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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克和貝恩忙著將阿圖·迪圖安頓在飛車的后部。斯銳匹歐則監視著是否有帝國士兵闖來。
  “如果索羅的飛船真象他吹噓的那樣快,我們就可平安無事了”老人滿意地說。
  “可是已經花了兩千,到了阿爾德蘭還得再付一万五!”
  “我擔心的不是那一万五,而是這先付的兩千。”克諾比說,“恐怕你得賣掉你的飛車了。”
  盧克瞟了一眼陸上飛車。這部飛車過去曾給予過他的那种激情已經同其它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起消逝了。
  “可以,”他無精打采地回答克諾比說,“反正我不再需要它了。”
  索羅和喬巴卡從另一個火車座的有利地點注視著帝國士兵在酒吧間內穿行。其中兩個士兵的目光停在柯爾里安人的身上。喬巴卡嗷叫了一聲,嚇得那兩個士兵暗中加快了步伐。
  索羅輕蔑地冷笑了一聲,轉身對他的同伴說:“喬衛,這趟生意可真救了我們的命。一万七!”他搖搖頭,表示內心的惊詫。“那兩個人一定是走投無路、孤注一擲的亡命之徒,真不知道他們犯了什么罪。可是我同意了不問他們任何問題,只要他們如數付款就行了。咱們走吧——‘千年隼’是不會自己啟航的。”
  “上哪儿去,索羅?”
  柯爾里安人無法听出這是誰的聲音,因為它是從電子翻譯机發出的。但是,他立即認出了說話者,同時感到它的手槍頂著自己的脅部。
  這個家伙高矮和人差不多,也長著兩條腿,但是它的腦袋卻象是譫妄病人眼中的幻象,丑怪無比,令人作嘔;臉孔如青豆一般綠得可怕,陰郁遲鈍的大复眼象球莖似的暴出來,嘴巴和象貘一樣的長鼻長在一起;一段短短的脊骨突出在高高的顱骨頂上。
  “事實上,”索羅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正要會見你的老板。你可以告訴加巴,我有錢還他了。”
  “昨天你也是這么說的:上星期,上上星期都是這么說的。太晚了,索羅。我再不會帶著你的謊言回去見加巴了。”
  “這次我可是真有了錢了呀!”索羅辯解說。
  “好,那就請你給錢吧。”
  索羅慢慢地坐下來,因為加巴的走卒們一緊張就愛扣動扳机。這個怪物也在他對面坐下,獰惡的小手槍的槍口一刻也不偏离索羅的胸膛。
  “錢還不在手邊。你告訴加巴……”
  “太晚了。加巴宁愿要你的飛船。”
  “那得先跨過我的尸体。”索羅狠狠地說。
  怪物并不畏懼。“如果你堅持的話,就這樣辦!你是隨我到外面去呢,還是讓我在這里了結呢?”
  “我想他們不愿在這儿再來一場廝殺的,”索羅說。
  從這個怪物的翻譯器里發出一种聲音,也許是它的獰笑聲吧。“他們很難覺察到應該在什么地方下手。起來吧,索羅。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就因為你上次的那番虛言假語,使我在加巴面前一直沒法交賬。”
  “我想你是對的。”
  酒吧的這個小小角落里光閃槍鳴。光滅聲消之后,這頭奸猾狡詐的怪獸變成了石面地板上一小灘粘糊糊的東西,冒著煙。
  索羅從桌子下面抽出手來,手中的武器還在冒煙。酒吧里的几位常客在一旁看得發呆,其中那些有見識的人則竊竊私語起來,他們明白那家伙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它讓索羅得到偷偷伸手到桌子下面的机會。
  “想要于掉我,象你這樣的貨色一個是遠遠不夠的。加巴雇佣打手,老是這么小里小气的。”
  在离開房間時,索羅抓了一把錢扔給酒吧間的招待,說:“對不起,給你這儿弄髒了。我永遠是個糟糕的東道主。”說完,就和喬巴卡揚長而去。
  全副武裝的士兵急急忙忙地走過狹窄的小弄,不時朝那些在肮髒小貨攤里叫賣舶來品的黑衣人、獸怒目而視。這里是莫斯艾斯利的中心地帶,牆高道窄,使小弄變成了一條隧道。
  沒有人敢以眼還眼,沒有人敢高聲叫罵或者口出穢言。這些士兵高視闊步,劍撥弩張,顯示出帝國的威嚴。到處可以看到人、獸和机器人蹲伏在垃圾遍地的門前。他們在污穢的垃圾堆里互換情報,做非法交易。
  一陣熱風吹過小弄,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排成隊列的士兵彼此靠得更攏了。在他們有條不紊的外表后面隱藏著對這一陰森恐怖地區的膽怯。
  一個士兵停下來,察看一扇門,發現它是緊鎖著的。一個在附近溜達的滿身砂塵的人向他發瘋一般他講了一大堆話,這個士兵暗自聳了聳肩,朝這個瘋漢溫怒地瞪了一眼,轉身追赶他的同伙去了。
  等士兵們一走遠,門立即移開一個小縫。一張金屬面孔從里向外探望。在斯銳匹歐的胯下,一個矮墩墩的圓桶般的東西掙扎著也想向外瞧一眼。
  “与其和你呆在一起,還不如和盧克老爺一起走哩。話說回來,命令終歸是命令。我也不太了解出了什么麻煩。不過准是你捅的漏子。
  阿圖報以一陣竊笑般的嘟嘟聲,意思是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你說話注意點,”高個儿机器人警告說。
  在沙塵遍地的空場上,停放著屈指可數的几部勉強能開動的破舊飛車或其他机動車輛。但這不是盧克和貝恩關心的事,因為他們是來賣東西而不是買東西的。他們在和舊車商——個高大的類似昆虫的怪物討价還价。
  沒有任何過路人對這几位討价還价者投以好奇的一瞥。這种僅和交易雙方有關的買賣在莫斯艾斯利每天有五百起多。
  討价還价終于結束了。這位主顧把金屬小錢幣遞給盧克那副樣子就好象在割池身上的肉一樣。盧克和這個虫形怪物式地互道了一聲“再見”就分手了。兩人都覺得自己在買賣占了便宜。
  “他說這是他所能給的最好价錢。自從xp—38問世之后,再也沒人要這种貨色了,”盧克歎了口气。
  “不要顯得這么垂頭喪气的,”克諾比責備他,“你賣車的錢,再加上我手頭有的錢,也正好夠了。”
  离開主要街道后,他們拐進一條小弄,從一個赶著一群類似小型食蟻獸的生物的小机器人身邊走過。在拐進小弄之前,盧克戀戀不舍地向他那部老飛車投了凄然的最后一瞥——這是他跟過去生活的最后一根紐帶。從此,就跟這樣的生活告別了。
  他們順著小弄往前走。這時,從陰影中走出一個矮小的黑東西,全身包裹著,也許是一個人吧。他一直盯著他們,直到他們消失在小弄的下一個拐角之后為止。
  小型碟式宇宙飛船的船塢人口被六個人類和异類緊緊包圍著,就是其中的人類也是怪异得出奇。一個膘肥体壯的大胖子頂著一個粗毛蓬松,瘢痕累累的頭,以滿意的神色檢閱眼前排成半圓形的武裝刺客。他從半圓的中心向前走了几步,向著飛船喊話。
  “出來吧,索羅!我們把你包圍了。”
  “如果這樣,你們就打錯了算盤。”傳來一個冷靜的聲音。
  加巴惊跳起來——跳得倒很美妙。他的奴仆也迅速轉過身來,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后的漢恩·索羅和喬巴卡。
  “你瞧,加巴,我一直在等待著你呀!”
  “我料到你會的。”加巴承認道。他發現索羅和大個子伍基好象都沒帶武器,心里既覺欣喜又感到惴惴不安。
  “我不是那种愛逃跑的人。”索羅說。
  “逃跑?為什么逃跑?”加巴反問道。他看不到索羅他們的武器,因不摸虛實而感到惶惶不安——雖然他不愿意承認這一點。事情确實令人茫然不解,在摸清底細之前,最好不要貿然行事。
  “漢恩,我的孩子。有時候你的确叫我失望。我真不理解你為什么要殺害那樣可怜的格里多。不管怎樣,你我是一起共過患難的呀!”
  索羅不自然地咧嘴一笑。“得了吧,加巴。你身体里的那點溫情,連溫暖一個細菌孤儿也不夠。至于格里多,是你派他來殺我的。”
  “唉呀,漢恩,”加巴惊訝地反駁說,“我為什么要那樣做呢?你是我們行業里的一塊牌——最內行的走私販。把你干掉豈不太可惜!格里多只是轉達我對你拖欠債款的自然而然的關心罷了。他哪里是要殺你!”
  “我想也許他是那樣罷。下次可別派這种雇來的蠢貨。如果你有話要說,就自己來找我吧。”
  加巴佯裝遺憾地搖搖頭,他下顎的垂肉也跟著搖晃。“漢恩,漢恩——假如當初你不把一船香料拋掉該多好呀!你明白……我不便為你破例。如果每一個為我跑走私的駕駛員一瞧見帝國戰艦的影子就把貨物拋掉,而當我要求賠償時,卻一個子儿也不給,那我不就完蛋了嗎?這不是正經做生意的規矩。我可以做到慷慨、寬宏大量,但不能慷慨大量得使自己破產呀!”
  “你知道,他們有時候強行上船檢查,加巴。難道你認為我把貨物拋掉只是因為聞到了他們的气味嗎?我想把貨安全運到的心情同你想如數收到的心情一樣迫切。我當時也是迫于無奈啊!”說著,他臉上又浮現出譏諷的冷笑。“就象你說的,干掉我太可惜。這次又有人租我的船了,我能付清全部賠款,還略有節余。我只要求寬限一點時間,我可以先付一半,其余的過三個星期付清。”
  那臃腫的大胖子好象考慮了一下,然后轉身對他的奴仆們說道:“把能量槍收起來!”他又轉身盯著心怀戒懼的柯爾里安人,臉上帶著食肉動物的獰笑。
  “漢恩,我的孩子,我之所以依了你,完全因為你是個好樣儿的,我以后還會需要你。因此,出于我偉大的靈魂和仁慈的心腸,我再給你一點寬限。”由于強忍著憤怒,他的話音變得粗啞起來。“但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讓我失望,如果你再敢用嘲弄的笑聲踐踏我的慷慨之心,我將懸重金來購買你的人頭。賞金之高,會叫你一輩子也不敢走近任何一顆文明星球。因為在每一顆文明星球上,哪怕是只有我所懸賞金的十分之一都會有人樂于給你開膛,他們都將熟知你的名字和面容。”
  “我很高興你對我如此關心,”索羅輕松地回答,“別擔心,加巴!我會給你錢的。倒不是因為你威嚇我。我付給你錢是因為……我高興這樣做。”他一邊說著,一邊和喬巴卡一起在加巴的雇佣打手們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他們在開始搜查宇宙港中心地帶。”司令官報告說。他不得不經常緊跑几步來赶上跨步大的達斯·瓦德。黑勳爵沿著戰斗基地的一條主要走廊大踏步地向前走著,身后跟著几個隨從。他一邊走一邊沉思。
  “報告剛開始源源送來,”司令官繼續說,“抓住那些家伙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需要,就再多派些人。別去理會塔圖因行墾總督的抗議。我必須抓到那兩個机器人。她妄想用那些數据資料來和我們作對,這個妄想就是她抵抗大腦探測器的精神支柱。”
  “我明白,瓦德勳爵。抓不到机器人,塔爾京總督想要制服她的愚蠢計划只不過是白白浪費我們的時間。”
  “這是94號船塢,”盧克告訴克諾比和已与他們會合的机器人。“喬巴卡在那邊,他好象有些激動,不知為什么。”
  真的,魁梧的喬巴卡越過許多攢動的人頭正朝著他們的方向一邊揮手,一邊大聲疾呼著什么。盧克他們加快了腳步,誰也沒注意到那個從舊車場一直跟蹤著他們的矮小的黑衣密探。
  密探溜進門洞,從藏在多褶黑袍下面的小袋里摸出微型發報机。這是個新式發報机,抓在這么一個老朽怪物手中顯得很不協調。但是密探卻滿有把握地對著發報机講起話來。
  盧克打量了一下94號船塢,發現它跟分布在莫斯艾斯利各處的其它許多命名夸張的船塢外表上沒有兩樣。主要組成部分是人口坡道和一個挖入岩石之中的巨坑。巨坑為簡單的反重力*推進效應提供了一個淨空半徑。字宙飛船利用反重力推進
  *牛頓和愛因斯但的重力理論都不排斥負質量的存在。負質
  量會排斥普通(正)質量。所謂反重力的概念就是指正負
  質量之間的斥力。——譯者掙脫行星重力場的束縛。
  字宙推進的數學原理,即使對盧克來說也是很簡單的。反重力系統只能在有足夠重力場——如行星重力場——作為作用對象時才起作用,而超光速飛行卻只在飛船脫离該重力場之后才有可能實現。因此,作系外飛行的任何字宙飛船都必須備有雙分推進系統。
  94號船塢的巨坑和莫斯艾斯利的大部分巨坑一樣,施工草率,年久失修。它的傾斜的內壁已有碎裂跡象,不象其它居民眾多的星球上的巨坑內壁那么平滑。但是,盧克看了看喬巴卡領著大家走去的那個宇宙飛船,又覺得這种巨坑作為它的背景真是最相稱不過了。
  那個破舊不堪的ft88勉強稱之為飛船的橢圓船体,似乎是用其它飛船廢棄不用的零部件拼湊起來的。盧克覺得奇怪的是,它竟能支撐著,沒有坍塌解体。如果局勢不是如此嚴重,他万万不會設想用這种船作宇宙飛行。但是去阿爾德蘭卻要乘這條可怜的……
  “這种破爛貨!”他終于情不自禁地說。他們正沿著坡道而上,向著開闊的船港走去。“這种東西不可能飛進太空。”
  克諾比沒有說話,只是向港口方向指了指,那里有個人迎著他們走來。
  索羅也許具有超自然的敏銳听力,也許是他已經听慣了乘客們對他的“千年隼”飛船外表的品評。“看上去她并不起眼。”他一邊向他們走過來,一邊說,“但是她會飛得很好,我親自給她作了些獨一無二的改進。除了駕駛之外,我還喜歡搞點修修補補的工作。她能達到一點五倍的光速。”
  盧克搔搔頭。想根据主人的說法重新估价這條飛船。要么這位柯爾里安人是星系這邊的最大牛皮家,要么就是這個飛船有些肉眼覺察不到的妙處。盧克記起貝恩老人的決不要憑表面印象作出判斷的告誡,于是決定在看到飛船和駕駛員實際工作之前暫不下結論。
  喬巴卡本來磨磨蹭蹭地還落在入塢合進口處。這時,他突然毛發飄拂,旋風般地跳上坡道,激動地對索羅喋喋不休地講著什么。駕駛員冷靜地盯著他,不時點點頭,然后簡短地回答了一聲。喬巴卡赶忙向飛船沖去,中途停了一下,催大家快跟上。
  “好象有人在釘我們,”索羅含糊地解釋說。”赶緊上船,立刻出發!”
  盧克還想問几句,克諾比卻推著他上了舷梯。机器人緊跟而上。
  進入飛船,盧克稍稍吃了一惊,他看到身軀龐大的喬巴卡正在費勁地擠進駕駛員座椅——座椅已經改裝擴大。但對這個龐然大物來說仍嫌窄小。坐定后,喬巴卡用過于粗大的趾頭扳弄著几個小巧的開關。兩只大爪子在控制器上操作著,其熟練輕巧的程度令人吃惊。
  發動机開動了,從飛船內部的某個地方傳來深沉的顫響。盧克和貝恩在主過道的空椅上坐下,系上安全帶。
  一個神秘的身影偵候在人口外。他那革質的長鼻從多褶的黑包布里伸出來,格外引人注目。深陷在長鼻兩側的眼睛緊張地窺伺著外面的動靜。忽然那眼睛連同頭部的其余部分一起扭過去,迎視著急匆匆赶來的八名帝國士兵。好象并不值得奇怪,士兵們徑直走到這個身影跟前。他向領頭的士兵耳語了几句,用手指了指船塢。坐探一定是提供了緊急情報。士兵們立即端起武器,打開武器開關,擠在一起,向船塢入口沖去。
  當士兵們可憎的身影剛一出現,索羅就注意到他們移動時金屬盔甲發出的閃光。索羅估計他們不會停下來嚕蘇的。沒等他開口抗議他們的無理入侵,他的猜想就得到證實:几個士兵蹲了下來,向他開火。索羅赶緊縮回飛船里,轉過頭朝著前方大聲疾呼:“喬衛——致偏盾,快!快离開這里!”
  喬衛發出喉音很重的吼叫,表示他听到了命令。
  索羅抽出手槍,設法從比較安全的艙口里向外開了几槍。
  暴露在火力之下的士兵,發現追捕對象并沒有俯首就擒的跡象,赶緊四散躲避起來。
  索羅扳動了“快釋”開關。立刻,低沉的顫聲變成一种哀鳴。然后又變成震耳欲聾的轟鳴。頭頂的艙蓋砰的一聲關上了。
  當退卻的士兵爭先恐后地逃出船塢入口時,地面一個勁地顫抖著。他們和應緊急召喚剛剛赶到的另一班士兵迎面相撞。其中一個士兵發瘋地打著手勢,使勁地向剛到的一位軍官解釋船塢內發生的事情。
  這個喘著粗气的士兵一講完,軍官就立刻拿出一個小型通信机,沖著它喊道,“飛行甲板……他們要逃!全体出動追擊!”警報聲從94號船塢響起,凄厲的聲波以一個一個的同心圓擴展開去,在整個莫斯艾斯利的上空回蕩。
  正在一個小弄中搜索的几個士兵在听到全城警報的同時,看到小運貨飛船在莫斯艾斯利上方的藍色晴空里优美地冉冉飛升!他們之中有人想起拿武器開火時,小飛船已經縮成針尖大小了。
  盧克和貝恩已經在解加速階段用的安全帶了。索羅從他們身邊經過,以一個訓練有素的宇航員的輕松步履大步向駕駛艙走去。他一定到前面,就一屁股坐到駕駛員坐椅上,急忙檢查儀表的讀數和指示。坐在他旁邊的喬巴卡象一個出了故障的飛車發動机一樣發著哼哼的聲音。他暫時停止查看自己的儀表,轉身用一只粗大的趾頭戳了戳示蹤屏幕。
  素羅朝示蹤屏迅速地看了一眼,又怒沖沖地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的控制面板。“我知道,我知道……好象是兩艘驅逐艦,也許是三艘。有人的确不喜歡我們的乘客。咱們這次找了個苦差事。想辦法不讓他們接近,讓我有時間編完轉入超光速飛行的程序。把致偏盾轉到保護效果最大的角度!”
  指示完畢后,他就不再和喬巴卡說話了。他的手在計算机輸入終端上飛動著。甚至當一個圓柱形的矮小身影出現在他身后的門道里時,他也沒轉身看看。阿圖·迪圖嘟嘟地說了几句話,又急急忙忙走開了。
  后部掃描器顯示出塔圖因的不祥的檸檬色小光圈在他們后方很快越縮越小。但仍然不夠快,螢光屏上消除不了表示追蹤的帝國戰艦的三個光點。
  雖然索羅沒理會阿圖,但當他的人類乘客走進來時,他還是轉過身來了。“又有兩艘從另外的角度向我們飛來,”他一邊說,一邊查看著無情的儀表。“他們想搶在我們躍入超光速飛行之前把我們圍困起來。五只戰艦……他倆干了些什么,招來他們奉陪?”
  “你就跑不過他們嗎?”盧克譏諷地問道,沒有理睬駕駛員的問題。“我記得你說過這玩意儿飛得很快。”
  “說話注意點吧,小伙子!弄不好,你就得在太空里漂回老家去。因為他們太多了,但是,我們只要躍入超空間*,就可
  *大于三維的假想空間——譯者平安無事了。”他老練地一笑。“在超光速飛行時,誰也沒法精确跟蹤一條飛船。另外,我還知道些擺脫追捕的小花招。假如當初就知道你們是這么招人喜愛就好了。”
  “怎么?”盧克挑戰地說,“難道你會拒絕我們么?”
  “這倒不一定,”柯爾里安人回答,不愿意被引誘上當。“但价錢一定要高得多。”
  盧克正欲反駁,突見觀察窗外耀眼的紅光一閃,使本來一片漆黑的宇宙一時變得和太陽表面一樣耀眼奪目。盧克急忙抬手護住雙眼,把話咽了回去。克諾比、索羅、甚至喬巴卡也都做了同樣的動作。附近的一個爆炸几乎超過了向光性致偏盾裝置的限度。
  “現在開始有好戲看了。”索羅小聲說。
  “要花多久才能轉到超光速飛行?”克諾比從容不迫地問道。對于大家處在隨時都可能犧牲的險境似乎毫不憂慮。
  “我們還沒擺脫塔圖因重力的影響,”索羅冷靜地回答,“再過几分鐘導航計算机才能作出補償,實現向超光速飛行的精确轉移。我可以否決計算机的決定而實行超越控制,但是那樣提前啟動超推進器很可能將飛船撕裂,除了你們粉身碎骨之外,還給我留下一堆廢鐵。”
  “几分鐘?”盧克脫口說道,眼睛盯看顯示屏幕。“以他們追赶的速度……”
  “超空間飛行可不象种庄稼,小伙子。你試著計算過超空間飛行的公式沒有?”盧克只好搖搖頭。“這可不是說著玩儿的。如果我們冒冒失失地撞上了一顆星体或者黑洞,那就妙呀!那時我們的旅行就會真正提前結束哩!”
  雖然喬巴卡以最大努力作規避動作,船的四周卻頻頻閃耀著新的爆炸的火光。在索羅的控制台上,紅色報警信號燈開始閃亮,提請人們注意。
  “怎么回事?”盧克緊張地問。
  “我們損失了一個致偏盾,”索羅答道,那樣子就象一個等待拔牙的病人一樣。“最好回去系上安全帶。我們差不多准備好了向超光速航行躍進。万一飛船在開始猛烈加速的時刻掌握不准,可能有點苦頭吃。”
  在后面的主艙里,斯銳匹歐早已用比任何加速安全帶都結實的金屬臂把自己固鎖在座椅中。能量爆發越來越猛烈地沖擊著飛船的致偏盾,它所產生的震蕩把阿圖弄得前俯后仰。
  “這次旅行真有必要么?”高個儿机器人絕望地咕噥說。“我已忘了我是多么地討厭宇宙航行。”他看到盧克和貝恩回到座位系上安全帶,于是閉上了嘴。
  很奇怪,當某個威力巨大的東西惡魔般的猛扭飛船船体時,盧克卻在想著他過去豢養過的一條狗。
  艦隊司令長官莫迪走進靜悄悄的會議室,牆上的直線形燈光在他臉上映出一道道光影。他凝視著弧形觀察屏幕前塔爾京總督站立的地方,微微彎腰鞠了一躬。雖然屏幕上明顯地浮現出了一個綠寶石般的星球,但他還是鄭重其事地宣布說:“我們已經進入阿爾德蘭系。等候您的命令。”
  門里傳出信號。塔爾京故作溫和地對艦隊司令長官作了個手勢,說:“稍等一會,莫迪。”
  門向一邊滑開。莉阿·奧加納走進來,兩個武裝衛士分站兩側,后面跟著達斯·瓦德。
  “我是——”塔爾京開口說。
  “我知道你是誰,”她輕蔑地說。“塔爾京總督。我早就識破你是唆使瓦德的主犯。我一被帶上這條船,就聞出你獨特的惡臭。”
  “直到最后一刻還如此迷人,”塔爾京說道,但他的表情卻顯示出他一點也沒被她迷住。“你不知道,簽署使你生命結束的命令對我是多么的困難。”他裝出遺憾的樣子。“當然,如果你在我們的調查中愿意合作的話,就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了,瓦德勳爵已經告訴我,你抵抗我們傳統的調查方式——”
  “你是說拷問折磨?”她衰弱不堪地反問。
  “讓我們不要爭論語文學吧。”塔爾京笑道。
  “我感到惊奇的是你竟有膽量把發布這种命令的責任放到自己身上。”
  塔爾京勉強地歎了口气。“我是個忠于職守的人,留給自擊己的樂趣已寥寥無几。但其中有一件就是希望你在就刑前能作為一名客人出席一個小小的儀式,它將證明這個戰斗基地的運行狀態,并迎來帝國技術霸權的新時代。這個基地是為了將星系帝國的百万星球一勞永逸地連接在一起而新鍛造出來的鎖鏈中的最后一環。你們的那個小小同盟將不再值得我們憂慮了。在今天的演示之后,再也不會有敢于違抗帝國旨意的了,即使是參議院也不例外。”
  奧加納鄙夷地看著他,說:“暴力是不能將帝國強湊在一起的,從來沒有任何暴力能將什么東西長久地捏合在一起。你的手握得越緊,就會有越多的星球從你的手指縫里漏走。你是個蠢材,總督大人。蠢材往往被自己的妄想所窒息。”
  塔爾京露出骷髏般的猙獰一笑,臉色象死人一般干冷皺縮。“看看瓦德勳爵用什么方式來結果你,倒是蠻有意思的事。我确信,這种方式對你對他都能說得過去。
  “但是在你死去之前,我們必須以最后的方式一勞永逸地演示一下本戰斗基地的威力。我們這次演示的靶子,在某种意義上說是你決定的。由于你不愿告訴我們叛亂基地的位置,我們認為應當用你的故鄉星球阿爾德蘭來代替它作演示的靶子。”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阿爾德蘭是個和平星球,連常備軍也沒有。你們不能……”
  塔爾京的眼睛發出閃光,“你愿意選另一個靶子,是個軍事目標?我們同意……把它的名字說出來。”他做作地聳了聳肩。“我可厭倦了這种游戲。這是你最后一個机會,你得說出叛亂的總根据地在哪里!”
  從隱蔽式揚聲器里傳來一個聲音,宣布他們已經進入阿爾德蘭的反重力場范圍——距离約為六個行星直徑。這一宣布完成了瓦德用盡各种惡魔手段也未能完成的事。
  “旦圖因,”她輕聲說道,眼睛盯著甲板,那剛毅的神色消失殆盡,“他們在旦圖因,”
  塔爾京滿意地長吁了一聲,轉身面向站在附近的達斯·瓦德:“看到了吧,瓦德勳爵。她也是能夠通情達理的。人們只要講究提問的方式,就能誘出想要得到的回答。”接著,他對其它軍官命令說:“在這里把小試驗做完,然后立即飛向旦圖因。你門可以著手工作了,先生們。”
  塔爾京的話語說得這么漫不經心,以致過了几秒鐘,奧加納才明白它們的含意。她終于發出了一聲惊叫:“什么?!”
  “旦圖因,”塔爾京一邊解釋,一邊研究著自己的手指頭,“离帝國居民中心太遠。將它作為靶子起不到應有的效果,為了使我們的威力更快地傳遍整個帝國,我們需要一個位于中心的熱鬧星球來作目標。不過。你不用怕。我們將盡可能快地對付你的在旦圖因上的叛亂同志。”
  “但是你說過……”奧加納抗議道。
  “真正有意義的字眼是最后說出的字眼,”塔爾京譏刺地說,“我們將按計划消滅阿爾德蘭。然后,你將和我們一起欣賞毀滅那個愚蠢而徒勞的叛亂中心旦圖因星球的奇觀。”
  他向她兩旁的士兵作了個手勢。“陪她上主觀察台,”他笑了笑,“要保證讓她毫無遮攔地好好看看。”
  OCR:上海-蔡哲炯http://www.nease.net/~zheji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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