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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科幻文學的類型


第一節 科幻文學類型划分的意義

  當你站在科幻文學大門之外時,你或許會很清楚地為科幻下一個定義。“科幻?不就是科學加幻想嗎?”或者,“科幻?不就是預言科學進步的文學嗎?”可一旦你真走進這扇大門,那五花八門的定義就會讓你如置身云霧之中。
  比如下面這几個關于科幻小說的論斷:

  1、科幻小說預測的只是似乎合理的科學發現,它可以說是科學家的溫床。(美)阿西莫夫轉引自《科幻小說教學研究資料》26頁
  2、科學幻想小說最可貴之處,在于“幻想”。(葉永烈轉引自《論科學幻想小說》)
  3、科學幻想小說(這一概念),描述的不是一种小說,而是一种創作方法。……科幻小說的這种創作方法,可以在表達主題思想方面獲得一些优勢。它可以將顯示生活中的素材在科學和邏輯的主導下夸張、變形,將現實世界虛化的世界。其最終結果可以將主題深化。(鄭文光《97北京國際科幻大會論文集》)

  把這些論斷放在一處,你很難認為它們描述的是同一种文學。
  科幻界內部對科幻文學最大的爭論是科幻究竟姓“科”還是姓“文”。科學派的觀點是科幻作品必忠實于科學。其中的科學論述必須恰當、准确,不得言及“怪力亂神”。文學派則認為不必那么認真,科幻文學中的科學描述只是一种表現手法。
  這個爭論從科幻文學開宗立派時就存在了。凡爾納指責威爾斯的科幻小說內容不科學,威爾斯則爭辨說自己并不是在寫科學,而是在寫科學對社會的影響。八十年代初,中國科幻界就有一場科幻姓“科”還是姓“文”的爭論,余波至今未散。一些科學家,如愛因斯坦,認為科幻文學中的科學論述多不真實。(《論科學幻想小說》58頁,)這也間接介入了科幻文學的內部爭論。
  當然,有的人會說,這些概念之爭并沒有什么意義。什么是科幻小說?那些封面上寫明“科幻小說”的作品就是科幻小說?!有的科幻作家也持類似見解:“我在孕育一個故事時,很少去考慮這些問題。只有出版商才對這些(科幻小說与非科幻小說的)區別有顧慮。”(美諾曼·斯拉德轉引自《科幻小說教學研究資料》。)
  但是,定義問題也就是定位問題,作為一個專業作家,你要寫什么樣的作品?寫給哪些讀者?什么樣的雜志社或出版社能接受你這种類型的作品?都是必須要考慮的。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吧。《科幻世界》今年第三期上發表了王晉康的《太空雕像》,不少讀者來信評价這一作品。有的說,《太空雕像》中關于人性和情感的描寫有長足進步。有的則說,《太空雕像》中的科學知識明顯少于作者以前的作品,說明作者的水平在退步。持這兩种觀點的人雖然都是“科幻迷”,但顯然不是同一類型的讀者。
  不光是單個作品,就是《科幻世界》雜志本身也常常受到來自兩個方面的批評。有的來信認為《科幻世界》日前的作品過于虛幻,應該增加一些科普內容。另外一些讀者則認為,科幻是“瘋子發言的地方”,應該注重幻想,把《宇航員信箱》之類的欄目去掉。
  顯然,不解決科幻文學的定向,科幻文學無論是微觀還是整体的發展都會遇到障礙。
  在這個問題上,不少科幻界人士都有一個誤解,他們認為科幻姓“科”或姓“文”的問題已經解決。因為今天人們都公認科幻小說是一种文學形式,其實小說當然是文學,這本來不言自明。姓“科”与姓“文”之爭的根本在于科幻小說這种文學形式應該怎樣去對待科學。是把它當作要表達的主題,當作“道”還是把它當作表達其它主題的工具,當作“器”。
  仔細研究一下中外科幻文學發展史就會發現,科幻文學并非是鐵板一塊。而是由几种形似而神非的文學組成的集合体,這就象一家有兄弟姐妹几人。別人看到他們,說:他們是一家人,所以你們應該性格外向,或者,你們是一家人,所以你們應該在物理學方面都有成績。這樣的觀點顯然很荒謬。兄弟姐妹之間只是姓氏相同,外貌相似,其它如脾气秉性、以往經歷、未來前程等,肯定不會一致。但如果根本就不清楚眼前站著的是兄弟數人,便很有可能提這樣的問題。科幻文學的定義或定位問題之所以延續至今沒有解決。就在于人們誤把“科幻文學家族”當成了一個單一的考察對象。
  根据創作的出發點和創作規律的不同,科幻文學至少還可以分為四個“亞類型”它們是:科普幻想小說、科學預言小說、科學寓言小說、科學傳奇小說。

第二節 科普幻想小說

  顧名思義,這种科幻小說把普及科學當成其最根本的任務。
  當雨果·根斯巴克創辦世界上第一本專業科幻雜志時,就認為科幻小說是在給科學知識這副苦藥包上糖衣,讓人們輕松服下。不久前去世的美國科幻作家卡爾·薩根在評論科幻小說時說過這樣的話:“在一個雖然植根于科學,卻在确保科學為人們所真正理解方面,又几乎無所作為的文明社會中,利用一切机會傳播科學知識是十分重要的”(轉引自《科幻小說教學研究資料》13頁)。美國科幻黃金時代的作家阿西莫夫便創作了不少科普式的科幻小說。這些小說雖有外太空航行,机器人之類超現實的情節,但作品的主要內容總要圍繞一些已知的科學理論展開。他的《奇异的航程》最具有科普幻想小說的特點。這部小說就像是一個生動的人体解剖學教程。
  然而,科普幻想小說最受重視的地方卻是咱們中國。在半個多世紀的歲月里,它被中國科幻界當作科幻小說的唯一“合法”樣式。早在本世紀初魯迅用文言文翻譯凡爾納的《地球到月球》時,就陳述了這樣的觀點:“蓋臚陳科學,常人視之,閱不終篇,輒欲睡去,強人所難,勢必然矣。然則假小說之能力,被优孟之衣冠,則雖析理譚玄,亦能浸淫腦筋,不生。”(《論科幻小說》16頁)。科幻作家顧均正認為:“……科學小說入人之深,也不下于純文藝作品。那么我們能不能,并且要不要利用這一類小說來多裝一點科學的東西。以作者及科學教育的一助呢?”《論科學幻想小說》17頁。在這种原則指導下,他的科幻小說里充滿了各种公式和數据。
  解放以后,大批科普作家改寫科幻,使那時的科幻作品与科普形成了緊密的血緣關系,大量科學前沿課題被結合進科幻創作,如合成蛋白、器官移植、激光技術、組織再生、宇航、天文、考古……种類之多不可計數。使得科幻題材空前丰富。僅此一項,中國科幻并不輸于任何一個國家的科幻作品。不僅如此,中國科幻作者在如何用科幻來宣傳科學方面也作了大量技術上的探索。
  由于過分重視科普幻想小說,壓抑了其它類型科幻小說的發展。中國科幻小說作者紛紛掙脫束縛,歷經十几年的努力,科幻文學內部已經形成百花齊放的局面,但最早開放的科普幻想小說之花卻日見萎縮。如今只有安徽的綠楊先生一人堅持這方面的探索。在《魯文基系列》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到傳統科普幻想小說的基本特色:丰富的知識內涵,解謎式的情節和朴實無華的文風。
  縱觀中外科幻文學史,科普幻想小說一脈盡管淵源深長,但卻沒有產生有普遍影響的作品。這也是中國科幻作者拋棄這一形式的基本原因。但這并非意味著科普幻想小說是一种沒有前途的体裁。而是因為以前人們在創作科普幻想小說時,遵循著一個錯誤的原則,那就是把宣傳科學等同于宣傳某种具体的科學知識。這樣就等于取消了科普幻想小說的獨立地位。人們自然會把科普幻想小說与其它科普形式擺在一起,比較它們的“宣傳效率”。二十年前在中國曾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在一篇數万字的科幻作品中,往往真正講述科學知識的部分只有數百字,這豈不是對紙張的一种极度浪費?”(《論科幻小說》9頁)我們在發笑之余,也應該想一想提問者的出發點:一篇平庸的科普式幻想小說在傳播知識的效率上,肯定比不過文筆优美,趣味盎然的科普文章。今天,當影視技術,特別是多媒体技術引入課堂之后,學習科學不再是需要“頭懸梁、錐刺股”的事情,在這种情況下,拐彎抹角編個故事來宣傳某個公式、定理,顯然是少慢差費的事。
  用文學來宣傳科學,一定要把科學當成一個整体來宣傳,要宣傳科學的內在精神,科學之“道”,這才是科普幻想小說的立身之本。現代科學誕生數百年,在文學中找到的舞台仍然只是科幻小說。那些科學家傳記由于必須要保持真實性,沒有什么想象空間,還算不上真正的文學。也就是說,如果科幻小說排除了科學,科學在文藝舞台上就無立錐之地。而用文學來宣傳科學技術對人們生活的影響力日漸深入的今天,這個結論不僅不過時,反而需要大力提倡,從另一方面說,科普幻想小說只有能反映科學的內在精神,它才能寫出上乘之作,而非充填著瑣碎知識的“小乘之作”
  迄今為止,能接近于反映“科學之道”的科普幻想作品為數极少,我們試舉兩例。一是劉興詩先生的《美洲來的哥倫布》,在這部作品里,主人公威利駕駛著原始的獨木舟,拿著原始的石制魚叉,戰狂風,斗惡浪,歷盡艱辛由墨西哥漂流到英格蘭,卻并非為了尋寶,而是為證實一個科學假設,即五千年前印弟安人曾乘獨木舟來到英格蘭。二是新近上映的美國影片《龍卷風》。女主人公為了求得科學實驗數据,一次次扑向可以吞蝕一切的龍卷風,其獻身精神比影片本身的特技校果更能震撼觀眾的心。
  縱觀這兩部作品,我們可以得出寫好科普幻想小說的經驗:如果我們只是想介紹具体的科學知識,作品的情節和人物就只能成為工具,這樣一來,情節不能充分展開,人物性格也得不到深入挖掘。應該把重點放在科學探索的過程中去。在這樣的過程中,情節是丰富的,人物也是立体的、生動的。科學精神也能得到真實的反映。作品的文學層次也能充分提升。
  如果你准備在科普幻想小說方面作些嘗試,你必須對科學有系統而全面的了解,包括接触真正的科學家,接触真正的科研机构,從這些處在科學前沿的人和事中体味科學的精神內涵。這是一個艱苦的工作,不少文學作者不缺天賦,獨缺勤奮,不愿或不敢啃科學知識這塊硬骨頭。但對于科幻小說的作者來說。這是立身之本,是作品水平的最終保證。

第三節 科學預言小說

  一個了解科幻文學的人,對科幻最直觀的印象,恐怕就是科幻文學講了許多新奇的科學發明。其實,這只是科幻文學中的一种:科學預言小說。
  科學預言小說在科幻文學史中也有悠久的歷史。凡爾納的《大炮俱樂部》被認為是优秀的科學預言。几十年后,美國宇航員正是沿著凡爾納計算的軌道完成自己的月球之旅。威爾斯的后期作品中精确地預言了空軍、原子武器……克拉克的《太陽風帆》《天堂的噴泉》提供了兩种技術上可行的宇航方式。加拿大科幻作家吉布森則預言了网絡時代的到來。凡此种种不胜枚舉。
  人們為什么要把科學預言寫成小說,而非論文或專著呢?最重要的恐怕就是要引起社會的普遍關注,因為小說是寫給大眾看的,宣傳效果更為明顯。在這方面,災難性的預言小說是最杰出的代表。冷戰時期那些精确描述“核冬天”的作品一次次沖擊著人們的理智。在普通民眾心目中牢固建立了核戰爭等于人類集体毀滅的概念。為人類最終告別核戰危脅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關于人口危机和環境危机的科幻作品也在不時為人們敲響新的警鐘。
  當然,不少科幻作品也在作積极的科學預言。這方面的典型是王晉康關于人類進化問題的多篇科學預言作品。這些作品滲透著作者本人的信念:用科學手段促使人類本身的進化,是早晚都要實現的事情。与其頑冥不化地去阻止這個時代的到來,不如早作准備,在心理上和道德上适應那個時代。(參考附錄四)
  科學預言小說面臨著一個獨特的問題,那就是預言的兌現問題。支持科幻文學的人常舉出科幻作品最終兌現,或者說似乎最終兌現的預言作例子,以此證明科幻文學的神奇。反對者當然能舉出更多反而的例子。這种用是否兌現來評判科學預言小說价值的作法是不妥當的,因為這是在考較作者的科學水平,而非文學水平。而且把科學預言小說推入一個兩難境地:如果作品中的預言落空,作品就沒有价值;如果作品中的預言兌現,作品也會像過時的新聞一樣沒有价值。
  這個問題也告訴大家,如果你要創作科學預言小說,你要把重點放在某項科學進步給人類社會帶來的影響上而不要放在預言本身的精确性上。這樣才能充分發揮文學作品的長處,丰富情節、塑造人物。凡爾納的作品中的科學預言或已兌現,或已證明為錯誤,但這些作品卻流傳至今。而像《午夜航班》這樣預言飛艇時代的作品卻沒有流傳下來,正是因為上面這個原因。
  我們這里介紹的一些科學預言小說,大都出自專業科學家之手,對于小說中的預言,他們都作過精心研究。大家具備這樣的條件,但可以走另一條路,了解科學家正在研究的前沿課題,選擇其中那些可以制造戲劇性效果的課題,為我所用地改造成科幻題材。如今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的門類加在一起已逾兩千,每門學科都有自己的前沿課題,即使只有十分之一可以開發成科幻題材,就有兩百多個題材。創作空間十分廣大。當然,作者本身不需要作專門的科學研究,但仍然需要了解科學家進行專項研究的過程,這樣你的作品才能真實、丰滿、有血有肉。
  科學預言小說与科學預言文章是不同的,后者在介紹科學預言時,要用“將來完成時”,而科學預言小說則要用“現在完成時”。甚至用“過去完成時”。把尚未實現的東西當成已經實現的東西去寫,而這正是考較作者想像力的地方。

第四節 科學寓言小說

  在心理學界,有精神分析學派和人本主義學派之爭。前者認為,人性的基本規律只有在于病態人格中才能得到充分体現。后者認為,人性的基本規律更多地体現在卓越人物身上。兩者殊途同歸,都把探索人性的目光放在少數特殊樣本上。
  科學寓言小說也遵循類似的原則,那就是把人物安置在超現實的背景下,使其展示出在現實生活中難以展現的人性側面。這是科學寓言小說的出發點。應該說這不是什么新觀點。從古代的神話作品、寓言作品,到近現代的荒誕作品都遵循這一原則。但是,今天是科學時代,文學面對的是受過科學教育的讀者,這就要求作家必須給超現實的背景賦予科學上的合理解釋,使之具有藝術上的真實性。科學寓言作品正是在這一點上擁有优勢,不僅取代了傳統寓言作品的地位,而且蓋過了荒誕作品的社會影響力。
  到目前為止,科學寓言作品可以是整個科幻文學的中流砥柱,科幻文學的藝術水准基本上是由這類作品体現的。科幻文學的開山之作《弗蘭肯斯坦》就是一部科學寓言。凡爾納寫過警世作品《机器島》和《流星追逐記》。威爾斯深入鑽研了這种創作手法,并使之在自己的創作中得到充分發揮。三大反烏邦小說成為科學寓言作品的典范。优秀的科學寓言小說《蠅王》摘取了諾貝爾文學獎。美國科幻黃金時代的作家布雷德伯里專攻此道,留下了像《霜与火》這樣的名篇。
  在中國前輩科幻作家中,鄭文光為科學寓言小說作了不少理論探索。如今,韓松、楊平等青年科幻作家正在這條創作道路上作著探索。
  在整個科幻陣營中,科學寓言作品是最有條件与純文學作品對話的。甚至能夠在題材和手法上對純文學形成优勢。具有“哲學小說”的特點,因而發展前景廣闊。但這并非意味著誰都能在這個領域取得成功。寫科學寓言,作者必須要有哲學修養和思想深度。否則只能在作品中留下一些怪誕的場景和情節,而思想深度并非單純提高文學技巧所能達到的,是文學之外的功夫。需要大量的人生閱歷。我們可以對大家作這樣的提醒:“沒有金剛鑽,不攬磁器活。”

第五節 科學傳奇小說

  以新、奇、怪為追求,專注于描寫怪异故事的科幻小說,都可歸為科學傳奇的范疇。如果單就數量而論,科幻小說中十有八九都是這類作品。以至于早期的科幻雜志要取《惊异故事》之類的名字。
  科學傳奇小說也有自己的价值取向,那就是比賽想像力。看誰的題材更新穎,情節更奇特,在這類科幻小說中,“幻”字得到了充分地發揮。
  這里,我們有必要對科幻中的幻想成份作一下界定。八十年代初的中國科幻作品以科普為本,重科不重幻,以至于被指摘為想像力不足。經過十多年的演變,中國科幻作品已經有矯枉過正的傾向,不僅作品中充斥大量看似新奇,實則空洞無物的幻想。而且有不少人從理論上拔高科幻中的“幻想”,認為它是科幻的精華、特色,甚至認為科幻中的幻想可以改變中國人保守封閉的思想方式。起到改造民族素質的作用。
  其實,想像力任何人都有。僅就文學內部而言,如果你讀了《圍城》,你肯定會從那些精妙的比喻中体會到作者丰富的想像力。如果單純比較科幻作品与武俠作品的想像力,恐怕不少科幻作者只能在金庸、古龍面前折服。再往遠看,沒有多少科幻作家單就想像力而言能超得過卡夫卡。如果走出文學的圈子,你絕不能說梵高、畢加索等人的想像力不及科幻作者。跨出藝術領域,你會發現在社會各行各業,都有一大批富于創造力的人。
  這里面最關鍵的是科學是否需要想像力。因為不少科幻作品都把科學家寫成沒有想像力的“陪襯人”,以至這种寫法成了科幻創作中的一個模式。另一些人則很天真地認為,“科學幻想”可以彌補科學家的不足。
  其實,絕大部分科幻作者和科幻讀者并未接触過真正的科學研究。他們接触的往往只是載有科學知識的教材。教材的編寫要求是只寫已經确認的知識,不寫正在爭論的問題,而教師在使用這些教材時,又把它們与令人有不良記憶的考試結合在一起。使學生們誤以為科學就是一堆封閉僵化的知識。
  真正的科學研究是圍繞著一系列科學假說進行的。所謂假說,是一种虛實結合的理論体系,實的部分是現成的科學知識,虛的部分完全要靠科學家們的想像力去補充。然后在實驗中加以印證,留真去偽。從這個過程可以看出,想像力從來就是科學研究中不可缺少的成份。“科學比絕大多數科幻小說更微妙,更深奧,更使人敬畏。”(卡爾·薩根
  轉引自《科幻小說教學研究資料》12頁)這句話出自一個科幻作家之口,應該對大家有所啟發。
  科幻小說中的幻想成份被過度拔高,恐怕有以下几個原因。其一,在諸多藝術形式中,大概只有科幻小說正式打出“幻想”的旗號,使人們誤認為其它藝術不需要想像。其實,不僅任何藝術門類都以想像力為基礎,甚至任何人類實踐活動中都存在著想象力的成份。只不過体現形式不同罷了。
  其二,誤認為寫了并不存在的事就是有想像力的表現。有沒有想像力不光要看你寫的東西在現實中是否存在,而且要看它在別人的作品中是否存在,是否有原創性。因此,威爾斯的《大戰火星人》是有想像力的,而《獨立日烽火》則是想像力貧乏的仿制品。
  其三,如今的科幻讀者以大中學生為主。他們更看中作品的想像力,以彌補校園生活的單調和枯燥。這是一個強大的外界因素。
  在這里,我們只是給科幻創作中過分推崇想像力的傾向降一降溫,并非要否定想像力在科幻文學中的价值,畢竟想像力仍然是科幻魅力之所在。

         ※        ※         ※

  在以往有關科幻文學類型划分的文章中,人們普遍用硬科幻、軟科幻這兩個概念,在西方科幻界,“硬科幻”是指以自然科學為主要題材的科幻作品。“軟科幻”是指以社會科學為主要題材的科幻作品。在我國,“硬科幻”指注重科學內容的作品,“軟科幻”指注重文學色彩的作品。但總得來說,硬科幻与軟科幻的概念,是一种經驗上的、感覺上的概念,缺乏精确含義。甚至可以听到這樣的評論:西方的硬科幻比我們的軟科幻還注重文學性,西方的軟科幻比我們的硬科幻還注重科學性。這說明上面兩個概念是多么的不明确。
  總得來說,科普幻想小說与科學預言小說屬于傳統的硬科幻范疇,它們以科學為本,把科學當成主角,科學寓言小說和科學傳奇小說屬于傳統的軟科幻范疇。它們把科學當成配角和道具,其主旨是科學以外的東西。
  一些科幻大家,如凡爾納、阿西莫夫,其作品覆蓋了上面所有這些科幻文學類型。但作為一個初入門者,我們建議大家從上述四种類型中選擇自己所擅長的去寫。先專攻一點,后兼及其余。
  除了上面這些科幻類型外,還有一种“邊緣科幻”。即其它文學樣式与科幻文學的交叉產物。如武俠科幻,偵探科幻、言情科幻等。《007系列》是這方面的典型,該系列作品中有太空城、海底城、激光武器、電磁干扰武器,它們都成了演繹惊險故事的道具。最近,香港武打明星成龍推出的賀歲片《我是誰》,也加進了科幻因素。
  這類“邊緣科幻”一般是其他作家借用科幻影響力的結果。科幻因素在這些作品中屬于調味品。盡管它們也可以貼上科幻的標簽,但其創作套路与科幻基本無關,故不在這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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