上了陸軍參謀長。在法國,潘興將軍一手將克雷格提拔為第3集團軍參謀長。馬歇爾1903年曾在克雷格上尉領導的測量小分隊服役,那時克雷格很喜歡馬歇爾。榮升參謀長以后,克雷格也許不再記得馬歇爾了,但命運再次把克雷格和馬歇爾聯系在一起。
  1936年9月底,已經晉升為准將的馬歇爾開始走運,他移交了芝加哥的工作,調往華盛頓州的范庫弗兵營任步兵第3師第5旅旅長,兼管俄勒岡、華盛頓州部分地方資源養護隊的營地。到1939年年底,馬歇爾動了甲狀腺手術,消除了“老病號”的隱患,他可以隨時接受新的考驗。1938年春天,馬林·克雷格陸軍參謀長突然給馬歇爾拍來一封電報:
    將軍病危,康复無望。
  馬歇爾知道,這是潘興將軍病危,克雷格召喚他去料理后事,籌辦潘興將軍的隆重葬禮。
  令人吃惊的是,馬歇爾來到“鐵錘”病榻時,潘興將軍意外地轉危為安,精神抖擻。
  “喬治,他們在我看到你拿到第二顆將星之前是不會來要我的命的。”這位美國唯一的四星將軍對老副官馬歇爾風趣地說。
  忠心耿耿的馬歇爾白忙了一場,潘興將軍仍然倔強地活著。克雷格參謀長對馬歇爾的崇高品格和一片忠心非常敬佩,他想將馬歇爾調到華盛頓來。不久,馬歇爾從南部演習歸來后,克雷格任命他為陸軍部作戰計划部部長。
  布萊德雷剛到參謀部時,陸軍部和參謀部簡直是一個句心斗角的游戲場。陸軍部長哈里·伍德林和助理部長路易斯·約翰遜關系惡化,劍拔弩張。伍德林曾任堪薩斯州州長,是位鴿派孤立主義者;約翰遜則出身律師,脾气粗暴,野心勃勃,而且有強大的后台,是一位動輒闖禍的鷹派分子。1939年9月1日就要退休的克雷格參謀長居二人當中緩和矛盾,艱難地維持著陸軍部的正常運轉。
  在總參謀部內部,誰將接替克雷格出任參謀長成了最緊迫、最敏感的政治問題。剛出任作戰計划部部長的馬歇爾准將也被列為五名候選人之一。伍德林、約翰遜這一對冤家也都同意馬歇爾是最合适的參謀長人選。可他們又擔心馬歇爾被提升過快,對此猶豫不決。1938年夏,助理部長約翰遜趁伍德林外出之机,立即命令克雷格免去思比克之職,提升馬歇爾為副參謀長。這樣,馬歇爾成了陸軍部和參謀部的第四號人物。
  1937年7月,日本發動了全面侵略中國的戰爭。羅斯福也在當年連任總統,美國陸軍的總人數增加到17.8万。1938年春,希特勒吞并奧地利并威逼捷克斯洛伐克時,美國陸軍人數增至18.5万。1938年6月,布萊德雷在總參謀部報到時,加塞將軍正在修訂計划,准備將陸軍總人數再擴充5万。9月份,希特勒与墨索里尼結盟,策划接管講德語的捷克蘇台德區。在慕尼黑會議上,英國首相張伯倫、法國總理達拉第執行綏靖政策,出賣了捷克的利益。布萊德雷感到,与希特勒在歐洲一戰,在所難免。《慕尼黑協定》簽訂后,羅斯福總統頻頻与高級軍事顧問磋商,准備采取主戰態勢。羅斯福總統非常擔心希特勒的空中力量發展過于迅速,決定生產2.4万架飛机以抵消納粹德國的空中优勢。但是,關于增加軍工生產數量的議案總是在國會卡殼,有些被否決,有些被無限期延長。正當希特勒磨刀霍霍之時,在美國孤立主義卻十分盛行,孤立主義者猛烈抨擊羅斯福的主戰觀點。最后,羅斯福意識到,一旦歐洲戰爭爆發,只好由歐洲人自己去与希特勒作戰了。目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暗中向歐洲的英國、法國提供援助,美國則在公開場合宣布保持“中立”。
  布萊德雷私下認為,美國要避免被動,必須加強陸軍、海軍的力量,刻不容緩地進行軍事動員。可是,羅斯福總統總是偏袒海軍,對陸軍的發展重視不夠。克雷格參謀長和馬歇爾副參謀長也對此十分不滿,但他們已開始實際的行動了。人事部的文書堆積如山,人手顯得非常緊張。加塞將軍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有關兵員動員計划、部隊實力和預算等一系列問題。作為一名參謀人員,布萊德雷自始至終參加了這項工作,從中學到了許多整理和處理文件的方法和技巧。
  經過一番周折,羅斯福總統于1939年4月27日選中馬歇爾出任陸軍參謀長。此前,馬歇爾极力反對過總統片面發展飛机生產的做法,外界也盛傳馬歇爾的身体欠佳。然而羅斯福總統力排眾議,最后選中了馬歇爾。1939年7月1日,馬歇爾執掌了陸軍參謀部的大權。
  出任陸軍參謀長一周后,馬歇爾在辦公樓的樓道里對加塞說:
  “請原諒,在你那里有一個我想要的人。”
  “我想你指的是布萊德雷!”加塞自信地說。
  “正是!”馬歇爾一點也不含糊。
  布萊德雷怀著緊張而又興奮的心情搬到了馬歇爾參謀長辦公室的外間。馬歇爾喜歡有獨創性的人,從來不向部屬交待調動的原因。對布萊德雷而言,這次調動是极富挑戰性的,只要干好了工作,得到馬歇爾的賞識,自己在將來日益擴充的陸軍中肯定會前程無量。
  接手陸軍參謀長的工作后,馬歇爾雖感到步履艱難,但竭盡全力地推動著參謀部的快速運轉。首先,馬歇爾精簡了部一級編制,代之以嚴謹、有效的參謀班子,這個班子也稱作“秘書處”;其次,剔除無能之輩,提拔加塞為副參謀長,處理75%的例行公務。馬歇爾本人則集中精力處理動員兵力和有關重新裝備部隊等迫在眉睫的問題。
  “秘書處”的高級人物是奧蘭多·沃德上校。沃德是西點軍校1914屆畢業生,早年即与布萊德雷相識,他曾隨潘興將軍赴法參戰,是一位坦克專家。沃德手下有一位叫斯坦利·R·米克爾森的高炮專家。米克爾森曾在指揮与參謀學校、國防大學深造,也是一位統計能手。沃德的另一位助手就是布萊德雷本人。在三個人當中,沃德的正式職務是參謀部秘書,布萊德雷和米克爾森是助理秘書。在工作上,他們的分工并不明确,可以相互替換。主要的工作是接收流水般的文件、研究報告,經處理后再決定呈馬歇爾還是加塞批閱。有許多文件,經處理提煉后打印在一張紙上送給馬歇爾,對每天的決策和行動作口頭匯報,以便參謀長了解全局。
  布萊德雷与馬歇爾早在本宁堡時就非常熟悉,但馬歇爾的表情總是那么嚴肅、冷峻,布萊德雷總感到馬歇爾有些令人敬畏。馬歇爾言語不多,喜歡挑剔,常為手下人的失誤而生气并獨自走開。這時,布萊德雷等誰也不敢說話。
  布萊德雷到秘書處一周后,馬歇爾召三位助手到辦公室:
  “我對你們都很失望!”
  三人大吃一惊,他們誰也沒有出大的差錯,馬歇爾何出此言呢?沃德醞釀了半天,結結巴巴地說:
  “為什么,先生?”
  “你們對我一周來做的任何事情毫無异議!”
  布萊德雷明白了馬歇爾的意思,站出來為大家辯護:
  “這一周我們确實沒有什么不同看法,要是有,我們肯定會提出來。”
  馬歇爾喜歡自己的助手能放手地工作,提出獨到的見解,哪怕是反對意見。
  數天后,參謀部送來一份研究報告,報告中存在明顯的問題。布萊德雷經謹慎研究后向馬歇爾作了匯報。
  “好!這才是我想要的東西。要是你們對我將要采取的行動不提贊成或反對意見,我就難以驗證我做得是否正确。假若我听到了全部意見或爭論,仍感到我的決定是可取的,我會不顧一切地去實施。”馬歇爾說完,對布萊德雷報以滿意的微笑——一种少見的贊賞他人的微笑。
  “秘書處”的三個人常常被文山壓得喘不過气來,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討論給馬歇爾送的材料,常常獨自處理。有一天,米克爾森給馬歇爾匯報情況,其內容是布萊德雷不太了解的。馬歇爾听完匯報,突然轉身問布萊德雷:
  “布萊德雷,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喜歡這樣的事情,先生!”
  屋里鴉雀無聲,大家都不知道馬歇爾會有什么反應。三人屏住呼吸,听候發落。
  “我也不喜歡!”
  馬歇爾肯定了布萊德雷的良好判斷力。
  在“秘書處”,三位秘書要經常起草文電由馬歇爾簽發。沃德和米克爾森的文字水平并不比布萊德雷強,但布萊德雷也不是合格的捉刀人,馬歇爾并不完全滿意。通常,馬歇爾要對文電進行重新改動后再發出。布萊德雷長于數學,但英語水平較差,在西點軍校時,他的英語成績就拖了后腿。在布萊德雷一生中,舞文弄墨的時候极少,晚年寫作回憶錄,也是請人代筆。
  布萊德雷對自己的寫作能力羞愧無比,他決定向馬歇爾推荐本宁堡那位朝气蓬勃、文思敏捷的史密斯。當年就是布萊德雷“發現”這個人才并寫報告將他留在兵器系的。
  有了這一想法,布萊德雷小心謹慎地向馬歇爾說明調遣史密斯的理由。不料,當年在課堂中也頗為賞識史密斯的馬歇爾全然記不得史密斯的名字了,他反問道:
  “史密斯!我怎么不認識他?”
  布萊德雷只好幫助馬歇爾恢复記憶,——敘述史密斯的特長及當年在本宁堡的舊事。最后,史密斯來到了參謀部,負責聯絡白宮和財政部等事務。
  馬歇爾陸軍參謀長的偉大之處,在于他善于抓住問題的本質,能夠從大處著眼掌握局面,從不被瑣事纏住。早在1938年11月27日,馬歇爾仍在任副參謀長時,他就把巴頓從克拉克堡騎兵團調到邁爾堡任要塞司令。巴頓早就意識到騎兵已無前程可言,但作為一位百万富翁,他也不愿調到要塞去應付前任留下的一筆沉重債務。實在無奈時,巴頓只好自己掏腰包。實際上,馬歇爾調動巴頓,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步驟,他打算將巴頓調到較合适的位置上以便重用。當時,巴頓不理解馬歇爾的用意,為調動的事傷心不已,淚流滿面。按常規,馬歇爾是不會再重用50歲以上的人,而巴頓當時已經55歲了。馬歇爾對巴頓确實另眼相看,他賞識巴頓在法國指揮坦克部隊的才干及戰后對坦克事務的熟悉。馬歇爾意識到,一旦戰爭爆發,美國需要巴頓那樣的“坦克手”去組建美國自己的坦克部隊。
  馬歇爾對手下的杰羅中校說:
  “巴頓是軍中無比优秀的坦克手,我調他到靠近華盛頓的邁爾堡,以備召之即來。”
  后來,巴頓才知道這次調動是他后半生輝煌的轉折點。
  從1935年下半年到1939年末,布萊德雷的同班同學艾森豪威爾一直在菲律賓服役。1939年,已經48歲的艾森豪威爾很不得志,他和麥克阿瑟的關系變得疏遠和冷淡了。麥克阿瑟接受了菲律賓元帥頭銜(据說是麥克阿瑟自己要求授予的),艾森豪威爾頓覺失望。1939年圣誕節時,艾森豪威爾終于离開了麥克阿瑟,擺脫了菲律賓總統奎松的挽留,回到了舊金山。艾森豪威爾對自己的前程井不樂觀,他雖不打算退出軍隊,但只盼望升到上校后就退休。
  作為馬歇爾秘書處的助理秘書,布萊德雷顯示出惊人的才干和越來越重要的作用。馬歇爾常委派他解決一些難以處理的棘手問題。有一次,馬歇爾交給布萊德雷一大堆文件,簡單地說:
  “拿去辦理。”
  回到辦公室,布萊德雷瀏覽了每份文件的提要。他了解到,所有的文件都在談一個重要的問題——戰略物資橡膠嚴重匱乏。解決這一問題的辦法是把東南亞的橡膠种子運到巴西种植,但運輸船只在巴拿馬運河被卡住了。馬歇爾有一句批示:“用B-17轟炸机把种子運到巴西。”
  早在馬歇爾還在范庫弗兵營擔任第5旅旅長時,他就對美國航空兵力量的薄弱而焦急万分。有一天,有人帶他去參觀某兵營的机場,而那里只停放著4架飛机。美國號稱世界列強之一,但其航空兵發展的滯后卻是獨一無二的,甚至還沒有獨立的空軍。被稱為美國“空軍之父”的比利·米切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成為戰斗英雄。他手下有一批如里肯巴克一樣的王牌飛行員。米切爾在1925年就企圖建立一支獨立的美國空軍并組建一支強大的轟炸机部隊,但他卻因此而受到軍法審判。事隔十余年,納粹德國的飛机在西班牙內戰中已初顯威力。意大利、日本均有獨立的空軍,英國、法國也組建了獨立的戰斗机和轟炸机部隊。唯獨美國的航空隊仍隸屬于陸軍,正式名稱是陸軍航空隊,受陸軍及地面指揮官指揮。(這种情況,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才改變。)
  羅斯福總統因是海軍出身,因而總是站在海軍的立場上說話,馬歇爾對此尤為不滿,這是后話。作為一位旅長,馬歇爾比其他陸軍軍官更早地認識到空軍在未來戰爭中的作用。早年他在菲律賓時,曾結識了一位名叫H·H·阿諾德的青年軍官。阿諾德學會了飛行,大力鼓吹空軍的作用。馬歇爾与他的觀點不謀而合。1939年,阿諾德升為陸軍航空兵司令,仍受陸軍節制。但提拔阿諾德,是馬歇爾的又一明智之舉。
  正當布萊德雷急需解決馬歇爾的問題時,他意識到去找一找新任負責空運的副參謀長阿諾德少將會有些進展。阿諾德在利文沃思堡時与布萊德雷是同學。
  阿諾德的辦公室門口擠滿了急于辦事,等待接見的人。布萊德雷見狀,干脆從后門走了進去。此刻,阿諾德正和泛美航空公司的創始人和執行主席胡安·T·特里普會晤。特里普是在南美進行商業性運輸飛行的先驅,他知道巴西机場能起降B-17轟炸机。布萊德雷禮貌地打斷二人的談話,請求他們的幫助。結果非常順利,阿諾德下令調用B-17飛机運种子。
  布萊德雷向馬歇爾匯報了一切,馬歇爾高興地點點頭。布萊德雷從接到文件到解決問題,僅用了20分鐘!
  布萊德雷越來越得到馬歇爾的信任、有許多事情,馬歇爾讓布萊德雷承擔責任,獨立做出決定。當然,有一些复雜的小事有時是相當難辦的。
  有一天下班前,馬歇爾交給布萊德雷一份有關一位少校的履歷表。這位少校曾得到馬歇爾的賞識。馬歇爾這次想提攜他:
  “要是不違反陸軍的規定,我想讓這個人上國防大學。但要研究一下他的履歷,這件事由你來作決定。”
  晚上,布萊德雷仔細研究了少校的履歷,确認他根本不适合去國防大學。但是,面對馬歇爾“內定”并簽過字的人,自己不好反駁。布萊德雷為此小事而苦惱不堪,夜里還做了惡夢。他要么違背良心讓那位少校去國防大學深造,要么冒著得罪馬歇爾的危險加以阻止。
  第二天一早,布萊德雷就來到馬歇爾的辦公室:“先生,我已研究過此人的履歷,我建議不要派他去國防大學進修。”
  馬歇爾听完,不禁慍怒,臉色沉了下來,他用灰藍色的眼睛盯住布萊德雷說:
  “誰讓你到這里來提建議的?”布萊德雷腦子嗡地一下,滿臉通紅。沒等他反應過來,馬歇爾又開口了:
  “我對你說過,由你來決定!”
  布萊德雷如釋重負,遲疑片刻,大聲對上司說:
  “是!先生,他不去!”
  1939年夏天,馬歇爾意識到應當加緊進行兵員動員和全面開展軍工生產了。可是,他也感到力不從心。羅斯福總統只顧發展海軍和航空隊,對陸軍的發展注意不夠,另外美國還不打算參戰。馬歇爾則認為,陸軍、國民警衛隊和后備隊兵員急需增加;大量新式武器,包括伽蘭德半自動步槍、中型坦克、火炮零件等,也需大量生產。但他的提案又被否決了。
  1939年8月23日,布萊德雷在馬歇爾的秘書處任職不到兩個月。希特勒与斯大林簽訂了蘇德互不侵犯條約。9月1日,希特勒派兵侵入波蘭,蘇聯武力從東邊也開進波蘭。英法被迫對德宣戰。
  美國陸軍有許多人相信法國能頂住德國的進攻,馬奇諾防線堅不可摧。英國匆忙中派一支遠征軍參戰,歐洲戰爭終于爆發了!
  納粹德國的鐵蹄很快踏遍了波蘭。9月8日,羅斯福閃爍其詞地宣布美國進入“有限的”緊急狀態。美國對外仍宣稱嚴守中立。陸軍不會參戰,因而正規陸軍只發展到22.7万人;國民警衛隊增加到23.5万人(美國總兵力比1920年的額定數缺26.8万人)。
  正當世界局勢突變之時,布萊德雷的岳母于1939年9月3日去世了,時年69歲。她是在俄勒岡州的小女儿簡家去世的。簡將母親的遺体運回莫伯利,与父親合葬在一起。布萊德雷因重任在肩,一家未能回去參加葬禮。岳母去世后,把兩棟房子和一些股票平分給了兩個女儿。
  1939年秋天,陸軍部開始确定1940年的預算計划。這個計划對陸軍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擴展机會。但是,孤立主義的勢力似乎十分強大,國會討論中困難重重。羅斯福對陸軍的興趣仍然不大,他只是支持海軍和陸軍航空隊的發展。
  在陸軍部,助理部長約翰遜与部長伍德林的矛盾激化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約翰遜忙于攻擊部長,美化自己。
  馬歇爾小心謹慎地推行著陸軍的預算計划。布萊德雷等人則忙于處理文件,整理和分析材料,給馬歇爾提供可行的報告。
  1939年冬,總統和國會批准了預算,而這遠遠不能滿足馬歇爾真正需要的數字:8億5千3百万美元。
  1940年4月9日,希特勒的戰火燒到了丹麥、挪威。1個月后,荷蘭、盧森堡被掃平。納粹的拳頭繞過馬奇諾防線,揮向法國。荷蘭5天內陷落,比利時只堅持了19天。到5月29日,嚴重受挫的英國遠征軍只好進行敦刻爾克大撤退。意大利軍隊于6月10日進入法國,巴黎落入納粹之手。22日,法國与德國簽訂停戰協定。
  僅僅兩個半月功夫,歐洲(西歐)全部為希特勒所控制,英國發發可危。
  納粹德國采用的戰術取得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成功。布萊德雷研究過運動戰,但對德國空軍与地面坦克、摩托化部隊的配合所產生的巨大威力深感震惊。他認為,美國如果參戰,將會不堪一擊。
  1940年5月,美國人也開始行動了。陸軍組建了三團制的師,舉行了第一次軍級規模的步兵演習。5月19日至23日,布萊德雷奉馬歇爾之命陪兩位參議員去路易斯安那州參觀演習。可是,他看到的是將軍們近乎無能的組織指揮能力。這次演習,航空隊戰斗机應地面指揮官34次要求進行“近距离空中支援”,但僅執行了2次。布萊德雷意識到:步兵師需要更多的坦克、反坦克武器、裝甲車、威力和机動性能更大的火炮等裝備。
  布萊德雷忙于公務,對家庭的關心日益減少。這時,女儿伊麗莎白已轉到華盛頓的私立霍爾頓·阿姆斯中學讀高中,她已長成大姑娘。女儿高高的個子、文雅的舉止使布萊德雷万分欣慰。
  1940年6月8日至11日,布萊德雷回母校出席西點軍校1915屆畢業生的25周年聚會。這時,英國的首相不再是張伯倫,而是溫斯頓·丘吉爾。丘吉爾能言善辯,正在激勵英國人行動起來,擊退納粹的進攻。私下里,丘吉爾深感力量不足,頻頻懇求羅斯福的援助。
  聚會上,同學們都意識到,他們這些中校軍官,很快將會被提拔率部隊參戰。
  布萊德雷獲知,他的同班同學艾森豪威爾這時擔任了第3師第15步兵團副團長兼第1營營長,他似乎也獲得了新生。1940年7月1日。布萊德雷收到一封艾森豪威爾的信:
  “我現在過得非常愉快。像軍隊中別的人一樣,我們大大小小的工作和問題成堆,但是這种工作很有趣!……我想不出比這更好的工作。”
  已經50歲的艾森豪威爾与其在馬尼拉時相比,似乎換了一個人。他思想活躍,思路敏捷,身体強健,目光炯炯有神,仿佛有使不完的勁。
  1940年夏末,德國用飛机和潛艇頻頻攻擊英國,企圖迫使英國投降。美國公眾此時的情緒來了一個1800大轉變,他們熱情地支持發展陸軍,馬歇爾渴望的時刻到來了。
  每天,撥款單像雪片一樣送到陸軍部,更多的飛机、坦克、車輛、槍炮和彈藥傾斜到陸軍中來。馬歇爾委托手下人去征召國民警衛隊,建立選征兵役制。他本人則著手于解決武器裝備不足和訓練十分薄弱的問題。
  羅斯福總統這時也明智地對陸軍部文職官員開了刀。伍德林被溫和地免去部長職務,約翰遜不久也沒有幸免。總統任命亨利·L·斯廷森為陸軍部長,斯廷森已經72歲,但才思敏捷,經驗丰富。賈奇·羅伯特·P·帕特森被部長任命為助理部長。接替約翰遜之后的几個月,帕特森又升任副部長。律師兼情報專家約翰·J·麥克洛伊和銀行家羅伯特·A·洛維特出任助理部長。后者曾在一戰中擔任海軍領航員,其職責是集中精力解決航空隊的采購問題。
  作為參謀長手下的助理秘書,布萊德雷對陸軍部的新班子十分滿意。同時,他接触了馬歇爾辦公桌上許多絕密的材料。其中有一些机密件是航空通信隊每天派人專門送來的,反映日本軍事及外交方面的密碼通信。30年代始,美國陸海軍就合作破譯了日本人的密碼。到1940年夏末,第一流的破譯專家威廉·F·弗里德曼陸軍上校率領一批密碼破譯員,成功地破譯了日本代號為“紫色”的高級外交密碼,美國人的“耳朵”,伸進了日本的最高層。眼下,布萊德雷每天都可以看到通信隊送來的最高机密資料。陸軍部里,也只有斯廷森、馬歇爾和另外三名首腦能看這些電文。布萊德雷的工作是整理這些雜亂的電文,然后送馬歇爾瀏覽,之后燒掉。
  破譯的電文中,有關日本未來的軍事計划和外交計划方面的很有价值。不過,到珍珠港事件時,破譯的電文未被充分利用。布萊德雷通過這項工作,認識到“情報”對于美國在日后戰爭中的重要性。
  1940年夏秋,歐洲戰火正熾,德、意、日軸心國締結三邊條約。在美國,擴軍備戰正在進行,但馬歇爾不像陸軍部長那樣熱衷于征兵,他擔心國會會削減陸軍的預算。羅斯福總統則忙于連任競選。出人意料,到9月份,國會在民眾情緒的感染下頒布了《征集國民警衛隊和陸軍預備隊》的法案。
  突如其來的新兵浪潮把陸軍的訓練工作搞得暈頭轉向。營地缺乏,裝備不良,負責訓練的軍官素質太差,都困扰著陸軍的頭頭腦腦。
  布萊德雷這時產生過一些古怪的念頭。他希望把100万之眾的4個野戰集團軍訓練好以后由馬歇爾親自指揮,像潘興當年那樣開赴歐洲作戰。1940年7月26日,布萊德雷等人真的在已關閉的國防大學設立了一個潘興式的總司令部。布萊德雷繼續在那里當參謀,歸“指揮將軍”馬歇爾指揮。馬歇爾任命萊斯利·J·麥克奈爾准將為總司令部參謀長,他是個炮兵專家,思想敏銳,受人尊敬。麥克奈爾參謀長手下還有一個叫馬克·韋恩·克拉克的助手。
  當成千上万的美國青年參加陸軍時,麥克奈爾的原班人馬改編為負責訓練美國士兵的總司令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麥克奈爾承擔著訓練地面部隊的重大工作,彌補了美國陸軍部隊長期缺乏訓練的不足。
  与此同時,馬歇爾于1940年7月10日下令在本宁堡組建一支2個師的裝甲部隊。任命阿德納·查菲將軍為美國裝甲部隊司令兼陸軍第1裝甲軍軍長,下轄2個師。第1師在諾克斯堡,師長為馬格魯德;第2師在本宁堡,師長為斯科特。巴頓在裝甲部隊組建不久調任第2師第2旅旅長,他20年前在法國就當過旅長。9月份,第2師師長斯科特接替生病的查菲出任軍長,巴頓代理第2師師長,晉升為陸軍准將。巴頓出山后,于9月份寫信給艾森豪威爾,邀請艾森豪威爾來任職。他對艾森豪威爾說:
  “我要請你或者擔任參謀長,這是我所希望的。或者當團長。你可以告訴我,你想擔任哪一种職務,因為不管怎樣,我們在一起是會成功的。”
  1940年11月1日,巴頓又焦急万分地寫信催艾森豪威爾申請調動:
  “如果你有門路,就要走門路,因為很快這個軍將有10個新來的將軍。”可是,身為中校的艾森豪威爾卻擔心軍銜太低。果然,11月中旬,陸軍作戰部部長杰羅來電要他去參謀部門任職。所幸,駐劉易斯堡的第3師師長湯普森也申請派艾森豪威爾去擔任他的參謀長。杰羅只好向馬歇爾報告此事,馬歇爾很清楚艾森豪威爾的名聲和才能,同意了申請。
  布萊德雷的下一步要去何處,是在馬歇爾手下繼續當參謀(秘書),他已在那里干了兩年半!還是另擇他途?這正是:擴軍備戰訓練忙,各路英豪正逞狂。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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