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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滾出西安 胡軍被迫退素岭
            甘青解決 西北戰場已改觀

  天亮前后,胡軍整編十七師開始南逃。當時他們的行軍序列是;四十八旅、師部.十二旅,當他們脫离延安時,回顧四山上林立棋布的高碉低堡,縱橫交錯的峭壁深溝,覺得這些由胡宗南封鎖邊區經驗積累而成的“成績”,而今卻變成了封鎖自己分割自己的工具;不禁要打冷顫,一年前他們侵入延安時的气焰,早已不知丟到哪里去了。他們雖然為了能脫离這個環境而略感輕松,但對于撤退前途,仍然是提心吊們。
  這次整編十七師的撤追,不僅有該師的部隊,還有行政單位的人員,還有由西安到延安去做投机生意的商人等等,也跟著軍隊跑,他們在一片混雜和煌急之中走了三天,于四月二十三日總算到了洛川。
  十七師在洛川与楊萌環旅會合后;走路惟恐其遲,第二大繼續向銅川撤退。這時候;他們的兵力因會合而增加了,与胡宗南的主力也接近些了,照理應該可以減少些緊張;但又不然,因為他們听說西北野戰軍的主力:正在涇渭河谷活動,覺得越向南推進,發生遭遇戰的可能性也越大,所以精神上更加緊張。
  二十四日上午十時左右,他們行進到离洛川三十里的交河口附近時,即接到情報說,在交河口以南不遠,通到銅川的公路兩側高地,有西北野戰軍的部隊在活動,并且沿途筑了很多工事。十七師師長何文鼎,立即召集三個旅長共同研究,大家認為再按原來計划走,危險性很大,遂決定改變路線,循通往蒲城的公路前進。
  二十五日,他們到史家河地區宿營。
  史家河是在一條東西向的狹窄川道中的村子。這條川道,把高原隔成南北兩段。當天,楊蔭環旅已走上南原,前進了八九里宿營;十二師師部率三十團在上了南原不遠的一個小村宿營,三十四團派出去東南方約八九華里的地方,向黃龍山區警戒。十二旅旅部率三十六團住史家河,四十八旅則在北原露營,向西向北警戒。
  二十六日早上八時左右,史家河西面響起了一片槍聲,越來越近,派出去向西普戒的十二旅搜索排;約二十分鐘后便被迫退回旅部附近。追擊他們的西北野戰軍部隊二三百人,也跟蹤而來,与十二旅直屬部隊展開了戰斗。
  接著,南邊師部所在地也響起了繁密的槍聲;且范圍相當廣。首先受到追擊的十二旅旅氏陳子干感覺到:這已不是地方部隊的襲扰,而是一個較大部隊的攻擊開始了!
  進擊十二旅旅部的解放軍打了一個鐘頭左右,即轉向史家河南原前進:陳子干立即派人去找四十八旅旅長康庄,共商對策,決定集中力量,向南原師部所在地攻擊前進,俟与師部會合后,再作打算。
  于是,以十二旅的一個團擔任左翼,以囚十八旅的一個團擔任右翼,于上午十一時左右,開始向南原攻擊。
  但其時南原已為解放軍所占領。胡軍前進困難,傷亡很大,戰至下午五時左右,解放軍主動向西撤去,他們才与師部取得聯系。這一天的戰斗,單是左翼的十二旅,便傷亡了八百多人,團長王燦輝被擊斃。右翼的四十八旅,傷亡比十二旅少些,但也相當慘重。何文鼎師部直屬部隊也有傷亡,三輛戰車上的駕駛員的助手,也有七人受傷,足見戰況之激烈,只有楊蔭環旅,在戰斗發生時,為圖自保,動也不動,故未有損傷。
  二十七日,胡軍按楊蔭環旅。師部、口十八旅、十二旅的序列繼續南撤。約在上午八時左右,殿后的十二旅部隊,又遭到解放軍的襲擊。該旅部和擔任警戒的三十五團第一營,都有傷亡,營長吳子昌還受了重傷,他們且戰且逃,戰斗了一小時,才得脫离戰斗,幸免于全盤潰散。但亦有些部隊完全失去掌握,行李輜重隨處丟棄,弄得狼狽不堪。十二旅旅長陳子干面對這种情形,。非常焦急,除派人与三十五、三十六兩團聯絡外,又指定公路以東三四公里的一條平行路線給他的三十五團走,他自己則帶著旅部的直屬部隊,在离開公路約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即公路与三十四團之間行進。一邊走一邊收拾隊伍,直到下午,秩序才逐漸恢复。
  下午二時,西安派來一架飛机,投下命令,要十七師渡過洛河,經白水縣向蒲城前進。
  十七師改道后,本來就想要向蒲城前進的,而且在二十六日已派出師部的工兵營,前往洛河渡門架橋。可是,那個工兵營長,卻因為不能完成任務,把部隊丟下跑了。何文鼎找陳了干和康庄去談。大家又急又憤,部主張嚴辦那個營長。可是那營長早已鴻飛冥冥。
  在這种情形下,何文鼎決定:命十二旅先行渡河,占領要點,以為掩護,并負責探側徒涉場或准備架橋。四十八旅則留在對岸掩護,等待各部隊渡河完畢后,然后渡河。
  兩個鐘頭后,十二旅的兩個團已經渡了河,并占領了几處制高點,其時南岸沒有情況,其他部隊也已開始徒涉。
  正當他們深自慶幸之時,西北方面突然響起了槍聲。于是,徒涉中的部隊固然爭先恐后,連負責在北岸擔任掩護任務的四十八放,也拼命搶渡。河北岸的制高點。很炔便為解放軍襲擊部隊所占領;他們以重机槍向南岸掃射,并封鎖了公路渡河點。南岸的胡軍雖然能夠迸行還擊,但所有汽車.戰車及大部分輜重行李都已無法照顧,只好拋棄于北岸,又替解放軍當了一次義務運輸隊。還有師部率領的山炮營,則在史家河作戰前一天;已被解放軍截俘而去。總的說來,從延安南逃的十七師,除殘部輕裝得以保存外,全部重武器和大部分田輜重,都已在洛河以北丟光了。
  當晚,何丈鼎的部隊到達洛河南岸七八里的一個小集鎮宿營,到翌日拂曉前,在鎮南的小村庄,四十八旅的一個團,又受到當地人民游擊隊的襲擊,前后几個鐘頭,他們一直在十七師的四側活動,予以不小的阻礙。十七師在人心惶惶的情形,下向南續撤,到下午三時左右,才在白水縣北二十里的地方,与胡宗南派去接應的部隊碰上頭,這時候,我們雖然松了一口气,但連休息也不敢休息,即繼續向蒲城撤退,到達時已是夜里十一點鐘了。
  回顧胡宗南部隊自一九四七年三月中旬侵入延安。至一九四八年狼狽撤回關中,一年之間,。扳兵折將,被殲十一個旅,人數在十万以上。其他的部隊也受到輕重不一的打擊。從此以后,便不得不退集到渭河北岸地區,進入其所謂“机動防御”的階段了。
  到了一九四九年春,胡宗南。為了暫保西安的安全,又后退到徑河南岸布防,并在三原配備前進陣地。五月中,這一帶陣地被解放軍突擊,很快便告瓦解。五月二十口,西安宣告解攻,胡宗南終于被赶出老巢!
  西安解放后,解放軍繼續追擊,擴大戰果,迄六月五日止,渭河以南、秦岭以北.潼關以西、虢縣以東的陝中廣大地區,全部解放。西北的戰局,亦隨之起了基本的變化。
  胡宗南的部隊,被迫退踞鳳翔。寶雞以及滑河南面的五丈原一帶。這一帶,自古是兵險之區,胡宗南退踞于此,是想憑有利地形。節約兵力,爭取喘息時間,整訓部隊;并策划建立川陝甘邊區根据地,再作最后掙扎,他當時的作戰方針是:“第一線部隊保持机動,避免決戰,采取逐次抵抗手段,爭取時間,消耗敵人,待机轉移攻勢。”
  后來的事實證明,胡宗南的這种打算不過是夢想。但在這時,胡的心腹親信,對于他的這一著“妙算”,曾不斷地夸夸其談。比方胡的副參謀長沈策,就對其時已撥歸胡宗南指揮的六十五軍軍長(后兼十八兵團司令)李振吹過:“我軍主動由關隴地區撤守秦岭山岳地帶,是西北戰場在戰略上的重大決策。秦岭山巒重疊,坡陡無路,到處可以据險扼守;居高臨下,俯視秦岭以北廣闊平原,使敵人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我軍眼前,寸步難行。我軍則進可攻,退可守,利用這一天險,整訓部隊,養精蓄銳。如敵人膽敢繼續西進,深入腹地,我們伺机而出,腰擊敵軍,一舉可以收复關中地區。以奏岭為屏障,可以稱之為中國的馬其諾防線。人冬封凍后,敵人要是亡想攀登,冒險偷擊,我軍不用開槍射擊,只用木棒石頭,就可以把它擊潰。我軍守住秦岭,陝南、川北以至成都平原,大可高枕無憂。”
  在上述的打算之下,胡宗南首先帶著洶的著家本錢——陳鞠旅的第一軍(原為整編第一師,這時候整編師已恢复為軍的舊制,下同)退踞漢中,只留其“綏署”副主任兼第五兵團司令裴昌會在寶雞指揮,執行所謂持久抵抗的任務。在裴昌會指揮下的部隊,有三十八軍、五十六軍的一個師、六十五軍和九十軍。
  胡軍退集到這一天險地帶之后,險是險了,但因而也望大叫苦。國為在我們“俯視”之下的秦川產糧區,已人了解放軍的掌握,胡宗南的部隊只能猖集于山區,糧食的補給乃漸感困難。且因蔣政權經濟破產,鈔值日降,在有些市場上,甚至被人拒用,是故官兵拿到了“金元券”也買不到東西,一時怨聲四起。這种情形,影響到軍紀方面,就使它變本加厲,越搞越坏,槁到后來。軍隊所到之外,商店閉門,人民逃避,胡軍又自食其苦了。
  到六月間,將介白又妙想天開,要想“恢复西安”。
  “詼复西安”的想法,本是由甘青宁的馬家軍提出來的,自從胡宗南的部隊逃竄到鳳翔,寶雞和陝南地帶之后:隴東和陝甘公路完全暴露,馬家軍的地盤亦立即受到威協。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地盤;便由馬鴻逵出面,電請蔣介石轉令胡宗南“協同”他們去恢复西安。
  蔣介石同意了馬家軍的請求,卻打亂了胡宗南的計划,使他十分苦惱。因為胡宗南如果守得住,當初便不會退出他的老巢。現在即使在馬家軍“協同”之下,能夠暫時恢复,也難于确保下去,又拱手讓馬家軍攫去,對他更不上算。可是蔣的命令已經下來,他亦不能不應付一下;再說西安本是他的老巢,他自己守不了,而今別人“見義勇為”,愿出部隊“協同”他去“恢复”,如果他不同意,又實在說不出理由。馬家軍正是看准了這一點,使胡宗南無法退避。經過几度磋商之后,雙方總算達成協議。
  于是,馬家軍沿著陝甘公路傾巢而進,直扑咸陽;甘肅省主席郭寄嬌也把由該省保安團隊編成的一一九軍,歸人裴昌會的第五兵團序列。胡軍遂以一一九軍、三十八軍、六十五軍、九十軍,分由渭河南北向武功、周至之線推進。
  但兩個系統的部隊各怀目的,各自指揮,連第一線的部隊也互不聯系。馬家軍甚至不許胡軍派去聯絡的官兵通過他們的警戒線,這樣的“協同”作戰,大家都弄得很不開心。后來馬家軍在咸陽城廓受到挫敗,胡軍東進部隊在武功,周至之線遭到阻擊,也不能前進,于是就互相埋怨起來,馬鴻這因為自己的騎兵傷亡慘重,屢次在電話里詰責裴昌會道:“你們的部隊為什么躲在后邊不進?”有一次還說:“你們早在抗日時期在咸陽城廓构筑的工事不撤除,硬叫我們碰釘子!”但胡宗南則認為兩馬索來狡猾,叫裴昌會不要遷就他們,以免上他們的當。總之,一邊打仗,一邊互相猜忌,弄得矛盾重重。、
  而在胡軍內部,也發生了怨對的情緒,有些人說:“如果要采取攻勢,為什么第一軍躲在漢中不開上來?如果要休整、為什么要我們走來走去?”:
  到了七月中旬,解放軍主力集結完畢,即在扶風、眉縣地區發動攻勢。馬家軍在醴泉、乾縣一帶的部隊,首先偷偷地回竄;而由裴昌會指揮的胡軍,自七月十一口晚上起,只經過十六小時的戰斗,四個軍已被打得零零落落。是役也,解放軍斃傷胡、馬部隊一万三千余人,俘虜三万一千余人,并于七月十四日收复寶雞。
  自此·胡軍只好退守秦岭和甘南的徽成兩縣以北高地,且迫得再把第一軍北開。到其時,胡軍右翼鳳縣地區,擺的是第一軍;左翼徽、成兩縣一帶,則是六十五軍和九十軍的殘部;力量又再被削弱了。
  在扶、眉戰役之后,西北解放軍對胡宗南部隊只采取監視態勢、而集中精神西上,首殲青海馬家軍主力,于八月二十六日解放蘭州。另一路則于九月六日解放了西宁。至此,西北戰場上的胡宗南、馬鴻逮,馬步芳的部隊,均陷入分割孤立地位,再要槁什么“協同”作戰,已經沒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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