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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部:惊天動地大爆炸


  宋堅又歎了一口气,我到船尾,轉舵改航,將快艇向棄去宋富的小島上駛去,沒有多久,那小島已然在望,月色之下,那小島看來,像是浮在海面的一只大海龜一樣,快艇很快地靠了岸,宋堅首先一躍而上,紅紅道:“在船上悶了那么多天,我也到岸上去走走!”一面說,一面便要涉水而去。
  我一伸手,托住了她的腰際,一聲斷喝,一運勁,將她向岸上送去!
  紅紅給我送在半空,嚇得哇呀大叫,我叫道:“宋大哥,接住她!”
  宋堅早已有了准備,在紅紅將要墜地之際,一伸手,將她托住,放在地上。
  紅紅嚇得面都青了,但是她卻一昂頭,道:“我一點不怕!”
  我隨之一躍而上,道:“誰說你害怕來?”紅紅一轉身,向前跑了開去,叫道:“教授!教授!”黑夜荒島,我唯恐紅紅有失,連忙跟了上去。
  宋堅也跟在我們的后面,我們三人,奔离了岸邊,約有十來丈遠近,尚未發現宋富,我心中正在詫异,突然听得泊在海邊的快艇,馬達震天也似地響了起來!
  我心中這一吃惊,實是非同小可,連忙轉過身來,只見快艇,已經箭也似向前面,馳了開去,船尾上站著一個人,正是宋富!
  不消說,那是宋富早已發現我們向這個荒島駛來,所以他便隱伏在海邊,等到我們,都上了荒島,他便靜悄悄地上了快艇,要將我們留在荒島之上!
  在這一剎那間,我們三個人,全部呆了!
  快艇前進之勢,极其迅速,轉眼之間,深藍色的海面,便只見一條白線而已,而一眨眼間,那條白線也不見了,馬達聲也早已听不見,四周圍重又恢复了寂靜!㩦一會,宋堅才歎了一口气。
  我知道宋堅必然會感到內疚,忙道:“宋大哥,在這個島上,是不會死人的,白奇偉尚且能設法到泰肖爾島,我們怕什么?”
  宋堅不說什么,只是一個轉身,向外走了開去。
  紅紅低聲問我,道:“他作什么?”
  我也低聲答道:“他因為兄弟不肖,心中十分不快樂,我們且別去打扰他,先去觀察一下,這島可有能供藏身之所?”
  紅紅道:“其實,也不能怪人家,這叫做現眼報。”我听了不禁失笑,道:“紅紅,現在,你開口比我還粗,什么都會說了!”
  紅紅也笑了起來,我們兩人,向島中心走去。
  那荒島大約還不到一英畝大小,但島上卻怪石嶙峋,頗有荒山野岭的气概。我們在一個石洞面前,發現了尚未熄滅的篝火,那當然是宋富留下來的。
  我和紅紅兩人,在篝火旁邊,坐了下來,紅紅撥大了火頭,又加了兩塊木柴上去,道:“表哥,你听到白素會來,一定很高興,是不是?”
  我想了一想,道:“是的。”
  紅紅一笑,道:“那個白奇偉,居然也對我大獻殷勤,但即使是美國人,也不會喜歡像他那一類型的人,輕薄的很!”
  我心中不禁一動,道:“那么,你喜歡什么類型的人呢?”
  紅紅怔怔地望著火舌,忽然歎了一口气。
  紅紅居然也會歎气,這當真可以說是天下奇聞,我不去打斷她的沉思。
  紅紅呆了五分鐘左右,才道:“如果我的希望不落空,那么我想,我們在天明之前,一定可以离開這個荒島。”
  我不禁愕然道:“天亮之前?怎么离開?長距离游泳么?”
  紅紅神秘地笑了一笑,道:“不是。”我并不去追問她,因為我知道紅紅的脾气,即使你不追問她,她也決計忍不過十分鐘的!
  果然,不到兩分鐘,紅紅又道:“表哥,你說阪田教授,會不會回來?”
  我一听得紅紅如此說法,更是莫名其妙,道:“他既然將我們拋棄在這個島上。如何還會回來?”紅紅笑道:“他會的。”
  我不想与之再多爭執,站了起來,也就在此際,只听得宋堅叫道:“你們快來看!”
  我和紅紅兩人一齊循聲看去,只見宋堅正在一塊大石后面,向我們不斷招手,我忙問道:“什么事情?”宋堅一揚手,映著日光,我只見到他的手中,泛起了火也似的一團東西。
  我對于珠寶玉石,有著很深辟的研究,我祖父是這方面的專家,他曾經是江南一帶珠寶業的權威。我還記得在我小的時候,祖父早已退休了,那時時常有人,鄭而重之地捧著名貴的寶石,來請他鑒定質量,因此他便將有關珠寶方面的知識,都傳授了給我!
  而當時,我一看到宋堅手上,那火紅色的一團,我心中便吃了一惊!
  那种光輝,那种色澤,正是最佳的紅寶石所獨有的!我連忙連奔帶跳,赶到了宋堅的身邊。宋堅一伸手,將一件東西,放在我的手心上。
  我攤開了手掌,那是一塊核桃大小的紅寶石。
  這時候,紅紅也已經走了過來,她一看到那么大,那么美麗的一顆紅寶石,竟神經質地叫了起來!令得我和宋堅兩人,都以為她會因此發狂!
  我五指收攏又再放開,紅紅道:“表哥,給我抓一抓!”寶石的确具有吸引力的,那吸引力,并不全部在于它的价值。好的紅寶石,固然价值不菲,但是我、宋堅和紅紅,都絕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但是那塊紅寶石,對于我們來說,還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我將這顆紅寶石放在紅紅雪白的手掌上。
  我們三個人,望著那艷紅的、但又毫不妖冶的寶石,好一會不眨眼睛。
  過了好久,我才道:“宋大哥,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宋堅向地上一指,道:“在這個草叢中,我想找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來到這里,踢動了一塊石頭,便發現這顆寶石了。”
  紅紅道:“我叫紅紅,既然發現的是紅寶石,便應該給我。”我笑了一下,道:“紅紅,你什么都講究洋化,為什么沒發現紅寶石時,你就不講了?如果你的名字是露比的話,寶石才應歸你!”
  紅紅道:“我不管,這顆寶石值多少錢,我可以照付。”宋堅道:“別吵了。”我一揚手道:“不行,拿回來!”
  紅紅不肯將寶石給我,猛地向后退去,在她后退之間,她的后跟,又踢在一塊石頭上,痛得她“哇”地一聲,叫了起來。
  然而,紅紅只叫了一半,我們三個人,都一齊惊呼了起來!原來,紅紅的腳跟,將那塊石頭,踢得翻轉了身,而在那塊石頭之下,卻有著一塊藍寶石!
  那塊藍寶石的顏色,簡直比秋夜還要深邃,紅紅一俯身,將它拾了起來,宋堅忙道:“只怕還有……”他一面說,一面走向前去,一連翻過几塊石頭,果然,在第四塊石頭之下,又找到了一粒鑽石。
  他還想向前去找時,我心中一動,陡地想起一件事來,叫道:“宋大哥,住手!”宋堅回過頭來,道:“為什么?”
  我道:“宋大哥,宋富在這島上,有五天之久,何以這些東西,他未曾發現?”
  宋堅道:“壓在石下,他未必能夠找到的,我們找到,也是運气而已。”我道:“宋大哥,咱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紅紅“哼”地一聲,道:“小心什么?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危險的地方。”
  宋堅也道:“是啊!”他一面說,一面又向前找去,走出了六七步,又找到了一塊寶石,紅紅也跳跳蹦蹦,向前走去,我心中總感到十分疑惑,覺得那些珠寶,這樣容易發現,其中一定有著什么不對頭的地方。
  但是,我在急切之間,卻又實在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對頭!
  我看著宋堅和紅紅兩人,越走越遠,听紅紅不斷的發出叫聲,可知道他們,一直有著收獲,我眼看著他們,走出了三十碼開外,已來到另一塊大石的附近,只听得紅紅道:“宋先生,我們推開這塊大石看看!”宋堅道:“好!”
  他們兩人,四只手已經按在那塊大石之上,我一見到這等情形,心中陡地一變,想起了一個可能來,立即大喝道:“住手,后退!”紅紅十分不滿意地轉過頭來,道:“表哥,你怎么啦?”
  我一面向前赶去,一面道:“快退后。我再向你們解釋,快!快!”
  宋堅猶豫了一陣,向后退開了几步,紅紅雖不愿意,但也跟著,向后退了開來,我道:“你們看到了沒有,你們所走過的路,曾找過寶石的地方,成一條直線!”紅紅揚頭一看,道:“是又怎么樣?”
  我道:“紅紅,虧你常說有偵探的常識,這還不明白?那些東西,是故意留下來,引你們走向那塊大石的!”紅紅攤了攤雙手,道:“我又有什么損失?”
  宋堅的態度卻和紅紅不同。
  他究竟一生在江湖上走動,老江湖的經驗,使他覺得我所說的話,大是有理。他向紅紅一點頭,道:“王小姐,我們再退開些。”
  我們三個人,一齊站在离那塊大石,千來碼之處,宋堅和我互望了一眼,我們兩人,都在地上,搬起了一塊十來斤重的石頭。
  我又命紅紅退開了些,和宋堅兩人,一齊將手中的石塊,向著那塊大石,疾拋了出去!兩塊石頭,帶著勁風,向那半人來高的大石飛去。
  只听得“叭叭”兩聲,石塊擊在那大石之上,令得大石,搖動了一下。也就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只見火光陡地一現,濃煙冒起。
  緊接著,便是震天也似,“轟”地一聲巨響,大地震動,群石亂飛,簡直是世界末日一樣,我隱隱約約,听到紅紅一聲惊呼。
  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和宋堅兩人,實在都絕無辦法去照顧她!
  因為,這种變故,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變故卻來得太快,實在令人措手不及,任何人在這樣的時候,都會突然呆上一呆的。
  一個變故既然來得那么快,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話,在人們呆上一呆之際,早就發生,要搶救照顧,是絕對來不及的!
  地動石搖,只不過是一剎那間的事。
  我和宋堅,一定過神來,只見紅紅正在振臂高呼,實是她的心情太激動,所以才會出現這樣反常的神態。
  我赶了過去,著實不客气地給了她一個耳光,她才靜了下來,定著眼睛,看了我好一會,才伏在我的肩上,哭道:“表哥,你救了我的性命,你救了我的性命!”我點了點頭,道:“是。”
  這時候,宋堅也來到了我們的身旁,我們三個人,一齊向剛才宋堅和紅紅兩人想要推動的那塊大石看去,只見濃煙散處,那塊大石,早已四分五裂,而且被煙熏得十分黑,而地上,出現了一個足有三尺來深的大土坑!
  我們三人,相顧駭然之余。我道:“這是一個土制的地雷。”紅紅道:“是胡克党埋的?”
  我想了一下道:“小姐,你對于這類的經驗,太貧乏了,土制的地雷,若是兩日之內,沒有人触發,火藥便會因為地面的潮气而失效的。”
  紅紅睜大了眼睛,道:“那你說,這是教授……”
  我不等地說完,便道:“對了,就是你尊敬的那位生物學權威的杰作,想不到他還是一個游擊專家,土制地雷靈敏度如此之高,的确不易!”
  宋堅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是他心中惊到了极點,道:“這畜生,這畜生!”我正勸慰宋堅几句,但紅紅卻已雙手插腰,气勢洶洶地站到了我們面前,道:“表哥,剛才那樣的爆炸,要多少火藥?”
  剛才的爆炸,并不是烈性炸藥的爆炸,也不是硝化甘油的爆炸。如果兩者的話,我們雖然事前有了警惕,已經來得甚遠,但是爆炸所造成的气浪,還是會將我們震死的。
  而這次爆炸,冒出來的煙又如是之濃,當然是士制火藥,或者是從槍彈、炮彈之中挖出來的火藥了,我想了一想,道:“大約一磅上下。”
  紅紅道:“這就不可能是教授了,我們將他棄在島上時,他身上有火藥么?”
  我想不到紅紅會反問我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倒的确令我難以回答!
  因為,宋富即使再深謀遠慮,也必然不會料到我們會將他放在這樣一個荒島上,而在身上,預先帶上一磅火藥的。
  我沉吟了一下,紅紅又逼近了一步,道:“表哥,你還有什么話說?”我只得道:“紅紅,我暫時解釋不來,但是我堅信,這件事一定是宋富做的。”
  我又說道:“宋富料到我們會來接他,他便有反將我們留在島上的机會,便想將我們一齊炸死!”
  紅紅一挺胸,道:“不,你完全料錯了!”
  我不禁有些惱怒,道:“紅紅,你為何堅持這樣說法?”紅紅急促地呼吸了几下,道:“因為他愛我,所以他不會害我!”
  我和宋堅兩人,做夢也未曾料到紅紅竟會講出這樣的一句話!我們兩人,徒然一呆,我心中恍然大悟,道:“所以,剛才你說宋富一定會回到這個島上來的,那是因為他愛你的關系?”
  紅紅堅定地點了點頭。
  宋堅苦笑一下,道:“王小姐,或許你還不知道我兄弟的為人……”紅紅立即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我知道,我完全了解他,你雖然是他哥哥,但是你了解他的程度,卻不及我的一半!”
  宋堅道:“好,你了解他什么?”
  紅紅又歎了一口气,道:“他是一個很可怜的孩子(衛按:紅紅在說這句話的的時候,大概因為心情激動,忽然說了一句英文,“孩子”乃是直譯Boy一字來的),他有著极深的自卑感,你知道么?”
  我和宋堅,面面相覷。
  紅紅繼續道:“他從小就不受人注意,人家注意的,只是他的大哥,人人都有想被人注意的天性,他就以反常的行動,來引起人們的注意,于是,他就成了敗家子,就成了不肖的子弟,你們可知道,他對我講起這些時,曾像孩子似地哭了起來?你們可又知道,他向我暴露了一個有關他個人的最大秘密……”
  紅紅滔滔不絕,講到這里,看她的情形,本來絕無突然中止的意思。
  但是,她卻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這時候,水面上,響起了一陣急促之极的馬達聲,紅紅停了停道:“他回來了!”她一面說,一面向海邊沖去。
  我一伸手,將她拉住,道:“慢一慢!”
  紅紅一掃頭發,道:“什么事!”我道:“紅紅,我們在這里隱伏下來,我要讓你看一看,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紅紅道:“好,我們大家都可以看一看,他實際上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們三個人,一齊退出了三四碼,伏在草叢之中,也就在這時候,馬達聲戛然而止,接著,便听得宋富的大叫聲,傳了過來。
  宋堅“哼”地一聲,道:“這畜生,當真還敢回來!”我忙道:“听他叫些什么?”
  我們三人,都不出聲,只听得宋富不斷地叫道:“紅紅!朂紅!朂紅!”
  我回頭向紅紅看去,紅紅雖然沒有出聲,但是眼角卻已經潤濕了。我再向外看去,只見宋富以极快的身法,掠到了爆炸的現場。
  他在那土坑面前站定,四面一看,突然雙腿一曲,跪了下來,道:“紅紅……我……的确是想立刻回來的,但是馬達出了故障,紅紅,想不到你……”我絕對不能設想的事情出現了,在我印象之中,是集奸詐、狠辣,鐵石心腸之大成的宋富,竟然抽抽噎噎地痛哭了起來。
  我們三人,互望了一眼,又向前看去,只見宋富踉蹌站了起來,面上神色茫然,突然又叫道:“大哥,做兄弟的,又豈是存心害你?”
  宋堅的眼角,也有淚水流了出來。宋富猛地一揮手,我們都清楚地看見他手中,拿著一柄手槍,看他的情形,分明是准備自殺謝罪。
  我們一見這等情形,俱皆大吃一惊,紅紅首先叫道:“教授!”
  宋堅也霍地站了起來,叫道:“兄弟,我們全在!”但也就在他們一前一后,兩聲呼喚發出之際,只听得“砰”地一下槍響!
  那一下槍響,令得我們三個人,都呆若木雞!
  三人之中,尤其是我,伏在地上,緊緊地開住了眼睛,不愿觀看。因為,隱伏在此,倫窺宋富的行動一事,是我提議的。
  而我也絕未想到,宋富的內在性格如此之烈,在后悔他鑄成了大錯之余,竟會出諸自殺一途!
  剛才的一下槍響,分明是宋堅和紅紅兩人,雖然立即出聲,但是卻未能阻止宋富的自殺,我實是無以對紅紅、宋堅兩人。
  我只等紅紅狠狠地罵我,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我等到的,卻是紅紅的一聲歡呼!
  我睜開眼來,只見宋富額邊的頭發,焦了老大的一片。他手中的手槍,還在冒煙,我立即一躍而起,宋堅迎了上來,道:“王小姐的一叫,令得他手震了一震,子彈在他額邊掠過。”
  我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叫慚愧。我們三個人,一齊向著怔怔發呆的宋富走去,宋富直視著我們,忽然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原來你們,并沒有中了埋伏?”我道:“他們兩人,差一點儿。”
  宋富道:“我想不到你們會那么快被引到地雷之旁的,我想偷偷地回來,當你們將要推動大石之際,才來嚇阻你們……”
  紅紅打斷了他的話頭,道:“那樣,就可以顯得你并不是一個無能之輩,是不是?”
  宋富歎了一口气,道:“是。”
  我道:“如今,輪到我來提疑問了。這一磅火藥,是哪里弄來的。”宋富抬頭,向我望了好一會。在那一段時間內,气氛也十分緊張,因為,宋富縱使對紅紅和宋堅,能恨意全消,對我是不是也一樣,卻是不得而知。
  紅紅道:“教授,剛才如果不是表哥,我們都已成粉末了!”
  宋富道:“沒有你這句話,我也早已決定,伸出我的手來了!”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來,我立即也伸出手去,和他緊緊地握了一握。
  宋堅松了一口气,紅紅也面露笑容。宋富道:“火藥的來源么?說來話長,你們且跟我來。”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虛。
  而我們可以肯定的,是經過了這樣的一個變故之后,他對我們,都已經沒有了敵意,所以我們放心地跟在他的后面。
  宋富走在最前面,翻過了山頭,來到了島的后面。
  那島的背面,臨海之處,全是岩石,也有著不少岩洞,宋富一面走,一面道:“我在島上几天,沒有事情可做,便走遍了這些岩洞,因為我听得人說過,在菲律賓海域的岩洞中,往往可以發現不易見到的深水魚,我想捕捉几條,作為標本……”
  宋堅忍不住問道:“阿富,那么多年來,你竟成了日本人,究竟是在鬧什么鬼?”
  宋富道:“大哥,這件事,咱們慢慢再說但是,第二天,我便有了意外的發現。”
  他說到這里,我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岩洞面前,我們四人,一齊走了進去,宋富在地上,拾起了一個火把,那火把顯然也是他在前兩天扎成的,燃著打火机,將火把點著。
  他帶著火把,向前一照,道:“你們看。”
  我們藉著火光,一齊向前看去,不禁為之一呆。
  只見在那山洞中,一共有著十堆,十分完整的骸鼻,白骨森森,十分可怖。
  紅紅連忙緊緊靠在宋富的身邊。宋當道:“這十具骸鼻,我并沒有移動過,而你們所拾到的那些寶石,連同我這里還有一些,都是在這十具白骨之下發現的。”
  紅紅道:“這十個又是什么人呢?”
  宋堅歎了一口气,道:“毫無疑問,那是昔年大集會之后,七幫十八會派出來跟著青幫司庫于廷文,前來埋藏財富的十位弟兄了。于延文在回去前,曾親將這十個人,盡皆殺死了的!”
  我心中也不禁大生感慨,道:“原來他們,是死在這里的。”
  宋富道:“這十個人,顯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拾到的珍寶,當然是他們當年,見財起意藏在身上的,于廷文將他們打死,卻不曾搜他們的身,年數一久,皮肉皆腐,也只剩下白骨來陪他們所偷取的寶石!”
  我覺得宋富的揣想,十分有理,道:“那么火藥也是在這里發現的么?”
  宋富道:“不錯,有几層油布,包著一大包火藥,我只不過取了其中的一半而已。”
  他一面說,一面指了岩洞的一角,那一角上,果然有一個解開了的油布包里!
  宋堅又歎了一口气,道:“這十個人也罷,七幫十八會也罷,什么人都未曾料到,那么龐人的一筆財富,竟會落在菲律賓胡克党徒的手中。”
  宋富聞言,而色不禁一變,道:“什么?已洛到了胡克党徙的手中?這是什么意思?”
  我道:“白奇偉以他占一份,胡克党占九份的條什,替胡克党找到了埋藏在地下的財富。”
  宋富意似不信,道:“白奇偉這小子,竟能參透那几句毫無意義的話么?”我道:“那几句話,在泰肖爾島上,便不再是毫無意義的了。”
  宋富問道:“為什么,你仔細說。”
  我便將我和宋堅兩人,在泰肖爾島上的所見和遭遇,向宋富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當然我們在說的時候,已經退出了岩洞,坐在浪花拍擊不到的一塊大岩石之上,宋富一面听,一面緊鎖雙眉。
  等我講完,宋富仍望著大海,一聲不出。
  好一會,他才道:“照我看來,里加度和白奇偉兩人,仍然未曾找到那一筆財富。”我道:“我們在逃走之際,已經看到了那大鐵箱的一角!”
  宋富道:“這只鐵箱,可能是空的!”
  我覺得宋富的話,武斷到了极點,實足令人,難以同,我也不和他辯駁。宋富又道:“里加度只在四塊之間,求一個交叉點,常然太簡單,得得不到正确的藏寶地點。”
  我道:“可是白奇偉……”宋富道:“不錯,白奇偉的辦法,看來是科學了些,但也太簡單,于廷文當年,絕不會將財富埋在用那么簡單的方法,便可以找得到的地方的!”
  紅紅道:“我同意教授的說法。”
  我笑了一笑,道:“紅紅,愛情能令人盲目的!”
  紅紅白了我一眼,想說什么,但卻又沒有說出來,忽然又噗哧一聲笑了,顯然她心中,十分甜蜜。宋富道:“衛兄弟,我不是個固執己見的人,你想,那一句‘共透金芒’是什么意思?”我怔了一怔,道:“不知道。”
  宋富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這句話十分重要,在見到石碑,便可明白‘白鳳之眼’那四句的意義之后,這一句起著總束作用的‘共透光芒’,當然极其重要了!”
  他講到此處,攤了攤手,道:“但是,里加度和白奇偉的尋找正确地點的方法,都忽視了這句話,所以我說他們,得不到寶藏。”
  宋富講完,我仔細想了一想,對于宋富這种縝密的分析,也表示十分佩服。
  但是我卻仍然難以相信那大鐵箱竟會是空的。
  宋富望著大海,又道:“照我看,于廷文一定早已想到,如果這件事傳了出去,會有人照白奇偉的方法來挖掘的,因此便在那地點,埋下了一只大鐵箱,那鐵箱中不是空的,便是另有東西,那東西一定表示寶物已被人取走,好叫掘寶之人灰心,那也等于是保全了真正的財物!”
  我站了起來,道:“佩服得很,你說得有理。”
  宋堅道:“如果那鐵箱是空的,白奇偉會不會遭殃?”
  我道:“那倒不必為他耽心,如果財富不出現,他至多像我們一樣,餓上几天而已,倒是我們要設法,如何對付胡克党徒才好。”
  宋富道:“對策我已想到了,你們在泰肖爾島上,可曾注意胡克党徒的食水水源,是集中的還是分散的?”我和宋堅,事實上都不知道,因此根本沒有法子回答,紅紅卻道:“我知道,在碼頭附近,有兩只深水井,將井水泵到一個大蓄水池中再輸送出去的。”
  宋富喜道:“那就好辦了!”
  宋堅沉聲道:“阿富,下毒藥未免太狠了些,島上至少有一千人!”宋富道:“大哥,知弟莫若兄,你怎么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我也覺得,如果下毒藥,將島上的一千多人都毒死,也未免太狠毒了些。但宋富說著,從袋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來,瓶中約莫十多西西灰褐色的藥水,他揭開了瓶蓋,道:“你聞一聞。”
  我湊了上去一聞,便有一陣昏眩欲嘔的感覺,連忙側頭避了開去,問道:“那是什么東西?”
  宋富道:“這种藥物,是我從東非洲得來的,當地土人,把它叫‘冬隆尼尼’。”
  我立即道:“那是在地上打滾的意思。”
  宋富以极其惊訝的眼光望著我,他雖然沒有出聲,但是他的眼光,無疑地是在問:“你怎么知道?”我當然是知道的,因為我深通各地語言之故。
  他又道:“這种藥物,放一西西在靜止不動的溪水中,便可以令得來這溪水飲水的動物,盡皆軟弱無力,倒地不起,只能在地上打滾,至少三日,等于是大病一場,失去了自衛的能力,要令得島上胡克党徒,盡皆大病,只消三五西西就夠了。”
  宋堅道:“但未必人人都在同一時候飲用有了毒藥的毒水的。”
  宋當道:“這‘冬隆尼尼’的妙處,便在這里,否則,中國的巴豆,不也一樣么?‘冬隆尼尼’能使得服用了的人,在兩日之內,一切正常,而兩日之后,方始發作,我想,兩日內。所有的人,總不能不飲水,而我們下毒之后,等上四日,先病的未曾复原,后病的也都已發作,泰肖爾島,就是我們的了。”
  紅紅道:“我不信,你剛才說非洲土人,是用這种藥來捉野獸的,兩天后才發作,野獸早就走遠了。”宋富一笑,道:“你知道什么?野獸是有巢穴的,在巢穴生病,只要找到巢穴,便能捉到,還不容易么?”
  我忙道:“宋兄既然有‘冬隆尼尼’這樣的妙藥,我們事不宜遲,該再到泰肖爾島去!”
  紅紅第一個大為興奮,道:“對,再到泰肖爾島!”我笑道:“紅紅,你可是嘗到甜頭,以為這次再去,便又能成功?”
  紅紅打橫跨出了一步,站到了宋堅的面前,道:“不是我自己夸口,我和教授兩人合作,你們全不是敵手,那二十五塊鋼板,不是落在我們手中了么?”
  我道:“宋兄弟,那一次,你和紅紅合作,居然能胜過了那么多人,當真不容易之极。”宋富笑道:“那全是占了我和大哥生得一樣的緣故,好几次,我和你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有几次,我几乎和大哥碰了頭,紅紅躲在山洞中,卻是什么事情也沒有做過,別听她吹牛!”
  我想起宋富在那荒島上,几次三番要害我的情形,心中仍不免有點恨意。因為,我那時如果一時大意的話,如今早就進了鬼門關了!
  但是如今宋富既然和我們言歸于好,我也不便再記這些。紅紅叫了起來,道:“教授,你這樣說法,太不公平了!”我們全都笑了起來。我們一齊來到了海邊,登上了快艇。
  發動了馬達,快艇到泰肖爾島的時候,我們便停了下來。
  等到天黑,我們四個人,才找到了一個小㮀子,向泰肖爾島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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