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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大禍來臨


  那位官員剛走開不久,我們還在看著山崖上的畫面變化。
  突然,白素猛然惊叫了一聲,那一聲真正是慘叫。
  我們所有人全部大吃了一惊,一齊向白素望去,見她并不是看著山崖,而是望向反面,而她的一只手,卻指著天上,整個人像是一座雕像般,一動不動,并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被自己的發現惊呆了,想動都不能動了。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我看到了一輪玄月,頓時也惊叫了一聲。
  緊跟我之后,又有一個女人的叫聲,她顯然是黃蟬,她也發現了。
  接著,又有几聲惊叫。
  我們發出惊叫的原因,是因為那輪月亮,竟与神山所顯示的一模一樣,在那時,我們全都猛地惊醒過來,神所顯示的大慘禍,正應在今朝。
  一切都來不及了,就算是將消息發回去,根本就來不及布置撤离。
  這時候,我們又全都轉過身來,去看神山的顯示,我們希望能夠更進一步明确此事發生的准确時間。這時,那面山崖上顯示出的是一座山崖,正是我們面前的那座山,我們看到,那山崖在晃動,然后,有一道裂縫,從中間分開,就如有某种力量,將一張紙從中間撕開一般,沒有多久,那條裂縫在進一步加大,而沿著那條裂縫,出現了好几條新的裂縫,就在這時,我們全部感到了我們自己的身体在搖晃。
  這時,溫寶裕叫了一聲:“山裂開了。”
  緊接著,我、白素以及黃蟬几乎是同時喊道:“快,撤到橡皮艇上去,這里危險。”
  在那一刻,真是混亂之极,在慌亂之中,我抓住了溫寶裕,便往前跑,在那种時候,跑起來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整個大地都在抖動,而在我們的身后,有山崩地裂的聲音傳來,如果在那時候,身后那座大山突然全部倒下來的話,我們連一個都逃不脫。
  那一段距离雖然只有三百公尺左右,而是全都是下坡,但卻讓人覺得長得無法想象。即便如我,是曾經受過嚴格的中國武術訓練的,跑完這段山坡時,也已經是气喘如牛,似乎耗盡了全部力量。我拉著溫寶裕跑到了快艇旁邊,一邊對艇上的那位行政官員喊道:“快,快發動机器。”
  那位官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嚇得目定口呆,傻了一般。
  我原想,他如果能發動机器,我們全部上艇之后,便可以立即駛离此地。在這种時候,多爭取一分鐘,我們就多一線生的希望,因為后面那座有著一千多公尺的高山,很快將會倒崩塌下來,災禍所危及的面積,我現在根本就無法預料。但是,我估計錯了,如果要論生存的話,這种行政官員是最沒有生存能力的人。以前,我听說當地流傳一种說法,最初因為農民最沒有地位,因此大人在教育小孩的時候,便說你再不用心讀書,長大了讓你下鄉當農民去。再以后,是當教師最不吃香了,于是,這句話又變成了“你再不認真讀書的話,長大讓你當教師去。”又過了几年之后,這句話再次改變,成了“長大了讓你當官去”,在一個講究學而优則仕的國家,當官倒成了一件令人不齒的事情。
  官員果然是百無一用,弄了半天,根本就無法發動机器。
  好在几秒鐘之后,我和溫寶裕已經沖了上去,我一把將那位官員推開,將快艇發動了。然后轉過頭問道:“都上來了沒有?”
  人雖然上來了不少,但仍然是极度混亂,更加上對死亡的恐懼,竟沒有人答應我,也還有一重原因,那就是誰都無法知道是不是都上來了。
  我想,那三個所謂的科學家大概應該是最沒有自保能力的,于是,我開始叫著他們三個的名字,但卻沒有一個答應。接著,我又叫黃蟬,她果然應了一聲,叫小郭,小郭也上來了。我最后叫白素,白素同樣應了一聲。然后我便說:“他們三個在哪里?是不是跑錯了位置?”
  我是大聲地喊著這句話的,沒有人答應,卻听到黃蟬在喊:“衛斯理,快開船。”
  我叫道:“不行,還有三個人沒有上來。”
  黃蟬說:“這三個蠢豬已經上來了,只是嚇得半死,沒勁答應你,快開船吧。”
  我根本不相信黃蟬,因為我對她從來就沒有信任,我以為在這种關鍵時候,她根本就不會顧及那三個人的死活。我想,就算他們三個人中,有兩個确然可以說是蠢得讓人無法忍受。但他們畢竟是人,我們不能就這么走開,而扔下他們。我准備下去找他們。
  白素顯然知道我的心思,在這時喊道:“快開吧,他們确實上來了。”
  听到白素這樣說,我才放棄了上岸的念頭,命小郭和溫寶裕下去推一把。
  我們在停船的時候,并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危急情況出現,因此,快艇是頭朝岸停著的,必須推离岸邊,然后打橫,才可以向前駛。
  小郭和溫寶裕跳了下去,白素和黃蟬也都跳了下去,這時,那個行政官員似乎覺得這件事他還能做得來,因此也跳了下去。五個人的力量很快便將快艇推离了岸邊。我見可以掉頭离開了,便沖他們喊道:“快,上來。”
  然而,這時又出了一個小問題,那個行政官員竟然沒有力量跳上來,小郭和溫寶裕不得不伸手去拉他。他當然是极短的一瞬間,然而,現在的情形可以說是危在旦夕,每耽誤一秒,我們便多一份危險。在我讓那位官員發動快艇,以及喊那三位所謂的科學家的時候,已經耽誤了差不多一分鐘。這是一艘性能极好的快艇,如果有那一分鐘,我們可能向前逃出二十公尺。
  我們耽誤的時間确然是大多了,快艇剛剛掉過頭來,向湖中沖去時、后面那座山崖已經開始崩塌,劇烈的轟鳴聲在我們的背后響起,那根本就不是石頭滾動的聲音,而是死神的腳步聲,而在快艇的周圍,此時已經石頭落下來,落在湖中,濺起高高的水柱。而在此時,我們离開岸邊,只不過十公尺左右,我們离死亡地帶實在是太近了,能不能安全逃出去,我是一點把握都沒有。我知道,我的身体也已經禁不住發抖起來。
  在我一生之中,不知經歷了多少性命攸關,但如此之險,也可以說是极少見,我根本就無法預料,在几秒鐘這后,背后那整座山便會向我們倒下來。
  更加糟糕的是,在這時候有一塊石頭落在了艇上,砸破了橡皮。這一艘快艇本就是被气充起的,現在,橡皮已破,气在慢慢消失,我知道這船上是不可能久呆了,但是我沒有喊,我想再將快艇駛遠一些,至少也要离那座山更遠一點。
  那時候确然是生死關頭,人們都在注意著從山上飛扑而下的石頭,是不是能夠砸著自己,卻沒有料到,這艘快艇正面臨著下沉。
  向前又沖出十几公尺之后,我知道已經到了最后關頭,便喊道:“船馬上就會沉了,快做好下水准備。”
  我這樣喊過之后,所有人才會注意到快艇确然是沒有气了,頓時有許多人慌了起來,大呼小叫,有的甚至要往水中跳。我連忙喊道:“都別亂,听我的指揮,我們還有大一分鐘時間,先將身上所有不必要的東西全部脫下來。”
  這樣一喊果然起了些作用,船上安定了一些,約半分鐘之后,我又喊道:“現在,馬上跳水。”接著,我們听到了扑通扑通的聲音。我是最后一個下水的,在那時,我已經不是往水中跳,因為我的腳下已經浸著水了。
  在跳進水中之前,我又喊了一句:“以最快的速度游到湖中間去,只要到了湖中間,我們就安全了。”
  我這樣喊的時候,卻忽視了一具問題,這艘船上,其實還有人不會游泳。事后,我雖然也有些自責,覺得自己沒有去設法幫那几個人,但白素和溫寶裕都勸我:“那不是你的責任,是他們的生存能力實在是太差。當時,他們如果說一聲的話,也可能不會是這樣的結果,然而,他們被這樣的變故嚇破了膽,竟連喊一聲的力量都沒有了。由此可見,這一切也都是命中注定。”
  那時的場面,也确然是混亂至极,我們全都拼著命往前游,而在我們的后面,大量的石塊掉進了湖中,濺起沖天的水柱,而且,那石塊似乎是在追著我們一般,大約在水中掙扎了三十分鐘之后,我才知道,那些石塊是再也不會危及我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沒有風雨,湖中顯得非常平靜,月光下,我能夠看到湖中漂浮著的人頭,但我當時沒有想到去數一數人數,因此,等到發現這一問題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下水以后,溫寶裕一直都跟在我身邊,我們最初還奮力游了一段時間,那是為了遠离那座神山,而离湖中心更近一些。不久以后,我知道那座山上滾下來的石頭再也傷不到我們了,我于是對溫寶裕說:“不要太用勁,我們還不清楚要在水中呆多長時間,要盡量節省力气。”
  那段湖面實在是太寬了,我一直游到太陽當頂的時候,才從對面上了岸。“
  那時候,雖然已是中午,但我在水中泡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眼睛都已經紅腫起來,視線顯得极其模糊,更糟糕的是体力,由于在水中掙扎了十几個小時,渾身似乎連一點勁都沒有了,上岸后便猛地倒在坡上,因為這邊的地勢較平,我們不怕有山崩塌下來,所以才會休息一下。
  但是,我僅僅只是躺了五秒鐘,突然想起,我沒有看到白素,在這樣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不能扔下她獨自偷生。而且,還有其他的許多人,不知他們現在怎么樣了,就算我現在拼上全身的力量大拼一場,至少,我可能只是在事后躺几天,我不會死,但如果我不拼的話,很可能有些人無法從湖中上來。我于是又強撐著爬起來,先看了一眼岸邊,我看到了溫寶裕,他伸展著,躺成一個大字,竟是一動不動。我知道,他是太累了,卻并沒有危險。接著,我便向水面望去,見白素和小郭先后在水中露面,一次又一次掙扎著似乎想站起來,但又一次再一次地扑倒,我連忙跳下去,先走向白素,這時,我根本已經沒有力量跑;而且走都有一些腳步不穩。我走近白素,扶著她站穩,然后,我對她說:“你站著別動,我先去扶一下小郭。”
  白素沖我苦澀地一笑:“你去吧,我沒事。”
  她的聲音极輕,顯然是累得連說話的力气都沒有了。
  我也同樣沒有力气,但我不能不強撐著,這种時候,誰都不知道還會有什么樣的事在等著我們,我決不能倒下。
  我過去扶住小郭,他站穩以后便對我說:“我還行,那邊還有一個,似乎不行了,你去看一看。”
  順著他所指看去。中午的太陽光實在是太強烈了,而我的眼睛在水中浸泡的時間實在是太長,被太陽光刺得生疼,眼睛只有一些极其模糊的影像。我看到果然有一個人伏在水中,掙扎著,卻又似乎完全沒有了力气。我知道這并非在水中消耗大多的緣故,最關鍵還在我們從神山逃走的那段路、雖然只不過三百多公尺遠,但一方面是雜草叢生的山路,另方面,我們全都是拼著全身的勁在逃生,体力實在是消耗太多。上船以后,大家似乎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同時,精神也為之一松。
  別以為只是運動才會消耗体力,在劇烈運動之后突然松馳下來,同樣消耗著体力,而且這种消耗之后,体力极難恢复。而在大家放松之后,精神又忽然一緊,這簡直就是致命一擊。緊接著,水面上的那一段掙扎,那也實在是太艱難太惊險。
  我扶住小郭之后,又走向另一個人,將她扶了起來,我看清楚,她是黃蟬。
  黃蟬此時似乎已經連半點力气都沒有了,就是有我扶著,她竟也站不住,根本就是要往水中溜。
  這時候,溫寶裕也已經支撐著下來了,他人很年輕,体力上可能比我們都強。我見黃蟬實在是有些支撐不住,便對溫寶裕喊道:“小寶,快,這里,將黃蟬扶住。”然后,我又對小郭喊:“快,小郭,過來幫一把。”
  溫寶裕几步走過來,扶住了黃蟬,黃蟬仿佛無骨一般,搭在溫寶裕身上,溫寶裕根本就無法使她挪動一步。
  因為我根本就對黃蟬沒有任何好感,此時見她這樣,心中更多了一份輕蔑,當然,我很快便知道,我想錯了,就她個人來說,确然有著极其崇高的一面,也就是從此之后,我對她的態度有了許多的好轉。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當時,我松開了黃蟬,向前走開了。
  溫寶裕因為根本扶不住她,便沖著我喊:“衛斯理,你不能走。”他的聲音同樣的虛弱。
  我當然要走,因為還有几個人沒有露面,我得去找他們。而現在的黃蟬,雖然是沒有了力气,但也不至于會死,只要小郭走過來,他們兩個一起,就一定可以將她扶上岸去。
  我之所以將黃蟬交給了溫寶裕,是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像黃蟬這种有著一身功夫的人,都已經到了如此程度,那么,還有四個人就實在可以說凶多吉少了,他們四個人中,有三個是科學家,是那种遇到惡劣環境自我保護能力最弱的人,還有一個是行政官員,那就更是弱不禁風了。
  我在淺水區走了一段距离,卻沒有見到他們四個。這時,由于离開水已有了一段時間,我的眼睛似乎有了很大程度的恢复,視線開始漸漸清楚起來。我在岸邊走了一段沒有見到人后,便湖中望去,結果在离湖岸大約一百來公尺的地方,看到有一個人在漂浮著。
  我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水漸漸沒了我的頸部,离那人還有大約二十公尺,我于是開始向前游。到了那人面前,知道他正是那個行政官員,我于是伸出一只手去抓他。在我當時看來,他可能已經昏過去了,但是,我卻沒有料到,在我剛剛一挨著他的時候,他便以一股极大的力度,猛地抱住了我的頸子,幸好我有著在水中救人的丰富經驗,在他抱住我的頸的那一瞬間,我已經一拳打了過去。
  這一拳我是用足了力气的,我知道,我的体力消耗已經太大,如果用的力太小,一拳不能將他打昏的話,不僅救不了他,連我自己也要完蛋。
  果然,行政官員挨了我一拳之后,立即便昏了過去。最后雖然將他拖到了可以站起來的淺水區,我的体力消耗也已經差不多了。幸好小郭在這時過來,從我手中接過了那人,我才由白素扶著上了岸。
  上岸后,我再也站不住了,只是坐在地上。
  這時,我向對面望了一眼,對面那座神山原是拔湖而起的,突出湖面至少一千五百公尺以上,但現在,至少已經矮了五百公尺,尤其是那面刀劈一般的崖,已經再也找不到了。
  這時,我想到了我們這一群人,便問道:“是不是都上來了?“
  黃蟬是躺在我的旁邊的,听我這樣問,使說道:“那兩個不會游泳,我原想帶他們一起過來,但游了一段時間,實在是無能為力……”她說的兩個正是我所說的贊成者和反對者兩個。
  在黃蟬最初顯得全身無一點力气的時候,我還有些奇怪,現在才知道,她原來在那兩個人身上消耗得太多。在那种情形之下,自己都不知自己能否活下來,卻還能救別人,雖然她并沒能將那兩個救出來,那只能說是無意如此。知道這件事之后,我便有些對她刮目相看了。
  我然后又問起那個和稀泥者,白素在我身邊道:“剛才,小寶和小郭已經將他救起來了。”
  再后來,我們實在是沒有了任何力气,甚至是連話都不想說了,便各自在山坡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西斜,我估計,應該是下午五點左右了。我支撐著想爬起來,我們必須赶到直升机那里去,那里有食品,而且,我們也可以在天黑以前赶到安全地帶。
  在我支撐著想起來的時候,白素和黃蟬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她們走過來的那种姿勢,那也真是奇特之至,她的一只手相互攙扶著,另一只手上抱著許多東西,向前走的時候,就像是兩個喝醉了酒的人,東倒一下,西歪一下,我猛然想到,在我睡著的時候,她們一定沒有睡,而是就這么相互攙扶相互支撐著,去看過我們的直升机了。我一見她們的樣子,心中便暗叫了一聲。我們來的時候,原是將直升机停在一處山腳的,雖然其他地方也可以停,但我們見那處山腳比較平坦,而緊挨著直升机的山勢卻很陡峭,照她們兩個此時的表情看來,直升机定然是被這場大災禍損坏了,而她們只是從机上搬下了一些食物來。
  我渾身一震,站了起來,問道:“是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白素和黃蟬,不約而同擺了擺頭,那就是回答我了。
  我這喊聲可能大了些,小郭和溫寶裕都醒了過來,那位行政官員也醒了,他們一齊問什么沒有希望了。而在這時,她們兩個竟一齊坐了下去,手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我們奔過去,將她們扶起,按著她們的人中,又給她們灌了點水,忙亂了一陣,兩個人才醒了過來。醒過來后,黃蟬便解釋說,直升机的螺旋槳已經被損坏了,而机身部分被好几塊大石頭砸中,主机似乎也損坏了,根本無法再啟動。
  行政官員一听,急得哭了起來。
  溫寶裕那時的心情也不好,大叫道:“哭什么哭,你又沒有死。”
  在這之后,值得記述的事情不多,因為直升机沒有了,我們只好走回去,而溫寶裕又不是很記得路,更加上在以后的兩天中又發生過兩次余震,可以說將我們几個人震昏了頭,所以走了不少的彎路錯路,而且,我們的体力也一直沒有完全恢复。以至于我們在山中走了整整十周,好在溫寶裕上次与胜姑一起來的時候,知道了山中哪些野果是可以吃的,至少免去了我們不得不忍受饑餓之苦。
  出山以后,我們便看到了大批救災的軍警,那時极之混亂,我們仍然想辦法去胜姑的家中看了看,她的家早已在大地震中毀了,至于她一家的遭遇如何,不得而知。
  我們也曾找過紅綾和曹金福,一直到五天后,秩序基本恢复,黃蟬才在一間臨時救護所中找到了他們。
  見面后,我們才知道,在電視台播放我們到達此地的消息之前,他們一直都躲在山中,就在我們到達的那一天,他們正赶往這座城市,因為他們知道大地震的時間快到了,想赶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根本就沒有机會看電視。他們赶到時,天已晚,登記住下來后,便一起出去吃飯,回到酒店打開電視机時,早過了新聞時間。
  第二天報紙上的消息他們倒是看到了,因此給我們住的迎賓館打過電話,但是,服務人員卻告訴他們,客人早已經离開。
  當然,接下來發生了一些事,使得他們沒有時間再找我們。
  我所說發生了一些事,是指他們在勸說別人赶快离開此地,因為有一場大地震即將發生。他們的話弄得人心惶惶,在第二天,酒店的客人之中,有一些便匆匆結帳离去。
  酒店經理知道此事后,責他們多管閒事,极大地影響了酒店的業務,宣布他們是本酒店不受歡迎的人,將他們赶出了酒店,他們不得不換了一個住處。而在那個住處,他們做著同樣的宣傳,而酒店方面,則在當天晚上便來通知他們,明天一早便离開。
  就在這天晚上,大地震發生了。
  非常幸運的是,大地震發生時,他們并不在酒店房間,因為他們到此的目的,仍然是抱著救一個人就是一大胜利的心理,在四處勸說別人离開這座城市,至少到他處暫時避一避。
  大地震就在他們回酒店途中發生,于是,他們便四處救人,而他們兩個,也在救人過程中多次受傷。一方面因為流了很多血,另方面因為差不多三天三夜沒有休息過,僅僅只是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最后,因為体力消耗實在是太大,竟先后昏倒了,被救授的軍警送到了臨時救護所。
  我們見面時,已經是大地震之后半個月,這時,他們早已恢复,因此,在第二天,我們便返回了。
  需要順便一提的是,他們之所以非常意外地出現在這個故事之中,而且成為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關鍵也是因胜姑而起。
  胜姑的名聲,當然是不用去怀疑了,雖然在此之前,絕沒有引起某些人的重視,但她引起了靈學互進會的重視,便也可以說明,她已經有了怎樣的名聲。
  正是她的名聲,引起了曹金福的興趣,于是,曹金福便從他生活的神農架林區走了出來,找到了胜姑,以普通的求神者身份,問了胜姑一些問題。
  据曹金福所說,胜姑顯然知道曹金福的來意絕對不僅僅是來問前途命運一類的事,卻也并不拆穿他,而且對他是有問必有所答。她的這些回答,讓曹金福獲得了一個印象,這個人确然是有著极為靈异的能力,于是,曹金福決定跟蹤她。
  曹金福在當時認為,他的跟蹤非常的成功,因為在第二天,胜姑便去了一趟神山,而曹金福也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后來,她坐上那只木筏,曹金福則游泳渡湖,跟著胜姑到了神山前面。
  离開神山之后,曹金福便來找紅綾,將這件奇事向紅綾說了,他們于是決定一起去研究那座神山。那時他們絕對料不到后來會發生許多的事,因此,也就沒有向我們提起,后來事情起了變化,那是后來的事,他們畢竟沒有預知能力,當時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我們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后,便有過一次分析,我和白素以及溫寶裕都認為,胜姑一定知道曹金福跟蹤這件事,也許是因為神山的啟示,也許因為胜姑有意想讓曹金福知道神山的事,因此,曹金福之得見神山,原本就是胜姑有意領他去的。
  曹金福是一個老實人,他當然料不到這一點。
  至于我們的分析是否正确,只有胜姑自己才知道。
  后來,那座城市的秩序在稍稍正常之后,政府部門為了表彰紅綾和曹金福為那座城市所作出的貢獻,特批他們為該市的榮譽市民。當然,那是后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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