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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佬”魯斯


  美國的《時代》周刊,是世界聞名的雜志之一,前几年它的封面上,曾刊登過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的肖像。時代公司的老板兼總編輯亨利·魯斯,在美國也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
  時代公司坐落在紐約大公司大銀行集中的曼哈頓。在一座价值上億美元的摩天大樓的第34層,魯斯擁有一間雅靜的辦公室。室內最搶眼的是一幅整面牆壁大小的世界地圖。除了《時代》周刊,魯斯還創辦了《生活》、《体育畫報》、《建筑論壇》、《屋与家》等雜志,這些雜志在大約200個國家和地區發行,發行總數上億份。
  身為一個資本家,魯斯与眾不同的是,与他同一時代的美國人當中,只有少數几人能像他一樣,靠筆耕創造出這樣龐大的個人財富。除了上述期刊雜志,時代公司還擁有郵購書籍的部門、5家廣播電台、6家電視台;好几家造紙厂、林地、油田以及各种各類不動產。
  魯斯還有一個与眾不同的是,他在美國沒有家鄉。人們見面時會問:“你是哪里人?”一般情況下的回答總不外乎說或是加州,或是內華達州、華盛頓州什么的,而魯斯的回答卻是:“我的家鄉是中國的登州。”魯斯黃頭發藍眼珠大鼻子,一點中國血統也沒有,怎么會是中國人呢?這還得從魯斯的家世說起——
  魯斯的父母是來自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傳教士。他的父親溫斯特牧師,畢業于耶魯大學。而他的先祖則是英國的移民。溫斯特牧師于19世紀末來到中國山東登州(1913年以前舊地名),在一所基督教學院里教授物理。溫斯特在學校愛上了女青年會的伊麗莎白,結婚后生下了魯斯。魯斯的童年是在中國山東度過的,所以他稱自己是個“中國佬”。
  山東半島伸入黃海中,登州這個古老的港口就位于它的海角上。這里气候溫和,物產丰富,百姓善良。溫斯特說服了好多美國長老會教友,出錢支持辦了兩所大學、魯斯就出生在教會所在的泥磚牆之后,由一位名叫馬提爾的牧師為他施了洗禮。根据當地習俗,外國人要起一個中國名字,魯斯的中國名字叫魯少義。他在會說英語之前,已跟著一個中國奶媽學會了中國話。
  1900年,中國爆發了義和團運動,義和團提出了“扶清滅洋”的口號,魯斯隨家人逃到煙台難民營里,爾后又逃到韓國漢城。后來,八國聯軍以平定義和團為借口,大舉侵犯中國,直扑北京。魯斯一家又乘船返回登州,在濰縣住了下來。
  魯斯自幼就非常聰明,下國際象棋時,大人們常常會輸給他。他是一份男孩雜志《圣尼古拉斯》的忠實讀者,10歲的時候,他寫了一封信給這家雜志說:“親愛的圣尼古拉斯:我是一個住在中國的男孩,家在濰縣近郊,在一個大約兩條街那么長、圍有圍牆的大住宅區里。這里住有8戶人家,1所男女生兼收的學校、1所學院、1座大教堂和兩家醫院……”
  魯斯家所住的地方圍有12英尺高的圍牆,教士們在几乎与外界隔絕而經濟又不寬裕的情況下,自己找些娛樂消遣。只要有一點什么才能,人人都毫無保留地獻出來。這里有人演過話劇和音樂劇,魯斯的父親上台拉小提琴,他的媽媽就彈鋼琴伴奏。魯斯則開始了他新聞事業的首次冒險——辦了一份名為《手》的男孩雜志,并且,這份雜志全是出自他一人之手。
  魯斯有時跟著父親到偏僻的鄉村去傳教,中國農村的風土民情深深地印在他的腦子里。他常會看見村口路旁有一些石塔,貧民們無力養活的嬰儿就被扔棄在石塔上面。几年后,魯斯回到美國念書,學校里的同學戲喊他“中國佬”,并且取笑他,因為他們誤以為他既出生于國外,那就是學校里唯一不具備當美國總統基本條件的人了。魯斯反駁他們說:“我雖然出生在中國,卻是在美國領事館注冊的,跟你們一樣,當然也可以當美國總統。中國沒有什么不好,我愛中國,也愛中國人……”
  被同學們稱做“中國佬”的魯斯,冷漠、高傲而勤奮。他略帶紅色的眉毛已經長得突起,体格也越來越健壯。在學院舉行的希腊文考試中,他的得分為全國之冠,這項成績和榮譽,把校長感動得宣布全校放假一天。
  魯斯小時候因做扁桃体手術,落下個結巴的毛病。為了矯正口吃,他勇敢地報名參加辯論比賽,并且贏了兩次。他擔任校刊《哈區基斯文學月刊》的總編輯,把課余時間几乎全花在了上面。由于他想盡方法拉到一些美國杰出人物的稿子,對學校的活動加以批評、報道,并介紹一些圖畫的設計和表現手法,使得這份雜志成為全國最生動有趣的校園雜志之一。
  在畢業班投票選舉一些“最”字號同學時,“中國佬”魯斯的排名如下——最聰明的:第三;最心不在焉的:第四;最具宗教熱忱的:第六;最多才多藝的:第六;最不喜歡女人的:第九;最古怪的:第十二;最富活力的:第十二。至于“最可能成功的”這一項,魯斯竟一票都沒有獲得。
  魯斯中學畢業后,進入了美國著名高等學府耶魯大學讀書。在美國,即使是富人的孩子也不肯依賴家里。魯斯邊讀書、邊勤工儉學,他兼任的工作是學生餐廳的經理和一個裁縫的委托代理。魯斯的同班同學海登也同時考進了耶魯。在中學時,海登是學校新聞周刊的負責人。這次,魯斯和海登競爭耶魯大學學生辦的刊物《耶魯新聞》董事會主席,海登得票最多,魯斯緊隨其后名列第二。海登當了主席,而魯斯則當了編輯。
  打從中學開始,魯斯和海登就志同道合。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他倆不得不去軍營里接受軍訓。在軍營里他倆下定決心,有朝一日出版一份期刊,把知識和消息廣為傳播,以開導人們、啟發人們。當他們正要開拔去歐洲作戰時,戰爭結束了。回到校園,他倆繼續經營《耶魯新聞》。他們擴大對世界時事的報道,針對時弊發表評論。魯斯做得更“出格”,以致連海登都抱怨說:“中國佬魯斯趁我不在,發了篇《小鎮的記者》,惹來不少麻煩!”
  但不管怎么說,魯斯于1920年畢業時,還是榮獲了一枚“菲貝塔卡巴”獎章,并被選為“最聰明的人”。海登也榮獲了獎章并被選為“最可能成功的人”。
  魯斯和海登從耶魯大學畢業后,便各奔前程。海登選了紐約的《世界日報》作為施展才華的地方。至于魯斯,他從《耶魯新聞》賺的錢里存下了4000元,再加上親戚給的1000元,他利用這一筆錢,到英國牛津大學繼續深造。他在牛津選修的是“十八世紀的歐洲史”。魯斯把支付上學費用后的積余,都花在寒假和暑假的歐洲各國旅游上面了。他游歷了巴爾干各國,還騎自行車巡游了匈牙利和德國。在羅馬的一場美國學校的舞會上,他認識了一個來自美國芝加哥、名叫莉拉的女孩。對于莉拉,魯斯一直保持著美好的回憶。1921年,魯斯回到美國時,只帶回換洗衣服、兩撇八字胡和20美分。
  魯斯找工作的地方,正是莉拉小姐住的芝加哥。他在《每日新聞》找了個記者的職位,周薪16美元。不久,他又前往東部的巴爾的摩,當上了《新聞報》記者,周薪40美元。這時候,他的老同學海登也在巴爾的摩當記者,兩個校友又恢复了競爭。由于同是記者,他們總是相互比賽,看誰發表在第一版的報道多,海登總是稍微領先。他倆既相互競爭又結成了聯盟,閒聊時擬訂了一份計划,創辦一份新聞雜志。海登給雜志起名為《事實》;魯斯搭乘地鐵上班時,突然來了靈感,想起了“時代”二字。第二天他告訴海登,海登同意了。
  1922年,魯斯和海登离開巴爾的摩前往紐約。他們在東17街141號一座廢棄了的兩層樓上,租下一間房間作辦公室,創辦《時代》周刊。辦公室只能容納兩個人,可是他們還是讓第三個人擠進來了,此人是耶魯的同學蘇得樂。蘇得樂畢業后曾在芝加哥的公交車上賣票,此刻正失業。他倆讓他人伙是因為他懂得些廣告學。
  在以后的8個月里,魯斯和海登都在籌措辦刊基金。一些新聞界前輩奉勸他們“別去搞”;籌措資金更是難上加難,他們几乎跑遍了全美國,從72個投資人那里籌到了8.6万美元。公司搬到了461號印刷貿易大樓頂樓的閣樓上,房子四處透風,條件非常艱苦。蘇得樂吃不了苦,終于和魯斯、海登分手而去。這一年秋天,他們聘請了耶魯的校友羅爾參加編輯工作。魯斯和海登都想當主筆,但經營也很重要。誰先當主筆呢?他倆協商擲銅板決定,魯斯輸了,從此陷入煩人的業務之中,直到3年后才換回編輯的座位。
  在准備出刊的那几個月里,魯斯家人除了妹妹還在中國,其他人都在紐約度假。這個運气對魯斯來說真不賴,因為家里可以提供他免費的食宿。他11歲的弟弟雪頓替他們義務服務,幫忙跑腿。他妹妹伊麗莎白是女子學院畢業生,也為《時代》寫了些嘗試性的文章,后來又給他們寫些書評。
  1923年12月22日,魯斯和莉拉小姐結婚了。后來生了兩個儿子:亨利三世和彼得伯爾。婚后才發現,兩人性格大不相投,做丈夫的准時、嚴肅得要死,而且不喜歡社交;做太太的則是無憂無慮的馬大哈。魯斯不愛閒聊,但每天下班回家,總是看到莉拉和一群朋友圍著茶几聊天。
  《時代》才創辦的几年,獲利微乎其微。直到1928年,才有了轉机,這一年獲利12.6万美元,從這以后,訂數和利潤直線上升。
  魯斯的好伙伴海登,發誓要在33歲之前賺足100万。他終于如愿以償,在30歲時,屬于自己的財產已是百万出點頭,但他卻沒能受用多久。1929年2月,他感染了傳染病,在度過31歲生日之后不几天,在醫院里与世長辭了。
  從過去到現在,几十年來,新聞界的人士仍在爭論,《時代》的成功,魯斯和海登誰的功勞最大。這個辯論是沒有結果的,他們兩人的貢獻難分高低。有一位同行說得好:“也許是海登設計了教條,但是魯斯卻建了教堂。”
  海登的死,使魯斯非常難過。他捐了一半的錢,其余同事又捐了另一半,為當年耶魯大學的《耶魯新聞》建了新的辦事中心,命名為“海登紀念館”。在紀念館大門口一方銅牌題了以下的字:“他的天才為新聞事業開創了新的形態”
  痛失了好伙伴,魯斯決心把已開創的新聞事業搞得更好,以完成海登的遺愿。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在紐約擁有一張日報。海登去世后不久,魯斯又創辦了一份《財富》雜志。魯斯創辦《財富》雜志的目的,是把目光盯向了商業界,他認為美國最优秀的人物都在商業界。他打算把政治、科學、法律、教育和藝術与商業連在一起。當然,還有一個目的是為了賺錢。
  魯斯知道光靠自己是辦不了大事的,他注意物色選拔了3位像海登那樣的奇才,他們是詹姆士·李宁、羅埃·拉森和查爾斯·史迪門。這3個人在廣告推銷、業務擴展与投資方面很有一套本事。
  經過拉森的苦心策划,時代公司竟然擴展到廣播界,然后是電影界。廣播和電影使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時代》和《財富》雜志。魯斯給時代公司寫的一句廣告詞是:“時代在前進!”
  1935年,時代公司拍攝的一部新聞影片獲得了奧斯卡金像獎。拉森真是樂不可支,因為許多影劇院的老板都爭相購買他們的電影拷貝。
  史迪門看上去矮小而又瘦弱,很少開口說話,但為公司當家理財卻是好手。史迪門看中了南方休斯頓存家紙漿厂,就跟魯斯建議,買了100万紙漿厂的优先股,幫紙漿厂建了一座造紙厂。造紙厂經過專門設計,生產時代公司几家雜志的用紙。這時候,時代公司又辦了一份《生活》雜志,公司需要大量的紙張。時代公司為了滿足造紙厂的原材料供應,又買下了60万畝林地。
  魯斯的事業蒸蒸日上,可是同妻子的關系卻越來越差,他們終于分手了。不久他又和一個名叫柯萊爾的女人結了婚。柯萊爾是個劇作家,并且辦了一份《浮華世界》雜志,自己擔任總編輯。她是新聞、文藝界出名的美人儿,又很有經商和辦刊物的才能,她和魯斯可以說是志同道合。婚后,柯萊爾開始插手《生活》雜志的事。老板的老婆當老板,可不是時代公司的工作人員高興的事。當柯萊爾明白工作人員的想法之后,便放手不管了。但是,她的才華卻不愁沒有出路。3天之內,她就寫成了一個戲劇劇本《女人》,演出后獲得了成功,歐洲各國競相演出。她后來寫的兩部劇本《吻別男孩》和《錯誤邊緣》,也造成了轟動。此外,柯萊爾還寫電影腳本,寫書,給報紙寫專欄。柯萊爾喜歡冒險,她駕駛飛机、帶獵犬打獵,還有什么潛水、演戲、書畫和雕刻……什么都喜歡試試。
  《生活》取得了很大成功,它改變了時代公司。魯斯說,《生活》雜志使得公司“由一個大的小企業變成了一個小的大企業”。到1939年的時候,《生活》雜志的發行量已達到200万份,從那以后,它就一直朝前飛奔,最后,終于在發行數量和廣告數量上,超越了全美的其它雜志。它的讀者,占全美國10歲以上人口的20%。
  1939年9月1日,希特勒入侵波蘭,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時代》雜志便在新出版的一期推出一個新的版面,題名為《世界戰爭》,并寫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的字眼,這是許多美國人還不能接受的事實。這個新的專欄在大戰期間一直保留著,它所刊登的一些戰爭報道,是新聞同行中最出色的。
  魯斯夫人柯萊爾以《生活》雜志通訊員身份,在歐洲四處奔走。當德國侵占丹麥時,她打電報給魯斯,約他在巴黎和她會合。魯斯赶到了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和妻子一道住進了美國大使館。就在當天晚上,德軍進行了空襲,炸彈就扔在大使館對面的公園里。魯斯設法弄了一節車廂,和妻子一道前往巴黎。他們臨走時都沒來得及收拾行李。在巴黎,魯斯把太太留下,讓她繼續做前線報道,他自己則乘船回到紐約,把親身所見所聞寫成文章,警告國人,面對法西斯的戰爭威脅,絕不可以麻痹大意。
  魯斯太太在大量采寫新聞報道的同時,積极參与政治活動。大戰期間,柯萊爾當上了參議員。到了1959年,她又經總統艾森豪威爾提名國會通過,擔任美國駐意大利大使。在當時的美國和世界各國,一個婦女擔任這么重要的職務,還從來沒有過。魯斯掩飾不住他驕傲的心情,在華盛頓一家豪華旅店里,專門為妻子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慶功宴,參加的有時代公司的高級職員和著名的政客們。
  魯斯陪同妻子去羅馬上任。為了能在羅馬經營時代公司的業務,同時又不使大使館和公司的職員感到尷尬,魯斯在大使館附近租了房屋辦公。為了使魯斯夫人更好地完成大使使命,美國外交部特地任命魯斯為榮譽大使。
  柯萊爾51歲生日那天,從紐約的丈夫那儿,收到了一封神秘兮兮的電報:“祝我的玫瑰夫人生日快樂”。等這位女大使走進私用的客廳里時,客廳里已經裝飾了一幅她的全身畫像。她穿著綠色的中國旗袍,襯著玫瑰色的背景。魯斯對妻子一往情深。在柯萊爾后來擔任駐巴西和玻利維亞大使時,魯斯一直協助妻子工作。這對夫婦,一個是出版家,一個是女政治家,在公共場合里,彼此說話的語气,拘束得就像机關里的同事一般。但是,他倆的個性都很強烈,私下里經常抬杠是難免的。經過許多年以后,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的感情卻越來越深了。
  1958年,魯斯斷斷續續地害起胸痛的毛病,經醫生診斷,他患的是狹心病。在他患心髒病之后,他便開始物色接班人。有人向他推荐了一個名叫董諾凡的年輕人。董諾凡畢業于牛津大學,在時代公司的《財富》雜志從作家做起,一直做到公司的編輯指導,地位僅次于魯斯,年薪10万美元。魯斯提拔他為公司總主筆,自己則退居二線,擔任榮譽職務“編輯主席”。
  1967年2月28日凌晨3點,魯斯因冠心病去世,享年69歲。整天陪伴著丈夫的柯萊爾泣不成聲地告訴大家:“亨利已經去了……”
  時代公司這個龐大的出版王國的創始人,就這么与世長辭了。時代公司的資產已達到69億美元。有人說,美國總統掌管著政府的行政大權,而魯斯的《時代》,卻足以左右美國的最高行政、立法和司法大權。言下之意是,魯斯對美國人心影響的深刻,十足凌駕于美國政府之上。難怪約翰遜總統在給魯斯夫人的電話里說:“整個華盛頓都感到悲哀,因為他真是個杰出的人。”
  一架公司的飛机把魯斯的遺体運往南卡羅來納州的查爾斯頓,當地教堂再把他運往梅普金。根据魯斯生前的遺愿,他將長眠在那里。而同時,在紐約麥迪遜街,魯斯曾做過43年禮拜的長老會教堂里,李德牧師為他舉行紀念儀式,這一天正是《時代》出刊44周年。大約有800名各界人士來到教堂里,其中有州長、參議員、經濟和工業界的領袖們、出版家、作家、教育家和學者。而1200名公司員工,則聚在時代公司大廈的接待室和禮堂里,收看實況轉播。
  同一天,魯斯遺屬前往梅普金參加葬禮。神父安詳地告訴魯斯夫人,訂做巨大的大理石十字架,還剩下一半材料,將來可以留給她用。柯萊爾說:“這個主意很好。”
               (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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