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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蓋里·基列爾


  “蓋里·基列爾!”冉娜·巴克斯頓叫起來。
  “蓋里·基列爾?”路易斯·巴克斯頓問道,奇怪地望著他的妹妹。
  “正是我。”基列爾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他向前邁出一步,于是他那龐大的軀体几乎把整個門框都堵住了。
  “這就是您所說的投降嗎?”他惡狠狠地說道,“也許您認為我就那么好說話吧?”
  “不許走過來!”冉娜叫道,揮動著匕首。
  “呵哈!這只黃蜂還有刺哩!”基列爾挖苦地說道。
  不過,他還是理智地在房子中央站住了,目不轉睛地看著冉娜手中的匕首。
  冉娜趁這個机會把他的哥哥拉到門口,這樣就堵住了敵手的退路。
  “是的,我有武器。”她顫聲應道。“而且是什么樣的武器呵!我在墳墓里找到這把匕首,在庫坡!……”
  “在庫坡?”路易斯重复了一句,“是不是在那里,喬治……”
  “是的,在庫坡,喬治就死在那里。不過他不是槍彈擊斃的,而是被這把匕首殺死的,這匕首上有凶手的姓名——基列爾。”
  蓋里·基列爾倒退了一步,臉色蒼白,不知所措。他靠在囚室的牆上,惊恐地望著冉娜。
  “基列爾?”路易斯說道,“你搞錯了,冉娜。這個人不是這個名字,他是另外一個名字,而且是更坏的名字,對你也不陌生。”
  “另外的名字?”
  “是的……他离開我們時,你還很小。不過你經常听說過他的名字,他是你母親的前夫之子,叫威廉·費爾賴,是你的同胞哥哥!”
  路易斯·巴克斯頓所披露的事實在這場戲的其他兩個人物身上產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當冉娜窘得無地自容,有气無力地垂下雙手時,威廉·費爾賴——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姓名——重新恢复了他的自信,看來,他立即清醒過來了。他伸了一下腰,用仇恨和凶殘的目光盯著冉娜和路易斯。
  “呵!那么您是冉娜·巴克斯頓!”他嘶嘶地叫道,然后又咬牙切齒的重复了一句,“呵!您是冉娜·巴克斯頓!”
  接著突然地、似乎要把他那仇恨的感情全部發泄出來似的,很快說了起來,甚至有點吐詞不清:
  “呵哈,您到過庫坡!……是的,完全正确,是我殺了他……你們的哥哥喬治·巴克斯頓……美男子喬治是多么為他的巴克斯頓家族而自豪!……我殺了他兩次……起初是精神上的,然后是肉体上的……而且現在我把你們關在這里,你們兩個!……在我的掌心里,在我的腳下……你們是我的俘虜!你們的死活都操在我的手里!……”
  他又向前跨了一步,但是無論是冉娜還是路易斯都不能動彈。他向他們傾著身子,說道:
  “你們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很多嗎?你們一點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全部真情!……而且我很愿意!……呵哈!他把我赶了出來,你們的父親!……讓他現在去高興吧!……現在我就差一件事沒有辦好……我得讓他知道……在他臨死之前……誰的手給他這些打擊……這只手……就在這里……我的!……”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碰在冉娜和路易斯的身上。這种凶殘而瘋狂的感情爆發,使那兩兄妹惊恐万狀。
  “呵哈!把我赶了出來!……難道我希罕你們那几個可怜的錢?……我需要黃金,很多黃金,堆積如山的黃金!……而且我搞到了……不需要你們恩賜……我一個人搞的!怎么樣?……你們那類人把這叫做犯罪……我偷了!搶了!殺了人……我都干了!一切罪惡我承擔……”
  “不過,黃金對我來說,并不是全部……我還有仇恨……是對你們的,對可敬的格列諾爾家族的!這就是我到非洲來的原因……我暗地里跟蹤喬治·巴克斯頓的隊伍……出現在他的面前……假裝后悔……惋惜……我撒謊……責備自己……耍兩面派……這就叫做兵不厭詐!那傻瓜入圈套啦!他熱情歡迎我……和我共一頂帳篷睡……同一張桌子吃……哈哈!我利用了他愚蠢的輕信……在每天的食物中,我給他撒點粉末……什么粉末?……不是反正一樣嗎?鴉片……印度大麻酚……您在找喬治·巴治斯頓!……我的乖乖,您是找不到他的……
  “誰是那個部隊的長官?……我!……多么大的功績呀!……所有的報紙都大登特登這些功績……喬治·巴克斯頓是個瘋子……喬治·巴克斯頓是殺人凶手……喬治·巴克斯頓是叛徒……我事后讀到那些消息,真把我笑死了!……不過后來,開來了部隊……喬治·巴克斯頓一命鳴呼……好呀……他的名譽掃地以盡……這就更妙了……為了使他沉默,我把他宰了……”
  “于是,我就到了這里,建立了這座城市。對于一個被狼狽地從家里赶出來的人,這不算坏吧?我是這里的長官……老爺……國王……皇帝……不過,我的歡樂還不完全……老頭子還有一個儿子和一個女儿。我先拿他的儿子開刀……那一回,我需要錢用,就從他那里取來了……并且順便把他本人也擄了來……把這個儿子裝起來了……像一條火腿一樣……放在箱子里……然后就上路……乘火車……輪船……飛行器……到這里來了……到我這里……我的王國……于是我就宰他……像宰那一個一樣……不過沒有那么痛快……而是慢條斯理地,一天一天地宰……而在那里,在英國……你們的父親……呵哈!……勳爵……富翁……你們的父親知道,他的儿子逃跑了……拐款潛逃!讓上帝去詛咒我吧!……但這一切安排得很不坏吧……
  “現在他還剩下一個女儿……我的妹妹哈!……我的同胞妹妹……現在輪到她了……她躲到哪里去了?我找呀,找呀!真見鬼!現在她自己送上門來了……真走運呀!……我差一點就要和她結婚!真是笑死人!……我的老婆嗎?……還沒有……老婆是我的最后一個奴隸……
  “他還留著什么呢?……勳爵那個老家伙?他還有顯貴的地位?還有巨額的財產?兩個儿子,一個是叛徒……另一個是賊……女儿呢?……失蹤了……于是他孤零零地一個人……完蛋了……格列諾爾家族!……我的仇終于報了,而且報得多么痛快!”
  這些惡毒的詛咒終于以野獸般的吼叫而結束了。威廉·費爾賴站著,喘著粗气,滿面怒容,把兩只痙孿著的手伸向蒙難的兄妹。這已經不是一個有理智的人,而是一個瘋子,一匹狂怒的野獸。
  冉娜和路易斯·巴克斯頓惊恐地注視著他。与其說是害怕他,倒不如說是為他們目前的處境所震惊。在一個人的心里,怎么可能埋藏著如此不可遏止的深仇大恨呢?
  “今天晚上,”那怪物做結論了,“我讓你們呆在一起,這是你們求之不得的吧?不過明天……”
  此時,一聲爆炸,從遠方傳來,掩蓋了他的聲音。很明顯,如果這爆炸聲是直接傳入地牢的話,會震耳欲聾的。威廉·費爾賴閉嘴了,滿腹狐疑,惊慌不安,側耳傾听起來……
  爆炸聲之后是一片死寂。接著听到了叫喊聲,遠處悲慘的呼號聲,人群的嘈雜聲,同時還夾雜著稀疏的步槍和左輪槍的射擊聲。……
  威廉·費爾賴這時已忘記了面前的俘虜。他傾听著,极力想搞清是怎么回事。這時一名“黑色衛士”竄進了囚室。
  “老爺!”他大聲叫道,一面喘著粗气,“全城都起火啦!”
  威廉·費爾賴大聲地罵了一句,把站在門口擋住他出路的冉娜和路易斯一掌推開,奔向走廊,消失了。
  結局是這樣地來得突然,以致冉娜和路易斯兄妹兩人,几乎沒有听到那把他們從劊子手手中解救出來的爆炸聲和叫喊聲。他們為剛才的可怕場面所震惊,被不久前所經受的苦難弄得疲憊不堪,又擔心他們年老的父親會在絕望中死去,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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