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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网的追夢年代



  人物背景

  張朝陽:現為搜狐公司CEO
  1964年生于西安,
  1986年畢業于清華大學物理系,后考取李政道獎學金赴美。
  1993年獲得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博士學位,同年任麻省理工學院亞太地區中國聯絡負責人
  1995年回國,任InternetSecurities駐中國首席代表
  1996年創辦TTC(愛特信)公司,是中國第一家以風險資金建立的互聯网公司
  1998年推出第一家全中文、最受中國网民喜愛的网上引擎搜狐(S0H00),同年入選美國《時代》周刊評出的“全球計算机數字化領域的50名“風云人物”。

  搜狐:

  98年2月愛特信引入英特爾和IGD(國際數据集團)等國際公司的220万風險投資資金,在比索創辦了一個大型网上中文分類搜索引擎“搜狐”。
  1998年搜狐的月訪問人數已達200万人次,是目前中國訪問人數天多、知名度最大的中文站點之一,公司市值400万美元。
  搜狐的目標是成為“中文世界進入互聯网的一個必經之路、中留互聯网的中樞和中國人的网路神探”。全球計算机數字化領域的50名風云人物”
  1998年10月5日的美國《時代》周刊所評出。張朝陽在其中排名第45位。
  名列榜首的是微軟董事長比爾·蓋茨,第二位是索尼公司總裁NOBUYUKI,第三位是美國在線首席執行官STEVEKASE,第四位是英特爾公司首席執行官CRAIGBARRET,第五位是IBM 公司首席執行官LOUISGERSTER,澳大利亞媒体大亨默克多也名列榜上。
  除張朝陽之外,評選人物中還有其他4位華人入選。其中YAH00的創始人楊致遠排名第六;被稱為中國互聯网之父的中國CHINANET創始人劉韻洁位居第28名;李嘉誠之子、亞洲首家衛星電視STARTV的創始人李澤楷位居第30名;UTSTARCOM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魯洪亮(音譯)排名第42位。

  風險投資:

  是由職業金融家投入到新興的、迅速發展的有巨大競爭力的企業中的一种權益資本。
  風險投資具有相當強的專業性,高風險和高收益并存,它的出現,大大推動了一大批高科技企業的迅速成長,据統計,二戰以95%的科技發明与創新都是來自小型的新興企業,而這些小型企業將發明創新轉化為實際生產力無不借助于風險投資。美國硅谷就是一個風險投資的大本營。在那里,平均每5天就有一家公司上市,平均每天就有62個人被送進百万富翁的行列。

  ISP(接入服務):

  分為兩類:家庭和個人的撥號接入、撥號上网,如撥163等;或者為公司提供一條專線、租線來上网。

  互聯网(Internet):

  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計算机网絡。
  其前身是1969年美國國防部建立的一個軍用网(ARPANet),一開始只有几個用戶。
  80年代中期,教育网開始与之相連接,但只是作為理論研究之用。
  80年代末,隨著网絡的商業化,互聯网取得了飛速發展,今天的互聯网已成為可通達150個國家的國際性网絡,与之相連的大小网絡超過2万個,网上運行的主机有3000多万台,并正以每小時100台的速度激增,网上用戶逾3000多万,上网人數近2億。我國上同人數已近1000万人。雅虎(YAHOO)
  1994年由楊致遠和他的同學費洛創辦的一家互聯网公司。
  YAHOO在互聯网上建立了一個類似電話號碼簿的檢索系統,將全球网址分為新聞、科技、教育、娛樂、藝術等14個門類,使用戶在面對龐大的資訊時能夠方便地進行檢索。
  YAH00現在已成為全球訪問量最大的站點之一,被稱為是“國際互聯网的門戶”。YAH00的崛起,是世界互聯网發展的一個里程碑,同時以其商業奇跡,YA-HOO已在其投資者中造就了近10個億万富翁。

  楊致遠

  現年29歲,原籍台北,后移居美國。
  94年從斯坦福輟學,創辦YAHOO。3年之后,其擁有的淨資產高達9.05億美元。他本人也成為華入世界的驕傲,創造了通過互聯网迅速致富的神話,成為新一代聚財方式的典范。

  人物自白:

  “天生就不安分”
  小時候正赶上文革,我父母都是西安東郊一個工厂附屬醫院的醫生。工人們都不上班,不管有病沒病,都來找他們開藥。年紀很小,我就開始憂國憂民:這世界怎么變得如此糟糕?
  我小時候非常淘气,也不用學習,可以整天在外面玩,儿童玩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不像現在的孩子,要背負那么重的功課。后來我才懂得,一個淘气的儿才能充分發揮他的天性,不致于毀滅將來長大以后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創造胜。
  76年我上中學時,正好恢复高考,我開始像大多數孩子一樣埋頭學習。我屬于同齡人里較早有念書意識的一批人,很小就懂得,要出人頭地,學習是多么的重要。我對任何事物的感知都很強烈,愛走极端。我常看《中國青年報》,上面有很多自學成材的故事,象楊振宁、李政道和中科院高能物理所里的一些自學成材的人物故事都深深吸引了我。我暗暗立下了大志向:要好好念書,將來出人頭地。
  有了這樣的愿望,我的成績一直非常好。經過5年的苦讀,我從西安的一所厂礦子弟中學轉到了西安中學,后來又順利地考上了清華。
  從小我就不安分,愛幻想。對年我第一次听到,資本家把牛奶倒到海里去,工厂也不開工,覺得特別不能理解,那時也不知道將來長大以后要干什么,只是有一种措借懂懂的感覺,覺得這輩子就是要不一般似的。有一陣子想學畫畫,我媽找了一個工厂里畫得最好的人來教我,畫了几天之后,我覺得自己畫得很不錯,沒想到那位師傅對我說:你還得多練練基礎,我一气之下就不學了。后來又學做飛机航模、拉二胡,學得都不錯,但沒有一個明确的目標,堅持不了多久,最后都是半途而廢。那時最喜歡看知青下鄉,敲鑼打鼓,我羡慕得不得了,清早就爬起來看。我爸單位也經常搞行軍拉練,我也特別想參加。總之有許多憧憬,總盼著快點長大,能干出一點事來。
  在清華的煉獄
  81年我考上了清華,在清華是我心理成長比較艱難的一段時間。我不知道清華現在還是不是這樣,當時應試教育給我們的壓力特別大。從77年到81年,報紙上的英雄人物都是自學成才,整個社會都有一种很偏激的觀念——念書是唯一重要的事情,而且特別愛把人跟人比較,這家孩子跟那家孩子比怎么樣,我家孩子又怎么樣,造成了一种風气:念書最好的學生就是最好的學生,才可以去拿諾貝爾獎,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后來到了美國,才發現學生的分數原來是可以不公開的。我的同齡人恐怕都有這种体會:社會總是把一大堆优秀的年輕人放在一起,四小時里都在進行著激烈的競爭,每個人都怀著同樣偏激的思想,沒有任何保護措施。這种無謂的競爭耗費了我的許多精力,由此造成的心理壓力更大。
  清華的5年就是這樣非常艱苦競爭的5年,當時為了緩解這种壓力,我練習冬泳。這樣做与其說是想得到一种自我肯定,還不如說是自虐,好听一點叫鍛煉意志。因為在這种競爭中,每個人都會產生自我怀疑,直至造成很大的心理傷害。到美國之后,我花了好多年才把它克服掉。
  MIT校風
  在MIT(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盡管也是強手如林,但美國文化不會過份強調誰是最重要的,引起學生間的競爭和傷害,誰比誰好也不會只看你的分數。同學相互之間怎么樣彼此不會輕易知道,分數是絕對不能公布的,只有老師知道你的研究成果,每個人的發展方向也是多种多樣。在國內,知道誰比誰好是最重要的,一個班里排出名次是最重要的,對人的衡量標准非常偏激和片面。中國過去的許多教育方法都違背了基本的教育理論。結果很多人在學校很优秀,最終在社會上有所成就的并不多,他們的創造力、爆發力和對生活的熱情都在這种無謂的競爭中都被磨蝕掉了。
  評价一個人的唯一標准就是成績,把這成績公諸于眾,讓每個人都知道,這种非常殘酷的做法不只在學校有,而且是我們整個社會的縮影。我們的文化、國家都愛分等級,等級森嚴,誰比誰好是最重要的,到底是怎樣個好法并不清楚。許多的年輕人不是缺少才能,而是缺少了發揮才能的文化和土壤。
  美國社會重視結果,看重實際,社會沒有什么既定的等級制度,也沒有什么誰比誰強的定規,一個大學教授可能完全胜任不了一個企業家,一個身無分文的程序員軟件寫得好,說不定那天就成了億万富翁。SUN、MICROSOFT、ORACLE它們的創始人都不是好好念書念出來的。在中國,不僅等級制度十分重要,而且來自上面的認可更加重要。美國也有階梯,但是它是一种多渠道階梯,這里上不去,可以走別的梯子。誰比誰好,只有在具体事情上才能看出來。在中國只有一條天梯,一夫當關,万夫莫開,你會把很多能量耗費在一些無謂的競爭上面。這條人造的天梯決不是創造性。
  今天我們看到,在中國,ff、高技術和互聯网為年輕人提供了更多維(MULTIDIMENSIONAL)的發展机會,社會的多元化使得人們也不再象過去那樣重視等級了,某种意義上說,中國已經開始了全球化,所以現在國內一下子涌現了這么多的創業者,對他們來說,公司運作怎么樣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你以前怎么樣,或者說獲得了什么學位、導師是誰、是不是科學院院士,都不重要。
  學會在极培壓力下生存
  清華的几年也使我學會了在极端壓力下如何去生存。后來融資的壓力,比起在清華時年齡小卅么都不懂。光榮和夢想成天在腦子里轉,壓力顯然是太大了,只不過這段經歷也是對我后來能在競爭中保持戰斗熱情的一种心理承受能力的考驗。
  很多人就是在這樣的壓力下未能堅持過來,變得平庸了。一個人上中學時,他的才學和未來看起來不錯,但后來在一系列變故之后,對生活一腔火焰般的熱情就熄滅了,人就是這樣未老而先衰的。反過來,最后你能存活下來,你的心理承受力就煉出來了。
  在美國,教育制度只是好的一方面。當你ZI、22歲時,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沒有任何机會給你,你要生存下來,從負面上來講,這也是對人的生存能力、應變能力充分的磨煉。
  在中國生活是多么幸運
  93年畢業后,我留在了美國,任麻省理工學院亞太地區中國聯絡負責人。等到95年7月,我陪同MIT校長訪問中國,安排他們跟朱熔基總理的見面。回到美國后,我就決定三個月內一定要回去。回國后親眼見到國內的景象,訪問了許多朋友,發現在一個中國人生活在自己的文化里是多么幸福、多么充實。在美國的華人是不在主流文化圈子里的一群人,跟這個社會几乎沒有太多關系,只是麻木地生活在另一种世外桃源里。
  于是我就找一些公司談,后來找到了ISI,一個靠風險投資起來的很小的創業公司,它當時要做互聯网,跟我的想法一致,我決定加入。
  當時ISI整個公司才30個人,我做它在中國的首席代表,從雇一個人開始,也經歷一個創業的過程。公司業務主要是跟各個信息提供者談判,然后把信息形成一個數据庫,將中國的商業信息。波蘭的商業信息和全世界新興市場的商業信息匯集到同一個服務器上,通過一种付費方式,為華爾街和世界其他地方服務,傳播媒介是互聯网,公司也算是一個INTERNET ——COMPANY(互聯网公司)。
  當時創業是在万泉庄園,一個非常糟糕的地方。24平方,熱水也沒有,我工作、住宿都在那里,每天覺也睡不好。后來才知道,窗戶外面有個鍋爐,老是半夜三點響,我當時不知道,總不明白回國之后為什么睡不好覺。有時候,早上9點鐘第一個員工上班敲門的時候,我還沒起來。回國以后的度過三個元旦都是不同的規模,第一個元旦我清華的一個同學來看我,一見我就問,啊呀,你怎么住在這個地方,這是個什么樣的公司?現在想想,那里真有點象延安或者并崗山的感覺。
  經過艱苦奮斗的8個月,我把ISI基本的數据庫建立起來了,并且先于任何其他國家,把關于中國的這一數据庫弄到了网上,這樣的履歷對于我后來的融資很有幫助。我不但在W 做了很好的研究,拿到了PHD,更重要的是,我能在國內把事情做成,這為我后來說服風險投資家愛德華·羅伯特給我投資奠定了信心。
  跟ISI總裁攤牌
  ISI的總裁是我在麻省認識的,他是哈佛商學院的學生,家里祖孫三代都是創業者,畢業后他也并未象其他哈佛商學院的學生一樣去華爾街或者咨詢公司,而是直接創辦了公司。我加盟ISI的時候跟他簽定了一個協定,除了我做好ISI在中國的業務之外,我可以花對%的工作時間來做調查,看看能否再做一個新公司。就這樣我一邊做ISI的中國業務,一邊也開始思考這個新公司。
  從95年10月到96年5月,我埋頭干了7個月。5月份,在ISI公司的布拉格會議上,我向總裁攤牌:我要做自己的公司。在這以前,大概是96年4月,我和MIT的教授愛德華·羅伯特進行接触,他也是位很富有的風險投資家。我跟他談了几個小時,談我在中國做公司的經歷,談我的想法,最后我問他愿不愿意來出錢扶持我辦個新的公司。他說,你這個人說服力很強,他愿意考慮考慮,但有一個條件,就是我得說服其他人向這個公司投錢,光他一人投,風險太大。
  羅伯特愿意投錢,是因為他對中國比較好奇,另外可能覺得我這個人也比較可靠,本來我這個想法還不太明朗,羅伯特的加入更使我的公司圖是一下子拉近了許多。7月份,我正式開始了在美國的融資。
  小插曲
  這時發生了兩件小插曲:我几乎是同時面臨著兩個官司。7月份,先是我的一個雇員告我。她是我在MIT的一個同事,當時為了融資,我雇用了她,跟她簽了個協議。在寫商業計划時,發現她根本不稱職,性格上有深刻的缺陷,我決定解雇她,她就跟我打官司;另一個官司是与ISI公司,我必須通過法律程序解決我的新公司同ISI業務范圍相競爭的關系。錢還沒融到,我就得花錢去打官司。后來這兩筆官司花費近4万美金值到我拿到第一筆風險資金時才付清。
  我當時已沒有退路。我當時甚至還在想,如果我失敗了,ISI還讓不讓我回去做?
  在地球上飛來飛去
  4月份第一次跟羅伯特波,5月份在布拉格跟總裁攤牌,7月份去美國融資,又跟羅伯特波,跟其他風險投資家和尼葛洛·龐蒂談,7月份雇人,8月份再把她解雇,9月份,我再次遇到了尼葛洛·龐蒂。他說:晦,小伙子,我要看看你到底怎么樣,咋們先多了解了解,正好過兩天在倫敦有個高峰會議(先鋒論壇,INDEXVEN-DA),大家都想听听中國的事情,你來講講吧。
  9月份,我就得到倫敦去演講,參加先鋒論壇的都是些計算机領域的元老,包括象VAX 机和APPLE机的發明者。從4月份与ISI總裁攤牌,8月份開始打兩場官司,到9月份又要去倫敦,几個月里,我都在沿著地球繞圈,錢包里已所剩無几。
  有生以來囊忙的几天
  當時大家都覺得:哎呀,CHARLES(張朝陽英文名)被尼葛洛·龐蒂邀請去做報告,一定很不錯的。實際情況是:我的護照已經用完了,錢也很緊張。
  9月份為參加倫敦會議,我去北京的英國使館簽證時,護照被拒簽,護照上已沒有地方可以蓋章,我必須馬上飛回紐約解決護照問題。我就用一張可以允許飛到波士頓的以前的聯程机票,赶忙飛到了波士頓。
  到波士頓3點下飛机,4點連夜往紐約赶,到紐約時傾盆大雨,找不到旅館,后來總算找到一家200美元的旅店。5點入睡,8點起床,我沖到紐約的英國領事館申請簽證,搞清楚我的護照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官員說,你得赶快換個新護照,弄張去倫敦的机票。我又沖回到中國使館。
  那天使館下午1:00關門,還好使館里有個熟人,他赶快給我辦了個護照。11:30我成功地獲得了新護照。打開錢包,我發現自己還有聯行的一張會員卡,赶快打電話,讓他們給訂了張机票,信用卡還能用,否則后果就難以設想。
  聯行很快給我來了個關于机票的傳真,拿著傳真。新護照和尼葛洛·龐蒂的邀請信,赶到英國使館已是12:00多了,在它關閉之前,我總算拿到了去英國的簽證。下午3:00赶到紐約去倫敦的机場的時候,我歎了一口气,還有一個小時。我終于可以坐下來什么都不用想,只須等飛机了。
  當時什么風險都不想了,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只有楞往前闖了。第二天就是我的演講,錯過了這次机會,我現在都難以想像會是什么結局。這是我有生以來最緊張的一次行程,時間、金錢上都很緊張、時差、可能性、擔心、簽證拿不到怎么辦,都江集到了一起。成敗也就在這一兩個小時。
  尼葛洛·龐蒂給我提了一筆錢
  到了紐約的當晚,我赶上了會議舉辦者舉行的雞尾酒會。尼葛洛·龐蒂見到我,說,晒,小伙子,你終于到了,不巧的是,受泰國國王的邀請,明天我要去泰國參加他們關于國家信息化建設的一個會議,但是我的同事們會都會期待著你的演講。
  當時我對中國的互聯网一知半解,只有硬著頭皮上了。會上我跟他們談自己在融資過程中對中國互聯网的一些理解,談我如何在中國開展規的業務,談中國ISP巨大的市場机會。現在看來許多看法是非常膚淺的,但我大談自己在中國做生意的一些經歷,還是讓他們耳目一新。
  后來,尼葛洛·龐蒂告訴我,他的同事事后給他發E-MAIL說,很多人都把我們講睡著了,但是CHARLES讓他們全WAKEUP(醒過來)了。
  在這以前,我跟尼葛洛·龐蒂只見過一面,并沒有直接的師生關系,他是除愛德華·羅伯特之外答應給我投錢的第二個人。
  惊弓之鳥
  倫敦會議之后,我沒有直接回國,又飛回了紐約,我的任務遠未完成,我還得找其他投資者。在紐約,我找許多投資者談,但沒有一個肯答應給我投錢。
  我又找到愛德華·羅伯特。羅伯特說:我當時怎么跟你談的,你怎么一個也沒談成?我就說那些投資者是如何如何的殘酷。羅伯特說:其實我也知道,他們什么也不懂,不管他們怎么想,我的錢是要給你投的…到后來,又有一個特別崇拜羅伯特的叫做BRALNTBINDER的麻省學生也表示:羅伯特投,他也沒。這位學生的父親也是一個非常成功和富有的商人。
  有了羅伯特和BINDER的口頭承諾,經歷了六個月的飛行生活,10月1日,我坐在從美國回來的飛机上,閉目養神,覺得什么都還是懸在半空中。那天正好是中秋節,看著窗外的月光,我非常的茫然。
  回到北京,催了一連串電話之后,接著又過了一個星期,第一筆錢15万美金總算到了。尼葛洛·龐蒂的錢11月份才到帳。
  9月到11月這漫長的兩個月中,我每天都在想:今天愛德華·羅伯特在干什么?他支票送出去沒有?BINDER要用匯款,這支票要是在路上丟了怎么辦?如果在銀行里愛德華銀伯特改變主意怎么辦?支票沒有兌現,如果他要撤回來怎么辦?一切的一切都使我象惊弓之鳥。
  最后我的律師到銀行一查,錢已匯出,他給我發了個EMAIL,我懸著了几個月的心才放下。
  同時我還在打那兩個官司,在美國銀行的5万美金也凍結了。直到有一千,我突然發現:我的5万塊錢沒了!整個身体都在痙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來過了三個月,精神才恢复過來。
  關于“歷史”
  現在想來,那時候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成了歷史,成了我個人生活中很凝重的歷史的一部分,只是在當時,就這么每天、每小時過去了。如果搜狐沒有成功,所有那些故事都只會象任何人的任何故事一樣,付之東流,在時光的海洋里湮沒無聞。現在回過去看當時的一些事,确實都變成了經典,包括紐約領事館曾幫助過我的那個人。
  第三次融資
  兩次融資都是關檻。如果說第一次融資是人与人的交鋒,那么第二次融資時,除了人与人的交鋒之外,還得准備很多文件的整理和商業計划的發展。第二次融資相對來說要容易些,公司已經運行了一年,而且有了愛德華·羅伯特和尼葛洛·龐蒂作為股東,公司也有了自己的產品、隊伍和一定的收入,但還是很危險,因為當時錢已經快全部花光了。
  誠惶誠恐才能生存
  被《時代》評為“全球50個數字化英雄”之一,對我來說,這只有好處,不會帶來什么壓力。經過這樣艱苦卓絕的奮斗,我決不會輕易被胜利沖昏頭腦的。安德魯噶魯夫說,只有偏執狂才能生存,我把它理解成,誠惶誠恐者才能生存,就是說,不管公司發展如何,你必需考慮下一個戰役在哪里,否則是生存不下去的。
  關于美國在線和風景的購并
  在美國,美國在線(AOL)一直是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模式在運行,’總是在“烈火中永生”,不斷漫不斷地獲得新生。它的發展方向一直有問題,但是它也一直在不斷糾正自己。
  美國在線并不以技術見長,但它能針對老百姓,并不斷發明和自己,也就是那种DEFYGRAW (激流勇進)。所有硅谷的人都在說,美國在線要完蛋了,說了好多年,它不但沒有完蛋,反而越活越好,因為它牢牢把握了終端客戶的需求。
  現在的网上之爭都是眼球爭奪之戰,美國在線一直缺乏自己的軟件,要跟微軟抗衡,卻缺少微軟規那樣的瀏覽器。而网景歷史上曾經的輝煌導致了它擁有大量的忠實用戶和NffiENTER的巨大訪問流量。美國在線原先是晚上供人們在家里看的,但它想進入人們在上班時候也能看的這一市場,NEYCENTER的加盟就會增大它的讀者群,還有网景在軟件上的优勢,有利于它以后從事電子商務這樣的領域。所以有評論說,這一購并實在是一個天作之合,但對于微軟來說,則是一個“地獄的DEAL”,這對它造成的威脅太大了。
  在IT業界,公司之間的收購是非常殘酷的,有點象原始部落之間的掠奪和征服,但它并不一定會造成個人利益的損失,网是被收購之后,它的股東就能拿到美國在線的股票,而美國在線的股票收益現在是相當好的。
  “上了瀛海威,中國人离信息高速公路還遠著呢”
  中國最大的ISP是電信,除了電信之外,中國還沒有產生過象美國那樣一個層面的大型ISP,這里所說的ISP不是指后起的美國在線,而是指UUNET、NETCOM和PSI (PERFORMANCE SYSTEM INCOPORATE)等這類早期公司,還包括BBN等發明了互聯网的公司。在互聯网社會化之前,這些公司在网絡基礎設施方面已有了最先發明的技術,給很多大企業提供專線服務,不止做終端的單個用戶的服務,這樣使得它們能夠存活得很好,而且有股票市場的支持,不致于被AT&T這樣的公司所取代,這其中UUNET是發展最好的。
  中國的ISP,除了電信,就是終端的電信線路的分銷商,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型ISP,只是象一些小的商店,象東方网景、瑞得在線。沒有歷史的獨特技術,沒有大量資金的支持,它們只能附著在電信上,也不可能在一种獨立的競爭机制中發展。
  中國ISP的希望在于,電信部門也能成為獨立的商業運作實体,像能分离出163、263這樣的實体。lSP需要象美國UUNET這樣在技術、資金的長時間的積累的公司,在中國具備這种積累的只有電信。好在中國的電信已經開始朝這一方向發展了。
  在美國,象AT&T、美國在線這樣后起的公司也都開始想介入IT的領域,它們都是做從終端用戶的撥號服務商起步,算是第二代的ISP了。美國在線早期不是ISP,跟互聯网沒有關系,直到現在,除了撥號服務,它很大的一部分也不是互聯网公司。今天的美國在線已經改變了很多很多。瀛海威有些象美國在錢早期的一种商業模式,早期也不是互聯网公司,當時它提出了一個響亮的口號:中國离信息高速公路還有多遠,事實上,上了瀛海威,中國人离信息高速公路還遠著呢。
  遺憾的是,瀛海威當時沒有象美國在線那樣迅速地轉到。美國在線在互聯网發展起來之前,就已有了大量的用戶,那時互聯同對人們來說還很陌生,進人互聯网得激人rFf:thng 遠程終端訪問)、ffe(文件傳輸協議)。94年以前,网景還沒有誕生。等到瀛海威起來時,互聯网也很有影響了瀛海威如果當時能夠調整戰略,不再走美國在線早期那條艱苦的老路,也不致于到今天這种地步。不過,話說回來,即使它也能象美國在線那樣不斷地發明自己,中國的環境也不一定能讓它存活下來。
  “中文版本的硅谷企業家”与“美國愿本的硅谷企業家”
  在中國做企業,我得先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美國人在美國操作,然后提醒自己是在北京。作為一個中國人,在美國操作是不可能的,而一個美國人在美國操作公司所面臨的巨大競爭壓力,比在中國要大得多。
  美國的公司自誕生之日起,面臨的都是白熱化的競爭環境,你知道的商業模式別人都知道,你操作的管理隊伍的方法別人都知道,你必須靠一种新技術比如网景的瀏覽器、一种新的營銷模式比如戴爾的直銷來取胜,而留給你發展的時間尺度都非常短,你必須非常快地使公司長大。
  在中國,IT業的競爭遠未達到白熱化。在一個領域你必需呆上了几個月,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競爭對手是誰,知道跟政府的哪個部門打交道。在這种情況下,技術往往并不是最重要的,有時候是另外一些別的東西。你必須去体會、感覺、摸索,一旦你摸索對了,你就會有充分的時間來發展你自己。在美國,這是難以想像的。
  搜狐就是這樣的一种叫作“有机”的成長,先從雇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起步,有机地長大。在美國你得HIREDGUN賠高手),稀哩嘩啦、咋兮嘔兮弄一個隊伍,從這個公司挖一個高級人材。從那個公司挖個營銷經理,弄一大筆錢“吠”他扔進去,做公司就跟做成套生產公司似的。在中國就不用,你只須有机化地成長,這是我感覺跟美國硅谷最大的區別。
  中國的創業環境
  因為什么東西都不甚明了,在中國要創業得全靠你的惰性。這樣做不好的一面是你什么都得去琢磨,包括融資,你得去做各种各樣的嘗試;好處是對大家都一樣,別人要是琢磨不出來,會給你留下大量的時間去做事,一旦你做對了,你的競爭优勢別人就很難与你抗衡。美國則不一樣,好多事情都在教科書上寫好了,誰都會這么去做的,在中國往往就沒人知道去怎樣做,因為中國這一創業環境還沒有充分的市場化,還是處在一個PRIMITIVE初級)階段。
  當初對搜狐的創業來說,最大的困難是國內ISP的服務跟不上來。我以前是做內容、做媒体,如果沒有好的技術設施,我就沒法應付這么大的訪問量,往往是在美國几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在中國你得花很長很長時間也解決不了,可互聯网一開始就是全球化的,我必須跟美國的一些站點來競爭,人家的訪問速度或者技術設施几個電話就能解決,我這邊則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這是我當初最大的擔心,因為技術設施我必需依賴于別人。現在,网絡設施比以前是越來越好了,這已經不是問題了。
  還有融資的難度。跟過去相比,現在融資容易多了,大家對風險投資的概念討論了一年,都普遍能接受。96年,風險投資在國內還不太為人了解,在國內融資根本就不可能。你去銀行,別人問你,你的固定資產是多少,你有沒有厂房机器作抵押。至于知識型公司的价值如何估价,人們根本就沒有這种概念,象我當時就几個人,十几條槍,連房子都是租的,你拿什么抵押?
  誠心所至,金石為開
  我在美國融資的成功,應該說是歸功于我的真誠:誠心所至,金石為開。要做一件事情,我都是特別的真誠,先得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這樣哪怕是特別難的一件事情,別人也能感受到你的相信,可能真是這么回事,對他來說可能真是一個賺錢的机會。
  當時在中國融資不可能,去美國融資則比美國的公司在本地融資要難得多,我就像大海撈針似的去找哪些人是對中國投資感興趣的,因為風險投資都是很本地化的。一個公司,你效益再好,別人不理解的話,都是免談。許多人對給中國投資根本就不感興趣,當時几乎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我那時對ISP的概念都不知道”
  一開始做公司,到底怎么做,我也很模糊。96年4月份我跟羅伯特談的時候,我說,我想在中國做ISP,當時,我對ISP的概念都不知道。現在大家都知道,它只是做接入,和內容沒有什么關系。
  國內的ISP概念很廣,實際上它只是一個接人的概念,我當時就不知道。一直到lop年的8月到10月份,我們才決定把工商网扔掉,意識到重要的不是做內容,而是做搜索和分類,今年2月份才有了搜狐。在這個過程中,我也才開始真正了解互聯网。
  對于能不能成為“中國貧富”不感興趣
  對于能不能成為中國首富,我不感興趣。反正錢夠花就行,當然,夠花也有個標准問題,你要想獲得更大的自由,過更好的生活,那得需要很多錢。我看重的還是第三個層次,自我實現和創造、參与過程。象比爾·蓋茨,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自我實現。一個社會也應該鼓勵這樣的情況,只要想想,在比爾·蓋茨的背后,有多少人想成為比爾·蓋茨,就有多少人會把他創造性的熱情爆發出來,這樣勢必就不可能造成一家公司壟斷的局面。
  現在美國在線和网景的合并對微軟來說馬上就是挑戰。如果說在此之前比爾·蓋茨造成了壟斷,那也是他創造性的發揮。只要在法律上保證一种平等的競爭(就像反托拉斯法),一旦有了平等競爭的土壤,而不是靠強權壟斷,一個比爾·蓋茨出現之后,后面還會英雄輩出。不斷的新秀輩出,IT才有生龍活虎的景象。
  搜狐會以一种開放的姿態來對待業界的競爭,希望中國IT的天空是群星燦爛,這樣中國IT的發展才會更快。
  搜狐的未來
  搜狐把自己定位為一家數字新媒体公司(DIGITALWMEDIACOMI)ANY),它跟傳統媒体很不一樣,是數字化的新型媒体,表現形式是數字化的傳播。因此,搜狐的英文名稱是mpTECHN01D(;:CHINA(互聯网技術中國公司),簡稱隊
  搜狐的綜合优勢很強,現在只是成長的開始,我們希望搜狐成為中國人上网的第一站、跟每個中國人相關的一個品牌,我們立志做到這一點,估計這個目標在1999年就會實現。
  公司成長太快,也有一些成長的煩惱,搜狐的文化也在逐漸的變化,由一個溫和的大家庭正演變成一個稍微冷酷的企業結构,包括引入制度、鐵面無私……
  搜狐的發展正處在一個非常好的階段,沒有太多的問題。我們的銷售額很高,品牌也打得很響。對年我們的廣告收入不到10万美元,今年可望接近100万美元,而今年整個中國互聯网廣告市場也就100多万美元,我們占据了中國互聯网廣告的70%的市場。將來我們將繼續加強內容的服務。隊伍的建立、品牌的發展和市場的運作,使公司全方位地、均衡地發展。
  搜狐力爭能在2001年在華爾街上市,當然上市不是唯一的出路,出路有很多种,比如被其他公司購買一部分股份、注資等都有可能。
  第三只眼睛看自己
  一個人要使有很強烈的成功愿望,除了奮斗之外,得不停息地去思考,忍受內心的煉獄和折磨,能夠從灰燼中站起來,反敗為胜。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并不是我念書念得有多好,雖然書我也念得不錯,但我認為,事業的成功是應該首先歸因于一個人心理上的自我觀察和文化感受。
  我喜歡從人的本原心理上去思考問題,這樣能不斷地醫治自己心靈上的創傷,在內心深處做一個勇敢者,做一個成功的人,最后就會有許多机會向你走來。
  學會觀照內心,獨立思考,經常体會自己本原的東西是什么,學會以第三只眼睛看自己,通過每件事情來了解內心。在MIT的博士論文答辯。每一個關隘的越過,生活中的一件件事情都使我磨煉內心,最后我跟投資者談的時候,內心已沒有了誤區,別人就容易相信你。
  傾听自己內心的聲音
  一個人想獲得成功,首先要相信自己。世間的道理沒有任何規矩可言,沒有成套的既定的說法。也許某种既定的說法是對的,但未必适合你,一定要傾听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你也許目前是弱小的,對某些事情內心感到很恐懼、很不安,沒有信心,你會听到別人對你的評論和批評,但你必須告訴自己:你自己對你才是最重要的,相信你自己,一切從自己出發,這樣你才能不斷設計出一條适合你自己的道路。
  從具体操作上來講,你必需多參加各种活動,不止是念書。在參加社會實踐的過程中觀察自己內心的成長,做一個內心成功的人、內心的勇敢者,消除誤區。
  与任何人的交往都是你成長的部分,你要加大你每天事情發生的頻率。必須牢記,重要的是去做,只有做才能帶來某种真實,如果只是在思想里打轉,你就永遠跳不出自己潛意識的圈子。讓事情發生,讓單位時間里事情的發生頻率加大,這樣,机會就會加大。這里面,做是最重要的,再從做里悟出很多道理來。
  在做的時候同時想。只有在做的時候,你的潛意識才會最大限度地來吸收你做時的感悟,這也是MIT的一個重要思想,一种務實傳統。在MIT做實驗,什么時間、什么地點、什么事情、一個想法先在圖紙上畫一畫,到机器里去測一測,拿激光打上再看一看,只有做了,你才有想法。
  愛讀劉軍宁的書
  我愛看《南方周末》,比較欣賞劉軍宁的作品,他的許多觀點都很深刻。走過許多地方,我對中西方文化的比較感興趣,別人老問我,你最崇拜誰,佩服誰,我不太容易佩服誰,最近讀了一些劉軍宁的作品,雖然不認識他,但我覺得他的許多思辨都代表這一代知識分子的思想,象對100年前嚴复這樣的啟蒙運動的關注等,都是走在很前面的。啟蒙應該是中國走向現代化的必由之路,能看到這樣的作品,我覺得中國很有希望。
  關注職業企業家
  我在某些場合談職業企業家,是因為我覺得中國知識分子的仕途心理、認可心理太重。其實一個人做好企業、為社會提供最好的服務、并且為自己和社會創造財富,已經是一個很大的人生目標了,不必再走“學而优則仕”的老路。但是,正像劉軍宁所說的,對許多中國知識分子來說,名分和認可都是無法超越的情緒,這使得有些人在做某些事情時,視線就會模糊。
  做企業必須專心致志,為社會做好服務,把它作為最高理想,這樣你才能把企業做好,否則,你會做一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出來。因為做企業的出發點就是務實,如果你每天想的不是我如何把企業做大,而是為了天下更高遠的理想,甚至憂國憂民,這些都沒錯,但如果太專注這些,等企業做到一定階段,你就會對出名。被認可很重視,而對企業怎么運行不重視。
  我做企業,首先就認為企業是很值得去做的一种事業。企業的這种操作、跟市場的嫁接,推出一种新產品,整個過程都充滿了挑戰性,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很高尚的一件事情,是值得為之傾注一生的事情,你不必再附加一些其他的原因,你要附加這樣那樣其他的原因,企業就不可能做得很好,比如沽名釣譽希望被國家認可、非商業化的手段,我認為這是中國知識分子從商或者說那些儒商們應該避免的一個問題。
  中國网事:事比人強
  從96年開始,中國的IT我都一直在參与,我經常感到是:事比人強,中國的IT的發展總是比人們想象得要快得多。今年中國的网民在100-200万人之間,1999年初就可能到400万人了,已經构成了一個巨大的潛在消費市場。中國這么大,潛在的市場增長机會也吸引了很多國際企業的加入。
  當然我們還不可能象硅谷那么快地成長,企業增長的速度應該象國民經濟增長速度一樣加以控制,如果太超前的話,像根海威,或者長得太快,都不行。對于市場來說,太超前和滯后的結果都同樣是失敗,只有恰到好處才能取胜。如果說企業的成長方式有兩种:有机式成長和跳躍式成長,搜狐只能是第一种,我們必須等待這一市場的成熟。
  目前市場規模還不是那么大,例如98年整個互聯网市場的廣告也就100多万美元,如果你一下就擴張到几百人,即使整個市場全部給你,也未必能支撐得住一個這么大的公司,你必需把握企業發展中度的問題。
  企業增長方式种种
  最近四通利方收購了一家華人网,很多人就打電話來問我:你們公司怎么辦,你們著急嗎,你們現在面臨什么壓力。我說,沒關系,一個企業只要你保持你的競爭力,保持你的隊伍,保持你的操作,而且是有机式地成長,無論業界如何風云突變,你都會立于不敗之地。
  搜狐不會被業界的風云攪亂頭腦,急于求成。有時候,對于中國互聯网市場的成長,更需要冷靜的頭腦,你要知道這一廣告市場到底有多大,電子商務的時机到了沒有,這些都需要一個冷靜的態度,以電子商務為例,我就認為,在中國這一市場還沒有到來,除了上网人數不夠之外,中國的信用市場有待成熟。購并是一种跳躍式的成長,按狐暫時還不會考慮。長期以來,中國的IT還處在“中世紀漫長的黑暗中”,到今天才有了很大的起色。等到中國IT產業競爭也象美國那樣進入了白熱化狀態,競爭壓力大起來,搜狐确實需要通過購并來加強某一方面的优勢以贏得時間的話,我們也許會考慮購并。

  人物印象:

  作為國內互聯网產業的當紅小生,張朝陽稱得上是春風得意,才俊逸發。從1998年2月25日推出搜狐,到10月5日榮登《時代》雜志的“數字化英雄”人物榜,其間只有短短7個月的時間。采訪中,我問他和比爾·蓋茨、標致遠等這些IT大亨擠在一起,有沒有壓力,張朝陽以他慣有的成熟,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有任何壓力,只有好處。在他看來,《時代》雜志的頒獎,不只是給張朝陽和搜狐的,而且是給予整個中國的IT業。它至少說明十多年來,經過這么多IT人的奮斗,中國的IT業已經受到了全球范圍內的關注。
  采訪中接触的張朝陽,离我所想象的或者說從照片上感覺的大不一樣。除了他固有的咄咄逼人之外,我發現,他甚至有些羞澀,很愛笑,是一個很專注、不喜歡被打扰的人。不知為什么,我們談話的一開始不知不覺變成了對中國傳統教育的質疑和檢討。張朝陽顯然不是贊美美國月亮比中國國的那類人,不然他也不會由衷說出“活在中國自己文化里的中國人多么幸福”這樣的話來。也許應試教育對他傷害真的是太深了,關于清華對他的影響,他只用了“煉徽’兩個字來形容,并且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教育問題是個題外話,但在培養IT 所需的這种极富創造性的人才方面,中國傳統教育可反省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我想到了比爾·蓋茨在哈佛、米切爾·戴爾在德克薩斯、楊致遠在斯坦福的經歷。他們都有著惊人的相似:在名牌大學的文憑唾手可得之際,輟學從商。仿佛即使是美國那樣一种自由的“學院气”,也會損害IT天才們崇尚的創造性的頭腦。与之形成鮮明比照的是我的那位校友,若干年前,在美國為了爭得一份獎學金,不惜殺害自己的同學和几名導師,釀造了當時震惊全美的愛荷華中國留學生殺人血案。98年我在《南方周末》上又看到一則報道,一位研究生因為分配問題,与某政府机關打了一輩子官司,到四、五十歲了還在打這場沒頭官司,成了一個半人、半偏執狂的社會怪胎。
  上學時也曾听過一個關于讀書人的嚴肅笑話。說有一位清華的女學生,讀完了本科,就接著讀研究生,讀完了碩士讀博士,再后來讀博士后,等到讀完了博士后,就問導師,還有什么可以讀的嗎?導師說,博士后之后就不用讀了。這位讀書人听了万分失望,頓覺人生無書可讀,實在是了無生趣,郁郁之下,就自殺了。
  最后的這個故事恐怕無法考證,但生活中的很多故事卻都說明了我們教育中存在的盲區。所幸我們今天的教育專家也開始大談素質教育,張朝陽所說的悲劇可能再也不會上演。今天的技術社會發展已是日新月异,以計算机技術每18個月更新一次的速度,我想,不僅是中國的教育乃至美國的教育需要反省,你,我,每一個將來都要在网絡社會中生存的人,是不是都應該先拷問拷問自己:我該怎么辦?
  關于IT成功學的秘夏,張朝陽給他的清華師弟們傳授的是五個字:IT無定則。對于n 的淘金者來說,IT就是冒險家的樂園。造夢者的天堂,也是期持信息“牛仔”們去征服的西部大漠。那里沒有規則,僅有的規則也是IT的天才們自己制定的,并且每時每刻都在被刷新。
  楊致遠從白手起家到坐擁9.05億美元資產只用了3年多時間,這一速度曾令比爾·蓋茨瞠目結舌;戴爾銷售個人電腦年收入上百万美元時還只是個大二的學生;張朝陽現在連一輛小車也沒有,但搜狐的市值已接近400万美元,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互聯网和風險投資和結合,使得億万富翁生長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10倍!洛克菲勒、卡內基、通用汽車几十年。上百年積聚的財富,到了微軟那里只用了十几年,等到网景和YAH00出現時,已縮短為兩三年。洛克菲勒的致富秘訣,比爾·蓋茨可能不屑一顧,比爾·蓋茨的規則到了楊致遠那里就未免顯得有些“老朽”,至于凱恩斯的經濟學面對IT的增長也無法自圓其說,更是許多當代經濟學家所始料未及。
  張朝陽把自己的成功歸因于自身內心的成熟,“要想側五別人,先例又自己,要想成功,先做一個自己內心的成功者和勇敢者”。的确,他有一种与他年齡几乎不大相稱的成熟和穩重。多年在外奔波,張朝陽說自己都快成了“流浪漢”,至今未成家,倒是對中外文化比較很有興趣。從思辨哲學、劉軍宁、中國的啟蒙運動到職業企業家,張朝陽海闊天空地跟我們聊起來。關于啟蒙運動在中國的命運,張朝陽有他自己獨到的見解,他自嘲說,他來談這些題目,“也未免太大了些”。在我看來,他對于職業企業家的呼喚,确實是切中時弊。回頭看看我們許多企業家,或沽名釣譽、或玩黑道紅道、或商而优則仕,最后不但企業玩不轉了,自身也難洗清白,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不能不令人弓卜為哀。想起在學校時,陳平原教授對于學術和政治關系這一話題的特別關注,用心可謂良苦,文人之于政治一如企業家之于政治,在獨善和兼濟、切近和疏离之間的糾葛,恐怕也是中國語境里知識分子“扯不斷理還亂’喲情結之一种吧。
  張朝陽是一個非常喜歡思考的人,采訪中常有人打扰,他就說,我得先出去整理一下怎么說。后來我們的談話不得不從他緊張忙碌的辦公室后來移到了長安大廈喧鬧的咖啡廳里。談話中他提的最多的是他前后的兩次融資,這种經歷對他的影響非常大,因天正是在這個過程中,他開始之己學習去琢磨,真正懂得了如何去說服別人、如何做企業、如何從跟別人打交道中學會某些東西,甚至于最后才真正了解了互聯网是什么。
  書讀得多的人都有一种有時甚至柳不動步的惰性:思想大于行動,不用上帝思考,自己就覺得這世界夠可笑的了。張朝陽認為,對于每一個想創業的年輕人來說,要想做點事情出來,一定得先去做,這也是他在麻省理工學院所領悟到的務實精神的精髓:DO叮YOURSgy。想好就做,邊做過想,做了真想。‘哼情不去做,連它難在哪里都不知道,也就一輩子在那里畏難,結果一事無成”,他告誡后來的創業者,一定“要加大單位時間事情發生的頻率,這樣才有更多的机會出現”。
  “在沒有SAND HILL大道的北京,年青、雄心勃勃。极富冒險精神的張朝陽扶几百万美元,開始了他的尋夢之路。”這別時代灘中的張朝陽。在中國,IT、高技術和互聯网為年輕人提供了更多維的發展空間,社會發展的多元化、中國市場的國際化,也使得在中國有越來越多的創業者脫穎而出,這是張朝陽眼中的中國。年青、英姿勃發,在寂寞的現實和絢爛的夢想之間,無數象張朝陽這樣的尋夢者在一點一滴地圖解、實踐,這是互聯网的造夢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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