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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儒將鎮守南苑


  南苑,距北平永定門16公里。古南苑四周有圍牆120里,是一座廣大的皇家園囿。元代稱放飛泊,明代稱上林苑。育養禽獸,設24園。清代為閱武田狩之所,并修建行宮4座,以團河行宮最為豪華,距南苑約20里,團河之河出南苑牆稱為團河。團河行宮內有前殿、后殿、配殿、別宇亭台,及松柏花卉,宮堂之間有游廊,共有宮堂124間。這一切,均在盧溝橋事變后,日軍的進攻下毀于戰火。
  1904年袁世凱做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時,南苑開始駐兵。1913年北洋政府在南苑設飛机場。1922年馮玉祥調北京任陸軍檢閱使,1922年的南苑練兵是西北軍建軍之始,1924年北京政變驅逐清帝,此處是馮玉祥司令部。陸軍檢閱使署設在七營房。1936年春,佟麟閣將軍主持軍司令部工作,軍部也設在檢閱使署舊址。
  南苑兵營陸續建成,有營房18所,每所營房有平房6—10排,每排10余間,每間可住一個班的兵力。另設有馬廄、車庫、彈藥庫、廚房等。原行宮建筑逐漸荒廢,寨牆大都殘破,磚瓦被鄉民取為它用。尤其經過八國聯軍及1937年兩次戰火以后,南苑、團河這座宏大寬廣的皇家花囿,已是殘垣斷壁,滿目荒涼。
  話說回來,佟麟閣出山,當夜回到東四十條家中,第二天天明向父母問安以后,即到南苑軍部上任。前面已經說到,軍部雖在南苑,實無人主持,軍長宋哲元、副軍長秦德純都家住北平城內,政務纏身,無暇兼顧,宋將軍不過是每周來視察一次,听听匯報,或做一次演講,日常工作多由副參謀長張克俠管理。
  佟將軍到任以后,要速辦兩件大事,建立軍事訓練團、軍官訓練團和馬上籌建軍事情報處。籌辦這兩件事的消息,不脛而走,建立軍事訓練團的消息,因登報招生,日本人知道,還可理解;而建立軍事情報處的事,日本人怎么馬上知道的?
  待我們下邊細說。
  佟將軍帶著隨行人員,無非是參謀副官,把整個兵營的每個營房視察了一遍。完整地看了兩個連的術科競賽。兩隊競賽的終點立著一個炊事兵,炊事兵用繩子牽著一頭肥豬,豬身上用紅墨水寫著東倒西歪的一排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胜者沖到前面,到肥豬身邊就是一刺刀將肥豬挑翻,其他戰友也跟上來,將哀號的、奄奄一息的肥豬抬回自己的食堂,改善胜利者的生活。
  佟將軍雖然离隊兩年,對這种生活感到陌生,但他知道這是西北軍——二十九軍傳統的訓練方法。他考慮,有沒有更好的方法,似乎也想不出什么絕計。
  佟將軍只好向他們說了聲:“很好!”轉身帶著隨員又視察別的地方去了。
  他走到大操場邊上的主席台,只見台高丈余,上面用竹篙和席搭起幕壁和台楣,他對這個地方并不生疏。不過那時候他是在台下的訓練場上,不過是個排長。往事好像還都在眼前。
  他抬頭看見台的中央挂著三個人的畫像,中間是孔子,右邊是孫中山,左邊是蔣介石。這种偶像的懸挂方法是當年沒有的。這也是進化,他可以理解。作為宋哲元的重要助手和20年袍澤,他馬上就理解到,這實際上反應了宋哲元的觀點和心理狀態。
  宋將軍早年曾做私塾老師,教學生四書五經。后投奔表姐夫馮玉祥門下,馮對宋影響很深,馮在灤洲起義后力圖追隨孫中山,以三民主義救國家。宋本人后來眼界開闊,吸收新知識,鑽研各門科學,推崇華盛頓、林肯、拿破侖、訥爾遜、俾斯麥、瑪志尼等人。宋將軍在督陝期間,就曾在陝西實行教育救國,實行十年強制教育制。宋之所以能成為馮玉祥將軍的“五虎將”之一,与其深受儒家忠君思想熏陶,品德厚重,好學而懂得指揮藝術有很大關系。在1930年中原大戰前后,五虎將的其他四人鹿鐘麟、李鳴鐘、張之江、劉郁芬都背馮而去之時,蔣介石几經策反,宋哲元仍不為所動,最后將敗軍帶回山西境內,反而得到蔣介石的尊重。在這之后,宋哲元逐漸意識到“軍閥擁兵自重是國家民族之一大害”。
  南苑操場主席台的三張畫像兩旁還有格言聯。孔子像上題“大成至圣先師孔子”,對聯是:“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孫中山遺像上題是:“革命導師孫總理”,對聯是:“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孔子的左邊是蔣介石像片,上題是:“革命領袖蔣委員長”,對聯是:“實行新生活,恢复舊道德”。在這三幅像的旁邊還有宋哲元親自擬定的“永久信仰及決心”等8條。
  這三幅畫像不僅在主席台上高高懸挂,同時在每個營房均有一幅精美印制的約3尺寬,2尺高的字畫,挂在營房當面牆上。
  佟將軍的眼神停在“恢复舊道德”上。若是在3年以前他可能毫無感触,自從退隱西山以后,名是退隱,實際自己在思考救國救民之路。他雖然早年已經跟著馮玉祥將軍信仰了基督,退隱以后,他又從頭研究起四書五經。
  別人稱自己是儒將,似是恭稱,自己開始怀疑自己。儒學,治世哲學,非亂世哲學。漢初劉邦打天下,屢敗屢戰,他不信儒生的一套:智、仁、勇等等。儒生來求見他,他非常不禮貌地坐在地上,兩條腿直伸出去,像簸箕。他把儒生的帽子搶過來,當著眾人面把尿撒在儒生的帽子里。他做了皇帝以后,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勳臣們對他很沒有規矩,他很煩惱,那個儒生叔孫通請求為大臣們演禮,劉邦同意了,大臣們不得不按照“禮”的要求演習,演習完成以后,以“禮”去見劉邦,大臣們變得尊卑有序,他的煩惱沒有了,嘗到了做皇帝的甜頭。如果早演禮,臣下的智能會受到制約,劉邦可能打不下天下。得了天下,不演禮,臣下很沒規矩,早晚有弒上之舉。其實,這只是佟將軍的一閃念。佟將軍也在研究《孫子兵法》,可是,委員長一再強調將軍們的武德。他暗自怀疑,兵法就是詭道,講武德如何用兵,豈不成了宋襄公!他也暗想,這明軒,是不是宋襄公的后代,怎么對日本人總是以君子之風對待!
  其實——國家如此,我有妙法,能做個忠勇的岳武穆(岳飛)即可。將軍戰死沙場,不要像岳武穆落入奸人之手。
  佟將軍想著,也順便問了問這些參謀們的看法,正說著,值班人員來報告,秦副軍長有急電,佟將軍赶回了司令部。
  秦德純的電話沒有挂斷,等待著佟麟閣。佟拿起電話,原來是情報處的事,日本華北駐軍已經通知秦德純,二十九軍成立情報處,可以!但日方必須派顧問。
  佟脫口而出:“是我們搞日本人的情報,還是日本人搞我們的情報?”
  電話里听到了秦德純的苦笑。
  佟將軍說:“叫日本人找我來!”
  秦在電話里回答:“日本人說你是刺客。”
  為什么說佟是刺客呢,日本人引用了“齊魯多鴻儒,燕趙饒壯士,蓋風土之然乎。”這話在二十九軍是有流傳,因宋哲元是山東樂陵人又是私塾先生出身,常引用四書五經,而又以四書五經治軍,齊魯鴻儒即指宋。佟麟閣家鄉在易水河邊,佟非常欽佩荊軻,并經常高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复還”。所以日本人認為佟將軍有刺客荊軻的作風,可能動不動就掏出魚腸短劍,不好打交道。
  秦、佟二位副軍長商議半天,沒有結果。
  參謀又報告軍事訓練團招收學兵情況,招生通知發出以后,平津各大學學生紛紛到南苑來報名,已經開始考選。另外,海外華僑青年也有來信來電報名的,還有海外華僑若干團体要出資捐助等。
  佟將軍略略平靜,轉身到自己辦公室,翻閱軍訓教材。片刻,廚房按照將軍的喜好,用餐籠提來了紅豆大米飯和几根大蔥,一盤黃醬和一盤蘿卜條。——這樣粗茶淡飯,在二十九軍的高級將領中已是獨一無二。
  佟麟閣漫不經心吃完了飯,又繼續翻閱教材。深夜了,他拔了几下“單杠”——用兩根粗繩在房梁上橫挂的一根木棍——這是他軍旅生活養成的習慣。在勤務兵的侍候下洗漱完畢,即躺在辦公室的帆布行軍床上。第二天,營房里的起床號一響,就坐了起來,略做活動,又去拔“單杠”。
  這時值勤哨官疾步走進院中,在廊下大聲喊著“報告”。
  佟將軍信口答應:“進來!”
  哨官推門進來,立正站在佟將軍的辦公桌前。
  佟將軍平和地問了問:“什么事?”
  哨官說:“大門外一輛日軍汽車送來6名日軍少尉軍官,他們說是軍事情報處的顧問,是否放他們進來?”
  佟麟閣感到惊奇,昨天和秦德純商議此事,并未做出結論,此事本是佟可做主,他并未同意派什么日本顧問。說:
  “我們并沒有請什么日本顧問,讓他們回去!”
  哨官轉身走了。
  大門外面,兩名日軍少尉拔出指揮刀,用指揮刀逼著哨兵,哨兵用槍擋架。
  其他4名少尉也揮著指揮刀向大門里面沖。幸好其他哨兵手疾眼快,把大鐵門關了。少尉們揮刀亂砍亂叫。見值日軍官出來,他們又圍到哨官面前。
  哨官告訴他們,并沒有請日方顧問。
  一個少尉用流利的中國話說:“你們二十九軍,都請我們日本軍人做顧問,情報處為什么不請?”
  少尉的話确實不錯,就在中日兩軍戰事一触即發的情況下,二十九軍确實還請有日軍顧問,這是世界軍事史上的奇怪現象,但也确是事實。
  哨官說:“我們執行命令,長官說沒有請你們!”
  那個少尉又說:“這是你們的最高長官宋將軍同意的。我知道你們支那軍隊是各行其是,命令是可以听也可以不听的。”
  那個少尉确可以說是中國通,這种情況确實是普遍存在的。中國人這方面思維方法非常發達,能把一件很好的事,做成很坏,而又符合好的原則。
  這句話使得哨官回答非常軟弱無力,他總是搪塞說:“我們是執行命令的。”又轉念一想,也許是宋軍長同意了,我們不知道?又說:“我再去請示!”
  哨官這次心情可不如上次輕松了,明明白白的,佟副軍長說,沒有請日本顧問,宋軍長同意或沒同意,他該對佟副軍長講,這不是我該問的。想著、走著,他已經到了佟麟閣辦公室前,只好喊了聲報告。
  佟又叫他進去,他把情況講了,他想自己一定要挨申斥了。佟副軍長沒有申斥,為什么?很簡單。他拿起電話与秦德純核對情況,秦德純又通過電話与宋哲元核對情況。
  半天,這事情搞清楚了。佟副軍長說:“誰也沒有批准他們來當顧問。”
  哨官又把這几個少尉在門外的表現說了一遍。實際上,他是討口風。
  佟申斥道:“哨官該做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
  佟:“知道就好,他們不走,你的兵呢,逼他們走,赶他們走。”
  哨官敬了禮,快步走出將軍辦公院落的大門。他几乎忘記了自己是正在值哨的軍人,捋胳膊挽袖子,摩擦著手掌,步履急促,集合他的士兵去了。
  哨官自己先到了大門口,這次他態度也強硬起來。6個日軍少尉上來把他圍住,狂喊亂叫,毫無禮貌可言,他大吼一聲,“在客軍上級軍官面前,為什么不敬軍禮!”這句話問得太突然,太沒頭腦了,他們都愣了,才注意到站在他們面前的中國哨官是個中尉。
  少尉的態度果然有些收斂,但初衷未改,哨官不客气地招了一下手,一隊30名持槍的士兵跑步而來。
  中尉反而退到一邊,30名上刺刀的步槍對著少尉們,逼著他們向后退。開始少尉們還較囂張,大喊著抗議,他們越向后退气焰越下墮。一步一步退著。最后把他們逼在大鐵門對面,寫著“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八個大字的影壁前面。他們從高喊變成了哀鳴,“我們大日本帝國軍人是堅決執行命令的,沒有完成,就要切腹。”
  那個“中國通”少尉還真的舉著指揮刀要切腹的樣子,但是,沒切。
  中國軍隊胜利了?沒有。這6個少尉雖然被中國士兵逼走,日方又以抗議、出兵相威脅。宋哲元和秦德純商議了一個辦法:兵營里找個房間,挂起二十九軍情報處的牌子,讓日本顧問上班。情報處人員另在它處秘密辦公。佟麟閣只好同意這個中國式的辦法。
  胯下之辱當然是要忍耐的,只要你是韓信,不是草包。這個時候的中國要鑽的“胯”太多了,有人不甘寂寞就去當漢奸了!
  青年學生們來了,他們還是學生,不是士兵。在報名處就開始了嘰嘰喳喳的爭論。當時青年最關心的題目就是中國的前途問題,“中華民族,在20年后,就會成為世界第一流的強國。”最保守的觀點是50—60年。他們無論在什么場合,都會血气張揚地辯論起來。其實,對這個主題的爭辯也不光是在青年學生之中,有志之士,憂國憂民之士都在考慮,甚至有些外國人也在考慮。20—30年的觀點,大都是中國人,中國人受苦難太深了,他們夢寐以求自己有一個富強的國家,尤其在華僑中間,他們甚至可以將几代人積累起來的財富貢獻給國家,自己不惜再做乞丐。日本人考慮這問題似是比較极端,主要是軍國主義政治的影響吧,他們唯恐在几年內,中國統一發展起來,其彈丸小國將不是對手。
  佟麟閣听到下面給他的匯報,他心頭一熱,意識到培養這些熱血青年,再用西北軍老一套訓練士兵的方法是不行了。可是,他現在還沒有好的方法。他的經驗、方法也只能沿襲舊路。
  不管如何,訓練總要開始。
  佟將軍怎樣訓練學兵,不妨把一個已經戰死沙場的學兵日記摘錄几段:

{{8月×日}}
  開學。吃紅燒肉。吃飯時間只5分鐘,据說,是向日本學的,日本軍人吃飯時間也是5分鐘。
  下午,士兵術科,練西北軍單杠三大套(屈伸上、搖動回轉、拿大頂)。
  吃肉過多,拉稀、要求出恭。在奔廁所的路上,每過一單杠,還要求引体向上三次,几乎將大便拉在褲襠里。
  入廁,廁外站一哨兵,大吼一聲“騎馬蹲襠”。原來每入廁必須騎馬蹲襠式,頭露在土牆以上,哨兵站在牆外能夠看到。稍支持不住,哨兵就會大吼“騎馬蹲襠”。
  發四書五經白話解袖珍本,人手一冊。要求裝在上衣口袋中,隨時翻閱、背誦。

{{8月×日}}
  發歌本,包括:《八德軍歌》、《悔改歌》、《射擊軍紀歌》、《利用地物歌》、《行軍歌》、《站哨歌》、《吃飯歌》、《國恥歌》、《睡覺歌》、《起床歌》。
  最可笑的是《悔改歌》,歌詞是:“悔改工夫切要,曾子三省教人,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乃是完人。”
  好像入小學的蒙童,對我們大學生簡直是复古的啟蒙灌輸。
  《起床歌》必須鼓起中气去唱,否則像在廟里念經,你看這歌詞:
  “黑夜過去天破曉,朝日上升人起早,國恥莫忘了,將來練得學術高,复興民族顯英豪。”
  睡覺前還要唱《睡覺歌》:
  “今日工作又完了,平安快樂去睡覺……外患方多,臥薪枕戈,人人振作奮勉,努力工作,不可懶惰,救我中華民國。”
  我們向團部提出,這像山村民歌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何有于我哉”一脈相承。我們要求驅除韃虜的戰歌!終于同意。但找不到作曲和詞作人。

{{8月×日}}
  軍閥吳佩孚講《春秋正義》。

{{8月×日}}
  宋軍長在操場集合全体官兵講《大學》、《中庸》,并指出這是委員長的要求。
  《大學》、《中庸》能救中國?四書五經能救中國?學兵要求講科學救國,民主救國!

{{9月18日}}
  今天是國恥日。
  今天只吃一頓飯,每個饅頭上都印著“勿忘國恥”四個字。
  朝會中,學兵高聲問答:
  問:“東北是哪一國的地方?”
  答:“是我們中國的!”
  問:“東三省被日本占去了,你們痛恨嗎?”
  答:“十分痛恨!”
  問:“我們的國家快要亡了,你們還不警醒嗎?你們應當怎么辦呢?”
  答:“我們早就警醒了,我們一定要團結一致,共同奮斗。”
  學兵唱著《國恥歌》回營房,大家躺在自己舖上,凝神靜思,深刻反省,以期官兵知恥后勇。
  晚,大家正躺在舖上,隊長進來通知,丰台与日寇發生沖突。學兵都跳下舖,要求去支援丰台。長官說,等待命令。
  ……
  1936年12月12日,在西安發生了人所共知的“西安事變”,史書都冠以“震惊中外”,這話不假。
  在日方不斷挑釁,我國軍民抗日情緒日趨高昂聲中,“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呼聲,很迅速地在全國學生和知識分子中間散播開來。對于國仇家恨方殷,思鄉心切的東北將士,尤其具有莫大的鼓動力量。連東北軍統帥張學良,都大聲疾呼:
  “誓必收复先人故土!”
  15万東北部隊吶喊著:“打回老家去!”
  你去叫他們剿共?
  事与愿違。
  先是紅軍東渡黃河進入山西,閻錫山要求中央支援,實際上是要武器彈藥的支援,蔣介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中央軍開入山西,待紅軍退出山西,中央軍也賴著不走了。這已使閻錫山耿耿于怀。
  再者,陝西省改組,以生活腐化或違法吸毒為借口,淘汰了一些西北軍的(指楊虎城部,楊部原屬西北軍)舊干部。任西北“剿總”第三路軍總司令、陝西省主席的楊虎城,感到中央在削減他的勢力。不滿之情溢于言表。
  蔣介石感到“剿共”進度遲緩,不辭辛勞,先太原,后洛陽,再飛到西安,坐陣指揮。
  張學良求見蔣介石,諫言:“停止內戰一致抗日。”蔣介石對張大加斥責。之后,張再見蔣,又提出停止內戰一致抗日。蔣又加嚴厲斥責。11日,張學良的特別助理黎天才求見蔣,又重申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主張,蔣還不悟。軍心已變矣!
  固執是人所難免,小人的固執不過是雞零狗碎的事,大人物的固執,涉及到國家命運。不管怎么說,固執也是凡人的品格。
  “震惊中外”,其震惊最大的莫過于日本,關東軍本來想在綏遠再動手腳,“西安事變”把他們震呆了。日本官方估計,中國親日派政府(指以蔣介石為行政院長的日本留學生政府)將遇到空前危机。中國少壯軍人也效仿日本“下制上”。這些少壯軍人可能要和日本人玩命了,而且會得到中國舉國支持。
  張學良扣押蔣介石以后,通電全國,并專電通知各地重要將領如:宋哲元、閻錫山、韓复矩、李宗仁等,并專門与陝北的周恩來聯系,要求到西安共商國事。形勢相當嚴峻,舉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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