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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這個龐大的戰斗基地的內部越走越遠、越走越深,同時覺得越來越難以繼續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幸運的是,雖然有人可能注意到了這兩名身披鎧甲的士兵的緊張情緒,但都以為他們是懼怕這個魁梧、危險的伍基俘虜,不以為意。兩個年輕人本不愿惹人注意,但由于喬巴卡的奇特長相,這一點無法辦到。
  越往前走,行人越多。在他們周圍,許多士兵、官吏、技術人員和机器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這些人一心忙于本職事務,對他們三個毫不理會。只有少數几個人匆匆向伍基掃了一眼。喬巴卡愁苦的面容和押送士兵自信的外表打消了好奇者們的疑心。
  他們終于走到一長排電梯跟前,盧克松了一口气。按理說,這些計算机控制的運輸系統應能根据一聲口頭指令把他們送到基地的几乎任何地方。
  這時,一名低級官員也跑過來要上電梯,空气頓時緊張起來。索羅嚴厲地作了個手勢。那個人只好忍气退讓,轉乘旁邊的一部電梯去了。
  盧克研究了一番電梯控制板,竭力裝出內行的樣于,用威嚴的音調對抬音柵格發出指令。實際上,聲音卻顯得緊張慌亂。幸好電梯是個純響應系統,其計算机沒有配備鑒別口頭語言感情色彩的程序。因此滑門應聲關上,電梯載著他們啟動了。他們覺得過了數小時,但實際上只過了几分鐘,電梯門打開了,他們步出電梯,來到戒備特別森嚴的監牢區。
  盧克一直希望他們會發現類似塔圖因的莫斯艾斯利等城鎮的那种老式的有柵欄的單身牢房。但他現在看到的卻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通風井,狹窄的走道是傍壁建造的。這些走道有好几層,和平整的曲形并壁互相平行。井壁之內就是一間間秘密牢房。他們朝四周張望,發現似乎到處都是神情警覺的衛兵和能量門。
  盧克不安地意識到,他們在此地呆立的時間一長,一定會有人過來問些無法回答的問題。他心急如焚地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
  “這樣下去可不成呀。”索羅湊過身來向他耳語。
  “你為什么不早說?”沮喪而恐慌的盧克責備他。
  “我記得說過了。我——”
  “噓!”
  索羅立刻住口,因為盧克最害怕的事發生了。一個臉色陰沉的高個子軍官走到他們面前,皺起眉頭,打量著沉默的喬巴卡。
  “你倆帶著這——東西上哪儿去?”
  喬巴卡听到這話咆哮起來。索羅急忙戳了戳他的腰,讓他安靜下來。盧克急中生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從TS138區轉來犯人一名。”
  軍官有些迷惑不解。“我沒有得到通知,我得查一下。”
  轉過身,軍官走到附近的一個小控制台前,把詢問的請求輸入到計算机系統。盧克和索羅急忙環顧四周的形勢,他們的目光掃過報警器、能量門、遠程光感受器和這個地區的另外三名衛兵。
  索羅一邊解開喬巴卡的手銬,一邊向盧克點點頭。然后他又對喬巴卡耳語了几句。喬巴卡伸出雙手,一把將索羅手中的槍奪過來,同時發出的震耳欲聾的嚎叫,叫聲震撼了整個走道。
  “注意!”佯裝惊恐的索羅大叫起來,“它掙脫了!它會把我們全都撕成碎片的!”
  他和盧克都急速避躲開暴跳的伍基,抽出手槍,向伍基猛烈射擊。他們的反應是迅速的,他們的倉惶恐懼之情是不容怀疑的,他們的瞄准卻糟透了。沒有一槍迫近過東躲西閃的伍基。擊中的是自動攝象机、能量門控制開關和三個惊得目瞪口呆的衛兵。
  直到此時,軍官才覺察到這兩個士兵的蹩腳的槍法可惡,他正要猛按總報警開關,盧克的手槍連發射擊,打了他個正著。他一聲不響地倒在灰色的甲板上。
  索羅沖向敞開式通信揚聲器,從里面傳來焦慮的喊叫聲,詢問到底出了什么事。很明顯,在監牢區和基地其它地方之間,除了圖象通信聯系外,還有話音通信聯系。
  索羅不管從揚聲器發出的一迭連聲的威脅和質問,只顧檢查附近控制面板上的數字顯示裝置。“我們得找出你的公主在哪個牢房。這里准有十几層——啊,找到了,2187號囚室。你走吧,喬衛和我在這里掩護,堵住他們。”
  盧克點了點頭,便順著狹窄的走道飛奔而去。
  索羅示意伍基占据好一個能控制住電梯口的位置,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答從通信系統不斷傳來的呼喚。
  “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他對著拾音器說,恰如其分地打著官腔,“形勢正常。”
  “剛才听起來可不正常,”對方怒气沖沖地答道,話音中含有‘不要胡說’的意味。“出什么事了?”
  “哦,有一個衛兵的武器走火了,”索羅結結巴巴地說,他剛才高傲的官腔又變成了緊張的聲調。“現在沒問題了——我們都很好,謝謝。您要怎樣?”
  “我們馬上派一個班上去。”這聲音突然宣布道。漢恩几乎可以嗅出對方的怀疑。說什么呢?他用手槍槍口說起話來倒比這雄辯得多。
  “不,不!我們這里發出了能量泄漏。給我們几分鐘把它堵上。漏泄得很厲害——很危險!”
  “武器走火,能量漏泄……你是誰?你的工作……?”
  索羅用手槍對准面板,把儀器打成了啞巴,碎片橫飛。“本來就是場愚蠢的對話,”他嘟嚷道。然后,他轉身向走道喊道:“快,盧克,馬上有人來了!”
  盧克听到了他的叫喊,但他正在一心一意地從一間牢房跑到另一間牢房,查看著每扇門上方發光的號碼。2187號囚室似乎并不存在。但是就在他剛要准備放棄這一層而到下一層去試試的時候,他找到了。
  他對著這堵平淡無奇的凸圓金屬牆端詳了好一會儿。他把手槍調到最大火力,朝門開火,希望手槍在把門打穿之前不至于在他于中熔化。不久,手槍就燙得手拿不住了,他于是換換手。在換手的間隙,硝煙散開,他惊訝地看到門已經給打掉了。
  透過硝煙,有一位年輕女子正茫然不解地向外張望。這位女子的肖像于几世紀前——或者說似乎几世紀前——在塔圖因的一個車庫里由阿圖·迪圖投射出來過。
  盧克眼花鐐亂地凝視著她,确信她比她的圖象還要美麗。“您的美貌——甚至——超過了我的——”
  她那慌亂和怀疑的神情變化著,先是困惑,繼而變成不耐煩。“作為一個突擊隊員,你的個子不是矮小了一點么?”她終于評論說。
  “什么?啊——這身制服。”他摘下頭盔,同時略微鎮定了一些,“我是來救你的。我是天行者盧克。”
  “對不起,你說什么?”她彬彬有禮地問。
  “我說,我是來救你的。貝恩·克諾比和我是一起的。我們獲得了你的兩個机器人。”
  一听到老人的名字,莉阿的怀疑立刻變成了希望。“貝恩·克諾比!”她環顧盧克的四周,尋找杰迪騎士,忘記了面前的盧克。“他在哪里?歐比一旺!”
  司令官塔爾京看著達斯·瓦德焦急不安地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會議室里踱來踱去。終于,黑勳爵止住步,環顧四周,好象有一只巨鐘在附近什么地方響起,只有他才能听見。
  “他就在這里。”瓦德不動聲色地說。
  塔爾京大吃一惊。“歐比—旺·克諾比!這不可能。你憑什么認定他在這里呢?”
  “‘力’中有某种騷動。只有我的老師傅在場,我才會有這种感覺。這是不會錯的。”
  “不過,他已經死了,一定死了。”
  瓦德猶豫起來,他剛才的把握突然消失了。“也許……現在他又活了。剛才只是很短暫的一种感覺。”
  “杰迪騎士已經滅絕,”塔爾京斷言說,“他們的火焰儿十年前就被扑滅了。我的朋友,你就是他們那一群唯一剩下的人。”
  一部通話机的輕微嗡嗡聲引起他們注意。“什么事?”塔爾京回問道。
  “AA—23監牢區出現緊急警報。”
  “公主!”塔爾京大叫一聲,跳起來。瓦德猛地轉過身,他那凝視的目光仿佛要把牆壁看穿。
  “我早就知道,歐比一旺在這里。我知道我是不會把這么強大的‘力’的騷動弄錯的。”
  “各分區進入緊急狀態!”塔爾京通過通信系統下達命令。然后他回過頭盯著瓦德。“如果你的判斷對頭,可決不能計他逃了!”
  “逃走,可能并不是歐比一旺·克諾比的意圖,”瓦德回答說,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是最后的一個杰迪騎士——也是最厲害的一個,決不能低估他給我們帶來的危險。可是我能對付他,只有我能對付他。”他的頭“唰”地轉過來,雙眼死盯著培爾京。
  盧克和莉阿順著走道往回走。突然,發生一連串閃光眩目的爆炸,炸坏了前方的通道。几個士兵想通過電梯沖過來,卻被喬巴卡一個接一個地干掉了。他們放棄了從電梯口沖出來的計划,在牆上炸開了一個突破口。口子很大,索羅和伍基再也無法完全控制住。于是,帝國士兵三三兩兩地沖進了監牢區。
  當漢恩和喬巴卡順走道向后退卻,遇到盧克和公主。“我們不能從這條路回去。”索羅告訴他們,滿臉露出激動和擔憂的神情。
  “回不去了,看來你已經斷了我們唯一的逃生之路。”莉阿迅速接過他的話說道,“你知道,這是監牢區。他們不會給這种地方造許多出口的。”
  索羅喘著粗气,扭過頭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請求您的寬恕,殿下,”他譏刺地說,“也許您宁愿回到您的牢房去,是吧?”她不看他,臉上毫無表情。
  “非得找到另一條出路不可。”盧克低聲說,從腰帶上取下一個小型發射机,仔細地調整了頻率。“喂,斯銳匹歐!喂,斯銳匹歐!”
  一個熟悉的聲音立即應答,其速度之快令盧克喜出望外。“有什么事,先生?”
  “我們被困在這里了。有沒有其它什么路子离開監牢區——到底有沒有?”
  從送話器柵格內傳出劈劈啪啪的靜電干扰聲。索羅和喬巴卡用猛烈的火力將帝國士兵堵在走道的另一端。
  “什么呀……我听不清!”
  在塔架控制室里,阿圖·迪圖嘟嘟亂叫著,而斯銳匹歐則調節著開關,竭力想克服嗓聲干扰。“我說,所有系統都已處于戒備狀態,准備對付你們,先生。主入口似乎是進出監牢區的唯一通道。”他按按儀表的開關,旁邊的顯示裝置上的圖象不斷地變化著。“有關您所在地區的其它全部信息是保密的,無法調出。”
  有人開始砰砰地敲著控制室鎖緊的大門——一開始還心平气和,但當里面全無反響時,敲門聲變得急促起來。
  “哎呀,不好了!”斯銳匹歐呻吟道。
  監獄走道里硝煙彌漫,索羅和喬巴卡很難瞄准目標。但這也不錯,因為現在敵人的人數遠遠超過了他們,硝煙一視同仁地也防礙著帝國火力的發揮。
  隔不多久,就有個士兵妄想向前逼近一些。但他一穿過煙幕,就暴露在兩個走私者的准确的火力之下。結果,走道地面的尸体越積越多。
  能量閃光繼續在監牢區內狂掠亂掃。盧克朝前移動,向索羅靠攏。
  “沒有任何其它出路。”他在一片密集火力的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喊道。
  “瞧,他們正在向我們逼進。我們現在怎么辦?”
  “這就是你們的拯救行動呀!”一個惱怒的聲音在他們后面抱怨說。兩人都轉過身來,看到怒气沖沖的公主正以王室人員特有的責難眼光看著他們。“你們進來時難道就沒有考慮怎么出去?”
  索羅朝盧克點點頭,說:“他是出主意的人,親愛的。”
  盧克勉強咧嘴苦笑了一下,無可奈何地聳聳肩。他轉過身想幫著抵抗一陣,但還未來得及這么做,公主已經從他手里奪過手槍。
  “嗨!”
  盧克見她沿牆走,最后找到附近的一個小格柵。她用手槍對准它,扣動了扳机。
  索羅惊异地盯著她。“你在干什么呀?”
  “看來得由我救你們的命了。快鑽進這個垃圾槽吧,飛行員們!”
  其它人在一旁都惊得目瞪口呆。只見她縱身一跳,兩腳在前,先進了洞口,然后整個人也消失了。喬巴卡發出威脅性的低沉嗷叫,索羅慢慢地搖了搖頭。
  “不,喬衛,我沒有要你把她撕成兩半,我對她還沒有把握,或許我開始喜歡她了,否則我就會親手宰了她。”伍基噴著鼻息說了點什么。索羅向他大聲呵斥:“快鑽進去,你這個長毛丑怪!我不管你聞到了什么。現在可不是我們窮講究的時候。”
  索羅使動把滿心不樂意的伍基推到小小的洞口前,幫他把龐大的身軀硬塞了進去。他一消失,柯爾里安人也跟了進去。盧克最后胡亂地射擊了一陣,倒不是想射中什么目標,而是想制造一片煙幕借以掩護撤退。然后他也溜進滑槽,消失了。
  追擊的士兵不愿在這樣狹窄的地段蒙受更大的損失,暫時停止了前進,等候增援部隊和重型武器的到來。況且,他們的獵物已經陷入羅网,盡管他們具有獻身精神,但誰也不急于去作無謂的犧牲。
  盧克滾進了一個小間,里面泛著微光。不過,并不需要這种微光來識別小間內的東西。在他鑽進來之前,他老早就聞到了腐臭气味。除了隱蔽的照明源之外,這個垃圾間沒有任何裝飾,至少有四分之一的空間堆滿了粘糊糊的污物,其中許多已經腐敗分解。盧克被臭气熏得直皺鼻子。
  索羅沿著垃圾間的邊緣,深一腳淺一腳地探索著,想找到一個出口,不時滑進齊膝深的垃圾之中。他終于找到一個厚實的小艙口。他呼哧地想把艙蓋撬開,但它卻紋絲不動。
  “垃圾槽可真是個妙主意!”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挖苦地對公主說。“你發現了一种多么奇妙的气味呀!遺憾的是,我們不能乘著這四處飄散的气味儿飛出去。而且看來也沒有任何其它的出口,除非我能把這個艙口打開。”
  他退后几步,掏出手槍向艙蓋開火。頓時,垃圾間內電光閃閃,嘯聲震蕩。人們都在垃圾中四散躲避。待他們最后再瞥一眼時,閃電几乎就在他們頭頂上了。
  這時的莉阿沒有從前那么矜持慶重了,她第一個從气味刺鼻的垃圾堆里鑽出來。
  “收起你那家伙吧,”她嚴厲地對索羅說,“否則我們都會死在你的手里。”
  “是的,閣下,”索羅假裝悲哀地小聲說。他回頭看了看頂上敞開的滑槽,并沒有收起他的武器。“不用多久,他們就會猜到我們是怎么回事了,我們本來一帆風順——可你把我們領到了這個地方!”
  “你們确實万事如意,”她很快回敬一句,用手拂掉頭發和肩上的垃圾。“不過,要是不到這里來,也許會更糟呢……。”
  好象回答似的,一种凄厲可怕的呻吟在垃圾間里回響起來。這聲音似乎是從他們腳下什么地方傳來的。喬巴卡自己發出一聲惊叫,身子緊貼著牆。盧克抽出手槍,死勁盯著一堆堆垃圾,但什么也沒有看到。
  “剛才是什么東西?”索羅問。
  “我不太清楚。”盧克突然跳起來,朝腳下和身后看看。“我覺得有什么東西剛從我身邊過去。注意——”
  突然,盧克消失在腳下的垃圾堆中。這一事件是這么突如其來,使眾人惊愕不已。
  “它把盧克抓走了!”公主叫道。“它把他拖到下面去了!”索羅倉惶四顧,尋找射擊的目標。
  就象剛才消失時一樣的突然,盧克又重新冒了出來——只粗大蒼白的触手緊緊地纏繞著他的脖子。
  “快開槍,打死它!”盧克尖叫道。
  “開槍?我連看都沒看到呢!”索羅反駁說。
  盧克又一次被那長著可怕触手的不知是什么的怪物吸了下去。索羅無可奈何地盯著斑駁陸离的垃圾表面。
  突然,遠處傳來重型机械的轟鳴聲,垃圾間相對的兩堵牆各向里移動了几厘米。轟鳴聲停止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靜。盧克出乎意料地出現在索羅身邊。他從令人窒息的垃圾堆里爬了出來,揉著脖子上的勒痕。
  “怎么回事?”莉阿問道,警惕地注視著平靜的垃圾堆。看來盧克也确實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它抓住了我——然后我又自由了。它把我一放,就不見了。也許我的气味儿對它來說還臭得不夠吧。”
  “我感到事情很不妙。”索羅低聲說。
  遠處的隆隆聲又一次傳進垃圾間內。牆壁又一次向里移動。不過這一次,無論是机器的隆隆聲還是牆壁的移動都沒有停止的跡象。
  “別站在那儿面面相覷!”公主催促他們說,“快找什么東西把牆給頂住。”
  即使用只有喬巴卡才搬得動的粗柱子和舊金屬橫梁,也無法減緩牆壁向里移動。而且,支撐牆壁的東西越結實,倒反而越容易折斷似的。
  盧克拿出通信机,一邊想通話,一邊希望牆壁后退。“斯銳匹歐……斯銳匹歐!”停了好一會也沒有得到回答,盧克沮喪地望著他的同伴。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不回答。”他又嘗試了一次,“斯銳匹歐!我要和你通話。你听見了嗎?”
  “斯銳匹歐!”微弱的聲音繼續呼喚著。“請回答,斯銳匹歐!”這是盧克的聲音。它從撂在無人看管的計算机控制台上的那個小型手持通信机里輕輕地傳送出來,間或被嗡嗡聲所打斷。除了這個時斷時續的呼喚之處,塔架控制室里鴉雀無聲。
  一聲強烈的爆炸淹沒了從通話机發出的微弱呼叫,控制室的門被炸開,金屬碎片四處橫飛。有几片擊中了通話机,將它打落在地,盧克的話音嘎然中止。
  在這個小小突變之后,四名手持武器作好戰斗准備的士兵從被炸開的門里跨了進來。他們略作巡視,發現控制室空無一人。但是,他們突然听到有個微弱、惊恐的聲音從控制室后牆附近的一個高大的儲物柜里傳出來。
  “救命呀,救命!把我們放出來吧!”
  几名士兵彎腰檢查負責塔架的軍官及其助手的僵硬尸体。其他的士兵把發出呼救聲的儲物柜打開。兩個机器人從柜子里鑽了出來,一個高身材,和人類相似;另一個則長著三條腿,完全是一副机器模樣。高個子机器人仿佛被嚇得神經有點錯亂了。
  “他們是瘋子,我和你們說吧,瘋子!”他急切地指著門口,說:“我好象听到他們說過到牢房去之類的話。他們剛走。如果你們的行動快,也許還能抓到他們。那邊走,那邊走!”
  控制室里的兩名士兵和等在門外的士兵一起順著走道慌慌張張地跑去。剩下兩個士兵看守著控制室,他們完全忘記了机器人,只顧議論著出了什么事。
  “由于太激動,我這位伙伴的電路過載了。”斯銳匹歐小心翼翼地解釋說,“如果您不介意,我想把他帶到下面的維修間去。”
  “嗯——”一個衛兵抬眼冷漠地看了看,然后對机器人點了點頭。斯銳匹歐和阿圖赶緊走出門,頭也不回。他們走后,那個衛兵突然想起這兩個机器人中的高個子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种類型。他又聳了聳肩,在這么龐大的基地上,這种事也是不足為怪的。
  “真是太險了,”斯銳匹歐低聲說。他們正沿著空蕩蕩的走道匆匆赶路。“現在我們得另找一個信息控制台,把你的接收臂插進去,否則一切都完了。”
  垃圾間毫不留情地越擠越小,裝配得很好的金屬牆頑固而准确地彼此越移越近。大塊的垃圾在演奏著一首由劈啪聲和砰砰聲組成的協奏曲,曲調正在向最后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高潮逼進。
  喬巴卡可怜地抽泣著,用他全部難以置信的力气和体重來支撐著一堵牆壁,看上去象一個長著粗毛的坦塔羅斯*在逼近自己的最后頂點一樣。
  “有一件事是肯定無疑的,”索羅悲哀地說,“我們都將壓成肉餅。這倒不失為使身材苗條的好辦法。唯一的麻煩是得永遠苗條下去。”*希腊神化中的宙斯之子,因泄露天机被罰永世站在上有果樹的水中,水深及下巴。口渴想喝水時水即減退,腹饑想吃果子時樹即升高。——譯者
  了/7
  盧克停下來喘了口气,气沖沖地搖晃著無辜的通信机。“斯銳匹歐會遇到什么情況呢?”
  “再試試這個艙蓋,”莉阿建議道,“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索羅遮住雙眼,照莉阿的建議又試了一次,然而無濟于事,唯有爆炸聲嘲笑般地回響著,垃圾間仍在繼續縮小。
  維修艙里空無一人。很明顯,大家都被另外地方的騷亂吸引走了。斯銳匹歐小心地對房間環視了一番,打手勢讓阿圖跟進來。他們一起開始急急忙忙地在這些維修控制面板里搜尋著,阿圖嘟嘟地叫了一聲,斯銳匹歐急忙跑到他身邊。
  小机器人把接收臂小心地插進開放插座中。斯銳匹歐在一旁急不可耐地等待著。
  從小個子机器人的柵格里發出一陣不規則的,疾風般的超高速電子信號。斯銳匹歐做了個警告的動作。
  “等一等,速度放慢些!”于是,聲音的速度變得和蠕行一般徐緩。”這就好多了。他們在哪里?他們怎樣?啊,不行!他們只有變成液体才能從那儿出來!”
  在垃圾間里,成了瓮中之鱉的人們只剩下一米不到的生命空間了。莉阿和索羅只好側身站著,結果形成面對面的局面。高傲的神色第一次從公主臉上消失了。這時,她感到緊逼的牆壁開始触著她的身体。她伸手抓住索羅的手,痙攣地緊握不放。
  盧克跌倒在地,側臥著,拼命把頭抬得高出不斷上漲的污濁水。他一不小心,吞進了一口壓縮的淤泥,險些被嗆死。在此時,他的通信机突然重新嗡嗡響起來,引起他的注意。
  “斯銳匹歐!”
  “你還在那儿嗎,先生?”机器人回答道,我們剛才遇到小麻煩。你一定不會相信——”
  “別羅嗩了,斯銳匹歐!”盧克沖著通信机拼命叫道,你快把監牢層或它的緊下層的全部垃圾處理裝置統統關掉!听清了嗎?關掉垃圾——”
  頃刻之后,通信机里傳出可怕的慘叫聲。斯銳匹歐痛苦地只抓腦袋。
  “快!把它們全關掉!”他哀求阿圖,“快!啊,你听,他們——他們快沒命了!阿圖!我這個笨拙的金屬軀体真該死,行動一點也不利索。這是我的過錯。我可怜的主人——他們全都……不,不,不!”
  然而,通信机里的叫聲并沒有消失,它的持續時間遠遠超過了合理的長度。實際上,它已經變成了得救的歡呼聲了。阿圖把開關一扳動,垃圾間的牆壁就自動反向移動,重新分開了。
  “阿圖,斯銳匹歐,”盧克對著通信机呼喚道,“好了,我們得救了。你听見我的話了嗎?我們安然無恙——你們干得太好了!”
  盧克厭惡地用手擦了擦身上的粘泥,疾步走向艙口。他彎下腰,擦去艙口厚厚的積垢,終于看清露出來的號碼。
  “打開366—117891號裝置的保壓艙蓋!”
  “是,先生!”傳來斯銳匹歐的回答。
  這三個字也許是盧克平生听到的最幸福的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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