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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神山顯靈


  在湖邊,胜姑胡亂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起來,她就想找到去神山的路,但是,她沿著湖轉了兩天,也無法渡過湖去。
  胜姑是在山中長大的,根本就不會游泳,如果會的話,她還可能游過去。這時,她已經有了一种狂熱,下定決心,無論是克服多大的困難,她也一定要去看一看神山,既然沒有路通到神山,那么,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好在她一直帶著砍柴的工具,于是,她想到了自己扎木筏過去。
  在接下來的許多天,她不再考慮找路,而是一直都在砍樹。她手上的工具只不過是砍柴用的,所能砍斷的也只是樹枝而已,要想砍斷整棵的樹,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是一項极其艱巨的工程。不管此事有多難,胜姑此時有著一個堅定的目標,因此并不覺得這件事是多么的辛苦。
  一直到十几天之后(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過時間,因此,那段時間有多長,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認為自己所砍的樹和山藤已經足夠扎一只木筏了,便開始扎木筏,這件工作又進行了五天,然后,她才將木筏推下了水,讓木筏在水中浸泡了一天,這才坐上了木筏,向對岸划去。
  她在木筏上渡過了一個白天和一個夜晚,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終于靠岸了,那時,她簡直激動莫名,在岸邊又叫又跳了好一段時間,直到實在再沒有力气了,才在岸邊睡著了。
  那時候,她完全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所以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唯一知道的是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近晚了。她知道自己是來拜神山的,她當時也顧不上肚中饑餓,便向前跑去,一直到了一座山崖之下,才停下來。
  這時天剛剛黑下來,她已經看到那座山崖有光透出來,于是知道,這里就是神山了。胜姑在山前跪下來,极其虔誠地拜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看到了一种形象,那种形象簡直讓她駭异之极,她完全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因為她看到的形象分明是她自己。
  開始拜山的時候,胜姑是跪在山前的,她的雙手合十,眼睛也是閉著,她看到那种形象的時候,眼睛也還是閉著,但在惊嚇之下,她便將眼睛睜開了,此時,她看到山崖之上,有著一种說不清的光芒透出來,而她剛才所看到的形象,正是在那山崖之上。她看到的正是她自己,划著她扎的那只木筏,但那只木筏似乎已經有了一點不同,因為她划過來時,手中只不過有一根樹棍,她是邊划邊撐過來的,但現在,那木筏上似乎有了兩支槳,交叉成一种x形,她非常熟練地划動著那槳,木筏前進的速度比她來時要快得多。
  很快,木筏到了湖對岸,對岸有一叢樹,胜姑完全不知道那樹叢中有什么,卻一直將木筏划了進去,進去之后才知道,那里有一個山洞,不知是怎么形成的,她正好可以藏好木筏。藏好木筏之舌,她便向前走,走到晚上,便可到達一個山洞,她在山洞中過夜。如此反复,一直走了四天,才回到了家里,回家之后,她才知道,家里人以為她被山里的野獸吃了,找了許多天,已經完全絕望了,放棄了進一步的尋找,她的母親,整天是以淚洗面。
  實際的情形卻是,胜姑此時正在山中,但她卻知道,家里已經放棄了對她的尋找,父母因為她的失蹤悲痛欲絕。
  此時,她突然決定要回去,便在神山前拜了几拜,起身向湖邊走去。找到她的木筏之后,又忽然想起在神山前看到的形象,知道那是神告訴她的方法,便依樣做了兩支槳,然后便划著木筏到了湖的對岸,而以她停靠木筏的地方,果然是一叢矮樹,而將木筏駛進樹叢之后,也正是一個山洞。一切都与她看到的形象絲毫不差,這時,她才知道,原來神山可以告訴她一些尚未發生的事。
  溫寶裕听說了胜姑拜山的經過之后,被那座山的神异深深地吸引了,果然是有了動力,再以后的一天,他們一直都在山中行走,并無任何可記之處,便就此省去,卻說那一天,他們終于到了胜姑所說的湖邊,并且找到了那只木筏,由胜姑划著,雖然有了槳以后,木筏的速度快了許多,但那湖實在可以說是非常大,他們在湖上航行了整整一天,才到了湖對面。
  到達神山前時,正好夜幕降臨,胜姑因為后來又有許多次獨自到達神山前,因此他們是熟門熟路,也并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到達山前之后,胜姑便開始拜,她要求溫寶裕也像她一樣。
  溫寶裕照做了,而且极之虔誠。沒過多久,溫室裕果然從山中看到了形象,那形象非常的模糊,就像信號不是大好的電視机畫面,看得清屏幕上正在發生的事,但并不能看得太清晰。這時,溫寶裕想講得更直觀更清楚些,但又似乎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
  黃蟬于是問道:“是不是可能將一個又老又丑的老太婆,認成是絕世美女?”
  溫寶裕道:“這种事很可能發生。”
  盡管模糊,但也足以看清畫面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正如溫寶裕所說,那是山崩地裂的大災禍,地上裂開了一條又一條的大縫,房屋一間緊跟著一間倒塌,許多的人和牲口被壓在倒塌的房屋之中,一些大樹莫名其妙地擺動著,然后倒了下來,有一些地方起了火,火勢迅速地蔓延著,許多人在哭喊在奔逃。有一座不是太大的城市,甚至還可以看清城市的一些房屋,那些房屋劇烈地震動著,然后倒了下來。
  這時候,有許多人在呼喊著,也有一些人在想方設法救人。
  就在這些救人的人中,溫寶裕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當然,他僅僅只是覺得那個身影非常熟悉,卻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人。不過,他有一种感覺,他認為那個人定然是我。
  當然,那只不過是他的一閃念,因為他很快又自我否認了,覺得那并不是我,但他又覺得那應該是我的一個親人。
  因為那种影象實在可以說是太模糊了,他完全無法看得清楚。
  但有一點,溫寶裕不會弄錯,就是那座城市,他是熟悉的。他和胜姑就是在那座城市下火車然后改乘汽車的,而那些倒塌的建筑中,就有汽車站和汽車站旁邊的一座旅店。當時,他們買好了車票之后,离開車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他便要求胜姑帶著他在這座城市中看了看,胜姑帶著他看了車站和車站旁邊的旅店,然后又看了另外几幢非常明顯的建筑。在當時,他還以為這几幢建筑是這個城市的典型建筑,并且是這個城市的驕傲,因此胜姑才會帶他來看。直到在神山前看到那些倒塌下來的建筑极為熟悉這一點之后,他才明白,胜姑其實早便知道了這一切,帶他看那些建筑,只不過是讓他記住那些建筑的明顯特征而已。
  溫寶裕介紹到這里時,白素已經拿出了地圖。
  黃蟬和朱槿便連忙將地圖攤開,然后指著一個地名問溫寶裕:“是不是這座城市?”
  溫寶裕作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小郭說道:“從你剛才的講述來看,那很可能是一場大地震,地震的中心或許是在山中,那座城市也正在地震所波及的范圍之內。可是,現代的地震預測應該是非常先進的,為什么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我接道:“會不會有一個時間問題?也許這次地震會在几個月之后甚至是几年之后發生,因此,儀器還沒有預測出來?”
  溫寶裕卻道:“不,胜姑說,大災禍馬上就會到來了。而且,我敢肯定,她一定知道大災禍發生的具体時間,所有的一切,她全部知道。”
  黃蟬原是站在地圖前沉恩的,听到溫寶裕這樣說,便問道:“你憑什么這樣肯定呢?”
  溫寶裕道:“當時,我被我所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像是傻了一般坐在地上,張著口,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然后,胜姑就對我說,行了,你已經知道了,我們走吧。我問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說,神告訴你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我又問,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她說,是神讓我帶你來的,神要你來干什么,難道沒有告訴你?我說;我看見的景象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就不清楚。如果說是神要告訴我什么的話,那么,我一定要留下來再看一看。”
  白素道:“你為什么不問問胜姑,她看到了什么?”
  溫寶裕道:“我問過了,她說,我看到了一切,大災難中的一切。我要她告訴我,但是她不肯說,她說神并沒有讓她將這件事說出去,她不能違背神的旨意。”
  按照溫寶裕的說法,胜姑始終沒有說出她看到了什么,而溫寶裕要求在那座神山前多留一天,她也沒有反對。溫寶裕原想多看几次,便可以看得更真切一些,但是,他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接下來看到的,卻是另外一些東西,他說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個被他一開始認定是我的人,与一群人在打架。那時候,他同樣一眼就認定那是我,但后來又再一次否定。在不久以后,他真正看到了我,才知道先看到的那個打架的人,果然不是我。他看到我的時候,我是和白素小郭、他、黃蟬以及其他人在一起,但是,他說他沒有看到朱槿。
  現在,在這里听他講述的几個人,無不對神山的神奇感到興趣,我們几個人當然會去看一看究竟,或許,對我們將會有的行動,神山進行了某种顯示,那也是完全可能的。
  然而,朱槿卻不服溫寶裕所說,她對溫寶裕道:“我一定要去看一看,而且,我現在就去安排。”說著,她真的就走了。
  就是她不說這一番話,我們也早已決定了要去看一看,更何況溫寶裕說在地震發生的時候,我們的一個親人會在地震現場,我們現在已經認定,那個人定是紅綾無疑,因為紅綾和曹金福与李明成那幫人打架這件事,現在已經是舊聞了。紅綾如果出現在地震現場,那是什么樣的意外都可能遇到的,我和白素當然不能對此袖手旁觀。
  當時,我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動,正要散去的時候,電話鈴響了起來,是朱槿打來的,她說已經做好了安排,明天一早,將會有一架專机送我們去那個城市,然后,我們改乘一架直升机去神山。
  溫寶裕听到朱槿的電話之后,連忙叫道:“不行,還得准備一种東西。”
  朱槿間:“還需要准備什么?你快說,我好布置下去。”
  溫寶裕道:“我估計,神山周圍很可能有极強的磁性,飛机無法在附近降落,我們得准備渡湖的船只。至于一些監測設備,我可以准備。”
  我們的行程當然不會如溫寶裕上次去那么費周折,一切都由朱槿安排妥當。第二天一早,我和白素一起到了机場,便在机場見到了另外三個人,我們登上的那架飛机雖然不大,但性能极好,速度也快得惊人,十二點整便在那個城市的机場降落,因此机上有著兩個极其重要的人物,那個城市的主要領導全都來机場迎接。
  黃蟬顯然是為了討好我和白素,下飛机后第一句話便是問這個城市的第一領導,他們將那個傻儿局長怎么處理了。那位領導說,行政上的一切職務已經被免除,并且已經逮捕,正等待著法院的判決,除此以外,這個城市中几個負有主要責任的領導人,也全都自請處分。
  我想,此事雖然曾經极不愉快,但如此解決,我也沒有太多的話可說,便也不去理這件事,只是想早點見到紅綾和曹金福。因此,我便問起這件事,那位領導說,昨天晚上已經晚了,電視新聞來不及播放,但是今天的電台和報紙都發了道歉信,并希望他們主動聯絡,三天之內,這則啟事都會登在報紙的主要位置,今晚的電視新聞也會播出這一啟事。
  黃蟬听到后說道:“也不必如此費事,你們只要將衛斯理和白素蒞臨本市考察的新聞播出去,他們可能就會主動聯系了”
  在當時,我也認為這樣做极妥,到時候,只要電視新聞一出,紅綾和曹金福見到我們來了,而且本市的几位主要領導以及朱槿黃蟬在場,當然就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与我們主動聯系,那是一定的。
  我們在迎賓館住下之后,當地領導設宴款待,下午便在迎賓館的一間大會議室里舉行了一次特別會議,到會的除了我們几個,還有臨時赶到的一些地質以及地震學方面的專家,朱槿分別向我們介紹了那些專家的名字,有一些,倒也生澀得很,而其中有几個,卻是在世界范圍內享有盛名的,是世所公認的權威。
  我們先問了一些地震監測方面的問題,其中有一個專家答說,他們最近确然是測到了地層中的一些异常變化,但是,目前還不能确定這將會是一种什么樣的變化,也無法測定這种變化將會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發生。地震預測本來就是一种預測,這項工作自從中國人制造了世界上第一部地動儀開始,距今已經有了相當長的時間,目前,雖然絕大多數地震都可以預測,但准确率始終都是一個沒有解決的問題。
  這場討論進行了几個小時時間,其實似乎沒有任何必要,因為那些專家沒有提出任何可資參考的東西。后來,我非常后悔在這里浪費的几個小時,如果不是這几個小時使得我們在后來又浪費了十几個小時的話,我們可能會干許多的事。
  在他們介紹了此地的地質方面的情況以及地震監測方面的情況之后,又由溫寶裕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他去神山的經過,或許,他知道這樣的介紹是完全無意義的,因此,他的介紹也极之簡單,僅僅只是說了他与胜姑一起到達神山并且從神山上看到的一切。他在神山中雖然看了兩個晚上,但如果要簡略介紹起來,也是非常的簡單,半個小時便說完了。
  溫寶裕介紹結束之后,反應出乎意料的強烈,立即便有人站起來反駁他這是在公開宣揚迷信,是完全反科學的東西,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將如此之多的科學權威召集到這里,原來是來听這樣一個荒誕至极的故事,實在是在開科學的玩笑。
  我對此人不以為然,便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在我還沒有走出去之前,便立即有另外的科學家開始反駁這种觀點,認為世界上任何神秘現象都不能一概否定,有許多的事情,我們還是一無所知,更何況有許多事情是用當今科學根本就無法解釋的,一個嚴謹的科學家不是立即下結論,而是應該以最快的方式去研究這种神秘現象。
  听了這一番話,我真想大聲叫好,于是便停了一停。
  但是很快,我便知道自己做錯了,我根本就不應該停而應該走出去。
  我停下來后,很快便發現,一場大爭論由這兩位科學家的發言而引發,會議廳中很快便形成了三派,一派是贊成要對此事進行研究,一派持堅決否定態度,另一派則和稀泥,他們手中似乎握著兩支不同的槍,一會儿打向左邊,一會儿又向右邊射出一發子彈。
  最可惡的,并不是那些持堅決否定意見的人,而恰恰是那些和稀泥的人,只有那樣一些人,才是真正的偽科學家,他們其實沒有任何的真才實學,甚至連自己的觀點見解都沒有,凡是需要他們發表自己的意見時,他們都有一個能置自己于不敗的法寶,那就是抓住對方的任何一個破綻,進行最猛烈的攻擊,以此顯示他們的高深莫測。
  這原是一場純科學的爭論,然而,讓人大出意外的是,很快這場爭論便背离了本來的軌道,變成了相互謾罵,甚至是人身攻擊。
  許久許久以來,我一直都認為只有科學才是最純淨的,但是,殘酷的現在卻一次又一次給了我最沉重的打擊,正是這些原本該以最嚴謹的態度進行科學研究的人,他們在搞起人身攻擊甚至是相互傾軋的時候,比那些政治家們更瘋狂更殘忍。
  我几乎是逃出了會議室,緊跟我之后,溫寶裕捂著雙耳跑了出來,第三個跑出的是小郭,我真佩服白素好修養,她竟然能夠受得了。后來,我向她提起此事時,她說道:“不管怎么說,人家對我們還算是夠客气了,如果我們四個人全都跑了,那豈不是太不給主人面子?”
  我怒道:“那樣的一些人,早就該扔進垃圾堆里去,還給他們什么面子?如果這樣的事是發生在我的家里,我一定會拿酒潑在他們的臉上,然后叫他們混蛋。”
  當對,我們三個人离開后,便直接去了酒吧,各自要了酒,坐了一小時,白素才找了來,剛一坐下,她便說:“我早就知道,除了這里,你們決不會在其他任何地方。”
  當晚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們吃過早餐之后,便准備去參拜神山。
  在此之前,我們原以為人不會太多,但事實上我們料錯了,去的人簡直多得大出我的意料之外,除了我們几個之外,此時又增加了几個科學家,其中就有昨天最先起來發言并且觀點完全對立的那兩位,也還有一位,我認出正是和稀泥的手法最高明的一個。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還有一名行政官員,雖然不是本城的第一要員,但也离此不遠。
  我們是乘坐一部大客車去机場的,几乎是從一上車開始,那几位令人“尊敬的”科學家便開始進行他們昨天尚未結束的爭論,挑起的是那位反對派,他道:“我真弄不清楚,這樣做有何意義,我們的時間都是非常寶貴的。”
  和稀泥道:“自然是這樣,不過,你既然有著十足的把握,那么,去證實一下也未嘗不可,任何偽科學的東西,在真正的科學面前,立即不攻自破。”
  至少我清楚了一點,他們兩個尤其是反對派是根本不贊成這次行動的,而他們之所以跟來了,完全是因為黃蟬或者朱集以權力高壓的結果。
  在這時候,要說我已經完全相信了此事,那也不能說是事實,因為至少有一點,朱槿還跟我們在一起,而按溫寶裕的說法,我們這一行人之中,絕對不應該有她。(當然,溫寶裕說他所看到的影像极之模糊,沒有看清朱槿也是完全可能的)。但是,當我們到達机場之后,我立即就相信了溫寶裕所說一絲不差。
  就在我們到達机場的同時,我們的后面竟有一輛車響著警號追了上來,我們所乘的車剛停下,那輛車也已經停在了我們面前,從車上跳下一個人來,直接走到朱槿的旁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几句。
  那時,我已經意識到,溫寶裕所說的話是真的,朱槿不能陪著我們去了。我轉頭去看朱槿時,果然就見到她的臉色极之怪异,那簡直就如看到了鬼魅一般。她略定了定神,然后走到黃蟬身邊,向她小聲地說了几句,然后便上了那輛追來的車,那輛車駛离了停机坪。
  后來我才知道,朱槿并沒有离開机場,而是進了机場貴賓室,不久以后,便有一架專机來到,她乘上那架專机,去向更高一級領導匯報去了。
  當時,我們乘上了直升机。
  在机上,那三位還在繼續著他們的爭論,這情形讓我想起了一次特別的經歷,有一幫來自异星的科學家,他們來地球的目的是為了研究地球生命的繁殖以及死亡現象,他們之所以要研究這种現象,是因為他們那個星球是個不死星球,所有的人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年紀,更不會知道自己會在何時死去。同時,他們也意識到,不死的存在,其實就是一种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可怕,因為這樣的存在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需要研究繁殖和死亡,但是,他們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卻不停地爭論著,一直爭論了五千年,而他們為了准備向外星派出研究小組,僅僅是組織工作便進行了三千年。僅僅只是地球上一個孩子都可以作出的決定,他們卻會討論几十年(這件事記在《成仙》和《求死》兩個故事中)。
  我之所以想到了那件事,是因為面前這三位老先生的爭論實在是可以讓人想到此點,我想,如果不是立即可以見到神山的話,他們還不知會爭論多久,而另一方面,我卻也想到,不管這件事的結果如何,這三個人,最終可能是會統一觀點的。但那些沒有來的人,會不會相信他們的述說?我相信,他們之中定然會有一部分人相信,另一部分人堅決不肯接受,而同樣還有著很大一部分人在無休無止地和著稀泥。這樣的結果,我想,如其說是科學,倒不如說是悲劇。
  在整個行程中,值得記述的事很少,因為我們并非如溫寶裕和胜姑一樣靠徒步行走,而是用著了最現代化的交通設備。到達湖岸,我們只用了一個半小時。在停下飛机的時候,我們犯了一個极大的錯誤,因為我們看到,有一處山腳下有著一塊平地,而湖邊雖然也可以停机,但因為地坡有一停坡度,我們怕停不停當。
  飛机停好后,我們又從机上搬下橡皮艇以及一些儀器,在湖皮給橡皮艇充了气,將儀器搬上了艇,然后一起坐了上去。橡皮艇由我駕駛,僅僅只用兩個小時,我們便非常順利地到達了神山,因為白天根本無法看到神异現象,我們只好在山腳下白白等了几個小時。
  吃過晚飯之后,溫定裕便帶著我們到了那山崖之下,他要求我們像胜姑教他的一樣,向神山膜拜,我看到所有人全都依言而行。
  在那時,我有一些特別的想法,我想既然你們全部如此做了,我就完全沒有必要再依樣畫葫蘆,反正,如果不膜拜便看不到奇异現象,那也只不過是我一個人而已,你們能夠看到。那結果是完全一樣的。
  他們所有人全部非常虔誠地膜拜(甚至包括那個堅決的反對者)的時候,我則以一种非常悠閒的姿勢坐在最后,雙眼緊盯著那片山崖。那片山崖非常之高,我目測了一下,從湖邊到此處,估計有三百公尺的距离,地勢還算平坦,但到了這里以后,這片山崖几乎是拔地而起,估計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公尺以上的高度,在遠處看,那簡直就是一支竹筍。真正是鬼斧神工,根本就無法知道這种奇异的自然現象是怎么形成的。
  我雖然沒有膜拜,但我的意識卻异常的集中,果然,沒過多久,我便看到那山崖之中有著一些特別的光線射出來,那些光線不斷地變幻著,既變著色彩,也變著角度,分散、聚合,又分散,又聚合,几次重复之后,果然就有一些影象出來了。
  那可真是一种极為奇异的現象。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在看一場電影,那面崖就如一极其寬大的電影銀幕,而在那銀幕之上,卻正在上演著一個恐怖故事片。所不同的是,這個故事片中的一些場景,原是我們熟悉的,其中便有我們昨天晚上還曾住著的那座迎賓館,那迎賓館從中間裂開,分別向兩邊倒了下去。透過那正在倒塌的高牆,我看到了后面有許多晶亮的東西,我立即使确定,那是星星。
  那神山上的影像在不斷地變化著,就像電影中畫面的切換。而在另一些畫面中,我看到了月亮。
  我之所以將星星和月亮特別提出來,那是因為我當時有一种非常強烈的想法,如果是一個天文學家在這里的話,他一定可以根据月亮的盈虧以及星星的位置和各自不同的排列,推算出這件事發生的准确時間。雖然我對此也有一點點了解,知道那玄月与現在的時間多少有些吻合,應該為時已經不遠,但卻無法具体到日和時。
  當時,我們看到這影像時,全都惊呆了,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后來,還是那贊成派第一個發出了惊呼:“快,快通知下去,讓所有的人全部撤出城市,立郎急調一個研究小組到這里來。”
  反對派雖然明明看到了一切,卻仍然不肯相信极其嚴謹的科學會由這樣的一座山來揭示,于是說道:“其實,這只不過是一种光的折射作用,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是由于光的不斷折射形成的。你們難道沒有注意,這座山崖像是被刀劈過一樣,有著一個平面,而在山的前面,又是一個湖,這些東西全都可以形成光的折射反應。我的意思,這种現象雖然非常值得研究,但也不必大惊小怪,完全可能因為光的折射時,受到其他一些因素的影響,例如水波使得光折射的角度改變等,造成了影像的一些變化。”
  當時,我非常的憤怒,真想沖上去給那家伙几巴掌,將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打醒。雖然說,光的折射可能因為水波的影響而出現形狀上的變化,但是,這种影響怎么會造成整幢大樓的崩塌?怎么會有著突然而起的火光?怎么可能一會儿是城市,一會儿又是鄉村?
  這一切,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黃蟬和那位行政官員被眼前的事實惊呆了,他們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辦,因而便對那三位科學家說道:“你們是專家,這件事很可能极為嚴重,希望你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以專家的身份拿出意見來。”
  小郭在我們的旅程中一直都沒有說話,他顯然對那所謂的專家早已忍無可忍了,因此說道:“不管你們是真專家還是假專家,這件事關系到千万人的生命,請你們不要再儿戲。”
  這話說得确然是夠重了,如果不是在這樣一种气氛之下,溫寶裕肯定會大聲為小郭歡呼,但在此時,誰都被一种极為恐懼的气氛籠罩著。
  那些所謂的專家中,只有贊成者立即表示了意見:“我已經說過了,應該立即組織撤离,刻不容緩。”
  黃蟬當然意識到此事的重大,因此轉向反對者:“你的意見呢?”
  此人大概也知道后果,便道:“我同意。”
  他的話台剛落,和稀泥者也叫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沒有意見。”
  黃蟬于是對那位行政官員道:“如果你也認為這是必要的,那么,你立即回到橡皮艇去,將我們的決定告訴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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