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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主理亞洲最大電腦




  我現在也明白為甚么這基地要如此保守秘密了,原來它竟是一個核子越洲飛彈基地!
  我電筒再移動看,整座庫房之中,除了那兩枚大型飛彈之外,沒有別的東面!
  那也就是說,我沒有藏身之所!
  而時間卻在慢慢地過去,我已听到大聲呼喝“立正”的口號,那表示有高級軍官到場了,來的自然是基地司令。
  我已沒有選擇的余地,我連忙奔向前去,爬上了支架,然后,順著斜放著的飛彈,在冰涼的金屬身上,向上爬了上去。
  我一直爬到了飛彈的頂端,因為我發現那頂端有一個帆布套子套著。
  我用一柄小刀割斷了扎緊那帆布套的繩子,鑽進了那套子之中。
  我總算找到了一個可以躲起來的地方,我躲在帆布罩之下,為了使我的身子不滑下去,我必須緊抱住飛彈尖端的凸出物。
  我所抱的,可能就是一枚核彈頭!
  我抱住了一枚核彈頭,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但是現在我卻要霏這樣來避免被發現。
  我等了不到五分鐘,便听到鐵門被推開的聲音,我低頭看去,也可以看到了燈光,更可以听到不少人,一齊走了進來。
  我那時,离地大約有五十米高,而且我又有帆布罩蓋著,我知道自己只要不是蠢得大聲叫嚷的話,我是一定可以躲得過去的。
  我估計至少有一排人進來搜索。
  但是因為庫房之中,根本沒有多少地方可供搜索,是以不到五分鐘他們便退了出去,門又關上,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抱住了核彈頭的滋昧,究竟不是怎樣好受,所以我等了片刻,沒有甚么特別的動靜,我便順著飛彈的彈身,慢慢地滑了下來。
  我在考慮著,我在甚么的時候走出去才合适。
  在走出庫房之后,又怎么樣?
  現在這一切情形,全是在我的估計之外的,如果我早有准備,那么我大可帶些糧食水來,在庫房之中,住上它一兩天再說。
  怛現在我自然不能這樣,我准備在天亮之前就出去,然后再設法去尋找伊樂。
  我到了門口,向外听著,外面各种各樣的聲響,漸漸靜了下來,可能已然收隊了。
  但是我也知道,即使收了隊,加強警戒,也是必然的了。
  我的心中十分懊喪,因為我事先未曾料到,我在電話中假冒譚中校,也會有漏洞。
  我的漏洞是叫第七科中任何入來見我,原來他們的工作,絕對不能离開崗位的。
  在一個越洲核子飛彈基地中,他們擔任的究竟是甚么工作,以致如此緊張?
  我這時實在想不透,而我也不准備去多想它。
  我在听得外面几乎已完全靜了下來之后,便用電筒向鎖照去,當電筒光芒照到鎖上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像是遭了雷亟一樣地呆住了!
  我記得那种鎖,那种鎖在里面,除非將整個鎖炸毀,否則是絕打不開!
  也就是說,我無法打開那鎖,絕對沒有辦法,在我的身邊,自然帶有少量的炸藥,也能夠將鎖炸開,但是在發生了一下爆炸之后,我還能逃得脫么?
  我苦笑著,不由自主,在地上坐了下來。
  我走不出去了,當然,我不是真的走不出去,但是我卻必須成為俘虜。
  我在地上呆坐了很久,仍然想不出甚么妥善的辦法來。
  我考慮著當爆炸發生后我逃出去的可能性,那几乎等于零,最大的可能是找死在亂槍之下!
  我唯一活著走出去的可能,是敲打鐵門,等他們听到了來開門將我活捉!
  我當然不喜歡那樣,但是我無法再作其余的選擇!
  我坐在地上,捧著頭,我不住地苦笑著,這時如果我有一面鏡子的話,我一定可以在鏡子之中,看到一個窮途未路的傻瓜。
  過了不知多久,我才將耳朵貼在鐵門上,向外面仔細傾听著。
  我听到了不絕的腳步聲,那自然是守衛所發出來的,那些腳步聲,使我爆門逃生的希望告絕,我在巨型的飛彈之下,團團打著轉,我曾克服過許許多多的困難,我應該有辦法的!
  我在考慮了將近半小時之后,才想出了一個辦法:設法將那柄鎖拆下來!
  如果我拆下了鎖,那我自然可以打開鐵門,也自然而然,可以等待机會,偷偷打開鐵門,溜出去了。
  我充滿著希望,又回到了鐵門前但是,當電筒照到了那柄鎖的時候,我的希望又幻滅了。
  那柄鎖是焊死在門上的,如果有适富的工具,我自然可以將它弄下來,但是我知沒有是么工具!
  而且,即使我有工具的話,我也不能不發出聲響來,而且要一發出聲響來,那結果就像是我自己拍門,求他們放我出來一樣。
  我開始團團亂轉,在接下來的几小時中,我設想了几十种离開這庫房的方法,但是沒有一個辦法是行得通的,我用電筒照射看庫房的每一個角落,希望有一個地方可使我逃出去。
  但是,一直到電筒中的干電池也消耗盡了,我還是找不到甚么出口。
  在我被困在庫房中八小時之管,我已筋疲力盡,心力交瘁,又渴又餓,再也沒有法子支持下去了;我的腦中昏昏沉沉,几乎不能再多想甚么。
  我腳步蹌踉地來到了鐵門前,我已准備投降了。
  我用力大力拍著鐵門,我還未曾出聲,便听得鐵門外,已引起了一場渾亂,一定有很多人向鐵門奔過來,因為腳步聲是如此之雜沓,而且人聲嘈雜。
  不一會,便有人大聲問:“甚么人?”
  我應道:“我,就是你們要找而找不到的人。”
  外面也立時有了回答,道:“你將手放在頭上,別動,等基地司令來下令開門,門打開時,如果你對手不放在頭上,那我們立時開槍向你掃射!”
  我想告訴門外的人,不必叫基地司令前來,只要用一柄簡單的百合匙,就可以將門打開,而我就是那樣走進庫房來的。
  但是,我卻忍住了沒有說,我只是道:“好的,但是請你們通知譚中校,告訴他,和國際警方有關的衛斯理在這里,請他來見我。”
  外面傳來了一陣低議聲,我听不清他們在議論些甚么,但是他們顯然是為了一個偷進軍事基地來的人,竟會和國際警方有關連而感到奇怪。
  但他們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好的,我們請譚中校來。”
  我后退了几步,等著。
  我大約等了半小時,便听到了汽車疾馳而來的聲音,接著,鐵門上發出了聲響,我記起了守衛給我的警告,連忙將雙手放在頭頂上!
  接下來的時間,可以說是我一生之中,是是狼狽的時刻!
  而我之所以會處身在如此狼狽的境地之中,竟是因為我妻子的表妹的筆友,這樣的事,講出去給人家听,人家也未必相信,而自己想起來,都是啼笑皆非的!
  鐵門一打了開來,好几盞探射燈,一齊照射在我的身上,同時,我估計至少有十柄以上的沖鋒槍對准了我!
  在那樣強烈的光芒照射之下,我几乎甚歷都看不到,我在剎那問的感覺,就像是赤身露体而站在訐多衣冠楚楚的入面前!
  我想向前走去,但是我才跨出了一步,便至少有十個人同時喝道:“別動!”
  我只得又站住了不動,接著,我便听到了譚中校的聲音:“衛先生,果然是你!”
  而另有一個听來十分庄嚴的聲音道:“中校,這是甚么人?”
  譚中校道:“我很難解釋,但是將軍,他是國際警方所信任的人,他有一張特殊的證件,有我國警務總監的簽名,而國防部也曾特別通知,要我們協助他的。”
  將軍十分惱怒,道:“包括讓他偷進秘密基地來?哼,太荒唐了!”
  譚中校倒十分替著我辯護,忙道:“我想他一定有原因的,將重,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我可以完全听到他們的交談聲,但是我卻一點也看不到他們。
  將軍像是在考慮,過了几分鐘,他才道:“好的,但是譚中校,你卻必須明白,本基地是絕對不能對外公開的,而這個外來的人;卻已經知道了本基地太多的秘密了,你要好好處理。”
  譚中校忙道:“我知道,將軍,請相信我。”
  “好,”將軍回答道:“交給你了!”
  接著,便是腳步聲和車聲,然后,便是譚中校的聲音,道:“將燈熄了。”
  我的眼前,突然一陣發黑,等到我的視力漸漸恢复之際,我看出,現在只不過是天色黃昏時分,在我的面前,仍然有十几柄槍對著我,而譚中校就站在我的身前不遠處,望看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中校,我們又見面了!”
  譚中校點頭道:“是的,又見面了,但是想不到在那樣的情形下,你為甚么要偷進某地來。你可知道,即使你有那樣特殊的身份,我也很難為你開脫的!”
  我歎了一聲:“我可以喝一點水,坐下休息一回?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就知道為甚么了!”
  謔中校又望了我片刻,才帶點無可宗何的神气道:“好的,你上我的車吧。”
  我和他一齊上了一輛吉普卓,五分鍾后,已在他的辦公室中,我坐在沙發上,喝了一杯點牛奶之后,我才將那廣告稿取了出來,交給他看。
  譚中校用不到几秒鐘的時間,就看完了那段稿子,他的臉上,也出現了疑惑之极的神色來,抬起頭來望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忙道:“中校,現在你知殖我是為甚么要來了?伊樂在軍事基地中,他隸屬于第七料。中校,你能解釋為甚么他行動不能自由的原因?”
  譚中校臉上的神色,仍然是十分之怪异,他在听了我的話之后,卻連連搖顛,道:“不可能的,衛先生,那是不可能的。”
  “你那樣說,是甚么意思?”
  “衛先生,第七科一共有二十四名軍官日夜不停地輪值----”“伊樂一定就是那二十四名軍官之一!”
  譚中校苦笑道:“所以,我說那是不可能的,第七科的二十四名軍官,全是女性。”
  我從沙發上直跳了起來,然后又坐了下來。
  第七科的所有軍官全是女性!
  我苦笑著,實在不知道說甚么才好,我對伊樂這個人,曾作了許多估計,估計他是一個殘廢人,估計他是一個騙子,但現在看來,似乎還應該加多一樣佑計,那便是:伊樂可能是一個變態心理的同性戀者!
  我實在有啼笑皆非的感覺,望著譚中校,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譚中校皺起了雙眉,揚了揚手中的廣告稿,道:“從廣告稿看來,似乎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通常,基地如果要刊登廣告,一定是由各科交來,而由秘書處統一發出去的,毫無疑問,這廣告一定是第七利二十四位軍官中的一個擬寫的。”
  我忙道:“那個人就是伊樂。”
  譚中校同意我的說法,道:“或者是,我們一起去展開調查,衛先生,你可知道,基地中的第七科,是主理甚么的?”
  我搖顛道:“不知道。”
  “那是電腦計算科,”譚中校說:“這個科主理著全亞洲最大的電腦。”
  我并沒有出聲,譚中校又道:“這副電腦,不但是基地的靈魂,而且也是我國國防的靈魂,更是盟軍在亞洲防務的靈魂,它和一個龐大的雷達系統連結著,敵人來自空中的攻擊,即使遠在千哩之外,它也可以立時探索得知,在螢光屏上顯示出來的。”
  我殖:“所以,第七科的工作入員,在工作時間,是必須嚴守崗位,不准离開的了。”
  譚中校笑道:“當然是,因為如果敵人對我們展開攻擊,是絕不會事先通知我們的,對么?”
  他吨了一頓,然后再說:“由于這种工作,需要极度的小心,才能夠胜任,所以我們在第七科的工作人員,全是女性。”
  我吸了一口气,道:“中校,從你所說的看來,我想事情比我想像的,還要复雜,那廣告的原稿,你也看到的了,它的來源如何,希望你能調查。”
  譚中校道:“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展開調查,但是有一件事,十分抱歉,你今晚必須暫留在基地之中,并且要有人看守你。”
  我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我實在十分疲倦了,我道:“那不成問題,你請便好了。”
  譚中校向外走了出去,我雖然心事重重,但是終究敵不過疲倦,還是睡了過去。
  我在沙發上腫著,一夜之間,不知做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夢。
  我先夢見伊樂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者,接著又夢見他是一個油頭粉臉的愛情騙子,然后又夢見他是一個不如從何處來的怪入。
  當我夢到伊樂原來也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令人嘔心的同性戀者時,我醒了過來,而陽光也已射進窗于來了。
  我坐起身來,不多久,我就听到腳步聲,行敬禮聲,譚中校推門,走了進來。
  譚中校的面色十分凝重,他望了我一眼,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忙問他:“調查過了么?”
  譚中校并不立時回答,只是燃著了一技煙,深深地吸了几口,才道:“是,調查過了。“
  “那廣告是由誰發出去的。”
  “沒有人承認,一位專理文書,翻譯電腦文字的軍官說,是由她從電腦的文字帶上翻譯過來的,夾雜在別的電腦指示文件之中,她只當是上級的命令,就照譯好了之后,送到了秘書科去,廣告稿一到秘書科自然就發到報館去了。”
  我呆了一呆,道:“我有點不明白,甚么叫作電腦的文字帶?”
  譚中校向我望了一眼,道:“我們的這具電腦,最主要的构成部份之一,便是將答案通過一條半寸寬的紙帶,傳送出來,紙帶上全是小孔,在不懂的人看來,一點意義義沒有,但是在專家看來,那就是文字了。”
  我點頭表示明白,又道:“那么,這則廣告雖然是由電腦的文字帶傳譯過來的,也一定有人控制電腦,令得它傳出那樣的文字來的。”
  “那當然,”譚中校同意我的看法。
  接著,我和他兩人,异口同聲地道:“那就很簡單了,使用電腦,今電腦發出那樣文字帶來的人,一定就是伊樂了!”
  譚中校直跳了起來,道:“好,那樣,我們的偵查范圍,便縮小了許多了,因為電腦傳出所有的文字帶,都是有記錄的,根据記錄,我們可以知道那是甚么時侯傳出來的,富時在場的六個人,自然是最大的受嫌者了。”
  我點頭道:“那你應該立即去展開調查。”
  譚中校匆匆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在他的辦公室中,又等了大約三十分鐘,只一個軍官椎門走進來:“衛先生,譚中校請你去。”
  我忙道:“他在甚么地方?”
  “他在第七科。”
  那軍官回答。
  譚中校在第七科,而且又請我去,那一定是他的調查,已經有了結果了,那使我十分興奮,我連忙向外走去。
  那軍官帶著我,上了一輛吉普車,車子來到了一幢十分宏偉的建筑物前,停了下來。
  接著,通過了三道檢查,又經過了一扇厚達尺許的鋼門,我便看到了那副電腦!
  那副電腦,几乎占据了三千平方米的空間,其大無比,各种各樣的顏色的小燈,各种的的答答的聲音,許多幅閃耀著各种光芒的熒光屏,六姐各种按鈕的控制台,使得人一走進來,有置身在另一個世界中之感。
  這時,在每一組控制台前,都有一位女軍官,在全神貫注地工作著那軍官打開了,我走進了那道門,就看到了譚中校。
  那是一間小小的休息室,當門關上之后,外面的一切聲響,便都被隔絕了。
  自然,我也看到,在房問中,除了譚中校之外,還有六位文軍官。
  那六位女軍官的年齡,大約是二十五歲,她們的面色,都十分蒼白現出十分惊惶之色來,看來她們六個人,都有犯了罪。
  照說,她們六人之中自然有一個是化名伊樂和彩虹通信的入,其于五個人,應該是無辜的,怛為甚么她們的神色,都如此倉皇呢?
  我一進去,譚中校便道:“請坐!請坐!”
  譚中校的面色,也十分難看,我坐了下來之后,譚中校搓著手,道:“衛先生,我代表我們國家的軍隊,向你道歉,因為在我們的軍隊之中,竟發生了那樣荒唐絕倫的事情!”
  我心想,他所謂“荒唐絕倫”的事情,自然是指女軍官化名和彩虹通信一事了,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還不知道那是她們六個人之中那一個做的事,是以我向他們六人瞪了一眼:“對,那的确荒唐了些。”
  譚中校又道:“衛先生,你一定不能相信----”他的話未曾講完,我已經道:“中校,請你先告訴我,哪一位小姐是伊樂,我想告訴她,她的無聊之舉,令得一個女孩子多么傷心。”
  譚中校苦笑了一下,道:“衛先生,沒有伊樂。”
  我陡地一呆,剎那之問,我充滿了受戲侮的感覺,我一定發怒了,因為我的臉煩發熱,聲音也大了許多:“甚么意思?”
  “沒有伊樂,”中校重复著:“世上沒有伊樂這個人,衛先生。”
  我瞪著他,不知如何開始責問他才好,他竟然賴得那樣一干二淨,這不是太豈有此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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