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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暑期計划


  這是最后的一天!
  不是世界末日要來臨,相反,是暑假要開始了。這是這個學期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堂課,還有10分鐘就要結束,鈴聲一響,快樂的假期就開始了。
  雷正望了一下手腕上的電子表,看到秒字在跳動著。
  真悶!雷正在這一分鐘里,已用眼角瞄了手表10次了,時間過得真慢。
  秒字從56,跳到57,跟著58、59,又變成0,從1又再開始。
  雷正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在每一下跳動中不停地流逝,光坐在這儿,什么也不干,就等著那又蠢又笨的鈴聲響,簡直是在浪費生命。
  在他旁邊坐著的小馬,正埋頭看著一本放在大腿上的書。雷正探過頭去,低聲問:“什么書看得那么入迷?”
  馬容沒有抬頭,嘀咕著回答:“明知故問,還不是你借給我的?阿西莫夫的《鋼窟》嘛,我正看到最緊張的地方,你別打扰我。”
  雷正把頭縮回來,又看了一眼手表,還有5分鐘就下課了。
  這時,班主任高老師講話了:“同學們,再過5分鐘,這學期就要結束了,你們這學期的課上完了,下學期就是畢業班的學生,是會考班啦。不過,在這最后5分鐘,我還要給大家布置作業……”
  大家听了,都“哇”的一聲叫起來。
  雷正听見后面有人埋怨道:“太過分了,放暑假還要人做功課!”
  雷正回過頭,見是胖子黃永光,于是說:“小胖,暑假長著呢,有的是時間讓你睡大覺的,別怨天怨地!”
  胖子從后面擂了他脊背一拳。
  高老師說:“大家別起哄,听著,我要大家做的家庭作業,并不多,也不少,足夠你們整個暑假忙的了。”他舉起手,把大家的抗議聲壓下去,接著說:“作業是,每個人選擇一件最感興趣的事去做,下學期交一份報告。”
  雷正心里想,什么是最感興趣的事呢?
  高老師指指左邊靠窗坐著的一個學生:“陶志明,你想問什么?”
  陶志明沒有放下舉起的手,站起來問:“如果我暑假沒有什么特別感興趣的事,可以任意編件事來寫報告嗎?”
  高老師答道:“除了讀書之外就沒有其他有興趣的事了?我希望你們做些不是課本內的事,生活才會多姿多彩。比方去旅行,或是爬山,如果對科學有興趣,可以到科學館參加業余興趣研究,愛繪畫的可以去寫生,喜歡演戲的可以參加業余劇團。總之,你們在暑假可以把課本放在一邊,去搞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活動。”
  雷正用胳膊肘頂了一下還在埋頭看小說的馬容,低聲問他:“喂,我們到科學館去,好嗎?”
  馬容用手指推了推落到鼻頭上的近視眼鏡,還是沒有抬起頭,一邊看小說一邊說:“行,我們共同進退,反正暑假我沒有一點計划,你說干什么都行,我跟著。現在不要妨礙我看書,巴里要到太空城去破案啦!”
  就在這時,等待已久的下課鈴聲響了,高老師說:“祝大家暑假玩得開心!”
  大家“轟”的一聲,爭著往教室門口沖出去。
  雷正慢慢站起來,他并不急于走,看著同學們涌出教室那個勁儿,是急著赶回家去嗎,還是去玩電子游戲机?
  他推了推沉迷在小說中的馬容,說:“喂,小馬,放學了,還舍不得走?”
  馬容有點儿愕然地抬起頭來,發現教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還有高老師正在把點名冊和書放進黑皮公文包。他把書合上,懶洋洋地站起來:“怎么一下子都走光了?”
  “走吧!”雷正向門口走去,馬容推了推又從鼻梁上滑下來的眼鏡,赶緊跟在他后邊。
  “雷正,馬容,你們兩個暑假有什么打算嗎?”高老師問。
  馬容聳聳肩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他的思想仍跟著小說里的偵探和机器人轉,只在想著人和机器人較量,究竟誰先一步破案!
  雷正老老實實地回答:“還沒有呢,我還沒有什么特別的計划,剛才听你一說,我倒想拉馬容一塊儿到科學館去參加什么興趣小組呢。”
  高老師笑道:“我知道你數學和物理都得A,你對科學感興趣,我听說科學館有一個科學模型設計比賽呢,你們何不去報個名,參加比賽?”
  “真的?”雷正揚起了眉毛,“可我們搞什么模型設計參加比賽呢?”
  “當然得搞比較新穎的才能跟別人比高低,比方設計一個永動机!”馬容說。
  “廢話,根本不可能有永動机的!”雷正反駁道。
  高老師拍拍他們的肩頭,說:“我倒有一個建議,現在科學館不是在展出一部激光机器,可以用激光切割金屬嗎?只是那机器相當大,何不設計一個小型的,可以手提的激光机?這既有實用价值,又不需花很多成本。”
  “對,這是個好主意!”馬容高興地說,“搞這么一個模型,准能獲得大獎的!”
  雷正搔了搔頭,不太有把握:“可是,我們對激光机并不熟悉,怎么能搞設計呢?”
  高老師說:“我倒有几本這方面的書,可以借給你們,你們看了就會明白的,這些書寫得深入淺出,容易懂,只要掌握了原理,那設計就不困難了,以你們的科學知識水平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
  馬容蠻有信心他說:“我立即就去科學館報名參賽!”
  “慢著!”雷正一把將他拉住,“八字還沒有一撇,急什么?先看看高老師的書,有把握了再去報名不遲。”
  高老師也說:“對,今晚我在家,你們吃過晚飯到我家來吧,我借書給你們看,好了,晚上見吧!”
  他說完揮了揮手,向教員休息室走去。
  雷正和馬容离開了學校,拐了一個街口,看到陶志明和黃永光走向一家電子游戲机的店舖,馬容說:“他們又去打游戲机了!你要不要去?听說這店里最近裝了兩部新机呢!”
  雷正搖搖頭,他還在想著高老師的提議,馬容見他沒有興趣,于是說:“喂,不如到‘麥當勞’去,我想吃個‘麥香魚’呢!”
  雷正听了他的建議,倒也覺得肚子有點儿餓了,于是說:“走,我要吃‘巨無霸’。”
  他們從太陽熱辣辣的照射下,走進冷气嗖嗖的“麥當勞”,頓覺精神一爽,排隊的人倒不多,只有五六個人,于是他們排在后面。
  馬容推了雷正一把,低聲說:“那邊坐著一堆女生!”
  “關我們什么事?”
  “她們在看著我們!”
  “哼,別自作多情,我看都懶得看她們!”
  馬容扮了個鬼臉:“假正經,我才不信呢!”
  雷正說:“我不是假正經,我感興趣的女孩子還未出世呢!”
  這時,他听見那邊圍坐在一堆的女生咭咭地笑起來。有個女生故意大聲說話,雷正一听就知是沖他來的:“喂!小瑩,你的白馬王子來了,我看得出你一見他就眼睛發亮!”
  另一個反駁道:“你作死呀?沒那回事!阿欣,你再亂說,小心我擰你的嘴!”
  “怕什么羞,喜歡就喜歡嘛,干嗎不敢承認呢?你要不承認,等別人追上了,你就哭鼻子也沒用了。”
  其他的人跟著起哄,有一個說:“我要是你啊,我就走到他跟前,對他直說‘我喜歡你’,你只會躲在一邊偷偷望,真沒出息!”
  小瑩被說急了,低聲罵道:“好了,住嘴!你們這樣大聲嚷嚷,是在做電視廣告嗎?我又不是白貓洗衣粉,用不著你們宣傳推銷!”
  “你嘴硬,有膽量敢去當眾吻你那夢中人?”
  這話才一說完,女生當中突然發出一陣惊叫和笑聲,原來小瑩用書包一掄,向那調侃她的女同學打去,成群女生頓時又叫又笑,亂成一堆。
  馬容說:“她們說的是你,看來你倒挺受女生歡迎呢!”
  雷正說:“我可讓她們倒了胃口,連‘巨無霸’都不想吃了,走吧,我宁愿回家煮碗方便面吃,你要吃‘麥香魚’你就吃吧,我可不奉陪啦。”
  馬容不以為然:“怎么可以在女生面前示弱呢?難道怕了她們不成?”
  “不是怕了她們,只是太無聊了!”
  馬容知道雷正說了要走,再說他也不肯留下的。于是他放棄了排隊,跟在雷正背后走出“麥當勞”。
  雷正若無其事地從那群媳笑著的女生桌前走過,馬容經過時,回過頭來瞪了她們一眼,扮了個鬼臉,表示自己并不怕她們。
  這引得那群女生哄笑起來。
  走出了“麥當勞”,馬容三腳兩步追上雷正,低聲說:“真倒霉,放暑假還不到一個鐘頭,就碰上這种事。真丟臉,竟被女生性騷扰!”
  雷正哈哈大笑:“性騷扰?你什么時候學會了這個時麾的新名詞?我可根本不把她們這些孩子气的舉動放在心上,再說,我算什么白馬王子?我既無白馬,又非王子,我爸爸只是報館的一個窮記者,又不是百万富翁,她們簡直胡說八道,等她們知道我是個窮學生,就不會再把我當什么白馬王子黑馬王子了。”
  馬容又一次將滑到鼻頭上的眼鏡用中指往上一推,說道:“白馬王子不一定要有錢的,在女生心目中,你這么帥,很吸引人呢!上次校際田徑運動會,每當你上台領獎牌時,那些女生的歡呼聲都響徹云霄,難道你沒注意?好多同學都眼紅呢!”
  “去你的!”雷正把校服脫下來,搭在一邊肩上,“連你也來嘲笑我了,我什么時候帥過,見你的大頭鬼!我現在一心想著的,是怎樣去參加科學模型設計比賽,根本沒有想在女生面前扮鬼扮馬。馬容,如果我們能搞出一個手提的激光机,那我們准能在比賽中得獎的。”
  “那當然好,不過憑著我們在課堂學過的物理知識,我們能夠搞得出什么名堂來嗎?”
  “為什么不能?”雷正滿怀信心他說,“高老師說我們能,只要好好鑽研他那几本書,我有信心去干,只是……”
  “只是什么?”
  “沒有本錢!”
  雷正的父親在報館任記者、編輯二三十年了,不過報館并不是個可以發達的地方,他每月的工資僅夠供屋,每晚還得像個机器人一樣給几個報刊寫些連載小說,才夠維持一家人生活所需。雷正并沒有多少零用錢。
  他有點儿心煩他說:“要造這么一個科學模型,起碼也要上千塊,我哪儿有這筆錢呢?本來這個暑假我准備去做臨時工,每小時十几塊,可以掙些錢。下學期也該換一身新校服,還得買書簿文具,我都不好意思向爸爸伸手了,看著他像個机器人一樣每晚一吃完飯,也不看電視,就伏在書桌上寫呀寫的,我心里就難過,我怎么能再加重他的負擔呢?”
  馬容同情地望著他的好朋友,對于雷正的家庭,他是相當了解的。他拍拍雷正的肩頭,說:“經費方面你放心好了,我有辦法,包在我身上好了。”
  “你有什么辦法?還不是伸手牌?”
  “那有什么,我爸爸有的是錢,只要我干的是正經事,我想一兩千塊,他絕不會吝惜的!”
  馬容的父親是一所大學的校長,工資高,家庭生活富裕,這點雷正是知道的。
  “不過……要向父母伸手,總是不大好的,”雷正說,“要是我們花了錢,結果模型弄不出來,怎么交待?”
  馬容揮了揮手,像要驅散雷正心中的顧慮似的,他不容雷正說下去:“這點你放心好了,我爸爸買一瓶酒就花上千塊,叫他少喝一瓶不就得了,況且多喝了對他身体沒有好處的。一兩千塊算得了什么,還用得著為這种小意思的事發愁?,包在我身上,材料的費用我負責!我考慮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
  “是什么?”
  馬容搔搔頭皮說:“學校放假了,我們自然不能整天回學校的實驗室去搞實驗的,我家雖然十分寬敞,而且有的是房間,可我媽媽最愛整齊清洁,不會答應我們把模型拿回去制造的,你家住的地方又窄又小,只有豆腐干那么大,當然也不行,我為難的是沒地方供我們做這模型。”
  雷正听了,覺得馬容說得十分有理,但一時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供他們搞這活動。他說:“今晚問問高老師,看能不能跟學校講個情,讓我們在假期利用實驗室吧!”
  馬容聳聳肩,他認為根本不可能,暑假學校里只有一兩個工友看守,實驗室是鎖起來的,除非高老師能說服校長,不過校長是個什么都很計較的人,不會那么容易答應的,否則學生就不會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黑面神”了。
  雷正說:“今晚吃過晚飯,我們一起去找高老師說吧,你7點半到我家來,高老師就住在我家那座大廈的頂樓。”
  “好,我准時到!”馬容說完,就同雷正分手,他在路口截了一部出租車回家。
  雷正看著馬容坐上了出租車,他可沒有那么多零用錢,坐出租車對他來說可是件相當奢侈的事。他走到車站,等公共汽車。他拿出學生證,心里想,搭公共汽車學生還有优待,能省一塊就省一塊,爸爸賺的錢掰開來每塊都是有血有汗的。
  雷正住在一座已有10多年樓齡的大廈里,這儿鄰近工厂,空气不太好,下面的街上開了很多修理汽車的店舖,每天都可以听到修車工人弄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夾雜著打麻將的噪音,往往到深夜才靜下來。他家住在5樓的一個窄小的單元,只有40多平方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只是房間都是很狹小的,他的睡房只放得下床舖和一張書桌。不過,這已比很多人幸運了。
  他一走進家門,見媽媽正在晾衣服,就扔下書包,把衣袖一卷,走上前去幫忙。媽媽才40多歲,已顯出蒼老了,她抬起頭慈愛地望了雷正一眼,說:“去喝杯水吧,看你走得一身大汗,快去抹一把臉。這點活不用你幫忙,我自己應付得來!”
  雷正知道媽媽的心髒有毛病,醫生曾囑咐過不要太過操勞的,他一把將媽媽手中的濕衣服奪過來,說:“這种事留著我干好了,你給我坐下來,休息一下。”他一把將媽媽按倒在沙發上,自己到洗澡間,探身到窗口外去晾衣服。
  媽媽問:“阿正,放暑假了,你打算怎樣過?又像上一個暑假那樣到快餐店做臨時工?”
  雷正把手擦干,坐到母親身邊,說:“我本來打算到七叔的工厂去打暑期工,听說比快餐店工資高些,不過今天高老師建議我和馬容參加科學館的科學模型設計比賽,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了。”
  媽媽說:“打暑期工固然好,可以掙點錢,不過高老師的建議也很好,你明年就升畢業班了,如果想考入大學,打穩基礎很重要,你不是說過想將來學工科嗎?參加科學館的比賽對你有好處的。”
  雷正搖搖頭:“可是爸爸負擔那么重,我都17歲了,也該設法自己掙些錢,我不想再加重他的負擔。”
  “傻孩子,學好本事還怕掙不到錢嗎?眼光看長遠點,你爸爸最近出了本書,有點額外的稿費收入,你少干一點暑期工,我們將就點也能應付得來的。”
  雷正拉住母親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媽,我有個辦法,可以兩全其美,我每天干一個下午暑期工,其他時間去搞科學模型設計,那不是既能掙到錢,又能學到東西了。”
  “好是好,可這樣你會太累的。”
  “怕什么,我身体那么健壯,多干點活又不會死人的。”
  “等你爸爸下班回來,你听听他的意見吧。”
  爸爸回來了,雷正看得出他很疲勞,他知道爸爸既要跑新聞,又兼編周刊,一個人干兩份活,50才出頭,鬢角已出現了灰白的頭發。他給爸爸倒了杯茶,把拖鞋放在沙發前,蹲在地上給爸爸解鞋帶。
  爸爸伸了個懶腰,呷了口茶說:“阿正,放暑假了吧?我今天回家的路上,突然想了個主意,打算向報館請個大假。”
  “請大假?干什么?”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詫异地望著丈夫。
  爸爸換上拖鞋,在沙發上伸直身体,說道:“我已兩年沒休假了,加起來有3個星期的假,當然可以補休,不過我今年倒想休息一下,一家人到新馬去旅行,開開心心玩一玩,你們認為如何?”
  雷正站在一旁,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好,能一家人去旅行,這實在太美妙了,可是這樣一來,就不可能實現自己的“兩全其美”的打算了,真是魚与熊掌不可兼得,他該怎么辦?
  媽媽一邊把飯菜放在桌上,一邊說:“你寫一本書有多少稿費?去旅行一趟要花很多錢的。3個人要花上一兩万元,我不去!”
  爸爸抬起頭,有點惊詫地望了媽媽一眼,問道:“你不是一直想回新加坡去探望父母嗎?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沒有了卻你這心愿,為什么一講到錢就不去了?我剛出版的那本書有1万多元稿費,湊合也夠用的,怕什么?”
  媽媽說:“吃飯吧,吃了飯再說,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她望了儿子一眼,雷正心里很明白,他知道媽媽是把机會留給他,讓他講出自己的打算。
  吃了飯后,爸爸點了支香煙,慢慢地抽著煙,問道:“怎么我提議去新馬旅游,你們都沒有什么反應?”
  雷正咽了一下口水,有點猶豫他說:“我……我不是不贊成,只是我這個暑假想參加科學館的科學模型設計比賽,高老師建議我和馬容搞一部手提激光机。”
  爸爸笑道:“激光机?你不過是中學生,會設計激光机?是哪一种激光?是舞台上射來射去的那种激光嗎?”
  “不,”雷正一本正經地答道,“舞台的那种并不是激光,我們想搞的是能切割金屬的那种激光,科學館有一部模型,射出一道紅光,可以將木頭燒一個洞。不過那部太笨重,使用不方便,我們如果能設計出一种可以手提的,或小些的,在工業上會很有用的。”
  爸爸是個新聞從業員,憑他記者的敏感立即感覺到這個設想的价值。他說:“不錯,目前激光在工業上是很有用途,不過這机器相當复雜,制造也不易,美國的什么‘星球大戰’計划,還用激光來擊毀突然襲擊的導彈,不過目前也還只是在設計,要實現還需時日的。你們要是搞出一种小的可以手提的激光切割机器,那對于金屬加工工業會很有用的。只是,搞這种設計要花很多錢的,你們哪儿來的經費?”
  雷正老實他說:“還沒有著落,馬容說他有辦法。”
  “你們計算過需要多少錢嗎?”
  “一兩千元買材料,我想足夠了。”
  “這并不多啊,需要資助嗎?”
  “不,不需要,我可以在工厂干半天暑期丁,搞半天模型設計,當臨時工掙的錢可以應付搞模型需要的了,爸,你不必為我操心。”
  爸爸吸了口煙,緩緩地吐出來,說:“你要槁科學模型比賽,你媽又嫌旅游花錢不肯去,那么就不去算了。正儿,我把那筆稿費存起來,將來你上大學時,至少可以有點錢應付,對,暫時不花也好。”
  媽媽捂著嘴偷偷地笑笑,其實她很想回一次新馬探探親的,不過能省則省,她宁可推遲旅游,首先解決家庭生活的急需。
  雷正站起來說:“我約好了馬容一起去找高老師,他快要來了,讓我先去洗碗碟,媽,你辛苦了一天,歇一歇吧。”
  他走進廚房去洗碗,把水放得嘩啦啦的響,不過他看到父母坐在沙發上在談著,雖然听不見他們談的話,可他猜得出他們談話的內容。突然之間,他感到自己太自私了,由于自己,竟使爸爸放棄了旅行,也剝奪了媽媽探親的机會,他覺得慚愧。
  他把碗洗完,就听到門鈴響了,忙跑去開門,馬容一頭闖了進來,馬容大聲地向雷正的父母打招呼:“世伯,伯母,你們好,吃過晚飯了吧?我想約雷正一起去拜訪高老師,”
  媽媽倒了杯茶給馬容,爸爸對雷正說:“阿正,你們去找高老師吧,我還有兩段稿要赶著寫,不陪你們了。”
  雷正對母親說:“高老師就住在這大廈最高的一層,我們不會呆太久的。媽,我很對不起你,我大自私了,我知道你想去新馬探親的。”
  “沒什么,你不應這樣想,以后還怕沒机會嗎?做事千万不要瞻前顧后,要全力以付,你根本不必責備自己,我和爸爸會支持你的。”
  雷正感激地望著母親,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望著她。
  “去吧,馬容在等著你呢,早點回來!”
  雷正點點頭,望了一眼伏在桌前筆耕的父親,歎了口气,把門關上。
  他和馬容乘電梯上頂樓,高老師住在那上面的一個小單元。馬容問:“怎么了?你的表情怪怪的?同父母吵架嗎?”
  雷正說:“沒有,我從來沒有同父母頂過嘴,只是心里覺得很過意不去,我為了搞這科學模型比賽,使他們放棄了到新馬旅行的机會,我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馬容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這算什么大不了的,今年不去明年去嘛,可比賽并不是每年都有的,錯過了机會,將來未必能再碰上。還有,差點儿忘了告訴你,我回家跟我那老頭子一說,他立即表示支持,從錢包掏出5張100元錢,還說不夠再開口。經費問題解決啦!”
  雷正說:“我已想過了,這次搞模型設計,是我們兩人合作,費用自然得每人分擔一半,沒有理由要你一個人出的。我決定每天去干半天暑期工,搞半天模型設計,錢你先墊出來,以后我還你好了。”
  馬容有點不高興地說:“去干暑期工,雖說半天,也很累的,你還有精力搞模型設計嗎?算了,別去干什么暑期工啦!”
  “不,我已決定這樣辦了,你看我這么結實,還怕我會累坏嗎?不會的!就這么說定了!”
  馬容知道雷正說了就不會改變,也就不再勸說,喃喃地說:“那由得你吧,你要怎樣是你的事,我拗不過你。”
  到了頂樓,他們找到了高老師住的房門,按了一下門鈴。
  腐老師像正在等著他們似的,門鈴剛響,就把門打開。
  “嗨,快進來吧!”他說著,側身讓他們兩個走進屋里去。
  他們以前從未進過高老師的住處,雷正一看,房子的間隔就跟他家一個樣,不過高老師是一個單身漢,家具都很簡單,每樣都打掃得一塵不染。
  馬容故意開玩笑道:“高老師,師母在哪儿?我還未拜見過師母啊。”
  高老師拍了一下他的頭,說:“明知故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未結婚的!”
  “那你不是很寂寞了?”
  “寂寞?不,我從來也不覺得寂寞,”高老師笑道,“白天在學校對著你們這群搗蛋鬼,我還會寂寞嗎?”
  “我是說你回到家里,一個人不是很凄涼?”
  “哈哈,我有很多人作伴呢,來,你們跟我來,讓你們看看有多少人陪伴我吧!”
  高老師推開一個房間的門,雷正和馬容一走進去,都咋舌無言了。
  從地上一直排到天花板,一層層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种各樣的書籍,天文地理,真是包羅万象,既有文學名著,又有科學著作。
  “哇,高老師,你把圖書館的書都搬回家里來了?你這書房的書,比我爸爸的藏書還要丰富呢!”馬容搔著頭說。
  “這些書都是人寫的,我每晚都看書,也就等于同這些書的作者談心,你說我還會感到寂寞嗎?”
  雷正說:“你有那么多書,真令人羡慕,我要是有十分之一,也心滿意足了。”
  “有這些書,如果不看,等于沒有,真正擁有,并不是擺在書架上,而是吸收其中的智慧,只有讀懂了,才是真正擁有,否則只是擺在書架上,一點儿也沒用。”
  馬容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鏡,搖搖頭道:“這么多書,一輩子也讀不完啊!高老師,這些書你全部都看過嗎?”
  高老師說:“有些只翻了一下,有些則看了几遍。人類的知識是很多方面的,我們不但要學科學,也要研究人類的歷史,文學小說也要好好讀,才能理解人類的思想感情。我看的書很雜呢!”他從書桌上拿起几本書,遞給他們:“這是有關激光的書,并不太深,我相信你們是完全可以看得懂的。”
  雷正問:“高老師,我曾在科學館參觀過那台激光机模型,我們是將它縮小,還是得重新設計?”
  “當然是要重新設計,”高老師指著那几本書說,“這些書已經把原理講得很清楚,你們回去看一遍,如果不懂再來問我好了。”
  馬容說:“老師,我有時看到書上把這激光叫萊塞光,有時又叫雷射,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那只是譯法不同罷了,激光的原稱是Light amplif-cation by stimulated emission of radiation,縮寫成laser,音譯就成了萊塞,意譯就是激光,音譯意譯都有則是雷射,這些都不重要的。所謂激光,是利用受激輻射放大電磁波的原理,在可見光、紅外及紫外區產生激光輻射,那是使用電學、光學和其他方法對一些物質進行激發,使其中的一些粒子激發到能量較高的狀態,這些狀態的粒子數大于能量狀態較低的粒子數時,由于受激輻射的作用,這种物質對某一特定波長的光輻產生放大作用,再在諧振腔內反复反射傳播,多次通過那物質,使光輻射放大了很多倍,形成一股強度很大,方向集中的光束,就是激光。這是一种亮度极高,單色性和方向性很好的光,可以用于打孔、焊接,切割高熔點的材料,也可用于醫療、測距、通訊等方面,至于那些物質,固体的常用紅寶石,气体則用二氧化碳、氦、氖、氬,也有用半導体或液体的。”
  “為什么激光能打孔、切割?”
  “這是將激光聚焦射在一個靶丸上,這是一面像鏡子的東西,這靶丸半徑只有几百微米到几個毫米,打在靶丸上的激光加快產生一系列向中心會聚的球面激波,并使后發激波加速追上前發激波,在靶丸中心很短時間內形成壓強達到10的12次方大气壓和溫度1億℃的高密度高溫等离子体,自然具有很強的穿透力了。”高老師說著,指著那几本書,“你們先看書,看懂原理以后,可以畫出一個設計圖,再算出數据,我會為你們核對的。”
  “老師,我們有個困難。”雷正說。
  “什么困難?”
  “沒地方做這模型,我家地方窄小,馬容的家……他媽媽不讓弄髒,學校的實驗室在放假期間不開放,除非老師你幫個忙,跟校長說說,也許……”
  高老師擺擺手,有點為難他說:“校長不會破例的,答應了你們,其他同學也要求,那怎么辦?再說,校長已經交代過,放假期間不開放圖書館和實驗室,我去說也不頂用。”
  馬容失望地往沙發背一靠,唉聲歎气他說:“那可就沒辦法了,看來我們的計划要落空啦!沒地方根本不可能制造這參賽的模型。”
  高老師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說道:“我知道有個地方,記得大廈的門衛黃伯曾告訴過我,這大廈有個地下室,用來堆放雜物,里面空著不少地方,讓我去跟他談談,看能不能借來用用。”
  馬容頓時興奮起來:“要是不肯借,就租給我們用一兩個月好了,反正我們只是在暑假用它,地下室的租金不會很貴的。”
  雷正有點擔憂:“那豈不是使模型的成本加大了?”
  高老師說:“讓我跟老黃談談吧,我跟他談得來,說不定我送他兩瓶酒,他會讓我們用地下室一段時間,連租金也不收呢!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你們回去,好好看這几本書,設計出一個草圖來,我們再研究吧!”
  一個星期后,他們兩人再次去找高老師,這次他們已畫出了一個設計圖,高老師十分認真地看了又看,還用電腦計算了一番,核對了一些數据,改正了一些錯誤,又提出了一些修改設計的意見。雷正花了兩個晚上,再次核算過所有數据,馬容根据高老師的意見,改畫了設計圖。
  高老師也告訴他們一個好消息:“現在你們可以放心去報名參賽了、設計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地方我已跟老黃談妥,他答應讓你們在這個暑假使用地下室,不過條件是你們要把地下室打掃一番,把垃圾搬走,將堆放的雜物整整齊齊地堆放起來,我去看過,地方倒很大,可以放得下一張乒乓球台,夠用的了。”
  馬容歡呼一聲,跳了起來,但一想到要清掃垃圾,就皺起眉頭。
  高老師從口袋里取出兩把鑰匙,交給他們,說:“一共4把鑰匙,你們一人一把,我留下一把,老黃有一把。你們要好好保存,別丟啦!我們去清理地下室吧!”
  馬容說:“明天清理行不行?我想今天去科學館報名,明天換一身粗衣服,再去打掃吧。”
  高老師點點頭,表示同意。
  不過,馬容第二天還是乖乖地來參加清掃工作,他急不可待地要把設計圖變成模型。
  從那天開始,雷正每天一早到工厂去干活,下午和晚上就泡在地下室,和馬容一起把一件一件配件裝嵌起來,不到兩個星期,就初步把模型弄出個樣儿來了。
  現在就差實驗了,如果接通電源,能發出激光,那么這個科學模型就成功了,只要再加修飾,就可以送去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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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雪人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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