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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拉走進几乎空無一人的餐廳。
  手拿餐巾的服務員竭力在外國女士面前獻殷勤:“您的桌子在右邊靠窗的位置。”
  他裝作沒看見包子的樣子——要知道不應該招惹外國人,并低估他們的危害。
  柯拉第一件事就是端起桌上的那盤燕麥粥,放到椅子腿旁。
  “吃吧,苦命的家伙。”
  包子鄭重地看了眼翻譯。
  他一副受到欺侮的樣子,站在遠离桌子的地方。門房正在固執地大聲和服務員爭執,后者因為他不放下地板刷,不讓他進餐廳。
  “梅里,”柯拉說,“請坐下和我一起吃。”
  梅里只是搖搖頭。
  柯拉入座了。兩個雞蛋,面包,果醬——這是始于英王伊麗莎白一世的標准套餐。
  她拿起一片面包,抹上果醬。
  “听著,梅里,”她說,“這只讓您如此討厭的狗,昨天夜里犧牲自我,為我們的偵察作出了難以估量的貢獻。”
  “什么?”
  “就在您像個牲口一樣喝得爛醉,美美地睡大覺的時候,我和包子正在郊區公路的第十七警衛隊,在那里進行偵察。順便說一句,您的職位應該了解這些情況。在審察一個可疑目標時,需要鑒別車里裝的是什么肉。包子主動跳出來協助偵察。您知道嗎,梅里,如果那是龍肉的話,我們現在就見不到旁邊這位小英雄了。它吃了肉,幸運的是,仍然活著。但它目前仍在我的監控之下,不排除它隨時遭到慘死的可能。我們的志愿者的職責就是這樣的。您明白了嗎?”
  翻譯使勁點了點頭,好像耳朵進了水,沒有答話。
  “包子,”柯拉說,“別走神。不是每天都能給你一頭牛的。今天就委屈你吃燕麥粥吧。”
  包子歎了口气,把燕麥粥喝光了。
  翻譯坐到桌邊,他不知道柯拉是開玩笑,還是當真在沒有他幫助的情況下進行了偵察。趁柯拉用完早餐回房間取外衣的功夫,他忙不迭地扑向電話。原來,柯拉說的是真的。他開始小心謹慎地對待包子,盡管并不掩飾對它的反感。
  与翻譯梅里不同,里昂多爾中手部長即文化部長先生已經清楚夜里在第十七警衛隊發生的事以及柯拉·奧爾瓦特所起的作用。
  他在挂有自己列祖列宗畫像的寬敞的辦公室里接見了來訪者。
  “非常高興,非常高興!”他說著,挽著柯拉的胳膊肘把她領到椅子前。牆角有兩把椅子,因此,翻譯只能站在旁邊了。
  “我們需要翻譯嗎?”部長問。
  他是新派政治家的代表,所以毫無疑問地傾向于打破常規。接見柯拉本應穿常禮服,可他卻穿了件西裝。除此之外,部長黑色的小胡子和長長的卷發也完全不符合標准。
  “翻譯根本不懂俄語,”柯拉毫不留情地指出,“并且還酗酒。”
  “啊,多么無恥!”翻譯大聲嚷起來。
  但是柯拉現在并不擔心由于自己的評价,可怜的老小孩會丟掉飯碗。他為秘密部門效勞,文化部長管不到他。
  部長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只是歎了口气說:“我不會久留您,我知道您急著要去飼養場,昨天晚上那里再一次發生了失蹤事件。或許可以設想,這些惡棍想向您顯示,他們更強大、更狡猾……我非常憤慨,是的,非常憤慨。我疑心在這些強盜背后有一种反動勢力,他們幻想著复仇,极欲重建舊的封建秩序……我們的所有希望都維系在您身上,奧爾瓦特女士。我已經听說您夜里的功績——是的,我找不到別的詞匯——就是功績,就是在夜里。在郊區公路第十七警衛隊。
  激動不已的部長把手放到柯拉的膝蓋上,好像在表達對她的功績個人的、甚至是隱秘的興趣。
  “謝謝,”柯拉說,“我确實急著去飼養場。”
  “如果您有任何問題、要求、愿望,我親愛的,我愿隨時為您效勞,不論白天還是夜晚。這是我的地址,包括家里的電話,請您拿著……”
  他把名片遞給柯拉。
  “請問,”柯拉對他說,“請問您個人的,作為普通人的意見是什么?”
  “我為此絞盡了腦汁!”部長感歎道,“可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來,如何能把龍運出飼養場!”
  “我不是想問這個。”為了不惹惱國務活動家,柯拉輕柔地說。
  “那是什么?”急于回答卻陷入窘境令部長有些惱火。
  “我感興趣的是:如果您,比方說,得到一只真正的龍,您會把它放哪儿?”
  “我不需要龍!”部長突然發火了,“我是國家公務員,我非常清楚龍對我的貧窮但驕傲的祖國有怎樣的精神和物質价值。在謝天節,龍翱翔在我們的首都上空,直人云霄,征服了整個宇宙……”
  部長看到國際銀河警察局偵探的一臉困惑,突然不說話了,顯然是在心里罵自己。他拿自己沒辦法——這個身材高大、充滿自信的漂亮女人讓他失去了平衡。
  “說到底,”柯拉問,“罪犯會把龍藏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
  “就是說,誰也不需要龍?”
  “龍是有用的……但是,我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真遺憾。讓我們假設有人決定把龍運到別的星球。要知道,有些帝國准備為一只真龍支付和它体重一樣重的黃金。”
  “可是您用什么來運這個大怪物?”部長惊訝地說,“据我所知,銀河系中還沒有能夠運龍的飛船。”
  “銀河系有巨型飛船……”
  “奧爾瓦特女士,這樣的飛船永遠不會降落到星球上,它們的任務是永久地在星際間飛行。您如何把ZO米長、6米寬、重達100多吨的龍放入船艙?”
  這個問題柯拉無法回答。
  “好吧,”柯拉盡量不讓部長冷靜下來,她說,‘如果不能運龍,也就意味著,龍還在這個星球上。請問,你們星球上有沒有國家准備或是有能力購買龍或者偷龍?出于自身的需要。”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部長說,“非常難回答。一方面……”
  “就是說,有,”柯拉說,”是米安德利亞帝國?”
  “我可沒這么絕對。”
  “如果在他們的領土上發現龍,會不會歸還給你們?”
  “這不是個簡單的問題。我們兩國的關系很緊張,并非一直很融洽,在經濟秩序方面存在分歧。甚至還有領土爭端——柯拉拉群島。當然,米安德利亞人的奢望是可笑的,但至少……”
  “明白了,”柯拉說,“如果龍漂浮在他們的領海上,你們將無能為力。”
  “當然,但正義最終會取得胜利……”
  “現在至少,”柯拉給了部長一個迷人的微笑,“我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偵查了。”
  “噢,真不可思議!”
  “難道龍從胳膊粗的柵欄里失蹤是可以思議的嗎?”
  部長意味深長地聳了聳肩。
  柯拉站起身來。
  “謝謝您抽時間与我交談。”
  “很高興認識您,”部長答道,“同時也很高興,頭几步已經顯示出您的果斷与精明強干。”
  部長把柯拉送到門口,告別時再次重申:“不論什么時間,不管上班還是在家,我隨時愿意為您效勞。”
  一級場長在門口迎接柯拉和翻譯——他剛一看見轎車的影子就赶緊跑過來。
  他的著裝完全与場合相符。半新的天藍色外衣表明家中丟了東西,而扁平的黑色貝雷帽則向世人昭示,它的主人擔有重任。
  “您睡得還好嗎?”他不容回答又接著說,“我基本上沒睡。這不僅僅是可怕,而且是我們部門的恥辱。我們該拿最后的兩只龍怎么辦?要知道全世界都會嘲笑我們。飼養場被關閉,直至政府下發特別命令,報紙也禁止報道又丟失了一只龍,您知道嗎?”
  一級場長通過場子間的過道走向辦公樓。只有兩個場子里還有龍:小可愛側身躺著,几乎占据了場子里所有閒著的空間,尾巴耷拉在水池里。它友好地看了柯拉一眼,把眼睛眯起未。老壽星在場子里溜達著,聞著塵土里的什么東西。
  其余的場子全空了,門也開著。只有一個上著鎖,還有警察在那里站崗。
  “您和我們一起用餐嗎?”留胡子的場長問。
  柯拉覺得辦公室里烤東西的糊味和洒了的伏特加酒气還沒散盡,她費力地壓住一陣惡心,禮貌地笑了笑。
  “謝謝您,我已經吃過早飯了。”
  “我們從早上一直在等您。”
  “我們應中手部長的要求去拜見了他,”翻譯插嘴說,“他与柯拉女士進行了長時間交談。”
  場長謙恭地咂了咂舌頭。
  何拉在天眠上了鎖的空場子前停下腳步。
  “我請求誰也不要進去,就我一個人。”
  “翻譯呢?”梅里總是在不恰當地時候想起自己的職責。
  “翻譯在這儿等著并負責監督,別讓外人進來。明白嗎?”
  “明白。”梅里很懊喪,但又不敢堅持。
  “您夜里值勤了嗎?”柯拉問警察。
  “從12點開始。”
  “有沒有人企圖進去……或者,出什么別的事?”
  “沒人進去。”警察回答。柯拉得出結論:說是說,存在這樣的企圖。她轉向場長。
  場長捋著胡子說:“一宗怪事,女士。有個陌生人想通過柵欄鑽進場子里,但是警察發現了他的行動,并發出警告。”
  “發出警告。”警察确認道,一邊撅起嘴唇,似乎想專門為柯拉展示一下這种喊聲。柯拉擺了擺手。
  “然后怎么樣了?”她問。
  “沒什么。”場長答道。
  “請問,能不能從后面,從山洞或者后牆進人場子?”
  “那邊的門早就釘死了,”場長說,“我今天早上檢查過。要是有人想從那儿進來,肯定毫無結果。”
  “也就是說,在我之前沒有人進去過。”
  場長走到門口,從腰袋里取出一把大銅鑰匙,插進鎖里。警察專注地盯著場長的手。柯拉回頭一看,梅里無精打采地站在她背后,再往后是昨天歡迎會上認識的女會計員和會計師,他們沖柯拉點了點頭,柯拉也和他們打了招呼。
  門伴著銹住的聲音打開了。柯拉走進去,盡量想辦法不破坏犯罪的痕跡——如果這种痕跡還存在的話。
  很久沒下雨了,場子的水泥地面浮了一層土。不過龍在里面通達,把土都豁騰開了,所以只是在角落和水池上還有土。水池确切地說只是個深一米、長三米的小水泥池子,將夠龍在里面濕濕尾巴尖儿。
  柯拉在塵土里可以分辨出腳印并拍了照。她知道這些腳印用處不大,因為清洁工和飼養員每天都要進來履行職責——就讓當地警察去研究它們吧。
  洞口有個食槽,是一個嵌入地里的水泥池子。這個食槽給了柯拉第一批罪證。用水泥固定的大槽子里面,盛著半槽子很可疑的東西,看上去像灰乎乎的湯或是稀粥。柯拉用旁邊的一根棍攪了攪,發現里面有甜菜、胡蘿卜、土豆、爛西瓜和啃剩的骨頭。
  “這就是尊貴的龍的飼料,”柯拉心里說,“換了我,宁肯上吊自殺。”
  場長、會計師和其他工作人員聚集在柵欄外邊。
  “你們沒事了,”柯拉沖他們喊道,“可以走了。我待會儿去找你們。”
  圍觀者不情愿地离開了,他們似乎想等柯拉從水池或是食槽里撈出一個龍頭來。
  食槽周圍的土都被踩實了,最后一場降雨在已經干涸的泥漿上留下一米來長的龍爪印。槽沿上的粥已經凝固了,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無從猜測。不過柯拉不僅拍到了龍的爪印,還拍到許多各种在龍周圍覓食的小動物的痕跡:烏鴉、麻雀、還有大小老鼠。
  柯拉想,不排除在龍飼料里發現感興趣的東西的可能。至少,偵探在偵察時不應該放過一絲細微的可能。
  柯拉從腰袋里取出薄薄的塑料手套和小試管,用試管舀了些湯,裝人塑料袋藏到腰里。湯里可能有毒或是安眠藥……這時,柯拉听到柵欄外有人喊道:“奧爾瓦特女士,奧爾瓦特女士,您听到了嗎?”
  胖飼養員阿波利多爾站在場子外邊,他肩上挎著盤成大圓圈的水管子,頭戴灰色大沿帽。
  “什么事,阿波利多爾?”柯拉見到飼養員很高興,因為剛好他可以回答几個問題。
  “早上好!”阿波利多爾喊道,“他們不放我進場子。”
  警察的确忠于職守。
  “請讓飼養員進來。”柯拉請求道。
  警察抱歉地退到一旁。阿波利多爾擠進來,急急忙忙地跑到柯拉面前。他情緒不高,所以失去了昨日的紅潤和神气活現。
  “多么不幸!”他感歎道,“您想想,昨天我和梅拉走了,我不想讓她在那些醉鬼中間久留,所以我今天早上才听說。想象一下,鄰居來敲我的門。他說,您听說了嗎,報紙禁止刊登的事?我問:報紙禁止刊登什么事?他說:整個城市都陷人恐慌之中,又一只龍被偷了。現在,恐怕飼養場被封閉了,要和米安德利亞打仗了。
  “等等,”柯拉打斷飼養員,“為什么打仗?”
  “我們認為龍一死就是要有戰爭了。現在已經有五只龍不見了,就是說要有世界大戰了,所以政府才禁止公布。大家都只是這么說。”
  柯拉看了眼辦公樓,心想,真夠奇怪的:原來全城都知道昨天有只龍丟了,翻譯卻沒听說?“對我而言這是個沉重打擊。”阿波利多爾的眼圈紅了,他垂下眼睛,語無倫次地說著。柯拉想:或許,這個人對龍很留戀?可怜它們?還是只不過擔心自己的職位?“我知道,”他接著說,“我們的龍感悟力很強。一旦要出什么事,它們會非常不安,不讓任何人接近自己。只有我不怕它們——我的性格就這樣,什么也不怕。所以我想:到場子里來,把場子刷刷,給它們弄點儿好吃的。我過來,而您已經在這儿了,我作常高興。看來,龍現在到了可靠的人手里,您不會誤事的,對嗎?”
  “我盡力而為,”柯拉拍拍他寬厚的肩膀,“我也在等您。”
  “是么?我很高興幫助您,”飼養員用令人信服的綠眼睛望著她,雀斑散布在鼻子周圍,粉紅的圓嘴唇不知是要笑,還是要難過地撒嘴——由于事態的惡化。
  “我想對龍的飼料進行分析。”柯拉說。
  “為什么?”飼養員害怕了,“我們喂得很干淨,沒有有害的東西。不行,我反對。”
  “听我說,阿波利多爾,您沒听懂我的意思。您不說我也明白,為了養活飼養場的工作人員,龍受到了盤剝。”
  阿波利多爾低下頭。
  “我知道,龍得到的不是正常的飼料,而是甜菜湯。”
  “我能做什么?”
  “我現在關心的不是飼料的質量,而是想知道里面是否摻有別的東西。”
  “這不可能!我親自檢查飼料。”
  “但是您并沒有品嘗它。”
  “您怎么能說出這种話!但愿不要如此!”
  “就是說,可能有人往飼料里摻安眠藥甚至下毒。”
  “您在說什么!”
  “要知道不只您能接近飼料。你們大概有個廚房准備這些東西,然后有人用桶或是鍋運到這儿來。”
  “是的,我們有兩個小伙子,但是他們很愚蠢。”
  “您看到了吧,我們已經知道好几個人有机會給龍下毒。”
  阿波利多爾不太肯定地搖搖頭,他很不喜歡柯拉的說法。
  “也許,您知道什么實驗室,”柯拉說,“可能對飼料進行化驗。也許您能讓獸醫幫忙?”
  “我們的獸醫辭職了,”喂龍員說,“他去海邊就沒再回來。他對我說,生存更可貴。”
  “我可以讓我的警察同事們進行化驗。但我知道,龍的代謝非同一般,它的肉能毒死別的生物就足以說明。所以,最好是找龍的專家。”
  阿波利多爾惊惶失措地搖著頭。
  “那我去和你們的場長說,”柯拉說,“給我拿個罐子來,我要親自從槽子里盛點儿湯。”
  飼養員順從地往出口走去,不過走了几步就停下來,一張挂滿汗水的臉轉向柯拉:“當然啦!”他憤怒地吼叫著,“當然,您指的是第二研究所的生化實驗室,對嗎?”
  “我根本不知道你們第二研究所的實驗室是干什么的。”柯拉問答。
  “拉米奧多爾教授在那里工作,他是實驗室主任。他會為我們做一切。”
  阿波利多爾轉身朝出口跑去,他在值班亭里保存著一些有用和沒有的東西。他在那儿翻出個玻璃罐。柯拉命令他用清水洗干淨,他又朝給水栓跑去。
  為了保險起見,柯拉沒告訴飼養員自己也采了份小樣。他屬于可疑人員之列。
  “我都告訴梅里翻譯了,”阿波利多爾通報,“他知道了,表示贊同。”
  他容光煥發,好像通過了音樂學院的入學考試。
  “當然,”老小孩權威地說,“它是飛行脊椎動物學的領頭實驗室。”
  “我想往那儿打個電話,并和領導談談。”柯拉說。
  梅里搶先跑到辦公樓,等柯拉走到電話跟前,他已經給實驗室打通電話并說明了情況。
  領導實驗室的拉米奧多爾教授很有禮貌,但并未表現出過分的熱情。他解釋說,他的實驗室本來預約就特別多,但鑒于是重要的國務,他同意今天夜里開始化驗。大約兩天,他將完成所能作的一切。他也不得不与龍打交道了……阿波利多爾在警察的陪同下前往實驗室,柯拉則留下來:她想与飼養場的一些工作人員談談。
  一小時后,阿波利多爾回來了。柯拉允許他清洗天眠的場子。
  到午飯前柯拉确信,在飼養場不會了解到任何新東西,又過了兩小時她搞清了,那里沒有任何地道或秘密出口——至少是沒有能把活龍運走的出口。
  下午柯拉忙碌于無聊的瑣事。等回到旅館后,她想最好听取翻譯的建議,到城里和博物館轉轉。
  通常柯拉總能抽出時間參觀博物館。還是在警校時老教授教導說:在國際旅行中,當數百万普通人的目光集中在你一個人身上時,請采取一些出人意料、但是對自己的名聲即聲譽有益的舉動。例如,去博物館。可能他們的博物館已經六年無人光顧了——沒關系;也許那里總共只有三個石頭做的弓箭頭、一口破鍋和一張工業增長的圖表——沒關系!就讓反對派的報紙去指責你吧:“就在我們焦急等待享有盛名的地球偵探如何行動時,她卻沉溺于博物館之中。或許明天該去畫廊了吧?”沒什么可怕的。你們不置可否地冷冷一笑,第二天就去畫廊。讓新聞界憤怒去吧——大眾輿論已經站到我們一邊!
  柯拉沒有去博物館,而是先把密探梅里拉到重型鍋爐机車站,然后是宇宙港倉庫,甚至強迫他挑選一架直升机,以便參觀電影“龍在飛翔”的拍攝。因為梅里說走了嘴:這部電影的制片人向飼養場提出花大价錢租龍。場委會已經傾向于同意,但是二級場長陷害一級場長,把這筆交易報告給部里并義正辭嚴地指出:如果允許把龍運去拍電影,那么在露天地帶他們拿它怎么辦?如何阻止它飛走?試想,一只龍在居民點甚至幼儿園上空飛來飛去。因為古代編年史有記載,有一個時期龍是農民們的一大災禍。它們不僅偷吃山羊、綿羊,甚至能偷吃牛。小孩和牧羊人是它們最喜愛的美食。至今首都的重要名胜之一——柯拉對此深信不疑——就是偉大的達齊莫爾墓。達齊莫爾為了挽救自己的人民不受极其頑固的龍的侵害,將一支燒紅的箭射入龍的右眼,龍因此掉下來,摔死了。這個雕像給柯拉留下印象是因為,不論是雕刻家,還是定作并贊美此墓的城市祖先們,都沒發現其中有矛盾:達齊莫爾被雕塑成一只腳踩著龍,但同時他又用一張大弓向天空瞄准,不知是等龍再次飛上云端,還是等第二只大怪物。
  柯拉攜同因在城里閒逛而變得异常狂噪的翻譯在日落時分才赶到攝制組。他們立刻看到,在藍天的襯托下,一只龍在廣闊的大地上悠閒地踱著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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