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分析
時間越來越顯得吃緊了!
李維和波頓正加緊分析“女修羅菌株”的化學結构。他們把菌株分离開黑色部分和綠色部分,放進質譜測定儀。結果如下:
質譜測定結果
第一號樣本——不明來源的黑色物体——
結构与比率
H He
21.07 0
Li Be B C N O F
0 0 0 54.90 O 18 0
Na Mg AI St P S CI
0 0 0 0 0.20 1.01 O
K Ca Sc Ti V Cr Mn
0 0 0 — — — —
Fe Co Ni Cu Zn Ga Ge
— — — — — 0 0
As Se Br
0 00.34 0
物体不含重金屬
第二號樣本——不明來源的綠色物体——
H He
27.00 0
Li Be B C N O F
0 0 0 45.00 05.OO 23.OO 0
物体不含重金屬
分析完畢
結果很明顯:黑色部分含有氫、碳、氧,還有少許硫、硅和硒;其他元素含量太少,無足輕重。至于綠色部分,只含有氫、碳、氧和氮。為什么黑色部分和綠色部分的結构這么相象呢?為什么綠色部分含有氮,而黑色部分則沒有?這些問題使李維和波頓很感興趣。
他們初步的結論是:黑色部分其實并不是石頭,而是某种類似地球上橡膠的東西。綠點的成分限地面生命相符,可能是一种活性、致命而有繁殖能力的外太空生命。
這時候,氨基酸分析的結果出來了。這個結果給他們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女修羅菌株”居然沒有氨基酸!“怎么搞的?它沒有蛋白質,怎么能叫做生物啊?!”波頓長長地歎了一口气。
沒有蛋白質的生命,豈不是跟地球上的生命完全兩樣?
“形態實驗室”內,史東利用電子顯微鏡觀察“女修羅菌株”。
咦——真不可思議!竟是六角形的,一個六角形跟第二個六角形扣合在一起。六角形的內部分成一條條棱,接到整個結构的中心。地球上的生命根本沒有這种完美的對稱性!
它——好象一顆晶体。
史東笑了。他想:李維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了。他不是多次提出過生命可能是由某种晶体构成的嗎?現在最好叫他來看一看。
李維剛來到,便歡天喜地的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知道這生物是怎樣活動的。從質譜測定和氨基酸分析,它的基本元素是氫、碳、氧和氛,但沒有氨基酸。我正在奇怪它沒有基于蛋白質的組織怎樣能夠活動,現在我知道了。”
“你說的是那晶体結构?”
“不錯。”李維望著電子顯微鏡通過熒光幕打出來的照片,突然記起昨晚做的夢:那間与外界隔絕的小屋……
“這個單位聯結周圍單位的方式很有趣——”
史東望了李維一眼,不知道他自言自語的在說些什么。
“你想想看,它會不會是更高等生物的一部分?它可能象細菌一樣,本身自給自足;也可能只是更复雜的生命的一個基本單位。正如我們見到一個單細胞時,根本不能分辨出它是肝細胞還是腦細胞,更不能知道人的形狀怎么樣……”
史東靜默了一會。然后輕聲說道:“肝細胞和腦細胞?唔,肝細胞有再生能力……你記得森博士的‘使者理論’嗎?”
資料“使者理論”
“使者理論”是通信工程師森姆士在“太空飛行与通信”五周年會議上提出的。他考慮各种有關外太空文化可能跟地球接触的途徑,覺得現在地球上的任何通信技術依然不敷應用。外太空生物會有他們自己獨特的方法!
他說:“譬如有某种文化想開展對外溝通,想在宇宙間公布自己的存在,它應該怎么辦呢?
“很明顯,它會把自己存在的證据向各處發射出去。發射這個名詞用得不好,因為這不免使大家想到無線電波。可是,無線電波太慢,衰弱得太快,也太昂貴了。有人考慮過利用光波發射,但這得有象太陽那樣強的光才行,無論如何也是不划算的。
“除了价錢昂貴之外,所有這些方法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距离一拉長,信號便減弱到不成樣子了。一個十英尺距离下光亮耀目的燈泡,放到一千英尺、一英里、一光年外,想想它還有什么?
“就是由于上述原因,具有高等文化的生物不用物理方法傳遞信息。他會改用生物方法!他會制造一种不因距离而減弱效力的‘使者’!
“我推想這個‘使者’是某种繁殖力強、价錢又低的生物。你用一塊錢,便能做出几千億。它會自動分裂,愈變愈多,而且耐受得住太空中的惡劣環境。几年間,太空中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這种生物,浮游向四面八方,蓄勢以待,准備接触其他生命。
“在接触到其他生命之后,它會立即利用自己的再生能力,長成一個完備的整体。打一個不很實在的比方,就好象發散出千百万個腦細胞之后,在接触到別的生命時交回千百万個腦袋,然后由新生出來的腦袋負起信息通傳的任務。”
“杰臣老伯,覺得好點嗎?”包裹在塑料服裝內的荷路向躺在床上、還在接受輸血的杰臣問。
老頭眨眨眼睛:“嗯……還算可以吧。”
荷路抽動一下嘴角,努力表現出一點笑意。“有精神談談嗎?”
“跟我這個帶菌者有什么好談的?……”
“這樣吧。請你跟我說說比蒙鎮大災難發生的那個晚上,怎么樣?”
“唔,年青人,我告訴你:我大半生就住在比蒙鎮;不過,我可不是鄉巴佬。我到過洛杉礬,甚至三藩市……嗯,要我說什么?”
荷路耐著性子重复道:“大災難發生的那個晚上。”
杰臣老頭突然閉口不談了。他扭過頭說道:“我……我不想回憶那個晚上發生的事。”
“但是,如果你想制止那樣的災難再次發生,你一定要幫助我們,把整個過程原原本本的說清楚!”
杰臣老頭還是閉口不語。良久,他沉痛地問:“其他人——都死了嗎?”
“除你之外,還有一個生還者。”荷路指一指旁邊的小孩。
“誰?”
“是一個嬰儿。”
“啊!一定是歷堤家的小家伙!這小子有多大?”
“大約兩個月。”
“咳!——一定是他。這個小家伙就象他爸爸那樣好吵鬧。白天黑夜,把家人吵得不好意思打開窗戶,害伯騷扰鄰居。”
“杰臣老伯,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小家伙有什么与眾不同的地方?”
“沒有啊。他強壯得象頭牛,就是吵鬧一點。那個晚上便哭個不停。”
荷路連忙接住話頭問:“就是那個晚上?”
“對。就是查理把那怪物搬回來的晚上。我們每個人都見到它象火球一樣從天而降,落在鎮北。咳!是查理帶它回來的。”
“跟著呢?”
“跟著,我們圍住它指指划划,嚷了一個多鐘頭。我們估計,它准是個太空飛行器。安妮說是火星來的怪物。你知道,安妮這個年紀就好胡思亂想。不過,大家最后認定它是自己火箭射上去的。”
“唔,很好。繼續說吧。你們拿它怎么辦呢?”
“嗯,比蒙鎮從來未發生過這樣的事啊!艾路說要把它打開,有人說里面可能有些科學儀器是動不得的。大伙都沒了主意。最后,查理提議把它搬去給班迪醫生。他是鎮內最有學問、最好心腸的人,滿壁子是證書、文憑……這個主意一提出來,大家都沒話說了。”
“然后——?”
“老班迪——咳,其實他不算老——把那怪物當作病人似地仔細檢查了一遺。他說那東西可能是我們的,也可能是太空人的。他會研究一下,打几個電話……几個鐘頭內叫全世界都知道。那時正是晚飯時候,大家肚子里造反,于最陸陸續續的离開他回家去。”
“當時是几點鐘?”
“大約七點半吧。”
“班迪醫生怎樣處置那衛星?”
“他把它搬進屋里,這以后大家便沒再見那玩藝儿。八時許……也許是八點半,咳!——大禍臨頭了!你知道,當時我在汽油站跟艾路閒談。天寒地凍的,我的胃又來討債。我想:閒征一下可以忘記胃痛,反正也得買瓶汽水和著阿斯匹林吞下去。這以前,我喝過二兩燒酒,喉嚨就象火燒一樣。”
“當天你喝過燒酒?”
“嗯—一大約是六點鐘喝的。”
“覺得怎樣?——”
“跟艾路聊天時沒事,也可以說是有點飄飄然吧。最討厭的還是胃痛。我們坐在加油站的辦公室內,突然間他站起來捧著頭叫喊:‘天啊!我的頭很痛!’然后,他拔腳飛跑到街上,‘叭噠’一聲跌倒,再也爬不起來了。”杰臣老頭聲音發抖,眼光也深沉起來。
“我當時手足無措,以為他心髒病發作了;不過,他年紀還輕,按道理不至于那樣子呀。我跟著沖出去,他已經死了。接著……他們一個一個地涌出來。我記得藍太是第二個,其他的我記不清楚了。總之,他們都按著胸口,摔倒在街上。誰也沒哼過一聲。”
“你有什么想法?”
“想?——我真是不敢想!一切來得那么突然,把我嚇得暈頭轉向。不妨告訴你,我也要求過自己保持鎮定,但雙腳不听話……他媽的!心髒‘卜、卜’地象要跳出來,透不過气似的。好象所有人都死掉了!我當時听到嬰儿的哭聲……但怎么樣?我見到‘將軍’——”
“將軍?——”
“噢!是那個退休軍人的外號,叫慣了。他穿著舊軍裝沖出來。那時天很黑,但總算還有月光。他見到我,叫:‘老杰,是你嗎?’我說是呀,他跟著說。‘究竟怎么回事?日本鬼子打過來嗎?’我不知他想說什么,但他不停口地喊:‘一定是日本鬼。他們要殺光我們哪!’我問他是否不舒服,他說有一點,然后便返回屋內。我知道他是神經錯亂了——一定是的!他竟然吞槍自殺!不過,其他人也一樣神經錯亂。一定是那瘟疫——”
“你怎么知道?”
“平常人不會自焚,或自己淹死自己啊!原來鎮上每一個人都好好的,那一晚都變了。”
“你當時怎么辦?”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我對自己說:老杰,你喝得太多了,回家睡一覺吧,醒過來以后一切都會好好的。大約十點鐘,我听到響聲,于是再走出去看看。那是一輛小汽車,車內有兩個人。我走上前,他們卻又倒下死了。那情形你想想有多恐怖呀!但很奇怪——”
“奇怪什么?”荷路眉毛一揚。
“那晚就只有兩部車經過。平常來往的車輛可多呢。”
“有另一部車駛過?”
“呃——是巡警韋利。他在瘟疫前十五至三十分鐘路過。他的車沒有停下突,‘呼’一聲便過去了。大概是赶時間吧。”杰臣老頭長歎一聲,頭倒在枕頭上。“我很累,讓我先睡一會吧?”
他閉上眼睛。荷路沿人体隧道爬回到實驗室,默默地望著玻璃間隔外的一老一少。
腦子里實在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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