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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失望


  當特魯迪給辛西婭打內線電話時,辛西婭和唐正在唐的辦公室里。她拿起听筒。
  “圣克萊爾小姐,”特魯迪說,“很抱歉打扰你,但我想,這也許很重要。
  “繼續說。
  “達蘭納剛才在下面的顧客聯系台上打來電話,說有個男人到這里找漢密爾頓博士,她想你可能要和他談談。
  “為什么?”辛西婭希望公司雇員中止對蓋倫和她之間的關系作出臆測。她立刻看唐的反應,使她高興的是,他听不到特魯邊那一端的講話。
  “達蘭納說,那男人聲稱他是蓋他的父親。”特魯迪解釋說。
  “噢?”辛西婭有點儿奇怪,長期失去聯系的父親現在露面了,是他自己來的,還是蓋倫因為某种原因派他來的?
  “我現在就去我的辦公室,讓一個警衛送他上來。
  “是的,圣克萊爾小姐。
  辛西婭挂了電話轉身對唐說,“我有事要去處理一下,等會儿我們再談,好嗎?”
  “發生了什么事,辛?”
  “我還不能肯定,如果因此而發生什么事情,我會讓你知道的。”
  ***
  “你好,圣克萊爾小姐。”當辛西婭走進他自己的辦公室外間時,特魯迪抬起頭看著她,臉上浮著羞赧的笑容。
  “漢密爾頓先生到來時讓他進來。”辛西婭決定不讓特魯迪的不适當的語言触怒她,“但要打電話給我,讓我知道他已經上來了,同時要讓警衛在附近巡視,万一這家伙是個怪物瘋子就得將他攆走。”
  “是的,圣克萊爾小姐。”
  辛西婭走進自己的里間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后面。她的手指不耐煩地輕輕拍擊著那張發光的胡桃木桌子,她在思考這一問題的近況,很想理清其中的糾葛。這時,她的內線電話響了,報告漢密爾頓已經上來。接著,門開了,一個男人走進來,辛西婭站起來迎候他。
  “我是威廉·漢密爾頓。”他走向她的桌子。
  辛西婭不禁凝視著他,當然,他更老更粗壯一些,頭發灰白,臉上有許多皺紋,但依然与蓋倫十分相像。她有點期待威廉·漢密爾頓表現出蓋倫那种羞怯和憂慮的樣子,然而相反,他的態度充滿自信,他對她微笑,隱約可見蓋倫的影子。
  “謝謝你會見我,太太……呃……”
  “圣克萊爾,我是辛西婭·圣克萊爾,請坐好嗎?”她好像在注視著一個幽靈。
  辛西婭回到她的椅子上,面對著他,“我能為你做點什么?”
  “我很想找到我的儿子蓋倫·漢密爾頓,到現在為止,我已跑過許多地方。”他的聲音低沉,語音短促,說話干脆利索,“我知道他一直在你們公司工作,”他繼續說,“我想碰碰運气,看看國際能源公司是否有人能幫助我,我希望他在這里還有几個朋友与他保持聯系。”
  看來蓋倫和他的父親沒有接触過,這樣,辛西婭可能就是使他們重聚的人。但是,她應該這樣做嗎?她注視著漢密爾頓,考慮著該做些什么。她問他,“你有身份證嗎?”
  “當然有。”他伸手到外衣的內口袋,取出一只皮夾子,從里面拿出一包卡片交給她。
  她仔細查看著:汽車駕駛執照、雇員身份證、几种信用卡以及一張縮小了的軍人退役證明書的复印件。這些證件都證明,在她前面的這個男人就是名叫威廉·漢密爾頓的這個人。身份證上的照片在一瞬間使她混淆起來,好不容易她才辨認出照片里的不是蓋倫,而是威廉,這是他年輕時拍攝的。
  接著,漢密爾頓從口袋里取出兩份折疊好的文件遞給辛西婭:一份是威廉·漢密爾頓和瑪麗·卡梅倫的結婚證書的复印件;另一份是蓋倫出生證明書的复印件。她不禁將目光停留在這張出生證上,端詳著印在黑色底子上的白色字跡,她的手指迷茫地在浮凸出來的印章上撫摩,并閱讀著上面的私人資料:重7磅5盎司,高20.5英寸,凌晨1點14分,他原來是這么小啊!她看到醫生的簽名時笑起來:古德費洛(注:Goodfellow,意為好家伙)。
  最后,她抬頭看著蓋倫的父親,“這是你現在的住址和電話號碼嗎?”她指著身份證問,希望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气中的感情流露。
  “是的,小姐。”
  辛西婭將它們匆匆地記錄在本子上,以備將來查考。她將證件還給漢密爾頓,“你為什么要去看蓋倫?”她目不轉睛地瞪著他,想瞪得他低下頭去,但漢密爾頓大膽地反瞪著她,毫不畏縮。
  他的回答充滿著溫情,“他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她拉開桌子當中那只抽屜,取出打火机和一包香煙,遞給他一支。
  “我不抽煙,謝謝你。”他說。
  她拿著一支煙,并不馬上點燃,而是反复地將煙敲實壓緊,然后才點上。但在猛噴了一口煙后,她又小心地將香煙擱在煙灰缸上。
  “你知道我的儿子在哪里嗎?”漢密爾頓終于有些耐不住了,“我想那就是接待台那位太太叫我到你這里來詢問的原因吧。”他的眼里流露出急切与渴望的神情,同時也使她想起蓋倫在激奮時的眼神。
  辛西婭的手移到她的住址卡片儲存器中,猶豫了一會儿,然后突然下了決心,快速旋到蓋倫的名字處,立刻將秘密偵探所提供給國際能源公司的蓋倫的新住址和未登錄的他的電話號碼抄錄在一張便箋上。
  “給你。”她說著將這頁紙推給他。
  “謝謝你。”
  “電話的振響必須符合暗號——兩響,挂斷,然后再撥,不然,他不會來接電話的。”
  漢密爾頓湊過身去問,“當他接電話時我該說什么呢?我能告訴他是你讓我找到他的嗎?”
  “不!”
  “發生了什么事了?”
  “什么都沒有發生。”
  “一個秘密的電話號碼,而你卻說什么都沒有發生!”
  “你知道你是為什么來的,漢密爾頓先生。”辛西婭看了看表,“那么,請原諒,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去做。”
  他注意地看了她一會儿,然后站起來,皺起眉頭,“謝謝你。”他的聲音有點粗率,隨即轉身离開辦公室。
  辛西婭靠在椅子上,吸著煙,思緒波動起伏。按理她不應該把蓋倫的住址告訴他,該死!但現在已經太晚了!她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為她的玩忽職守而困扰。不過她馬上安慰自己,蓋倫對他的父親如此深惡痛絕,而現在他的父親突然出現,可能會使他更加煩亂不安,這對公司有幫助,不是嗎?
  她又一次看了下表,該是回去工作的時候了。
  她熄滅了煙蒂,拿起電話撥唐的內線號碼,“我准備繼續我們的討論。”她說。
  “過來,任何時間都行,辛。來看你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工作就是了解公司內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他是誰,辛西婭?”
  “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
  “漢密爾頓先生在這里希望見到你。”薩姆在電話上說。
  “蓋倫?”
  “不,是另一個漢密爾頓,他說他是蓋倫的父親,你想見他嗎?”
  布倫達疲倦地看著她桌上的一堆文件夾,她現在實在擠不出時間,但她又不敢冒威廉一直等下去的風險,因為她要在兩小時后和蓋倫見面,因此,她不希望任何人在這個時候來打扰她的證人。
  這首先是她的錯誤,是她把威廉·漢密爾頓又帶回她的辦公室。在他上一次找到她時,她正在緊張工作,因此她沒有時間撫慰這位憂心忡忡的父親,而是在未能使他滿意的情況下突然打發他走了。她應該知道,一旦他用盡全力仍找不到蓋倫時,他一定又會回來的。
  于是她歎了一口气說,“好吧,領他進來。”她開始將文件夾堆到一邊。
  威廉·漢密爾頓進來時,“砰”的一聲關上門,大步走進辦公室,“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他責問道,兩手平攤,逼視著她。
  布倫達几乎不自覺地將椅子向后退了一下,她理解他發怒的原因,但她不想成為別人的出气筒,“我的當事人的案卷是秘密的,”她說,“我不能給你任何資料。”
  該死!她又來了。事實上她并不想這樣做,蓋倫的父親有權利去看他的儿子,她不應該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只是她希望將這不可避免的見面延遲到听證會以后。
  漢密爾頓后退了一步,減緩了對布倫達的一些壓力,“沒有你的幫助,我也已經知道他的住址了。”
  “你知道了,怎么會?”
  “從你這里出去后,我徑直去了國際能源公司,一位叫辛西婭·圣克萊爾的將他的住址給了我。”
  “什么!辛西婭·圣克萊爾給你的?她混蛋!奇怪,她是從哪里弄到的,她告訴你了嗎?是蓋倫給她的?”
  “不,她沒有告訴我她是怎樣弄到的,但我保證蓋倫是不知道的,我想,一定是你的組織工作出現漏洞了。”
  “可能你是對的。”布倫達靠回到椅子上,對此迷惑不解。
  “這一切對我的儿子會造成危險嗎?”漢密爾頓問。他終于坐下來,臉上交織著憤怒和憂慮的神情。
  “我不知道,”布倫達說,“一旦有危險,我們就得讓他搬家。對不起,請等一會儿,我想我應該將這一情況告訴警察。”
  “警察?”
  “是的,他們在保護他。”
  “就是那些家伙?”
  “什么家伙?”
  “就是那些不讓我和蓋倫談話的人。”
  “你已經看到他了?”
  “是的,終于見到他了,但沒有和他談話,警察不讓我靠近他。他長時間地躲藏在他那個窩里,我原以為見不到他了。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看來像在地獄里,傷痕累累,踮著腳,瘦得像個餓鬼。你們這些人到底對他干了些什么?”
  “不是我們,是國際能源公司。”
  “不管是誰,我要知道的是發生了什么事?”
  “給我一點時間。”
  “我現在就要知道。”漢密爾頓堅持著。
  “是什么使你認為你有立刻得到答案的權利?”布倫達發怒了,“這25年你在哪里?當蓋倫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漢密爾頓的臉紅了,他終于坐回到椅子上,‘堤的,”他低聲說,“我知道,我真的將他搞糟了。我很抱歉,我常常大發脾气,英格拉哈姆太太,我老是脾气暴躁。
  “我們兩人都有點失控了,”布倫達說,“我也很抱歉。我們沒有必要成為敵人,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蓋倫這一邊。辛西婭·圣克萊爾和國際能源公司才是希望他陷入困境中的人。
  “為什么?”
  “原因很复雜,漢密爾頓先生。對不起,在我回答你其他問題以前,讓我先打個電話給警察。我要保證蓋倫的安全得到保障。”
  “請吧,我剛才打斷你了,抱歉。
  布倫達拿起電話撥戈登偵探的號碼。幸運的是恰巧戈登自己來接電話。
  “我能為你做點什么,英格拉哈姆太太?”戈登問。
  “我剛才發現國際能源公司已經知道蓋倫的新住址和電話號碼。
  “這并不奇怪。
  “你這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有一個家伙一直在這所公寓旁邊徘徊。現在,我們正在努力查清這個人的情況。
  “那可能是威廉·漢密爾頓。
  “誰?”
  “蓋倫的父親。”
  “真的?他為什么不出示身份證?”
  “他不知道你們是警察。
  “那么,你是要我們讓他進去嗎?”
  “不是現在,听著,你認為我們有必要讓蓋倫再搬一次家嗎?”
  “我們能很好地保護他,不管他在哪里。這是一所很安全的建筑,位置很好。現在,我們也不可能在頃刻之間找到另一處更理想的住所,而且,時間也只有兩個多星期了,是嗎?”
  “是的。”
  “我會將這些情況傳達下去,請不必擔心,沒有什么人能給我們制造麻煩的。”
  “謝謝你,探長。”
  布倫達挂了電話,轉向威廉,“現在我已落實好了,蓋倫能得到特別保護。我現在可以高興地回答你的問題了,只要問題不涉及辯護律師和當事人的秘密就行。”
  “我是威爾,英格拉哈姆太太。我真正需要的就是要看到我的儿子,知道他的情況并幫助他。但我不能直接和他接触,也沒法和他通個電話,因此我才到你這里來。你能好心地安排一下,讓我和他見面嗎?”
  “當然可以,如果蓋倫同意的話,等到听證會一結束,我立刻就和他談。”
  “為什么不能在現在呢?”
  “因為目前蓋倫仍處于极度緊張中。”
  “我能理解,而這也正是我想為他做些事情的原因。”
  “對你來說,你目前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等待。”布倫達身体前傾,她的聲音具有控制和影響陪審團的全部說服力。“我知道,這對你是痛苦的,那么多年來,你們完全隔絕著,從沒有見過面談過話。但我還是請求你,為了他,請再稍稍忍耐几天。你必須認識到,蓋倫對你有一股強烈的不滿情緒。”
  “是的,”威廉陰郁地看著他那雙粗大的滿是老茧的手。“我猜想他會有這种情緒的,我需要對他作出許多補償。”
  “但補償也需要等待。即使沒有國際能源公司對他的陷害,听證會本身對他就是一個相當大的傷害。我認為蓋倫在精神上并沒有准備好去承受更多的刺激,看到你必將給他帶來另一次沖擊。”
  “也許你是對的。”
  “是的。你想過嗎,為什么辛西婭·圣克萊爾那么快就把蓋倫的住址告訴你?這不是在幫助他,也不是在幫助你,她要你接触蓋倫,這正好給國際能源公司以可乘之机。在這一點上,你必須相信我,正像蓋倫相信我那樣。”
  “對,”威廉有點不情愿地說,他站起來,“我不能确切地知道蓋倫是怎樣將自己卷入這場災難的,但有一點很顯然,這要比我所能預料的更為复雜。”
  “你這樣說對蓋倫是一次最好的幫助,也是我們所希望的。”她站起來繞過桌子和他握手,“我將和你保持聯系,我會盡快安排你們見面的。”
  ***
  威廉·漢密爾頓坐在床邊,手里拿著電話听筒,等待著旅館的話務員接通他的電話。
  “哈囉。”海倫的聲音很优美。
  “海倫嗎?”
  “是的,威爾?”她講得很響,仿佛難以肯定在長距离的另一端他是否能听到她的聲音。
  “你好嗎?”他注視著牆上的那幅山水畫——柳樹林和一條明淨的河流,想像著海倫站在家里的大廳里,手里拿著電話筒。
  “我很好。”海倫回答。
  “請听著,我打電話的原因是我明天要回家了。”
  “你,明天?”她的聲音蘊含著慰藉。
  “我的飛机上午十一點到達,你能接我嗎?”
  “一定。你找到蓋倫了嗎?”
  “几乎找到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他在哪里,我甚至已經看到他了,但我沒有跟他談過話。”
  “啊?”
  “他的几個朋友告訴我,如果我能等到听證會以后,情況會更好些。”
  “那你認為該怎么辦呢?”
  “我不知道,從我的內心感情上說,我現在就想幫助他。但我不能肯定這是否對他有利。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我一直不在他身邊,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而那些人都知道,因此我想我必須信任他們。”
  他拿起鋼筆,開始在他通常用于記下航班信息的信箋上端尋找旅館的名稱,海倫則希望他能盡快解決問題。
  “無論如何,我要回家了,但僅僅是為了過圣誕節,過節后我就得回到這里。”一想到要回到這里,他的嘴巴可怕地顫動著,“我要密切關注著事態發展,盡我所能保護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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