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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必要的原則


                     原則是行為准則,但不是絕對
                   准則。
                         ——喬治·凱南

  戰爭史上最早用原則去固定作戰方式的人,當推孫子。他提出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攻其無備,出其不意”,“避實而擊虛”等等原則,至今仍是當代兵家行動的信條。而在西方,二干四百年后,拿破侖才向后來其名被冠于一所世界著名軍校門楣上的圣西爾,透露了一個心跡,“寫一本書,准确地描述一下戰爭的原則,提供給所有的士兵”。可惜的是,打胜仗時,他沒有時間;打敗仗后,他又沒有了心情。對于一生創造過近百次胜利的統帥,這應該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缺憾。但生為偉人,只要胜績卓然,自會有后人去發微鉤沉,總結你的取胜之道。一百年后,一位名叫J·F·C·富勒的英國將軍,從那位生前死后都令英國人畏懼的宿敵指揮過的戰爭中,歸納出了指導現代戰爭的五條原則[1]。自此,整個西方的現代戰爭原則觀得以誕生。盡管后來不少國家的軍事條令和一些軍事理論家們相繼提出過這樣那樣的戰爭原則,但都与富勒的首創大同小异[2]。這是因為從拿破侖戰爭開始到海灣戰爭之前,除了殺傷力和毀損力不斷提高外,戰爭形態本身并無實質性改變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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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富勒總結拿破侖的戰爭原則為進攻、机動、奇襲、集中、保護等五條。此外,富勒還根据克勞塞維茨的看法,另歸納了七條与拿破侖戰爭相似的戰爭原則:保持目標;安全行動;机動行動;消耗(敵)進攻能力;節省兵力;集中兵力;出其不意。這些原則成為了現代軍事原則的基礎。(見《戰爭指導》,富勒著,解放軍出版社,P38-60)
  [2]如美軍的九大軍事原則:目標原則;進攻原則;集中兵力原則;節約兵力原則;机動原則;安全原則;出敵不意原則;簡明原則;統一原則。与拿破侖戰爭時期的作戰原則十分近似。


  現在情況有了變化。這一切發生在海灣戰爭中和戰爭后。精确制導武器、非殺傷性武器和非軍事性武器的投入和使用,使戰爭不再拼命沿著提高殺傷力和毀損力的軌道上狂跑,而是開始了它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變向。這就為另外一些讓職業軍人們感到陌生的原則,舖就了通往下個世紀戰爭的新軌。
  任何原則都不會是空穴來風,戰爭原則更如此。不論產生于哪位軍事思想家的大腦,或出自哪部軍事條令,它都肯定是在戰爭的熔爐中和鐵砧上千錘百煉假鑄而成的產物。沒有春秋時代的戰爭,就不會有孫子的戰爭原則;沒有拿破侖戰爭,就不會有富勒的戰爭原則;同樣,沒有海灣戰爭前后全球范圍內大大小小的軍事、准軍事甚至非軍事性戰爭,就不會有美國人的“全維作戰”和我們的“超限組合戰”這類戰爭新概念的提出,當然也就談不上与之共生的作戰原則的問世。
  在對“全維作戰”理論的中途夭折感到惋惜之余,我們決心使“超限組合戰”不止停留在理論思辨的層面上,而是進入可實際操作的戰法狀態。盡管我們主張的“超限”思想,本意是要打破一切界限,但有一條界限卻必須恪守,那就是,在進行作戰行動時,遵循必要的原則。除非原則本身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需要被打破。
  當對戰爭規律的思考凝結為某种戰法時,原則便會隨之而生。盡管這些戰法和原則,在沒有經過新一輪實戰的檢驗之前,能否成為通向下一次胜利的路標,還很難說。但必要原則的提出,肯定是完善一种戰法不可缺少的理論工序。這里是陀羅斯,就在這里跳舞吧。讓我們看看以下這些原則,究竟能為“超限組合戰”帶來什么——

           全向度 共 時 性 有限目標 無限手段
           非均衡 最小耗費 多維協同 全程調控

  全向度——360度的觀察、設計和組合運用一切相關因素

  “全向度”,是“超限戰”思想的出發點,亦是其思想的覆蓋面。作為一种戰法的總綱式原則,它對實施者的基本要求是,通盤考慮所有与“這一場”戰爭有關的因素,在觀察戰場和潛在戰場、設計方案和使用手段、組合一切可動用戰爭資源時,視野上沒有盲區,觀念上沒有障礙,方位上沒有死角。
  對超限戰來說,不存在戰場与非戰場的區別。陸、海、空、天等自然空間是戰場,軍事、政治、經濟、文化、心理等社會空間也是戰場,而連接起這兩大空間的技術空間,更是所有敵對雙方极力爭奪的戰場[3]。戰爭可以是軍事性的,也可以是准軍事或非軍事性的;可以使用暴力,也可以是非暴力的;可以是職業軍人之間的對抗,也可以是平民或專家為主体的新生戰力的對抗。超限戰的這些特征,既是它与傳統戰爭的分水岭,也是它為新型戰爭划定的起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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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超限戰的戰場不同于以往,它包括所有自然空間。社會空間和不斷擴展中的技術空間,如納米空間等。在今天,這几個空間已是相互交錯,如太空,可以視為是自然空間,也可以視為技術空間,因為它的戰爭化進程每一步都离不開技術的突破。同樣,技術与社會的互動也時時可見,最典型的莫過于信息技術對社會的影響。由此看來,戰場确是無所不在,我們只能以“全向度”去看待它。

  作為實戰性很強的原則,“全向度”适用于超限組合戰的各個層面。在戰策級,是指國家整体戰力直至超國家戰力在洲際或全球對抗中的組合運用;在戰略級,是指与軍事目的相關的國家資源在戰爭中的組合運用;在戰藝級,是指軍隊或軍隊規模的主体,為達成戰役目標,在特定戰場上對各种手段的組合運用;在戰術級,是指一支部隊或部隊規模的主体,為遂行一定任務,在戰斗中對不同武器裝備和作戰方式的組合使用。同時不要忘記,上述所有組合還應包括它們各級別間的交叉組合。
  最后,必須明确的是,并非每一場具体的戰爭,其作戰范圍都能廣及所有的空間和領域,但“全向度”的思考和把握戰局,是超限組合戰的第一原則。

  共時性——在同一時間段上的不同空間內展開行動

  現代戰爭所擁有的技術手段,特別是信息技術的普及,遠戰技術的出現和戰場轉換能力的增強,把綿延分散、性質各异的戰場連為一体,也把各种軍事和非軍事力量平行地導入戰爭,使戰爭進程大為縮短。許多過去需要通過戰役、戰斗累積,分階段完成的目標,現在則可能在提出同時到達、同時進行、同時完成的要求后,迅速得以實現。因此,在作戰中對“共時性”的強調,正在超過“階段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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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以往戰爭的進程,在空間上是由邊緣向縱深挺進,在時間上則要區分階段。超限戰在空間上是直達核心,在時間上也是“共時”,通常不再具有階段性的特點。

  在周密計划的前提下,讓分布在不同空間、不同領域的戰爭要素,在統一約定的時間段上,圍繞戰爭目標,展開錯落有致、配合默契的組合式打擊,以達成突然性、隱蔽性和有效性。一次全縱深的共時行動,可能只是一場短促的超限戰,但已足夠決定一場戰爭的命運。這里所說的“共時”,不是分秒不差的“同時”,而是指“同一時間段”。從這個意義上說,超限戰是名副其實的“時間約定戰”。
  以此為尺度,美軍在軍事領域內的行動能力,最接近達到這一水平。按照美軍現有的裝備技術,一個信息戰役系統在一分鐘內可以為1200架飛机提供4000個目標的數据,加之遠程打擊武器系統的大量使用,導致了“全縱深同時攻擊”作戰思想的提出,開始擺脫在空間上從外圍逐步推向縱深,在時間上次第展開行動的陳舊戰爭模式。但他們在這方面的思路,從軍方披露的一些公開文件看,至今仍局限在軍事行動的范圍內,沒能推及到軍事領域以外的戰場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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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最典型的莫過于美國軍隊的《2010年聯合部隊构想》中的4項原則,“机動造勢、精确打擊、全維保護、聚焦后勤”全都是為軍事戰爭提出的新原則。

  有限目標——在手段可及的范圍之內确立的行動指針

  目標的有限是相對于手段而言。因此,确立有限目標的原則是,目標永遠小于手段。
  在确定目標時,充分考慮它的可實現性,不追求在空間和時間上沒有限定的目標。有限才有明确性,才有現實性,也才會有可操作性。同時,還能在實現上一個目標之后,使自己保持追逐下一個目標的彈性[6]。在确立目標時,必須克服好大喜功心理,有意識地追求有限目標,排除力所不及的目標,即使它是正确的。因為,每一項能實現的目標都是有限的。無論何种原因,使目標超出了手段允許的范圍,只會導致災難性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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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要做到目標有限,不在于主觀上是否克制,而在于是否超越了手段的限制。手段是确立目標時不可逾越的“限”。

  麥克阿瑟在朝鮮戰爭中所犯的錯誤,就是把有限目標擴大化的最典型例證。其后,美國人在越南、蘇聯人在阿富汗所犯的同樣錯誤也證明,無論是誰,也無論是何种行動,只要目標大于手段,就一定必敗無疑。
  對這一點,并不是所有當代政治家和軍事家都明白。《1996年美國國防報告》中,引述了克林頓總統的話,“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我們有領導義務,并在我們的利益和价值觀受到重大危害時采取行動”。說上述話時,顯然連克林頓都沒能意識到,國家利益和价值觀完全是兩個不同級別的戰略目標。如果說前者是美國人的能力可以通過行動進行維護的目標,后者則既不是其能力所及,也不是其應該在美國本土之外追求的目標。与“孤立主義”對應的“全球第一”思想,使美國人在國勢膨脹時,一直有追逐無限目標的傾向。然而,這是一個終將導致悲劇發生的傾向。一個資產有限,卻熱衷于承擔無限責任的公司,除了破產,不會有其它的結局。

  無限手段——趨向無限制運用手段,但以滿足有限目標為限

  無限手段是針對有限目標而言[7]。無限是一种不斷擴大手段選擇范圍和使用方式的趨向,而不是無節制的使用手段,更不是絕對化的使用手段或使用絕對手段。無限手段以滿足達成有限目標為終极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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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詳見貝文·亞歷山大著《統帥決胜之道》,P101-125。

  手段不能脫离目標。手段的無限是指為實現某個特定的目標,可以打破限制地選擇各种手段,并不是說手段可以擺脫目標的限制而為所欲為。作為可以毀滅人類的原子武器,曾被視為絕對手段,正是因為它違背了手段必須服務于目標的原則,而終于被人束之高閣。無限手段的運用只能像孔子所說,“隨心所欲而不逾矩”,這個“矩”就是目標。超限思想“隨心所欲”地擴大了手段的選擇范圍和運用方式,但并不意味著“隨心所‘欲”地擴大目標,而只是以超限制、超界限的運用手段去實現有限目標。反過來說,聰明的統帥也不會因為目標有限而使其手段變得有限,因為這极有可能在關鍵時刻導致功敗垂成。這就是說,必須通過“無限”去追求“有限”。
  美國南北戰爭中,謝爾曼對薩凡納的進軍,不是尋求作戰,而是一路燒掠,以破坏南軍的后方經濟為手段,使南方民眾和軍隊喪失抵抗力,從而實現了北方的戰爭目標。這是一次使用無限手段實現有限目標的成功范例。与此相反,在第四次中東戰爭中,埃軍統帥部為其前線將領制定的戰爭目標,是占領西奈半島,与此相應的作戰計划也只是突破巴列夫防線后即固守西奈。企圖用有限手段去爭取有限目標,結果眾所周知,埃及人丟掉了本已到手的胜利[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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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第四次中東戰爭前,埃及制定的“白爾德計划”分為兩步,第一步:強渡蘇伊士運河,突破“巴列夫防線”,控制河東岸15-20公里的地域;第二步,攻占米特拉山口、吉迪山口、哈特米亞山口一線,保障運河東岸的安全,爾后視情向縱深發展。在實戰中,埃軍一過運河,即轉入防御,直到5天后才再實施進攻,給了以軍喘息的机會。

  非均衡——沿均衡對稱相反的方向尋找行動節點

  “非均衡”作為一條原則,是偏正律在超限戰理論中的主要支點,其要義是沿均衡對稱的反思路,去展開作戰行動。從力量的分配和使用,主戰方向及打擊重心的選擇直至武器的配置,都必須雙向考慮非均衡因素的影響和把非均衡作為手段去實現目標的問題。
  不論是作為一种思路,還是作為指導作戰的原則,非均衡在戰爭的所有方面都會有所表現。只要正确的掌握和運用非均衡原則,就總能找到并抓住敵方的軟肋部位。一些窮國、弱國以及非國家性的戰爭主体,在同比它們強大得多的勢力叫板時,如車臣對俄羅斯、索馬里對美國、北愛游擊隊對英國、伊斯蘭圣戰者對整個西方,就無一例外地采取了“老鼠戲貓”式的非均衡、非對稱戰法,明智地堅持決不与大國軍隊面對面硬抗,而是用游擊戰(主要是城市游擊戰)[9]、恐怖戰、宗教戰、持久戰、网絡戰等作戰樣式与之周旋;其主戰方向多選擇在對方意想不到的領域和戰線,而打擊重心則總是挑選能給對方造成巨大心理震撼的部位。這种利用非均衡手段為自己造勢并讓事態按自己愿望發展的做法,往往收效甚巨,使那些以正規軍和正規手段為主戰力的對手,常常像竄入瓷器店的大象,一籌莫展,無從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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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以研究資本主義社會發展著名的布羅代爾,特別重視大城市在資本主義世界中的“組織作用”。偌大一個世界,關節點不過是若干中心城市,如紐約、倫敦、東京、布魯塞爾或許再加上香港,一旦同時遭到打擊或發生游擊戰,世界將一片混亂。(《資本主義的動力》,布羅代爾著,牛津出版社)

  除了在使用中顯示出的實效性,非均衡本身就是被黃金律所暗示的事物運動規律。這是所有規律中唯一一條鼓勵人們按打破規律的方式去運用規律的規律,也是醫治四平八穩思維痼疾的良方。

  最小耗費——在足夠實現目標的下限上使用戰爭資源

  “最小耗費原則”的原則是,一,合理比節約更重要[10];二,作戰樣式決定戰爭耗費的大小[11];三,以“多”(多手段)求“少”(低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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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歷來的軍事原則中,都有“節約”,主要是指在戰爭中必須注意對人力、物資消耗的控制。在超限戰中,“合理使用”才是正确的節約。
  [11]超限戰使對戰爭樣式的選擇有极大的余地,常規軍事戰爭樣式与以金融為主導的戰爭樣式的耗費,自然大不相同。所以,在未來的戰爭中,耗費的大小主要看選擇什么樣的作戰樣式。


  合理包括合理制定目標与合理使用資源兩個方面。合理制定目標,除了在手段的圓徑內确立目標之外,還需要壓縮目標的載荷,使其盡可能單純簡洁;合理使用資源,顯然是指用最恰當方式去實現目標,而不是片面的要求節約。只有在滿足實現目標所需的前提下,節約——最低限度的使用資源才有意義。
  比通曉原理更重要的是如何運用原理。能否最低限度的使用戰爭資源去實現目標,取決于選擇什么樣的作戰樣式。凡爾登戰役之所以被戰史家們稱做絞肉机,就因為交戰雙方采用的都是毫無意義的消耗戰;而德國人之所以能在越過馬其諾防線后橫掃英法聯軍,則在于它采用的是把最短時間、最佳路線和最具威力的兵器組合在一起的閃擊戰。可見,找到合理使用戰爭資源的作戰樣式,确是實現“最小耗費”的關鍵。
  在目標和實現目標的手段都變得空前多樣化和复雜化的今天,單一領域和單一手段面對复雜目標時,已明顯表現出力不從心。手段与目標口徑不一的結果,必然是高耗低效。走出困境的思路是,通過“多”,去實現“少”。也就是將多种領域中的多种戰爭資源优勢互補,組合成一种全新的作戰樣式,在實現目標的同時實現最小耗費。

  多維協作——為一個目標所覆蓋的軍事与非軍事領域中,所有可動用力量間的協同配合

  “多維”在這里是多种領域、多种力量的別稱,与數學和物理學中的維度無關。“多維協作”是指為完成一個目標所展開的不同領域、不同力量間的協調与合作。這一定義從字面上看并無新意,在許多過時的或最新版本的作戰條令中,都可找到類似的表述。它与所有這類表述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不同之處,是把非軍事、非戰爭因素直接而不是間接地導入了戰爭領域。換言之,在任何領域都可能成為戰場,任何力量都可能用于戰爭的情況下,它更傾向于把多維協作理解為在一個具体目標的統轄下,軍事之維与其它各維間的協作,而不是凡戰爭都必須以軍事行動為主。在戰爭面前各維平等,這將成為求解未來戰爭課題的一道公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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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各維平等,主要是要克服“軍事至上”的觀念。在未來戰爭中,軍事手段只是一种普通的選擇。

  多維協作的概念只有在被具体的目標所覆蓋時才能成立。沒有目標,就談不上多維協作。而目標的大小,又決定各維協作的廣度和深度,如目標的設定是贏得一次戰策級的戰爭,需要協作的領域和力量就可能涉及到整個國家甚至超國家。由此推及任何一次軍事或非軍事行動,無論所涉領域、力量的深淺与眾寡,各維間的協作都必不可少,但這并不意味著每一次行動中動用的手段越多越好,而是以必要為限。各維的超量使用或用量不足,只會使行動在浮腫和干癟之間搖擺,最終危及目標本身。在這里“過猶不及”的東方智慧,有助于我們理解和實踐這一原則。
  此外,在對可動用力量特別是非軍事力量的認識上,亟需要我們打開視野。除了對常規的、物化的力量給予一如既往的關注外,還應特別注意無形“戰略資源”的運用,如地緣因素、歷史地位、文化傳統、民族認同感以及支配和利用國際組織影響力等等[13]。但這還不夠,還需要我們在對這一原則的運用上也來一次超限行動,把极可能出現的變多維協作為平面作業的庸常之舉,引向從戰策到戰術各級台階的立体交叉式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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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中國在這方面得天獨厚。悠久的文化傳統、平和的意識形態、沒有侵略史、華人經濟實力強大以及擁有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地位等等,這些都是重要的“戰略資源”。

  全程調控——在戰爭的開始、進行和結束的全過程,不間斷地獲取信息、調整行動和控制局勢

  戰爭是一個充滿隨机性和創造性的動態過程,任何企圖把一場戰爭固定在一套預設方案中的念頭,都近乎荒唐或天真。因此,有必要在戰爭的“現在進行時”,對其進行全過程的反饋和修正,以使主動權始終掌握在自己手里。這就是“全程調控”。
  由于共時性原則的加入,已不能把全程調控的“全程”,理解成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個過程在現代高技術手段條件下可能只是一個瞬間。就像我們在前面所說的,一次戰斗的時間就足以完成一場戰爭。這將可能使戰爭的全程變得非常之短,同時也就大大增加了調控難度。
  信息技術把整個世界焊接成一張网絡的今天,介入戰爭的因素遠比以往的戰爭要多得多。各种因素的咬合及對戰爭的影響是如此緊密,以至于每一個環節的失控,都有可能像丟掉一只馬蹄鐵那樣丟掉整個戰爭[14]。因而在气球般快要被新技術、新手段、新領域撐爆了的現代化戰爭面前,全程調控越來越是一門藝術,而不是一种技術。它要求你更多的運用直覺而不是數學推演,去把握瞬息万變的戰場態勢;它要求你改變的遠不止兵力的調整、部署的變化、武器的更新,更主要的是戰場向非軍事領域的轉換導致的全套戰爭規則的改變。其結果是把你送上一個陌生的戰場,同一個陌生的敵人,展開一場陌生的戰爭。而你則必須通過對這一陌生過程的全程調控,去贏得一次陌生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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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在現代戰爭中,偶然因素也像古代戰爭一樣會影響戰爭的結局。一根指揮中心計算机上的保險絲在關鍵時刻因過熱燒斷(這是完全可能的。發生在海灣上空的一次F-16誤擊事件的原因,就是由于“黑鷹”直升机“敵我識別器”的電路經常發熱,飛行員偶爾關閉它以降溫的結果),就可能會導致一場災難。這也許是因為丟失一塊“馬蹄鐵”,而喪失一場戰爭故事的現代版。正因此,“全程調控”是必須堅持的。

  超限組合戰,正是這樣一种以陌生的然而也是全新的戰法進行的戰爭。
  以上的所有原則都以适合任何一次超限組合戰為原則。
  遵循這些原則并不能包打胜仗,但違反上述原則,則肯定會走向失敗。對于戰爭胜利,原則從來都是必要條件,而不是充分條件。
  沒有必胜的原則,只有必要的原則。我們應牢記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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