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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第二天,慶祥私下會見了斌靜。
  “慶大人,昨晚休息好吧?”
  “哈哈,好、好,挺有味的,不過——”
  “還不盡興?不盡興繼續嘛?”
  “听說還有更有味的?”
  “慶大人,這可是南疆第一的芙蓉花。”
  “听說這里還有一枝花?”
  “不知大人說的另一枝花是誰?”斌靜心中一惊。
  “當然是大商人薩賴占的女儿娜佳。”
  “這枝花可不能摘,她是布魯特比的儿媳。”斌靜心中冒汗,不知慶祥是故意問問,還是無意提及。
  “哪個布魯特比?是不是叛匪蘇蘭奇的儿媳,蘇倫德的妻子。”
  “不,不不。”斌靜還想否認。
  “斌靜,你好大膽,私自制定‘服女役’,坑害許多回女不算,還逼死娜佳、逼反蘇蘭奇,引起張格爾叛亂,這罪你擔當得起嗎?”
  “慶大人,你高抬貴手,饒命。”斌靜知道事情敗露,嚇得臉如死灰,急忙跪下求饒。
  “斌靜,向我求饒沒有用,這事要瞞住皇上,唉,你起來吧。”
  “謝慶大人!”斌靜顫抖著起來,听慶祥的話意思不准備上報,還有轉机的可能,哀求說:
  “慶大人,給我想想辦法,其實逼死薩賴占女儿的事不是我干的,都是手下人干的。”
  “無論誰干的,事情爆發了,惹出這么大的事,皇上追查很緊,不能不報一點儿,還有俘虜的事。”
  斌靜知道隱瞞已沒有用,只想讓慶祥幫他隱瞞此事,尋找替罪羊,然后相机行事,今后多加小心。
  賈炳、張得福等人是理所當然的替罪羊,在慶祥的審判下當眾處死。喀什噶爾領隊大臣色普征額也被私下叫到慶祥那里訓斥一頓,其他牽連人員都訓斥的訓斥、告誡的告誡,收買的收買,威嚇的威嚇。在慶祥、斌靜、綏善、色普征額等人的精心策划下將此事隱瞞下來。
  慶祥喀什噶爾回部事務處理一行當然不枉此行,戰果輝煌。所帶人馬滿載而歸,金銀珠寶奇珍之外,更有一個活寶貝儿,那就是南疆“芙蓉花”瑪達姬,這位讓他重新尋找到生命价值的大美人儿。
  回到伊犁將軍府,慶祥首要任務是發下請帖,再次張燈結彩,名正言順地娶來第四位姨太太——瑪達婭。這次婚宴与娶儿媳相比自然小多了,也許是吸取斌靜的教訓,雖然小,也熱鬧了三天,但質量比上次更丰盛了,這當然是喀什噶爾參贊大人斌靜的贊助。
  新婚燕爾,卿卿我我之后,慶祥想到皇上的諭旨,這才舖紙提筆奏書一封:
  万歲,万万歲,我皇陛下:
  臣敬承圣諭即日赴喀什噶爾處理回部事務。張格爾叛軍盡行平息,張格爾其人狡猾過甚圍殲奔逃城外,殘眾盡皆驅散,俘虜業已放置安頓,极少部分頑固匪類已斬首示眾,以警告各部。起事因由業已調查甚明,系參贊大臣斌靜屬下兵了欺侮回女引起義憤,張格爾叵心良久,乘此妖言惑眾而滋事。今回部已安定,各卡倫設防加強,民已安心產牧,秩序井然,不勞圣上多慮,臣當盡心為之。
  伊犁將軍慶祥奏書
  乾清宮內今天特別忙乎,大行皇帝樣梓宮明天就要入寢昌陵,這是最后一次大祭,整個乾清宮披紗著素,和尚、喇嘛輪流念經誦文,一派肅穆、庄嚴气氛。
  道光散罷早朝,立刻孝服在身,率領滿朝文武大臣及宮內妃嬪和各親王、貝勒、福晉命婦等前來拜祭。皇上如此至仁至孝,其他親王誰還敢稍有不敬?三拜九叩之后,道光已成淚人,哀戚動容,不悲也淚。
  孝和皇太后綿宁如此忠孝,上前關切地說道:
  “皇上應珍重龍体,一切以國事為重,你能如此孝敬實乃可貴,大行皇帝在天之靈也可告慰,不必過悲。”
  “謝母后,皇儿理解母后關心,皇儿也請太后節哀,珍重身体。”道光止淚道。
  對于孝和皇太后,雖不是道光生母,年齡也僅比道光大六歲,但道光一向對她十分敬重。在鐍匣風波中,皇太后能從大義著想,不存私心而偏向惇郡王綿愷,在關鍵時刻站在綿宁立場,為他登上大寶掃清障礙,道光怎能不發自肺腑感激,皇太后之言道光是尊重的。
  道光如此悲戚也不完全是做給他人看,內心确實有真感實情的一面。嘉慶帝是他的親生父親,母后早亡,父皇給他無限關切,早有讓他承繼大統之意,盡管由于紅菱一事傷透父皇之心,導致父皇意欲廢儲,但這一切又何嘗不是他個人的過錯呢?迫不得已做出非常理之事,無論如何,內心是愧疚的,時常在夢中見到皇太后的震怒与斥罵。今天動容之情也是慚愧之情的自然流露。
  從乾清宮回到養心殿,剛剛坐定,飲杯茶歇息片刻,御前太監常永貴來報,說宗人府隆格親王求見。
  道光命太監宣隆格進來,隆格跪拜平身坐下,說有要事求皇上定奪。
  “皇上,宮中出了一件大案,奴才不能做主,特請皇上定奪。”
  “唔,什么事?”皇上一惊。
  “豫親王裕興在舉朝服喪時竟敢敷衍了事,偷回王府奸淫家中丫環,這事傳出影響甚坏,不能不嚴懲,請皇上處理。”
  “情況屬實嗎?”
  “情況屬實,人證物證俱在,丫環尸体尚沒掩埋。”
  “竟逼死人命?”皇上一听也十分气憤,“這些親王貝勒也太大膽,竟胡鬧到這地步,在大祭之日尚如此去做,平常之日可想而知。”
  “那么,皇上是否按律懲治?”
  “按大清律例懲處,不容循情!”
  “按我大清律例,強奸逼死人命,應置‘大辟’。”
  “隆格親王你傳下旨意,先革去王位,然后由宗人府議定,再送刑部處死。”皇上气猶未消。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几天前宮里就傳下旨去,今日大祭,各王府循例前往按班進行祭奠。豫親王裕興沖沖行過祭禮,趁人都在忙碌之際,急急忙忙乘車赶回王府。這時府中人少,豫王福晉拜祭未回,裕興喜上心頭,机不可失,壓抑心頭的淫心今日總算找到了机會。
  原來豫王福晉有一個貼身丫環名叫寅格,這寅格長得白淨嬌艷,性情溫文爾雅,在王府上下使女中又最是口甜勤快能干,心靈手巧,人人喜愛。豫王福晉膝下無女,自然視為掌上明珠,雖是使女,福晉卻拿她當女儿一般看待,把小寅格調理得好似一盆水仙花儿,冰清玉洁,性情高傲。
  誰也想不到豫親王裕興不知不覺對寅格動了心。這裕興身為親王卻是個“花花太歲”,整日在外尋花問柳。豫王福晉深知丈夫是個色中餓狼,時時對他看管,也多次暗暗告誡寅格提防著點,所以裕興一直沒有得手,只得耐著性子等待机會。
  轉眼寅格年已十八,出落得更是雪容花貌,嫵媚嬌美,和裕興的長子振德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投意合。裕興不僅不克制自己的淫心,反而淫火更加熾烈,時常對寅格風言風語。動手動腳,都被寅格板著臉儿,甩手离去。
  今天裕興終于尋到一個千載難尋的良机,他匆匆踅進福晉房中,見床上羅帳低垂,帳外露出兩只粉底儿高心鞋子,繡著滿繃翠花,心中一喜,這正是寅格。
  原來寅格料理完家務,守候在福晉房中,不覺疲倦起來,漸漸睡著。
  妙,裕興心中說道,躡手躡腳進入房中,又輕輕將房門關死,來到帳前,揭開帳門。呵!杏眼緊閉,蛾眉微挑,朱唇稍翕,吐气如蘭,那張粉面儿越發誘人了。裕興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撕斷寅格腰中錦帶,寅格惊醒過來已經晚了,雖又撕又鬧,也沒能逃脫裕興的魔爪。
  裕興淫心得逞,丟下寅格,洋洋得意地哼著小曲走出房中。寅格悲憤至极,傷心地哭一陣,自覺無臉再見振德,也不想活在世上,便在福晉的床頭吊死了。
  豫王福晉和大公子振德拜祭回來,發現府中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尋找親王裕興也不在,急忙派人到宗人府報案。雖說死了個丫環,這丫環也不同一般丫環,一是福晉掌上明珠,另一面又是大公子振德心中的情人。一向活潑可愛的寅格沒有任何尋死的跡象,今天突然死去,怎能不讓人怀疑。
  管宗人府的隆格親王一向正直無私,接到報告便親自到豫王府驗看,從福晉床上凌亂的被褥已猜出几分。查驗尸体,見下身沾滿血污,明白這顯然是強奸受傷,羞憤自盡而死。并在寅格的手掌里掰出一顆扣子,上寫一個“裕”字。這正是王爺裕興衣服上的,當年皇太后万壽,宮中給所有王爺每人鑄造一幅金鈕扣,上面刻著各個王爺的名號。
  抵賴也沒有用,裕興被抓了起來,一審訊果然是他所為。豫王福晉万万想不到這事是丈夫所做,隱瞞也隱瞞不住,哭哭啼啼哀求隆格親王手下留情。隆格也不能作主,這才來面見皇上,請皇上定奪。
  隆格親王离去,道光內心十分煩亂,自己登基不到一月,回疆叛亂之事尚未處理妥當,宮中又發生這么大的事。這些王爺、貝勒不思進取,恣睢行事,草菅人命,不能很好協助自己安邦定國,治理天下,反而處處惹是生非,給大臣和百姓留下話柄,這大清的大業將如何是好?不由越想越气。
  恰在這時,太監從殿外高呼:太后駕到!
  道光急忙站起,迎接孝和皇太后。接著瑞親王綿忻,惇郡王綿愷,孝慎皇后也隨后來到。
  “母后大祭已畢,何事扰你來此?”
  “皇上,豫親王一事你已知曉?”
  “回母后,皇儿已知。”
  “不知皇儿如何處置?”
  “按大清律例,王公与庶民一同治罪,理應處斬,此事已教宗人府及刑部議定再執行。”
  “皇上,裕興身為親王不知守法,卻帶頭犯法,理應處死。不過,剛才豫王福晉哀求,讓我給裕興講情,我看豫王福晉如此年輕,子嗣尚幼,念及初犯,可酌情發落。況且先皇剛剛駕崩,梓宮尚未移入陵寢,就斬殺親王,也不甚妥,望皇上三思。”
  接著,瑞親王、惇郡王、孝慎皇后也一起跪下為裕興求情。
  道光心中也很矛盾,各親王自幼均在上書房讀書,相處很洽,情同手足,我又何嘗狠心置他于死地。但法不容情,我初登龍位執事,就徇情枉法,苟人私情,以何威服朝臣和天下百姓。如今母后及各親王俱來求情,各親王不說,母后對我恩重如山,雖不言說,心中自然明了,初臨朝政,母后第一次說話,我能拒絕嗎?還有這些親王,今后的和睦相處、朝政的平穩……
  道光沉吟片斷,說道:“母后勞累,各位親王陪母后回宮休息吧,此事我再思量一下。”
  事情也只能這樣,眾人告辭离去。道光命太監服侍自己擬定一份諭旨傳下:
  
  王公大臣:國家律令,王公与庶民理應一体待之,強奸逼死,罪孽深重。裕興,身為皇宗,襲爵親王,不自珍重,大膽妄為,草菅人命,若從輕處治,何以安國定邦、信服百姓。特別是正處國喪,服喪未滿,苟且此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罪之重蓋不能饒也!令宗人府及刑部嚴議,擬定結果,革去王爵,監禁三年。其他之事由宗人府及刑部再議。
                         圣諭

  處理完裕興一事,道光舒了口气,疲倦地伸了伸懶腰,又飲清茶一杯,心情寬暢了許多,隨手翻翻御案上的公文,見有伊犁將軍慶祥發來的奏折,啟開細細閱讀一遍。
  看罷慶祥的奏折,道光對慶祥如此做法不甚滿意,但他并不知回疆具体真相,只從奏折中隱約得知張格爾蘇蘭奇相互勾結叛亂与斌靜等人有關,色普征額無故屠殺俘虜,這背后也隱藏一些說不清的原因。道光由此了解到回疆官員一向依勢欺壓回民,激起民族矛盾,給叛亂造成契机。遂給慶祥复批一道手諭:
  伊犁將軍慶祥:奏折朕審批畢,根据參奏革斌靜、色普征額、妥善之職,留于該處,听候查辦,其余之事,再查再奏,不可縱容包庇。欽此
  又是一個花好月圓之夜,融融的月光靜靜地瀉在皇宮御花園內,給這瑰麗堂皇的建筑技上一層朦朧的霧紗,更給其間的花草增加几分無限的誘惑。行走其間似夢如幻,無論白日有多少煩惱与憂愁也早被這人間的仙境滌蕩殆盡,只有一种心緒,只有一种信念,“但愿人常久,千里共嬋娟”。
  綺儿攙扶著道光帝慢步在這融融的月光中,他們無言地走著,傾听著對方的心跳,各自把思緒引向遠方。一個心亂如麻,欲言又止,鼓不起心中的勇气,等待只是一种無言的傷害,等待只是一种靈魂的譴責。有几次,綺儿無聲的淚水悄悄地爬上香腮,慢慢滑下,滑進嘴邊,她默默用舌尖舐一下,澀澀的,誰理解她的苦衷与無可奈何。另一個已拋棄了白天朝中諸事的紛扰,放飛心中的思緒,走回遙遠的記憶,來到五台山的秀峰,誰又能理解他的苦衷与無奈,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然而,皇上不是万能的,有時連一件极小的事也做不來,万歲,万万歲有何用呢?
  “皇上,不,二阿哥,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早朝。”
  “好吧,綺儿待朕太好了。”道光也感覺有點累。
  “謝皇上夸獎。”綺儿笑了,心中澀澀的。
  “前面誰在吵吵鬧鬧?”
  “好像有常公公的聲音?”
  “誰這么大膽,竟敢到皇宮吵鬧,我們看看去。”道光有點掃興。
  “不知皇上在此賞月,小的該死!”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跪下。
  “這里誰在吵鬧?”
  “回皇上,侍衛領隊劉宏武喝醉了,常公公阻攔他,他還罵人,兩人吵起來了。”
  “劉宏武!”道光一惊,這多日來一直繁忙,几乎把他給忘記了。
  “嗯,傳朕的話就說朕在養心殿召見他,帶他快去。”
  “皇上,天已晚了,你要休息,召見他個醉人干嘛?”綺儿隨便插了一句。
  “綺儿,你先回去,朕很快就去。”
  劉宏武正和常永貴爭吵不休,听說皇上召見,哈哈笑起來:“常永貴,你小子听到沒有,你不准老子進去,皇上听說我來了,都主動召見呢?快帶路。”
  養心殿內,道光已在坐等,獨自飲著茶。常永貴引著劉宏武進來。
  “小的劉宏武參見智親王,不,參見皇上。”
  “嗯,免禮,請坐。”
  “謝皇上!”
  “常永貴,你先退下,朕和劉侍衛聊聊。”道光讓常永貴退下,“宏武,最近可好,家中有什么困難沒有?”
  “謝皇上關怀,小的托皇上的福,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嗯,酒要少喝點,喝多傷身子,今天在哪喝這么多?”
  “回皇上,戴大人請小的喝酒。”
  “戴均元嗎?”
  “回皇上,是的。”
  “那也不能多喝,你跟隨朕多年,朕從沒見你喝這么多,朕見你一向忠誠能干,准備提升你為侍衛總管,如此好酒,豈能辦事?”
  “謝皇上看中小的,小的今后再也不多喝酒。”
  “嗯,這才像個樣,喝杯茶解解酒。”道光邊喝,邊端起另一杯遞給劉宏武。
  “謝皇上!”劉宏武慌忙跪下接過道光遞給的一杯茶,一飲而盡。
  “啊,啊。”劉宏武只覺得一陣心痛,沒有反應是怎么回事就一頭栽倒在地。
  “常永貴何在?”
  “奴才在。”
  “傳兩名侍衛把劉侍衛尸体埋了,不得聲張,就說与刺客拼殺而死,對其家屬好好關照,不得怠慢。”
  “是,奴才遵命!”
  道光回到坤宁宮,綺儿已在那里等待多時,見皇上到來急忙起身跪迎。
  “皇上,你每天如此繁忙應珍重御体,不可過度勞累。”
  “多謝綺儿關心,朕注意就是了。”說著攙起綺儿走進御羅帳內。
  面對綺儿的胴体,道光感到是一件無法表達的藝術品,是一流的大家杰作,每次欣賞都有一种新的發現,似“高山流水”,讓人品味不透,有著永恒的魅力。
  “綺儿,你真美,朕從沒見過像你這么美的人儿,貂婢。西施又算得了什么?比綺儿差遠了。”
  “皇上太會夸獎人了,讓奴才無地自容。”
  “不用謙虛,綺儿,你的确美,至少讓朕心醉,讓朕愿為你像順治爺儿為董鄂妃那樣。”
  “皇上,奴才該死。”綺儿一把捂住道光的嘴,“要真的那樣,綺儿豈不是千古罪人。皇上為一紅顏女子如此,豈不給后人留下笑柄,綺儿宁可一死來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也不敢讓皇上為奴才而誤國。”說著綺儿只感覺心內一酸,淚儿紛紛落下。
  “綺儿,別這樣,朕是真心話,能有綺儿,朕還要求什么呢?”
  綺儿由無言的流淚到咽咽地抽泣:“皇上,你待奴才這樣,綺儿卻對不起皇上。”說著跪在床上。
  “快,別凍坏了身子。”道光一把把綺儿摟在怀里,用被子蓋上,又忙著給她擦淚。
  “皇上,綺儿有愧于皇上一片真情。”
  “別這么說,朕理解綺儿內心的苦衷,你待朕也夠好的。”
  “不!皇上,綺儿有許多事都隱瞞著皇上,綺儿罪該万死。”
  “晤,不會有這么嚴重吧,講來朕听听?”
  原來綺儿在奶奶去世后,為了埋葬奶奶賣身為奴給一家鄉紳作佣人,由于從小聰明伶俐貌美而被選入宮中當侍女。后被燕妃看中收留在益香園內,加以培訓送到嘉慶帝身邊當侍女,便于從皇上口里打听情況,以使嘉慶帝立瑞親王綿忻為皇太子繼承天下。想不到嘉慶皇上突然駕崩,道光帝竟和綺儿一見如故,情意綿綿,綺儿被道光的一片摯情所動,不但不幫燕妃,而且處處維護道光,以致燕妃欲置綺儿于死地都被綺儿巧妙地避過,再加上皇上對綺儿如此厚愛,燕妃也不敢過于放肆。
  綺儿講完自己內心壓抑多日的話語,感到一陣輕松,只待皇上發落,能得到皇上的如此厚愛,她死也心甘,不再渴求什么。
  “皇上,奴才罪該万死,你把奴才碎尸万段,綺儿也無怨言,望皇上發落。”
  “哈哈,綺儿,為什么待你那么好,朕就是看上你不僅貌美而且誠實可信,心地純真善良,值得信賴,這才愛怜你。”
  相互傾訴心聲后,達到的是心靈的和諧与共鳴,心与心的距离為零,肉体的相触便是一种相互進入對方的融合,一曲纏綿悱惻的絕響。
  第二天早朝,道光就《遺詔》一事讓滿朝大臣議定如何處理。托津、戴均無知道皇上對己一直耿耿于怀,求情、申辯也無用,也不再顧及其他,只等眾人議定后听候發落。表面上雖說不在乎,內心實在不好受,戴均元身為軍机大臣,跟隨先皇多年,勤勤懇懇,小心謹慎只望步步高升,享受浩蕩的皇恩而子孫皆榮,想不到新皇登基,自己就落得如此下場,即使不死,也要落個罷官降職。托津內心稍稍安慰一點,他畢竟是滿州貴族大戶,身系皇親近支,又是軍机大臣,任職軍机處十多年,名響朝內外,皇上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盡管滿朝大臣意見紛爭,道光裝出一副認真听取下屬意見的樣子,其實一句也沒听進去,至于如何處理這兩人,他心中早就成竹在胸。
  大臣議定之后,道光開始發話:“朕听取眾臣議定托、戴二臣功過,一致同意革去大學士職,朕心也十分難過。但這兩人身為軍机大臣,對頒行天下《遺詔》這等大事卻敷衍塞責,不加重視而釀成大錯,實在不能推倭己過。念皇考梓宮在殯,而兩大學士同時罷斥,朕心實有不忍,況兩人為先皇老臣,扶梓宮入京一路辛苦,有功于朝。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對兩人不加以追究警醒,何以服天下百姓,朕思考再三,令托津二人退出軍机處,罷軍机大臣之職,各降四級留任大學士,六年無過方准開复。盧蔭溥、文孚兩人身為軍机大臣也不能說無過,各降五級留任軍机處行走,六年無過方能開复。”
  道光宣布《遺詔》一案處理決定后,散朝回宮。滿朝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說什么,紛紛悄悄离去。托津、戴均無相互對望一下,搖搖頭也不聲不響地走了,至此,先朝四位軍机大臣已罷去二人,降級兩人。許多大臣感到內心透涼,道光帝表面和善溫良恭讓,內心极為倔強,實在不好侍候,話說得冠冕堂皇,這是殺雞給猴看,說不准,自己將來的結局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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