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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克拉斯在几分鐘之內就找到了帕薩理安所寫的信。他在進入克麗珊娜房間的那一瞬間,就注意到原本放在梳妝台上的金色首飾盒被收起來了。他翻了几個抽屜就找到首飾盒,況且,他擁有可以打開神殿內所有門鎖、開關的万能鑰匙,因此首飾盒一下子就應聲而開。
  雖然這封信的內容對他來說相當不易理解。不過,只消几秒鐘,克拉斯就把全文牢記在腦海中。過目不忘的本領是克拉斯傲人才能中的一項。因此他只需要几秒鐘,就可以把全部的內容深刻烙印于心,不過他知道,要完全明白信的意義可能得花上好几個小時。
  克拉斯心不在焉的把信把好放回首飾盒內,再把盒子擺回原本在抽屜里的正确位置,若有所思的离開克麗珊娜的房間。
  由于信的內容實在太過复雜難懂,所以他取消了上午所有的約會,靜心坐下仔細回憶信里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他好不容易才理出了頭緒——雖然不能盡如他意,不過至少可以歸納出三個重點。第一,克麗珊娜可能的确是位牧師,不過因為她牽扯到法師,因此十分的可疑。第二,教皇的處境堪憂。然而因為法師有理由憎惡教皇,所以這點并不令人意外。第三,和克麗珊娜一起被發現的年輕男子毫無疑問的是個刺客,而克麗珊娜則可能是共犯。
  克拉斯欣慰的笑了一下,慶幸自己早一步采取了免去威脅的手段。他早就安排那個叫做卡拉蒙的男人在隨時可能發生意外的地方落腳。
  至于克麗珊娜則是妥善的被安置在神殿中,不但可以就近監視,也可以在言談之間不露痕跡的摸清她的底細。
  在理清思路之后,克拉斯搖鈴喚侍者奉上午餐;同時因為推知教皇不會面臨立即的危險而松了一口气。
  克拉斯在許多方面都是個与眾不同的人。他雖然极富野心,但是卻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他需要教皇,完全不想取他而代之。他不但充分享受沉浸于教皇無邊光耀中的感覺,并且藉此擴展自己對整個世界的控制權;最重要的,一切都可以教會之名行之。
  在他壯大自己權勢的同時,也賦予精靈們更大的權力。他深信天性美善的精靈优于所有其他的种族。精靈就是推動教會統治權背后的無形力量。
  克拉斯覺得諸神創造出其他弱勢的种族實在是莫大的悲哀。像是生命又短又瘋狂的人類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他們也最容易受到邪惡的誘惑。幸好精靈自有一套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不能徹底殲滅世上的邪惡(他們仍在企圖達到這种境界),至少要可以控制整個情況。要或不要陷入万惡淵該是一种自由,是選擇的自由。但是人類卻往往濫用這种自由。所以制定嚴法,明定是非,才能夠限制人類不褻讀諸神所賜的天賦。克拉斯相信,人類會因此而滿足于循規蹈矩的正途。
  至于克萊思上其他的种族,地精、矮人(想到這儿不禁歎了口气)和坎德人,克拉斯(以及整個教會)把他們赶到狹小、孤立的范圍之內活動,讓他們少制造一點麻煩,期盼他們或許有一天會完全消失。(這個計划在地精和矮人身上實行的相當成功,因為他們本來就傾向于固守家園。不過,坎德人卻完全不吃這一套,他們照常快樂的四處游走,制造數不清的麻煩,并且恣意享受生活。)
  這些思緒在克拉斯邊用午餐邊做計划的時候,從他的腦海中閃過。目前他不會對克麗珊娜采取任何的攻擊行動。這向來不是他的風格,當然也不是精靈的處事之道。精靈應該要有耐心,細細地觀察、等待。眼前他只需要做一個動作,就是搜集更多的資訊。想到這儿,他搖搖巧致的小金鈴。先前帶達努比斯前來會見他的年輕輔祭听見召喚,立刻輕手輕腳的來到克拉斯面前。
  “請問有何吩咐,神眷之子?”
  “兩個小任務,”克拉斯頭也不抬的回答,邊專心的振筆疾書。
  “把這個拿給費斯坦但提勒斯。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請他來共進晚餐了,我現在也有些事情想和他討論。”
  “費斯坦但提勒斯目前并不在神殿之中,大人,”輔祭回答。
  “事實上,我正要向您稟告這個消息。”
  克拉斯惊訝的抬起頭來。
  “不在這儿?”
  “是的,神眷之子。他昨晚离開了,至少我們是這樣推測。那是最后一次有人看見他。他把東西全都帶走,房間不留一物。根据他之前所說的話來判斷,他應該是前往威萊斯的大法師之塔。有傳言指出,巫師們將在那儿舉行秘密會議,不過目前還沒有證据顯示這個消息的可靠性。”
  “秘密會議,”克拉斯覆述了一遍,邊皺起了眉頭。他用羽毛筆輕敲桌上的信紙。威萊斯可是個很遙遠的地方……不過,或許也沒那么遠……大災變……這個奇怪的用語在那封信中提起過……會不會是巫師們正在策划某种毀滅性的大災難?克拉斯不寒而栗。然后,他慢慢的把剛寫好的邀請函給揉碎。
  “有派人盯著他嗎?”
  “當然有的,神眷之子。他已經有好几個月沒离開神殿了。對了,昨天有人看見他出現在奴隸市場。”
  “奴隸市場?”克拉斯覺得心頭的寒意散布到全身。“他到奴隸市場做什么?”
  “他買了兩個奴隸,神眷之子。”
  克拉斯不發一語,只是怔怔看著輔祭。
  “他不是親自把他們買下來,大人。而是透過他的一個屬下。”
  “什么奴隸?”克拉斯心知肚明。
  “被怀疑攻擊女牧師的那兩人,神眷之子。”
  “我之前下令只准把他們賣給矮人或是礦場。”
  “巴拉克已經克盡職責了,事實上,是矮人得了標,長官。不過黑衣人屬下所出的价還高于矮人,巴拉克還能怎么辦?想想看可能會鬧出的丑聞!再說,反正他的屬下還是把他們送到競技學校去了。”
  “好吧,”克拉斯喃喃道。那么,現在一切都只能順勢發展。費斯坦但提勒斯買下了那個年輕的刺客,然后就消失了。但是他為什么要大費周章的找一個刺客?他自己就可以用各种方法致教皇于死地。克拉斯突然有一种從明亮的康庄大道走向陰暗崎嶇森林的不安感覺。
  由于他陷入沉默太久,所以年輕輔祭只好清一清喉嚨禮貌性的提醒他。不過直到輔祭清了三次喉嚨之后,克拉斯才注意到他。
  “您是否還要交代我另一個任務,神眷之子?”
  克拉斯緩緩的點點頭。“是的,你帶來的新消息使得這項任務更為重要。我希望你親自負責。我必須和矮人談一談。”
  輔祭鞠了躬之后退下。沒有必要詢問克拉斯所指何人——伊斯塔只有唯一的一個矮人。
  沒有人知道艾拉克。碎石究竟是來自何方。他從不提他的過去,當別人問起時一定會馬上翻臉。不過,坊間倒是流傳几個頗為有趣的臆測,其中最為大家津津樂道的就是:他原是居住在索巴丁王國的高山矮人,因為犯罪而被同胞放逐,至于什么罪則無人知曉。不過卻沒有人正視矮人的習慣,他們從來不會因為任何罪行而殘忍的放逐同胞,宁可處以死刑。
  也有傳言說艾拉克其實是黯矮人,這個种族是几乎被表親完全消滅的邪惡矮人,他們沮喪、忿恨的居住在地底的最深處。但是編造這种傳言的人卻忽略了艾拉克的長相以及舉止和黯矮人一點都不像。這种說法是因為艾拉克的好朋友(應該說是唯一的朋友)是一只食人魔。也有人說艾拉克根本不是從安塞隆的任何一個角落來的,而是來自跨海的其他地方。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他的長相比大家記憶中任何的矮人都還要丑惡。划過他臉上凹凸不平的垂直傷疤帶給他一臉怒容。他一點都不胖,全身沒有絲毫多余的脂肪。他移動時和貓儿一樣的敏捷优雅,站定時卻穩如磐石,几乎給人和地面結為一体的錯覺。
  不論艾拉克究竟來自何方,他以伊斯塔為家有好些年了,所以有關他來歷的話題已經漸漸無人提起。他和食人魔拉格當初是為了競技賽而現身——當競技賽還是“來真的”的時候。他們馬上就擄獲了觀眾的心。至今大家對這兩人拍檔在三回合內,打敗惡名昭彰的牛頭人達爾穆克仍然是津津樂道。一開始達爾穆克把艾拉克給拋到場外,立刻引起拉格的暴怒,而把達爾穆克騰空舉起,不偏不倚的丟到競技場中央的自由尖塔上,猛力的貫穿了達爾穆克壯碩的身軀。
  雖然艾拉克和拉格在那天都沒有獲得自由,但是誰是真正的贏家已經不言可喻了。(事實上,光是攀到尖塔上,處理掉達爾穆克的尸体就花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艾拉克此時正在向兩個新來的奴隸,描繪那場生死之斗中令人毛骨惊然的搏命細節,而黃色皮膚的食人魔拉格則是謹慎的扮演護衛的角色。
  “這就是造成我這張坑疤老臉的原因,”矮人在領著壯漢和坎德人過街時說道。“不過也是讓我和拉格名震競技賽的轉捩點。”
  “你說什么比賽?”泰斯邊問邊對市集上好奇圍觀的群眾做出無聊的表情。
  艾拉克倏的被激怒。“我猜你不會丟下你的朋友离去,對吧?”
  矮人專注的打量了一下泰斯。“我是這么認為的。他們說你曾經有机會逃走但你沒有。我只是要提醒你,別從我身邊給溜走!”艾拉克寫滿怒意的法令紋更深了。“我從沒買過坎德人,但這次卻是情非得已。他們說你們倆是一起賣的。你最好給我記住——你對我是毫無用處的。對了,你剛問的是啥笨問題?”
  “你要怎么把鎖鏈解開?難道不需要鑰匙嗎?喔……”泰斯興奮的看著食人魔用兩手分執鎖鏈兩頭,然后將它猛然扯斷。
  “你看到了嗎,卡拉蒙?他真是有夠強壯!我以前從來沒有遇過食人魔耶!我剛說到哪儿了?喔!競技賽,是什么競技賽啊?”
  “你在說什么?就是那個競技賽!”艾拉克已經气炸了。
  泰斯抬頭看看卡拉蒙,但大漢只是眉頭深鎖的聳聳肩。這個競技賽必定是個大家都知道的比賽,問太多的問題只會顯得更加可疑。于是泰斯暗自回想,在腦海中翻出所有曾經听說過,關于大災變前的一切故事。他忽然屏住呼吸,想到了,“競技賽!”泰斯忘了矮人在旁邊,惊恐的對卡拉蒙說。“伊斯塔的大競技!你不記得了嗎?”
  卡拉蒙立刻面無血色。
  “你是說那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泰斯睜大了雙眼,改向矮人問道。“我們將會成為斗士,在擠滿人群的競技場里打斗?哇!卡拉蒙,想想看!伊斯塔的大競技!我听說……”
  “我也听過,”卡拉蒙緩聲說道,“你死了這條心吧,矮人。我承認我曾經殺過人——不過只有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關頭。
  我向來不以殺戮為樂。我絕不為了某种運動而殺人!“
  卡拉蒙的表情相當的堅決,讓拉格暗自戒備,他躍躍欲試的望向艾拉克,希望能夠得到攻擊的指令,不過艾拉克只是搖了搖頭。
  泰斯則是肅然起敬,柔聲說道,“我從來沒有這樣子想過。嗯,我想你是對的,卡拉蒙。艾拉克,對不起,我們不會為你而戰。”
  艾拉克哭笑不得的說,“哦,你們會的。因為這是你們擺脫項圈的唯一辦法,就是這么簡單。”
  卡拉蒙堅毅的搖搖頭,“我絕不會殺害……”
  矮人忿忿的說,“你們兩個家伙到底是從哪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來的啊?是從西歷安海底來的嗎?還是索拉斯的人都和你們一樣的蠢?現在的競技場是不會要人性命的。”艾拉克歎了口气后,繼續說道,“那些好日子已經永遠的結束了。現在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泰斯惊呼。卡拉蒙則是不發一語的繼續瞪著矮人,顯然是不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已經有十年不曾舉行過生死相搏的競技賽了,”艾拉克解釋。
  “都是那些該死的精靈牧師向教皇進讒言,說什么競技賽很野蠻,說服教皇下令全面禁止。野蠻?我呸!”矮人盆恨的情緒不斷攀高,然后又重重歎了口气,頻頻搖頭。
  “黃金時代已經結束了,”此時艾拉克似乎又重回他心目中輝煌光耀的競技場。“大地精達那爾克,絕對會是你所見過最驍勇的斗士。當然少不了獨眼老喬。拉格,你還記得他嗎?”食人魔哀怨的點點頭。“老喬自稱是索蘭尼亞騎士,每次上場都是全副武裝。唉!
  現在除了我和拉格之外,他們全都离開了。“艾拉克冷漠的眼中突然閃起一抹光輝。”我們無處可去。除此之外,我有預感,真槍實彈的競技賽一定會卷土重來。“
  艾拉克和拉格繼續留在伊斯塔;,并且成為競技場非正式的管理員。路人每天都可以看到拉格拿著掃帚,笨拙的在穿梭在觀眾席間掃地,有時候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注視著在競技場工作的艾拉克。
  艾拉克則多半是細心的替死亡之坑的机器上油,确保它們能正常的運轉。如果注意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在艾拉克的丑臉上,經常會漾起异常滿足的詭异笑容。
  又拉克說得沒錯。競技賽被禁止后不消几個月,牧師們就注意到他們宁靜平和的城市不再安宁。酒吧和俱樂部里斗毆事件頻傳,街上的群架也屢見不鮮,有一次甚至還演變成大規模的暴動。還有消息指出,有人在城外的洞穴中舉辦地下的競技賽。這項消息在凡具經過殘忍蹂躪的尸首被發現之后獲得了印證。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一個由人類和精靈貴族所組成的團体向教皇陳情,請求競技場重新運作。
  一位精靈貴族表示,“就像火山必須爆發一樣,人類也需要藉由競技賽來宣泄情緒。”
  雖然這番說法并沒有讓這位精靈貴族受到人類的敬重,不過誰都無法否認它的邏輯是合理的。教皇一開始充耳不聞,他向來厭惡暴力,認為生命是諸神恩賜的珍貴禮物,怎可容許只為了滿足嗜血群眾的喜好而遭到任意的踐踏。
  “是我提供了他們解決之道,”艾拉克沾沾自喜的說道。“他們本來還不讓我進入金碧輝煌的神殿。不過沒有人可以擋得住拉格。
  所以他們并沒有多大的選擇。“
  “‘重新舉辦競技賽,”’我這樣告訴他們。“‘沒有必要弄出人命。听我說,你們都在街上看過演員們演出修瑪的故事,對吧?你們都曾經目睹劇中的騎士重摔到地上、痛苦的淌著血,但是他可以在五分鐘后,若無其事的在街角的酒吧悠閒的喝著麥酒。我自己就演過一些街頭劇,嗯……,看看這個。來吧,拉格!”’“‘把你的劍給我,拉格,’然后我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劍用力刺進拉格的腹部。你們真該親眼看看,到處都是鮮血!從拉格嘴里噴出的血沾滿了我的雙手。然后他倒在階梯上,還不住的抽搐和呻吟。”
  “你們應該听听精靈們的尖叫,”艾拉克欣喜的說道。“在他們派守衛把我給攆出去之前,我踢了拉格一腳。”
  “我大聲的說,‘你可以起來了,拉格。”’“他不但站了起來,還對大家露齒一笑。然后,他們熱烈的討論了起來。”矮人模仿起精靈尖細的聲音,“‘太神奇了,這真的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哇!你們是怎么做到的啊?”泰斯急切的問道。
  又拉克聳了聳肩。“容易的很。弄來一堆雞血,一把劍刃會縮進劍柄的特殊道具就可以了。我就是這么告訴他們的。還有,教導斗士如何生動的表演根本是小事一樁,連愚蠢的老拉格都能學得很好。”
  泰斯擔心的看了看拉格,不過拉格卻只對著矮人露出更大的微笑。“他們的技巧會与日俱增,以迎合觀眾的要求。教是也曾御駕親臨,觀看競技。而且,他還任命我為總管呢。沒錯,我現在的職稱就是競技場總管。”艾拉克得意的說道。
  “我不懂,”卡拉蒙緩緩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觀眾付錢來被耍?他們應該會發現真相的……”
  “哦,當然,”艾拉克冷笑。“我們從來不加以掩飾。現在競技賽已經成為克萊恩上最流行的運動,許多人不遠千里的跋涉,就只為了目睹精彩的競技。連精靈貴族都會來——教皇偶爾也會出現。
  我們到了,“艾拉克停在一個巨型体育館的外頭,驕傲的說道。
  石造的体育館看來歷史相當的悠久,已經沒有人記得當初是為何建造的。當有競技的日子,体育館頂端會懸上色彩鮮艷的旗幟以吸引群眾。不過直到夏天結束之前都不會有比賽,所以整個体育館看起來仿佛是一只灰色的巨獸,黯淡無光,只有生動描繪競技的眩目壁畫,活靈活現。一些孩童在体育館外流連不去,希望能夠幸運的見到心目中的英雄。艾拉克冷冷的瞪了他們一眼,便叫拉格去打開巨大的木制門。
  “你是說沒有人會因為競技而死……”卡拉蒙還看著血腥的壁畫,邊憂心的問道。
  泰斯看見艾拉克用奇怪的眼光瞪視卡拉蒙。他的表情倏的變得冷酷而又工于心計,他皺起黝黑糾結的雙眉,几乎蓋過他的小眼睛。不過卡拉蒙完全沒有察覺,只是怔怔看著壁畫。泰斯弄出了一些聲音提醒卡拉蒙,不過當卡拉蒙回過神來面向矮人時,艾拉克的表情又是一變。
  “沒有人,”矮人邊微笑邊輕拍著卡拉蒙粗壯的手臂,“沒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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