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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命晨曦


  加州。
  車神擁有的那處私人海灘。
  車神在這私人海灘的豪宅頂樓上,認真地看著這海邊晨曦景致,良久,輕歎說道:“第一次有這种閒情看日出,實在有意思。”
  被車神捏碎的手机,像團廢鐵垃圾般,被丟在牆角一處。
  可是現在,車神和戰斗通電話所引發的不快竟然忘了大半,心情更因為隨著這晨曦美景時序不同的層層變化,越來越好。
  車神突然說道:“以前的日子,過得實在匆忙,根本沒有心思注意這些身邊的自然事物……沒想到這种日出景致,會讓人這樣愉快。”
  他還不知道戰斗和追風已經損命細水的事,否則不知會作何反應。
  目光移向海灘上的歐陽美,看著她那映著晨曦的溫柔臉龐,情不自禁的說道:“好美,真的好美,就連這晨曦也比不上她的美。”
  晨曦已經跳脫海水糾纏,斜挂在那遠天海涯之上,海水被這日光,照得晶瑩光點洒洒,好不燦爛。再又不久,晨曦轉為天上日頭,在那三竿處,讓這大地一片光明。
  車神納悶說道:“她不是要畫畫嗎?怎么還沒看到她動手作畫。”猶豫了一下續道:“過去看看好了。”
  下得樓來,不得其解地慢步在沙灘走去。
  歐陽美腦海中閃爍著晨曦轉換間的每個細微變化,但是因為沒有适當題材,雖已經日上三竿了,還是沒有動筆作畫。
  美目閉起,尋思該用這晨曦轉變的過程畫些什么才好。
  這樣想了好久,臉上忽然露出微笑,說道:“就畫這個。”
  提筆沾上水彩油墨,快速在這畫布上揮洒。
  車神這時走到她身邊說道:“你想畫些什么?”
  “這畫跟你有關。”歐陽美雖是第一次跟車說話,但語气依然從容淡定:“你一旁看著,不要吵,待會儿再跟你說。”聲音帶著難以形容的溫暖感受,仿佛對著自己小孩說話。
  听到這畫居然跟自己有關,車神惊訝一笑,真的就不再打扰歐陽美,饒有興趣站立在一旁靜靜看著。
  畫筆從畫布左上角開始渲染涂開,逐漸往畫布右下角畫去。
  在歐陽美的巧妙安排下,各個晨曦不同的景致變化,就這樣層次分明的重疊并生,從左上角往右下角延伸而去。
  歐陽美落筆之快,畫中映像之美,讓車神好生佩服。尤其歐陽美居然能將不同時段的晨曦景致,重疊并映呈現在一張畫布中,這樣的巧思安排和高深的繪畫技巧,更讓車神脫口贊道:“怎么這么厲害!”
  歐陽美嬌笑說道:“這哪有什么厲害,多年的爛熟功夫罷了。”
  “咦——”車神接口說道:“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歐陽美笑著說道:“還不行,不過,接下來要畫的東西,我得先仔細瞧瞧你才行。”說完,盯著車神仔細看著,看到后來,居然還伸手在車神臉上摸了起來。
  歐陽美摸完后,笑著說道:“你長得真好,臉上的線條刻痕,就像那堅毅的頑石一般,實在有趣。”
  說完,轉過身去,看著右下角那小塊還沒著色的畫布,但是,這樣猶豫遲遲看著,一直沒有動筆,抿著嘴,不知在考慮什么?
  車神剛剛被摸,居然有點不好意思,這樣的事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心想:“這是怎么回事?都快四十歲的人,怎么還會這樣?”
  看著歐陽美現在的神倩,繼續思忖暗道:“莫非她想畫我的臉……可是這畫布就只剩右下角大約六分之一的部分沒有上色,這么小的地方,哪有辦法把自己的臉畫得清楚……若真是將自己的臉畫在那里,那,這幅畫也未免太崎形了。”
  車神等了好久,歐陽美還是沒有落筆作畫,終于忍不住追問說道:“你怎么還不動手?”
  歐陽美嗔聲說道:“叫你別吵,怎么不听話呢?”
  車神听了,心里有气,暗道:“用這种語气跟我說話,真是……”
  想到這里,車神正想發作,但潛意識中一絲缺乏母愛的眷戀升起,讓他罵不出口——雖是如此,車神心中依然憤怒,不自主的轉過身去,雙手背在身后,离開歐陽美身邊,走了兩步。
  歐陽美不經心看到車神的背影,惊喜說道:“對。就是這樣別動,讓我好好仔細瞧瞧。”
  車神聞言,怒目回頭,但是接触到歐陽美的眼光,怎么樣也發作不得。
  歐陽美微笑著走到他的身邊,說道:“別裝那個樣子,這樣實在很難看……來,轉過身去。”
  見車神還是不動,干脆扳著他的身体,想要他轉身。
  但是她那微弱的力量,車神要是不動,她又怎扳得動車神巨大的身軀,累了半大,气喘吁吁說道:“你再不听話,我不理你了。”
  車神听了這話后,莫名的感覺升起,不知為何的依言轉身。
  但是車神心中卻暗歎思忖著:“我那冰霜封結的憤怒眼光,足可殺人,沒想到在這歐陽美眼中,卻不被當一回事……我到底是怎么啦?竟然被一個女人戲耍成這樣。”
  “很好,這樣很好。”
  歐陽美端詳好一陣后,又用她的手摸索著車神背部肌肉的線條。
  車神不耐說道:“到底好了沒有?”
  歐陽美繼續摸著車神,說道:“怎么那么沒有耐心,我為了畫畫,可以用一整天的時間,去觀看一朵花綻放的過程,還可以用一個月,去觀察山谷中云彩的流轉變化,甚至用一年的時間,去觀察植物或動物的生長過程……才叫你站個几分鐘,你就這樣不耐煩,實在好沒意思。”
  車神靜默不語,心中納悶:“用一天、一月、一年的時間去觀察一個東西;這跟神經病有什么兩樣?”
  歐陽美終于放開車神的身体,順勢扳過,面對著他,認真說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体察‘有生命’的成長內在和‘無生命’難以捉摸的蘊涵……我認為,一定要這樣做才能真正畫出畫中事物的精神神髓。”
  頓了一下,自嘲般說道:“我也真是好笑,跟你說了一大堆,也不知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車神看著她說道:“我是听不懂,但是你可以再說一遍。”
  歐陽美嬌笑說道:“想不到你會對這种事情有興趣。”
  車神露出不悅神色。
  歐陽美見狀,連忙說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哄小孩般的語气續道:“你原諒我好嗎?”
  從來就只有車神對人呼喝指揮,沒想到,他遇到這個歐陽美,居然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甚至還像個小孩般被她玩弄指掌之間。
  車神愣了一下,歎气說道:“算了。”這兩個字當然說得极為無奈。
  又領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說道:“你不是要畫畫嗎?赶快去畫啊,畫好后,我好看看這幅畫到底跟我有什么關系。”
  歐陽美歡喜嬌笑說道:“既然我找到這面的靈感,很快就能畫好了,你再等一下。”
  說完,走到畫板處繼續作畫。
  就如同歐陽美所說,沒多久的時間,原本書布上那六分之一空白處,已經被歐陽美的畫筆填滿。
  不同時序的海邊晨曦景致,從那左上角處開始,層層渲染重疊,分陳并立往右下角走去。
  畫布上呈現五种不同時序的晨曦景致。
  從那晨曦被掩蔽在海平面下,曙光隱晦只能透出灰白陰暗開始——然后是晨曦乍破,現出海面,曙光惊現,划破黑暗的夜衣——接著,晨曦与海平面的糾纏,半起的晨曦,天空充滿多色層次的紛陳不定,此情此景說是瑰麗,也是詭异——再來,晨曦擺脫海平面糾纏,燦爛躍空,一掃剛剛多變瑰麗的色調,青天色彩,占了大部分的天空,但仍稍嫌覺得不足——最后就是那日上三竿,海天一片光明的亮麗景致。
  五种海天晨曦景致,分開來畫,不算困難,難的是,如何將這樣五种不同時序的海天晨成景致交融渲染重疊在一起。
  車神看著歐陽美對他一番折騰后,才動筆畫好的那六分之一的部分。
  畫布上有六分之五呈現著海天景致,剩下來的空間畫的就是海灘。
  銜接晨曦變化來到海灘,原本應是也是光明燦爛才對,但是不知為何,歐陽美在海灘處,用的居然是灰色色調——和那光明亮麗的回頭景色對比之下,讓人感覺兩邊似乎正相互掙扎抗拒一般。
  更令人惊訝的是,抗拒那光明亮麗的天色無法進入沙灘上的原因,居然是沙灘上背著太陽光的那個人。
  那個人身形不大,但是在這畫中卻仿佛幻出巨大的陰影,籠罩著這整個按灘。
  車神看到這里,笑了一笑。
  就算看不到沙灘上這人的臉,他也知道,沙灘上畫的人就是他。
  歐陽美擱下畫筆說道:“你笑什么?”
  車神笑說道:“我說,畫中的我,明明只是那么一點點,可是感覺上竟然如此巨大,實在……”再來的事,說不上來。
  歐陽美追問道:“除了這些,你還看到什么?”
  車神還真看不出其他還有什么,歐陽美如此一問,自然不好意思再笑下去。
  歐陽美說道:“整幅畫大致說來,可以分成六大部分……”
  車神看著畫中景致層次的轉換,贊同地點點頭。
  歐陽美微笑續道:“但也可以說是分成三大部分。”
  車神不解說道:“這怎么說?”
  歐陽美說道:“從左上角開始,將整幅畫分成一至六部分,這第一和第六,第二跟第五,第三与第四,它們所代表的蘊涵是不是很接近?”
  車神仔細看了看,這一和六的渾飩不明,二和五的惊天乍破,三和四的糾纏不清,的确有著相似同的味道。
  認同歐陽美的說法,輕輕點著頭。
  歐陽美看著自己的畫作說道:“我想表達的,不只是這些。”
  車神等了一下,不見歐陽美繼續說下去,忍不住說道:“你想表達什么,赶快跟告訴我啊!”別說畫中人就是他,光是現在情境演變造成的情緒衍生,他早就想知道歐陽美畫這畫的用意了。
  歐陽美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說道:“我幫這幅畫想了名稱,名字就叫‘生命晨曦’,你覺得怎么樣?”
  “嗯,這名字不坏。”歐陽神心急問道:“你赶快說清楚這幅畫的主題意義吧。”
  歐陽美一笑后,這才緩緩字句清楚說道:“‘生命晨曦’這幅畫中,我想傳達的是,有關生命成長過程的种种變化難測……和生命与現實之間那种糾纏不清的渾沌意念。”
  頓了一下,歐陽美臉上泛起一片母性的溫暖慈祥說道:“人生伊始,來自于母体之中,想嬰儿在那胎盤之內時,何等陰暗無助,若不是有臍帶与母体相連,有著母親的慰藉,怎有辦法忍受那十月怀胎的漫長歲月……你再想想看,人在細胞分裂的成長的過程中,又是多么無知茫然……這和晨曦沉伏于海天之下,是不是很相像呢?”
  車神認真听著,細細咀嚼這話,臉上若有所思。
  歐陽美繼續說道:“十月怀胎后,生命真正成形,母痛子哭,同蒙一番艱難苦熬之后,生命才能离開母体,來到人世——這和晨曦乍破,曙光掠現,有何不同。”頓了一下,感歎續道:“只是生命成長過程多折,就好像那晨曦和海平面的糾纏,天色像是瑰麗彩艷,但也是吊詭奇异——說來,生命有趣,也多复雜。”
  車神听到這里,眉頭越鎖越深,好多事情,慢慢涌上——這些回憶往事,從他來到人間的第一刻開始,一直到現今的歲月人生。
  這時歐陽美轉頭看著大海襲岸的浪濤波紋,沒有注意到車神的神色變化,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對我那幅‘臍帶相連’的畫作那么有興趣?居然在畫作前愣了十來分鐘。”
  沉默了一下,歐陽美背著繼續說道:“就算再多的人說那幅畫好,就是沒有人像你用那种眼神看那幅畫,好像那幅畫跟你有什么關系似的。”
  潮汐改變中,浪濤扑打海灘的聲音越來越大。
  逼得歐陽美不得不提高聲音繼續說下去:“也不知你究竟綁架我來這里干什么?不過,我想這件事應該跟我弟弟歐陽神有關系才對……但是你又對我不坏……實在弄不懂你到底為什么這樣做?
  不過,我可以确定你一定是黑社會組織的人。“
  車神回過神來,冷酷說道:“沒錯,我的确是黑社會……這又如何?”
  歐陽美自然笑著答道:“一點也不如何!不說這事,還是談談我的畫吧。”頓了一下,自顧自繼續說道:“晨曦擺脫那海平面的糾纏,青天中依然有著混沌不明的色彩相雜,就算是日上三竿……在生命應有的光明亮麗之下,還是有人要這樣抗拒生命光明的照拂。生命所處的人間世,本來就什么人、什么事都有。”
  車神原本凶狠地瞪著歐陽美,想說歐陽美必有一番說教,沒想到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歐陽美就又回到有關晨曦那幅畫的事,當然沒得好發作,再等到听完這些話后,眼神變得复雜了起來。
  沉默了半晌,這才說道:“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吧。”
  歐陽美溫暖地回視他目光,說道:“一幅畫,當然不會只說一個人,或許你是其中一個,但不是唯一的一個……”
  車神緩下目中的精光,轉頭移向畫架上的那幅畫,旋即,走向前去。
  歐陽美看到他沉重的步伐身影,心里頭擔心自己的精心杰作會不會被車神一怒毀去。
  等看到他好生收拾起畫架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气。
  車神說道:“走吧,海風越來越大,我們到屋子里面說話。”
  車神帶著歐陽美直接走進豪宅中置放“臍帶相連”這幅畫的房間里。
  一進入這個房間,車神將“生命晨曦”這幅畫跟“臍帶相連”好生并立在一起。
  歐陽美知道車神一定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但是看到他在這幅畫前露出的那种痴戀神情,實在無法了解什么原因讓他這樣?
  車神失神投入“臍帶相連”和“生命晨曦”兩幅畫的畫中世界。
  歐陽美任由時間靜默流逝,沒有打扰他。
  在這樣的時空凝結沉靜,兩人靜默了好長一段時間。
  “呼——”車神悠長歎出心中的气息后,終于開口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對這幅畫這么有興趣?”
  歐陽美說道:“我不知道,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它的原因所在。”
  “你坐吧。”車神轉過身來說道:“我說一個故事給你听。”
  歐陽美依言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坐定后,見車神又背著自己不說話,出聲說道:“好啦,這會儿你可以說了。”
  車神終于開口。
  但是他說話的聲音仿佛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后再傳回一般。
  在“臍帶相連”和“生命晨成”這兩幅畫的伴隨下,車神說出一個令人惊訝的故事。
  當初共產社會主義者發起的俄國人民革命,終于推翻白俄民族的沙皇政權,失勢的白俄民族,多被驅赶至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
  這一群白俄民族人民被驅赶到生存條件如此差的地方,他們對地理環境不熟悉不說,加上和原來住在那里的民族所產生排擠效應,實在很難生存下去?沒有多久的時間,白俄民族死了不少人。
  這是政權交替斗爭中,胜利者對失敗者有計划的變相滅族手段,舊蘇聯共產政府這樣做,實在沒什么好奇怪的。
  車神的曾曾祖父車里諾是沙皇政府的貴族后裔,甚至還曾經是沙皇政府里施政參議團的成員之一,照理說,共產人民革命之后,必定難逃一死,幸好車里諾在沙皇政府垮台之前,及時扮成一般老百姓逃出皇宮,這才逃過九族屠誅的厄運,不過,因為他的白俄血統,他還是逃不過被驅赶到西伯利亞的命運下場。
  西伯利亞生存條件差,但是車里諾利用眼在自己身邊的族人為基礎,召喚了一群白俄人,在這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組織了一個頗具勢力庄園,在他的努力經營下,車里諾和他的族人就這樣在西伯利亞生根發芽。
  這個庄園三代相傳,傳到車神的父親車路亞,昔日所謂的庄園,變成舊蘇聯政府管轄的一個鄉鎮。
  當然,這個鄉鎮的居民還是以當初車里諾的族人和原始成員的后裔為主体,而鄉長就是車神的父親車路亞。
  原本這個鄉鎮的鄉民大家過著正常的生活,誰知,車路亞無意間在地窖的一個百多年未曾打開的箱子里的文件中,發現祖父卓里諾就是幫沙皇隱藏這些寶藏的大臣,還找到一張藏寶圖。
  既然有這張藏寶圖,車路亞開始嘗試尋找沙皇寶藏。
  就是為了這沙是寶藏,這個平靜的鄉鎮遭到覬覦者的攻擊。
  曾經統治世界最大領土幅員的沙皇帝國,他所擁有的財富,絕對是難以想象的可觀,可是在沙皇皇朝覆滅之后,政權的胜利者發現皇宮里面居然沒有遺留下多少珍財异寶。
  他們不知費了多少功夫,就是找不到這些傳聞中的巨大財富。
  沙是財富究竟到哪里去了,成了后人閒來無事的話題。
  就有這樣的一個說法流傳世界各地,說當時沙皇發覺自己的皇朝政權可能會被推翻,于是派了親信的手下大臣,事先將他的財富藏到不為人知的地方,想說,真要是守不住政權的話,就靠著這些財富逃到國外過好日子。可是,按是的珍財异寶才剛藏好,意外的,在難以想象的短時間里,皇宮居然被攻陷了,沙皇全族被革命者送上了斷頭台,成了無頭亡魂,而,那些珍財异寶從此失去了下落,成了無主之物。
  沒有人知道車里帶就是藏起沙是寶藏的那個親信大臣,歷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找出這龐大的寶藏,可就是沒有人找到這個寶藏。
  金錢的魔力無遠弗屆。
  每當有沙皇寶藏消息傳出的時候,必然引來各路人馬的追逐,甚至為了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藏寶圖弄得死傷無數。
  就是因為車路亞找到藏寶圖,以及他開始尋找沙皇寶藏的事情被人知道,因此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引來一群殺人者帶著強大的槍炮火力前來車路亞的鄉鎮,想要奪取這張沙皇財富的藏寶圖。
  不僅沙皇藏寶圖被那些殺人者搶走,整個鄉鎮的人也几乎被屠殺殆盡,而車路亞的家人更是慘遭滅門之禍。
  車神說到這里,眼睛冒出的恨意火花,令人看了不寒而栗,甚至讓人有惊魂攝魄的感覺。
  原來,黑幫傳說中,車神的殺人眼神并非憑空而來,一個人要是有這樣遭遇的成長過程,恨意累積下來的眼神,怎么不讓人惊心動魄呢?
  不過,車神這种“有心”的懾入眼神,在歐陽美“無心”的溫柔眼神中,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歐陽美看到車神這個樣子,只覺得好心疼,想說,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么他的遭遇如此不堪。
  “無心”能夠化解“有心”,識破“万物空相”之理,自然沒有任何恐懼能夠上得身來。
  歐陽美見車神不再說下去,同感哀傷的語气中,不解問道:“到底那些殺人者是誰?怎么那么狠心。”
  “哼——”車神忿憤哼聲,良久,才說道:“好恨!我查了那么多年,居然到現在還是查不出那些人是誰?”
  歐陽美又問:“當時那种場面,你又是如何活下來的呢?”
  車神費了好大心思收拾情緒說道:“屠鄉滅族的那天,也是我出生的那一天……我的母親藏在地窖中避禍,而且那些殺人者沒有發現她……可是就在殺人者离開不久之后,我母親因為我出生時所引起的生產陣痛,忍不住叫出聲來……”頓了一下,車神幽幽聲音繼續說道:“我的母親將我生下來后,才剛把我放好藏在一個壇子里面,都還來不及剪掉臍帶,就听到殺人者回頭的腳步聲……”
  雖然車神沒說下去,但是歐陽美也想象得到就是這种母難受苦的叫聲,引來殺人者回頭,進而殺了車神的母親。
  歐陽美歎气說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
  車神臉部抽搐說道:“隔天,舊蘇聯部隊前來清理鄉鎮現場時,沒有人發現藏在地窖壇子里面的我,又過了二十天,我養父想到慘禍現場撿拾財物時,才把我從地窖中找了出來……這些事情都是我那養父告訴我的。”頓了一下,悶哼續道:“但是,也不知道這是什么道理,我居然靠著和我母親相連的臍帶活了二十天沒死。”
  歐陽美同樣不解說道:“這怎么可能呢?母体死了之后,臍帶沒有理由還會繼續輸送養分給她的小孩……”
  “哼——”車神插口說道:“我也知道這件事奇怪,但事實的确如此,我養父告訴我,他找到我的時候,我母親的肚子整個干扁掉了,而我卻是白白胖胖,根本不像餓了二十天的初生嬰儿。”
  “這——”車神說的如此真切,歐陽美后面的話自然說不下去。
  車神自顧自地開口又道:“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么我看到‘臍帶相連’這幅畫會如此激動的原因了吧?”
  歐陽美溫聲說道:“我知道。”
  車神忽然問道:“對了,你生過小孩嗎?要不然,怎么能把‘臍帶相連’這幅畫畫得這樣傳神?”
  “嗯——”歐陽美遲疑了一會才說道:“我生過,但是小孩才剛生下來就夭折了。”
  車神不悅語气說道:“這就奇怪,為什么你的小孩夭折,在這幅畫中看不出任何悲傷的感覺。”怪她沒有怜惜自己的子女。
  歐陽美知道車神不悅的原因。
  目不轉睛看了車神一會,反倒質問說道“我這樣做很奇怪嗎?
  我非要覺得很憂傷才行嗎?你又怎么知道身為母親的我,是怎樣想這件事的呢?“
  車神無語。
  歐陽美繼續說道:“小孩死了,我當然難過,但是這件事經過了三年之后,我終于想通了,也就不再覺得難過……,因為,我覺得我的小孩依然在我身邊陪著我,并沒有因為他生命的喪失,我就真失去了他。”
  車神奇怪說道:“你這分明是在胡扯……”
  歐陽美忽然靈感涌上,插口說道:“怎么說我是在胡扯呢?就像你的母親死后依然用她的身体撫養了你二十日……死去的人能用身体給人養分,當然也能用她逝去的靈魂安慰活著的人心。”
  最后的那句話讓車神仿佛遭受雷擊一般。
  車神居然以手撫額,低下頭來。
  這個動作,讓車神原本看來像是無限巨大的身影,竟然逐漸變得越來越小,小到最后,還讓歐陽美覺得車神就像是自己的小孩一般,情不自禁抱著他說道:“別這個樣子,你真的讓我好心疼。”
  不知是因為出生就遭遇到滅門慘禍的關系,還是車神的淚腺根本沒有作用,從他出生開始,就從來沒有流過淚。
  就算是提起過去的滅門慘劇,他依然還是沒有流淚。
  不過,他那頑石鋼鐵的心,似乎有點軟化了下來,心中暗道:“從來就沒有人心疼過自己,這個歐陽美是第一個……”
  “唉——”歐陽美猶豫一會,歎聲咬牙嬌羞說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啦……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神時,你的眼神就深深吸引了我……你可知道,我為什么會想到要畫‘生命晨曦’這幅畫嗎?”
  車神腦袋里響起“轟”的一聲。
  歐陽美前面說的那句話他听得十分清楚,后面那句,到底在問些什么,他根本沒有听到。
  但是,就是歐陽美前面那句話,讓他情不自禁凝視著歐陽美說道:“我……跟你一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啦?”
  歐陽美追問說道:“你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車神從來冷冷的聲音,終于讓人感覺到一絲的溫暖,緩緩遲疑說道:“我的意思是……”
  “鈴、鈴——”誰知在這個時候,煞風景的行動電話鈴聲響起,車神的話當然也就沒有說完,車神接起電話,發現這通電話是蠻牛打來的。
  這兩個應該相愛的人,終究是沒有机會表露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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