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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來了不該來的人


  薩米·斯金和內魯托去打駝鹿之后,本·拉多再次視察了工程的情況。如果進展順利,運河當天晚上就可以完工了。只要揮動几鎬把火山口的岩壁鑿開,再把通向魯伯河左岸的口子扒開,河水就會大量注入金火山的肚子里。
  大量的水被火山內的火蒸發,很快會造成猛烈的爆發,將火山內的物質噴到外面去。無疑這里面有大量的火山熔岩、灰渣和其他毫無价值的物体,但是也混雜著金塊和含金的石英石,用不著篩選,只要揀拾就行了。
  地下力量的猛烈程度繼續增長。內部轟轟的響聲一天比一天大。甚至怀疑還有沒有必要往火山口內注水了。
  “咱們再看看,”本·拉多對提出上述問題的偵察兵說:“不要忘記咱們的時間极其有限。7月已經過了一半了。”
  “在馬更些河口地區滯留一個多月是危險的,”偵察兵說,“咱們要用3周的時間返回克朗代克,特別是咱們的車上裝著沉重的東西……”
  “這些東西肯定會裝上的,偵察兵,請不用怀疑!”
  “倘若如此,拉多先生,咱們返回道森城時,季節已經不早了。如果冬天再提前到來,咱們去斯卡圭時會在湖泊地區遇到极大的困難。”
  “您講的是金玉良言,親愛的偵察兵,”工程師開玩笑地說,“咱們駐扎在金火山腳下,這正是机會!不過,請放心,8天之后,咱們不滿載而歸,那才奇怪呢。”
  這一天和往常一樣過去了。晚上,運河從頭至尾貫通了。
  下午5點鐘,西部平原上還沒有出現兩位獵人的身影。本·拉多并不著急。薩米·斯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不會失信的。不過,偵察兵好几次越過運河,試圖遠遠地看見他們。他誰也沒看見。地平線上沒有一個人影。
  一個小時之后,開始感到有些不耐煩的本·拉多心里一定要指責表兄,不過,表兄老是不回來,他的決定也就無的放施了。
  7點鐘,薩米·斯金和內魯托還沒有出現。本·拉多不快的情緒變成了不安;一個小時又過去了,他們兩人還沒有回來,本·拉多更加不安了。
  “他們由著性子來,”他不停地說,“當鬼斯金面前有野獸、手中有支槍時,根本不能相信他。他走呀!……走呀!……沒有理由停下來……我應該反對這次的狩獵。”
  “10點之前天不會黑,”比爾·斯特爾說,他想安慰工程師,“不用擔心斯金先生會迷失方向。從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見金火山,夜里,必要時,它的火焰可以作為燈塔。”
  這個說法是有价值的。不管獵人們离營地多遠,他們總能看見火山。但是,如果他們發生什么事故了呢?如果他們回不來了呢?
  兩個小時又過去了。本·拉多再也坐不住了,偵察兵也開始煩躁起來。太陽快要落到地平線下面去了,只有高緯度地區黃昏的光線照亮天空。
  10點剛過,越來越不安地本·拉多和偵察兵离開營地,沿著山腳走去;這時,落日消失了。朝平原望去的最后一眼告訴他們那里空無一人。他們站住一動不地豎起耳朵聆听,夜幕漸漸降臨了。從悄無聲息、寬闊無邊的平原上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怎么推測呢?拉多先生,狩獵駝鹿沒有什么危險,除非他們遇到了狗熊……”
  “狗熊……或者強盜,比爾……是的!我有預感他們遭到不幸了!”
  比爾·斯特爾突然抓住工程師的手。
  “听著!”他說。
  在越來越黑的夜里,遠處傳來狗叫的聲音。
  “是斯托普!”本·拉多大叫一聲。
  “他們不遠了!”偵察兵補充道。
  犬吠的聲音愈來愈大;里面夾雜著呻吟聲,仿佛狗受傷了。
  本·拉多及其同伴跑上去迎接斯托普,在200步遠的地方發現了它。
  只有狗回來了,它拖著一條腿,屁股上全是血跡。它似乎已經沒有力气。
  “它受傷了!……受傷了!……只有它一個!……”本大聲嚷嚷,他的心砰砰直跳。
  不過,偵察兵這么認為:
  “也許斯托普被主人或者內魯托誤傷了,一顆流彈擊中了它……”
  “它為什么不和斯金呆在一起呢?斯金可以為它包扎并且把它帶回來。”本·拉多說。
  “無論如何,”比爾·斯特爾說,“把狗送回營地,包扎它的傷口。如果傷勢不重,它也許可以領咱們去找它的主人?”
  “對,”工程師回答,“咱們多帶些人,帶上武器,不等天亮馬上出發。”
  偵察兵抱起狗,10分鐘之后返回了營地。
  狗被送到帳篷下面,仔細檢查了傷口。
  傷勢不重,只是肌肉被撕了一個深深的口子,沒有傷到任何器官。
  是一顆子彈擊中了它,擅于此道的偵察兵甚至還取出了子彈。
  本·拉多拿起彈頭認真觀察。
  “這不是薩米的子彈,”他說,“這顆子彈要大一些,并且根本不是獵槍子彈。”
  “您說得對,”偵察兵同意,“這是來复槍的子彈。”
  “他們遇到亡命之徒了,碰到坏人啦!”工程師大聲說,“他們一定進行了自衛!……進攻中,狗被擊中……它沒有在主人身邊,這說明:或者它的主人被帶走了……或者和內魯托一起被打死了!……啊!我可怜的薩米!我可怜的薩米!”
  比爾·斯特爾怎么回答呢?這粒子彈不是獵人射出的,狗獨自回來,這一切不是證實了本·拉多擔心的事情嗎?能怀疑他們沒有遭遇不幸嗎?既然他們沒有出現,那么,或者他們在自衛的過程中被打死了,或者他們落在了攻擊他們的人手中。
  11點鐘,本·拉多和偵察兵決定把這种局勢告訴大家。營地里的人被叫醒,工程師簡明扼要地說:薩米·斯金和內魯托黎明時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簡·埃杰頓代表了大伙儿的想法。
  “要出發,”她用顫抖的聲音說,“立刻出發。”
  大家馬上進行必要的准備工作。不用帶干糧,因為隊伍不會遠离金火山,至少在初期的尋找過程中是如此。不過,大家都帶上了武器,受到攻擊時可以自衛,或者必要時,用武力解救被俘的兩個獵人。
  仔細為斯托普包好了傷口。子彈也取出來了。吃飽喝足之后(它主要是因為又饑又渴而筋疲力竭的),它露出帶路的愿望。
  “咱們帶它去,”簡·埃杰頓說,“如果它太累了,咱們就抱著它。它可能會找到斯金失去的蹤跡。”
  倘若夜間的尋找沒有結果,次日繼續找。如果需要,將搜尋北冰洋海岸与豪豬河之間的整個地區。只要不找到薩米·斯金,或者不知道他的确切下落,就顧不上金火山了。
  大伙儿出發了。
  簡·埃杰頓打頭,旁邊是本·拉多和比爾·斯特爾,后者抱著狗。首先,順著山腳走;火山內部沉悶的轟隆聲震顫著地面。山頂煙霧中冒出的火舌在昏暗的傍晚格外醒目。
  來到西面的山腳下之后,大家停下商議一番。應該朝哪個方向前進呢?最簡便的方法就是相信狗的本能,偵察兵把狗放在地上。聰明的畜牲似乎明白了人們對它的期待。它的鼻子貼著地面四處搜尋,同時發出喑啞的叫聲。
  遲疑片刻之后,狗向西北跑去。
  “今天早上斯金先生离開咱們時,他去的方向朝南面。”偵察兵說。
  “跟著狗,”簡·埃杰頓說,“它比咱們更清楚應該怎樣做。”
  小隊人員朝這個方向在平原上尋找了一個小時,來到了森林邊上。兩個獵人在南面大約一里的地方穿越過森林的邊緣。在這里,小隊又停下,舉棋不定。
  “喂!等什么呢?”有點不耐煩的簡問。
  “等著天亮,”比爾·斯特爾回答,“咱們在樹下面什么也看不見。斯托普也猶猶豫豫的。”
  “跟著狗!”簡·埃杰頓大聲說。
  “不,等一下,”比爾·斯特爾命令他的人站住,“准備好你們的武器。”
  用不著使用武器。几乎同時,兩個男人在似乎已經感覺不到傷口的那條狗的帶領下,在樹木中間奔跑,片刻之后,薩米·斯金已經在表弟的怀抱之中了。
  他的第一句話是:“回營地去!……回營地去!”
  “出什么事啦?”本·拉多問。
  “你會知道的,”薩米·斯金回答,“現在,那邊……回營地去!我告訴你們,回營地去!”
  在金火山火焰的指引下,大家立刻往回走。凌晨一點鐘過后不久,他們來到魯伯河畔。天很快就要亮了。朝霞已經染紅了東北方向的地平線。在帳篷下面聚會之前,本·拉多、簡·埃杰頓、偵察兵和薩米·斯金再次觀察了金火山附近的地區,在漸漸發白的黑暗中,沒有發生任何异常現象。
  只剩下他們4個人時,薩米·斯金簡要地向同伴們敘述了從早上6點到晚上5點發生的事情。他講了徒勞無益地追逐駝鹿一直追到中午,后來听見狗叫時又繼續追,最后筋疲力盡,不再追了,就在一個林間空地的上邊休息,并在那里發現了一個熄滅的火堆灰燼。
  “顯然,”他補充道,“有人、印第安人或者陌生人,在那里宿過營,這沒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的确,”偵察兵說,“有時捕鯨船上的水手們上岸來,不用說美好的季節里,印第安人常在這里活動。”
  “不過,”薩米·斯金又說,“我們正要返回營地時,內魯托在草叢中發現了這件武器。”
  本·拉多和偵察兵審視著匕首。和內魯托一樣,他們一下子就認出了這是西班牙生產的武器。
  “從匕首的外觀來看,”薩米繼續說,“我們認為它丟失的時間不長。至于刻在刀柄上的字母M……”
  “字母說明不了任何問題,斯金先生。”偵察兵打斷他的話說。
  “不,比爾,我還知道這個字母應該放在哪個名字前面。”
  “什么名字?……”本·拉多問。
  “就是德克薩斯人馬絡納的名字。”
  “馬洛納!”
  “對,本。”
  “亨特的同伙儿?”比爾·斯特爾追問。
  “正是他。”
  “几天之前,他們在那儿?”工程師問。
  “他們還在那儿。”薩米·斯金回答。
  “您看見他們啦?”簡·埃杰頓問。
  “听我把話說完,你們就明白了。”
  薩米·斯金繼續講了下面的話:
  “發現了這把匕首之后,我們感到非常不安。我們正要离去,這時,在不遠的地方發出一聲槍響。
  毫無疑問,森林中有打獵的人,大概是外地的人,因為印第安人不使用火器。但是,無論如何,要提高警惕,准備自衛。
  現在,這一槍是射向駝鹿的嗎?我和內魯托追了好久也沒追上的駝鹿。在看到我們的狗的傷口之前,我一直這么認為。顯然,這一槍是沖著狗開的。”
  “喂,”本·拉多插話,“當我們看見狗獨自回來,被一顆奇怪的子彈擊中,拖著傷腿爬行,想想我的感受吧!……看見你沒有出現,我急得要命。我能有其他想法嗎?我只能認為你和內魯托,你們遭到攻擊,狗受了傷……啊!薩米,薩米!……怎么能忘記是我拖著你來……”
  本·拉多十分激動。薩米·斯金明白表弟心中的感受,表弟意識到自己的責任重大。
  “本!我親愛的本,”他親熱地握著本的手說,“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要自責了。如果說局勢嚴重,但并非無法挽回,我希望咱們能擺脫困境……此外,你會判斷的。
  “我們一听見槍聲(槍聲從東南傳來,正是我們要返回營地的方向),就立刻离開我們可能被發現的林中空地,躲進周圍的灌木叢里。
  “很快,我們听見了說話的聲音,很多聲音。顯然,一群人朝我們這邊走來。
  “我們不想被人看見,但是我們想看看別人。這個隊伍是由什么人組成的呢?這些人在离金火山這么近的地方干什么呢?他們知道金火山的存在嗎?是不是向金火山走去啦?我們需要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我們知道這些陌生人一定會在空地上宿營過夜,就迅速鑽進一個濃密的灌木叢里,從那里可以看見整個林中空地。我們蜷縮在高高的荒草与荊棘之中,不會被發現;重要的是在那里我們既能看見又能听見。
  “我們剛剛藏好,那支隊伍就出現了,有40來個人,其中20來個美國人,20來個印第安人。我們沒有搞錯,他們果然要在這個地方過夜,他們開始點起火堆,准備做飯。
  “這些人當中我一個也不認識,內魯托也不認識。他們裝備著來复槍和手槍,把槍放在樹下面。他們之間不大說話,或者用很低的聲音交談,我什么也听不見。”
  “不是亨特……馬洛納呢?……”本·拉多問。
  “他們一刻鐘之后才來,”薩米·斯金回答,“后面跟著一個印第安人和指揮131號地塊工作的工頭。”
  “啊!內魯托和我,我們清楚地認出他們來了。對!這些混蛋就在金火山附近,還有一大群和他們一樣的亡命之徒跟著他們。”
  “可是,他們來干什么呢?”偵察兵問,“他們知道金火山的存在嗎?他們知道一群礦工已經來到這里了嗎?”
  “我也向自己提出了同樣的問題,比爾,”薩米·斯金回答,“我后來有了這些問題的答案。”
  這時,偵察兵示意薩米·斯金不要作聲。他好像听到外面有聲音,他走出帳篷,到營地周圍去察看一下。
  廣闊的平原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沒有隊伍接近火山;只有火山的隆隆聲打破夜晚的沉寂。
  偵察兵回來就座之后,薩米·斯金繼續說下去:
  “兩個德克薩斯人正好坐在空地的邊上,离我們躲藏的樹叢只有10步遠。他們首先談到碰到了一只狗,現在我明白了這是我們的狗。‘在森林中碰到這只狗是奇怪的事情’亨特說,‘它不可能單獨离開有人居住的地方這么遠的距离。’‘這附近有獵人!’馬洛納回答,‘毫無疑問。獵人在什么地方?……狗朝這個方向跑了。’馬洛納的手指著東面說。‘喂!’這時,亨特大聲說,‘誰說是獵人?獵人不會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追逐反芻動物或者猛獸。’‘你說得對,亨特,’馬洛納表示同意,‘這里有一些礦工在尋找新的金礦。’‘咱們去抓住他們,’亨特說,‘他們會看到他們還能剩下什么?’‘連裝滿盤子或者碗的東西都沒有了,’馬洛納回答,笑聲中夾雜著令人惡心的髒話……”
  沉默片刻之后,兩個強盜又談了起來,這樣,我就知道了咱們需要知道的所有情況。
  亨特和馬洛納已經是第二次在這塊空地上宿營了。他們從塞克爾城出發已經兩個半月了,在一個名叫克拉拉克的土著人向導的帶領下,几乎漫無目標地游蕩。這個向導只是通過傳說知道金火山的存在,并不知道其准确的位置。這伙人在東面毫無意義轉了一個大彎之后,比咱們早几天逆波爾河而上;麥克·弗森要塞的守軍大概就是和他們發生了沖突。离開要塞之后,他們又折向西,來到了這片森林里,不過,更向南一些。他們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因此還在那里。這樣,十几天之前,他們就來到過這片林中空地。我們看到的那個火堆就是他們點的,咱們最后一次爬上火山頂時,內魯托看見的森林上方的煙就是這個火堆的煙。
  他們第一次在空地上休息之后,在他們的向導克拉拉克的錯誤指引下,首先向西走去。自然,他們在這個方向上什么也沒有發現。最后,他們被毫無成果的尋找搞得疲勞不堪,決定往回走,向東面試一試,如果必要就沿著海岸走,為的是找到金火山。
  “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金火山的位置,但是,我擔心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咱們要根据這個情況采取行動。”
  這就是薩米·斯金的經歷。
  一直在听他說話的本·拉多陷入沉思。他一直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并非只有法國人雅克·勒丹知道金火山的存在。一個印第安人知道這個秘密,并且把它告訴了德克薩斯人。后者很快就會發現金火山,用不著走遍北冰洋的海岸線。他們只要一走出森林,就會看見火山,看見火山口上方旋轉的煙塵和火苗。一個小時之后,他們就會來到山腳下,來到四十里河老鄰居的營地附近。那么,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你說他們有多少人?”本·拉多問薩米。
  “有40來個武裝的男人。”
  “二比一!”有點憂慮的本·拉多說。
  簡·埃杰頓以習慣的急脾气說話了。
  “有什么關系!”她大聲說,“局勢嚴重,但像斯金先生方才說的那樣還不是無法挽回。他們數量上占优勢,咱們位置上占优勢,机會均等。”
  本·拉多和薩米滿意地用眼角的余光望著年輕的女戰士。
  “您說得對,簡小姐,”本·拉多說,“如果必要,咱們就自衛。但是,在這之前,咱們要盡力不被發現。”
  偵察兵滿臉疑惑地搖搖頭。
  “我覺得這很困難。”他說。
  “總是要試一試。”薩米回答。
  “好吧!”比爾·斯特爾讓步,“不過,要考慮周全。如果咱們被發現、不得不動拳頭,被包圍了,咱們該怎么辦?”
  工程師做了個讓他放心的動作。
  “咱們走著瞧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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