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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自由元素


  奧列仙剛從鈕扣厂回來坐下吃飯。有人敲門。
  “誰呀廣奧列仙叫道,很不滿意人家打扰他。
  門開了,走進房來的是古綺愛萊。
  “古綺愛萊!是你嗎?打哪儿來的廣奧列仙又惊訝又高興地嚷道,一面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好,奧列仙,’右綺愛萊說。“繼續吃你的飯吧,”接著,古綺愛萊倚著門說道:
  “我再也不能夠跟丈夫和他母親一起生活了。佐利達……他竟敢打我。所以我离開他,完全离開了,奧列仙。”
  這件新聞使得奧列汕停止了吃飯。
  “別忘了你是在阿根廷,佐利達找到了你,那時候……你自己曉得,他不會讓你安宁的。法律和社會輿論都袒護他。”
  古綺愛萊考慮了一下,堅決他說:
  “那又怎樣!我到加拿大,到阿拉斯加去……”
  奧列仙比較嚴肅他說:“咱們來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你留在這儿不是沒有危險的。我自己也老早打算离開此地了,轉到美國或者歐洲去……你知道薩里瓦托爾大夫和伊赫利安德爾都在坐牢嗎?”
  “伊赫利安德爾?他找著了?他為什么坐牢呢?我能見見他嗎?不能搭救他嗎?”
  “我一直想搭救他,但是不成功。可是獄長原來是我們意外的合作者,今天夜里我們要放出伊赫利安德爾。我剛才接到兩張簡短的便條:一張是薩里瓦托爾寫來的,另一張是獄長寫的。”
  “我要見伊赫利安德爾廣古綺愛萊說。“我可以一起去嗎?”
  奧列仙考慮了一下。
  “我想,不可以,”他答道:“而且你最好不見伊赫利安德爾。他有病,但是作為魚,他是健康的。”
  “我不明白。”
  “伊赫利安德爾再也不能夠呼吸空气了。要是他又看見你,將會怎樣呢?對他來說,這會很難受,不錯,也許對你也難受。伊赫利安德爾想見你,但是在空气中的生活會把他完全毀了的。”
  古綺愛萊低下頭。
  “在他和其余所有的人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障礙物——海洋。伊赫利安德爾的命運是注定了的。今后,水將成為他親切的和唯一的栖息范圍。”
  “可是他怎樣在海洋里過活呢?獨自在浩瀚無邊的海洋里,一個人在魚和海怪中間嗎?”
  “他以前在自己的水底世界里是快活的,在還有……”
  古綺愛萊漲紅了臉。
  “不過時間會治好一切。他甚至會找到已經失去了的安宁。他將這樣子生活——在魚和海怪中間。”
  暮色變濃了,房間里几乎是黑黝黝的。
  “我該走了,”奧列仙說,古綺愛菜也站起來。
  “我至少可以從遠處看看他吧?沽綺愛萊問。
  “當然可以,如果你不暴露自己的話。”
  “好,我答應。”
  一言為定之后,兩人作手准備。當奧列仙穿著運水工人衣服,赶著車進入監獄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守監人叫住他:“你上哪儿去廣
  “運海水給‘海魔’:”奧列仙照著獄長教他的話回答。
  奧列仙把運水車赶到監獄前,拐過屋角,那里有一扇供職工進入牢獄的門,獄長已經准備好一切,伊赫利安德爾由獄長陪伴著,自由地走出監獄。
  “呶,快些跳進桶里吧!”獄長說。伊赫利安德爾馬上跳進去。
  奧列仙用韁繩打著馬,從監獄庭院出來,從容不迫地沿著阿列瓦大街走,經過里杰羅貨運火車站。
  在他后面,不遠的地方,閃現著一個婦人的影于。
  奧列仙走出城的時候,已經是漆黑的夜晚。路通往海岸去。風緊了。波浪沖上岸,碰到石頭,嘩啦啦地粉碎了。
  “是時候了!”奧列仙轉過身,向古綺愛萊做了一個暗號,叫她藏在岩石后面,然后敲敲桶,叫道:
  “到了!爬出來吧!”
  桶里露出一個頭。
  伊赫利安德爾環顧一下,迅速爬出來,跳到地上。
  “謝射,奧列仙,”青年說,一面用濕漉漉的手緊握著大個子的手。
  伊赫利安德爾呼吸急促,象是气喘症發作。
  “沒什么。別了!你要當心。別游近岸。提防人為,免得又受奴役。”
  就連奧列仙也不知道伊赫利安德爾從薩里瓦托爾那里得到什么囑咐。
  “是的,是的,”伊赫利安德爾气咻咻時他說。“我將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到幽靜的珊瑚島,那里沒有一只船會來的。謝謝,奧列仙!”于是青年朝海岸奔去。
  已經跑到海浪跟前,他突然扭過頭來,叫道。
  “奧列仙,奧列仙:不管什么時候,如果你見著古綺愛菜,請代我問候她,并且說我會永遠記得她!”
  青年跳到海里,叫道:
  “別了,古綺愛菜!”接著便沉入水中。
  “別了,伊赫利安德爾……”站在岩石背后的古綺愛萊輕聲回答。
  在這事過去許久,薩里瓦托爾服滿刑期,回家又從事科學研究,他准備到一個遙遠的地方去旅行。
  克里斯多繼續在他那里服務。
  佐利達購置了一艘新帆船,在加里福尼亞灣采珍珠。
  古綺愛萊和丈夫离了婚,嫁給奧列仙。他們搬到紐約厂住。
  只是有的時候,在悶熱的夜里,年老的漁民們在夜晚的夸寂中听見神秘的響聲,便對年輕的人說:
  “‘海魔’是這樣吹海螺的,”接著他們講起“海魔”的傳說來。
  布宜諾斯艾利斯只有一個人忘怀不了伊赫利安德爾。
  城里所有的小把戲都知道這個半瘋癲的、行乞的老印第安人。
  “瞧,‘海魔’的父親來了。”
  每逢海上刮起暴風雨時,老印第安人變得特別不安。
  他赶到海岸,站在濱海的岩石上叫喊著:“伊赫利安德爾:伊赫利安德爾!我的儿子。”
  他不停地叫喊著,直到暴風雨停息。
  但是大海用永恒的沉默保守自己的秘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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