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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叛逆之謀


  7月31日上午8時左右,代表們先后來到上海車站。為了縮小目標,他們分兩批乘車南行。第一批由王會悟帶著几位年紀較大的代表,先乘早班車出發,第二批由李達帶著,乘后一趟列車續行。
  馬林和尼可爾斯基因為過于引人注目,不便去嘉興,李漢俊因受到監視,也就留在上海。陳公博先在李漢俊寓所受了一場虛惊,從那里出來時又有暗探跟蹤,費了很大的周折,才把“尾巴”丟掉,回到大東旅社睡下,次日黎明,就在他的房間隔壁發生了一起駭人的凶殺案,把他夫婦嚇得魂不附体。
  早上5點多鐘,陳公博從睡夢中忽听有一聲很尖厲的槍聲,繼而便聞有一個女人凄厲悲慘的呼叫。被謀斃者為一衣服華麗之少婦。
  大名鼎鼎的大東旅社發生了一起凶殺案,立即引來好几位新聞記者,但那殺人凶手早已遠颺。
  7月31日晚發生了法國巡捕搜查“一大”會場事件,31日晨又發生了大東旅社殺人案。一夜之間兩次受惊,嚇得陳公博不敢再在上海停留,31日晚即与妻子一起乘車去杭州。
  所以,陳公博也未出席南湖會議。
  上午10時左右,代表們先后來到嘉興車站。王會悟在南湖附近的鴛鴦湖旅館,為代表們開了房間,讓眾人洗臉,吃粽子,暫且歇息。她托旅館帳房先生代租畫舫。
  王會悟又与李達、張國燾等人來到南湖煙雨樓觀察周圍環境,選擇畫舫划行的合适路線和停靠地點。准備工作就緒后,王會悟領著眾人來到湖畔,通過擺渡的小船,登上了事先租好的畫舫。
  這是一艘比較華麗的游船,雕梁畫柱,陳設考究。在寬平的船頭上搭有涼篷,便于遮陽擋雨,觀賞風景。后艙是供游客休息和船工夫婦住宿的。為了會議安全,眾人帶著樂器和麻將牌,并在中艙備有酒菜,以游客的身份作掩護。王會悟則裝扮成歌女模樣,在畫舫前艙放哨。
  眾人圍坐在中艙的八仙桌四周的太師椅上。八仙桌上放著一套宜興紫砂茶具。沏有龍井綠茶,將麻將牌擺在八仙桌上,若有別的畫舫從近處經過,眾人便拿起麻將。
  11時許,下起了小雨,游人漸漸散去,湖面上更為清靜。會議開始了。這次會議討論通過綱領和決議、党的成立宣言,選舉党的中央机构。
  党的綱領和決議,已在前几次會議進行了比較深入的討論,因而獲得一致通過。在討論《中國共產党成立宣言》時,對南北政府的看法有分歧和爭論,便決定把成立宣言交即將組成的中央局處理。
  最后選舉中央領導机构。眾人認為,全國党員人數不過50人,各地組織尚不健全,暫不成立党的中央委員會,先組成中央局,負責領導党的工作。會議選舉陳獨秀為中央局總書記,李達為宣傳主任,張國燾為組織主任。
  陳獨秀未出席會議而被選為總書記,一則因為陳獨秀是五四運動和新文化運動的領袖,并在宣傳科學社會主義,籌建中國共產党的活動中,起了主導作用,享有很高的聲望;二則列宁要馬林向中國共產党傳達他的意見:中國無產階級還沒有走上政治舞台,党的總書記一職,要找一個有名望的人,號召力要大點。
  下午6時左右,中國共產党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胜利閉幕。當晚,代表們乘火車返回上海。
  中共“一大”閉幕以后,馬林多次提出要陳獨秀辭去廣東省教育委員會委員長職務,回滬任總書記,又派包惠僧去廣州,向陳獨秀匯報“一大”情況,請他回上海主持中央工作。
  陳獨秀在廣州還同汪精衛、戴季陶等人一起兼任政務員職務。他南來廣州,目的是推進廣東革命事業,現在需要他回上海,他立即致函陳炯明要求辭去職務。陳炯明從廣西桂林回電,极力挽留,并勸陳獨秀:“望以教育為重,當風獨立,我做我事,不萌退志為要。”
  陳獨秀辭職不獲,只得借口醫治胃病請假离粵。
  9月中旬,陳獨秀回到上海,仍住在漁陽里2號。從這時起,他就沒有謀生的職業,也沒有固定的經濟收入。党組織只能發給脫离生產的共產党員每月30—40元生活費,這點錢當然不夠陳獨秀一家開銷的。他雖然經常給党刊寫文章,可給党刊寫稿是沒有稿費的。商務印書館聘請他擔任館外名譽編輯,當時商務印書館招聘的名流為館外名譽編輯,月薪有高至五六百元的,但陳獨秀表示:“月薪不必多,編輯事務也不愿太繁重,我的主要工作是辦党,愿任商務名譽編輯,不過為維持生活。”
  最后确定:陳獨秀月薪為300元。但不久,陳獨秀因党內事務而辭去名譽編輯。他經濟上常常發生困難。
  陳獨秀到達上海的第二天,便同馬林見面會談,他們在中共与共產國際的關系問題上發生了爭論,馬林認為各國共產党都是國際的一個支部,中共的工作方針和計划,應在國際的統一領導之下制定。陳獨秀認為中國革命有中國的國情,目前也不必要國際的經濟援助。因此,談了几次都談不成。
  有一次,馬林的翻譯張太雷跟陳獨秀說:“全世界的共產主義運動,都是在第三國際領導之下,中國不能例外。”陳獨秀出人意料地一拍桌子,道:“各國革命有各國情況,我們中國是個生產事業落后的國家,我們要保留獨立自主的權力,要有獨立自主的做法,我們有多大的能力干多大的事,決不讓任何人牽著鼻子走。”
  說罷,拿起皮包出門要走。張太雷仍然笑嘻嘻地請他坐下來談。陳獨秀不理,很气憤地走了。
  陳獨秀這個人喜怒形于色,當他發火的時候,也往往是他說話走火的時候。他平時和同志辯論問題,動輒拍桌子,砸茶碗,發作起來,過后才覺得适才的動作是過火了。他的作風生硬粗暴的老毛病,在擔任中共總書記后,時常爆發。李達說陳獨秀是“惡霸作風”,“這個家伙要有了權,一定先殺了人以后,再認錯。”李達的批評未免偏頗,但陳獨秀的粗暴作風,确是一大缺點。
  在中央工作的只有他和李達、張國燾3人,別無工作人員。3人聚會常在陳獨秀的住所樓下的客堂間或統廂房里。他們商定宣傳工作,仍以《新青年》為公開宣傳刊物,由陳獨秀自己主持。李達編輯《共產党》月刊,作為秘密宣傳刊物。張國燾主持勞動組合書記部的工作。中央局還決定成立人民出版社,出版15种共產主義讀物。
  10月4日下午2時許,有3位“白相人”突然從陳獨秀的前門闖了進來。陳獨秀的妻子高君曼加以阻攔,那3人先說要見陳獨秀,又說要買《新青年》。
  陳獨秀從樓上下來,見此情形甚是惊疑,想從后門出去,但見后門已有人把守,無法脫身。不一會,來了兩部汽車,隨車來的巡捕把陳獨秀、高君曼以及正在陳宅聚會的楊明齋、包惠僧、柯慶施共5人逮捕,《新青年》等印刷品也被搜去。
  來到法租界巡捕房后,陳獨秀報了假名王坦甫,其他人也都報了假名。
  不久,邵力子和褚輔成去陳家訪問時也立時被捕。褚輔成到巡捕房后,一見陳獨秀在就拉住他的手說:“仲甫,怎么回事?一到你家就把我們拉到這儿來了。”
  這下陳獨秀暴露了身份。巡捕房查清邵力子、褚輔成的身份后,即釋放。
  第二天會審,公堂審問,說包惠僧等4人是陳獨秀的党徒。陳獨秀說:“他們是我的客人,高是家庭婦女,客人陪我太太打牌,有事我負責,与客人無關。”
  法庭將高君曼釋放,其他4人仍關押在獄中。陳獨秀對包惠僧說:“家里有馬林給我的信,如果被搜出來,可能要判七八年刑。我打算坐牢,你們出去繼續干,不愿干也不必勉強。”
  李達為了營救陳獨秀,通報各地組織派人到上海來,并電請孫中山先生設法營救。孫中山打了電報給上海法租界的領事。各大報紛紛登載陳獨秀被捕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10月7日,褚輔成和張繼等將陳獨秀保釋出獄,但得隨傳隨到。
  10月9日,包惠僧、楊明齋、柯慶施也被保釋出來。
  馬林請了法國律師巴和承辦這個案子。10月19日,法庭判決:除陳獨秀外都獲釋。26日,法庭結案:查《新青年》已被封閉禁止出售,被告明知故犯,罰洋100元,銷毀查抄書籍,釋放陳獨秀。
  陳獨秀等出獄以后,才知道馬林為了營救他們5人,花了很多錢,費了很多力,打通了會審公堂的各個關節,這才順利結案。馬林与陳獨秀和中國共產党共患難,使陳獨秀這位很重感情的人,頓時增進了對馬林的感情。他們和諧地會談了兩次,以前的一切問題都得到适當解決,從此,中共接受共產國際的領導和經濟的支援。
  陳獨秀加大馬力工作,他簽發《中央通知》,要求上海、北京、廣州、武漢、長沙、濟南各區,到明年7月以前發展党員30人,成立區執行委員會;全國社會主義青年團須超過2000名,中央局宣傳部必須出版共產主義書籍20种以上;全力組織全國工會。
  上海成立勞動組合書記部后不久,即在北京、武漢、湖南、廣州、山東設立了分部,分部負責人分別是羅章龍、鄧培(北京),包惠僧、林育南(武漢),毛澤東(湖南),譚平山、馮菊城(廣州),王盡美(山東)。
  1921年底,蔡和森、李立三等從法國回到上海,立即被批准吸收為党員。陳獨秀留蔡和森在中央工作,派李立三到湖南從事工運。
  孫中山在平定廣西后,為了北伐大計,派外交總長伍廷芳代行總統職務。他自己于1921年10月17日乘軍艦出巡廣西,來到梧州。他在梧州接連召開了几個軍事會議,并召駐節廣西首府南宁的陳炯明來梧州商討北伐事宜。但陳炯明竟托詞拒召,使孫中山出巡廣西之行,一開始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孫中山委曲求全,立即親赴南宁,与陳炯明會商北伐問題,要求陳調粵軍40營參加北伐,并供應北伐軍餉。陳既不敢公開抗命,也不作明确承諾。孫中山對陳耐心開導,提出或者派陳為北伐主帥,自己留守后方作支援北伐的工作;或者是自己率軍北伐,陳炯明留守后方支援北伐。陳炯明表示愿意留守后方,每月接濟北伐軍50万元。
  孫中山返回梧州決定先在桂林設立北伐大本營,然后取道湖南大舉北伐。陳炯明則回廣州主持廣東政務。
  孫中山于12月4日在桂林設立北伐大本營。此時,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在張太雷的陪同下來到桂林,与孫中山會面。孫中山与馬林先后會談了3次,馬林向孫中山介紹了蘇聯的新經濟政策、紅軍的政治訓練等情況,并向孫中山建議:改組國民党,創辦軍官學校,与中國共產党合作。
  孫中山對馬林的建議表示歡迎,雖然他當時只想同蘇俄建立非正式的聯系,但這次會見增強了他對共產國際和蘇俄的了解。會見后,孫打電報給廣州的廖仲愷等人,說他見過馬林,心里非常高興。孫中山又介紹馬林到廣州同廖仲愷等人會面。
  送走了馬林,孫中山傾全力于北伐的准備工作,他運籌帷幄之中,決胜千里之外,整飭云集在桂林的5万大軍。1922年2月3日,孫中山下令北伐,以李烈鈞為參謀長,胡漢民為文官長,朱培德為滇軍總司令,彭程万為贛軍總司令,谷正倫為黔軍總司令。兵分兩路;李烈鈞率滇、黔、贛各軍為第一路進攻贛南和鄂東;許崇清率本部粵軍為第二路聯合湘軍,出湖南,直攻武漢。
  陳炯明卻勾結吳佩孚,反對北伐,又聯合湖南督軍趙恒惕,阻止北伐軍入湘。他在“庫儲支絀,亟須統籌收束”的借口下,一次裁兵達20營之多,這對北伐無异于釜底抽薪。陳對于接濟北伐的承諾,以兩面派的手法,加以抵制。時近半年,匯至桂林的款不足10万,子彈未送一顆。
  粵軍參謀長兼1師師長鄧鏗,早已傾心孫中山,北伐軍的軍餉全靠他和廖仲愷合力籌解。陳炯明對鄧十分惱怒,3月21日,他派人去廣州火車站暗殺了鄧鏗。
  鄧鏗被害,風云突變,波瀾迭起。孫中山立刻召開大本營緊急會議,決定變更北伐計划,下令在桂各軍改道江西,為避免陳炯明的阻撓,秘密返粵,繼續北伐。
  不料北伐軍先遣司令謝文炳接到命令,卻派人向陳炯明告密。陳炯明秘密調去駐潯州一帶的葉舉、楊坤如部50余營開回梧州,并令駐廣州的粵軍1、2師加強戒備,企圖以武力阻止北伐軍回粵。
  4月9日,北伐軍行抵濛江,即遭到防守該地的陳炯明部的阻攔。孫中山下令不得阻止北伐軍的行程,否則武力對待。
  陳軍因兵力尚未集中,只好作罷。
  孫中山率北伐軍抵達梧州,電召陳炯明來梧面商北伐問題,卻遭陳炯明的拒絕。孫中山再派廖仲愷到廣州力勸陳炯明赴梧州与孫中山面商北伐問題,陳炯明不但拒絕前往,而且以電辭本兼各職相要挾。
  孫中山准陳炯明辭去廣東省長、粵軍總司令、內務部總長之職,保留其陸軍總長一職,令其先返海丰家中休養,以示警告。
  陳炯明即調動部隊,令葉舉、熊略、翁式亮諸將拋棄廣西,盡調率所部回粵,又令省垣各將積极備戰,力拒北伐軍東下。但是,廣州城的部隊為1、2師,1師師長梁鴻楷以鄧鏗死事可疑,2師將士以師長洪兆麟在滬態度不明,都拒絕陳炯明的調遣,3師師長魏邦平則傾向孫中山。葉、熊、翁諸部在桂又為駐梧北伐軍所拒守,難以返粵。陳炯明無力抵抗,遂于4月12日深夜退走惠州。
  蔣介石等力主進攻石龍、惠州消滅陳炯明,然后回師廣西消滅葉舉所部。他向孫中山說:“先生,如果不徹底解決陳家軍問題,將來后患無窮,我也只有辭職而去。”
  孫中山以陳炯明叛跡未彰,粵軍在桂奮斗數年,尤須保之,對蔣介石的意見未加接納。他主張對陳炯明施以殊恩,當能感奮。蔣介石便回浙江奉化給母親守制去了。他在离開廣東時給陳炯明寫一封信,勸曰:
    吾公如能深信中正之言,采納一二,勿听細人之讒,勿墮宵小之計,服從總理,共圖北伐,則中正雖守制未終,尚思待罪疆場,執鞭以從,聊供指臂之助。
  4月23日,孫中山返抵廣州,即委任陳炯明為北伐軍第一軍總司令,并向陳炯明表示:“不生异詞,必當倚任如前。”他又派伍朝樞、古應芬、居正、廖仲愷、馬君武、汪精衛、程潛等到惠州、敦促陳炯明回省城。許崇清、魏邦平、梁鴻楷、李福林、黃大偉、李云复、徐軍雁等粵軍將領,致電陳炯明,勸其返穗。
  但陳炯明拒絕出任北伐軍第一軍總司令,聲稱“自今后,息影田廬,躬耕養母。”
  孫中山以极其懇摯的言辭,給陳炯明發去了電報:“革命既無半途而廢之理,十年患難道義之交,一旦相棄,縱弟不求諒于人,兄則何忍為之。望兄速取消退隱之志,投袂而興,終始國事,庶几執信、仲元得以瞑目。”
  陳炯明表面上造成放刀成佛、賣劍買牛的假象,暗地里卻積极籌兵備械,圖謀不軌,設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詭計。他從廣州退回惠州時,就從廣州兵工厂、永濟火藥庫及汕尾兵工厂帶走大批槍支彈藥,并在一個月內,添募40余營新兵,為發動叛亂積极作准備。
  孫中山對北伐抱著一息尚存、此志不懈的精神,于5月6日從廣州赴韶關督師,設大本營于韶關。他舉行北伐誓師大會,發布總進攻令,北伐軍分3路6防線,向江西發起進攻:李烈鈞任中路總指揮,以滇軍朱培德三旅、黔軍谷正倫三旅、贛軍李明揚一旅為中路第一線,曾昭所部滇贛聯軍10營為中路第二線,進攻大庚、南康;黃大偉任右翼總指揮,以本部一旅,李福林8營、賴世璜一旅為右翼第一線,又以梁鴻楷所部全軍為右翼第二線,進攻三南、信丰;許崇清任左翼總指揮,以粵軍關國雄、吳忠信等二旅為左翼第一線,又以邊支炳所部全軍為左翼第二線,聯絡湘軍,攻仁化、汝城等。
  6月13日,北伐軍攻占贛州,直系軍閥陳光遠棄城而逃。
  隨后,北伐軍進据吉安,直逼南昌。
  正當北伐軍躍馬揮戈、節節胜利之時,陳炯明發動了反革命叛亂。陳炯明部葉舉、翁式亮、楊坤如等于5月18日率部進入廣州,設總指揮部于白云山鄭仙祠。要求孫中山恢复陳炯明各職,并罷免伍朝樞、胡漢民、蔣尊簋、廖仲愷、謝慧生、程天斗等人之職,革除許崇清軍長職務,粵軍全部歸陳炯明管轄,否則即以武力解決。
  孫中山始終動以至誠,采納汪精衛的建議,任命陳炯明為陸軍總長辦理兩廣軍務,所有兩廣軍隊,悉歸節制調遣。陳炯明仍以兩面派的手法對付孫中山,表示:“愿竭能力以副委任。倘有不听吾命令而反對中山者,吾惟有自殺以謝國人”,暗地里卻加緊籌餉,并密令葉舉諸部接收兵工厂,占領石井軍火藥庫。在粵漢鐵路沿線布防,在新街鐵路站以南一帶搶修碉堡和戰壕。
  葉舉諸部盤踞廣州,向財政部鬧索餉風潮。孫中山令廖仲愷籌款清還軍餉。他們領取軍餉后,又故意向省銀行強迫兌現,造成擠兌風潮,引起社會秩序的混亂。
  亂云飛渡,形勢日益險惡。廖仲愷為了穩定廣州局勢,電請孫中山返穗坐鎮,震懾邪气。6月1日,孫中山回到廣州,致電陳炯明速來省共商大計,陳炯明拒不應命。
  陳炯明加緊与吳佩孚勾結。
  北洋政府自直皖戰爭結束之后,形成了直奉兩系聯合執掌政權的局面。但是,由于靳云鵬內閣倒向直系,奉系則暗中聯絡皖系的殘余勢力,并与反直各派力量結成聯盟,總統徐世昌亦對直系的專橫不滿,意欲引奉系為己援,遂應張作霖要求,准靳云鵬辭去內閣總理之職,任命梁士詒為內閣總理。
  直系軍閥曹錕、吳佩孚反對梁士詒,而吳佩孚這時已成天之驕子,他通電痛詆梁士詒媚日賣國。梁士詒在輿論的攻擊下,請假去天津,張作霖則通電為梁氏辯護。吳佩孚發出反奉通電:“若有袒護梁氏者,即為吾人之公敵,當誓死殺盡,以除國奸。”梁士詒出走后,國務總理由外交總長顏惠慶暫代。
  1922年4月初,吳佩孚偷偷地派人去廣東,与陳炯明聯系,要陳炯明武力反對孫中山北伐。
  4月中旬,奉、直雙方都布好了陣,直軍以吳佩孚為總司令,以保定為大本營。奉軍號稱鎮威軍,設總司令部于落□,張作霖自任總司令,孫烈臣為副司令,分3路出兵。
  4月29日,直、奉大戰爆發,雙方在東路馬厂、中路固安、西路長辛店展開猛烈戰斗。這次戰爭只打了6天,奉軍損失慘重,死傷3万多人,被俘4万多人,可謂損兵折將。
  老官僚徐世昌自覺失算,他沒料到奉軍會敗得這么快,只好下令通緝戰爭禍首梁士詒、葉恭綽(梁、葉已逃往日本)。吳佩孚對此不以為然,對記者說:“不懲辦張作霖,誓不罷休。”
  徐世昌不得不下令裁撤東三省巡閱使,張作霖免去本兼各職,听候查辦。張作霖尚有東三省地盤,遂宣布東三省獨立,自任東三省保安總司令。
  此時,吳佩孚又秘密派人与陳炯明密約,吳佩孚在北方驅逐徐世昌,陳炯明在南方推翻孫中山,然后南陳北吳攜手,吳為總統,陳為副總統,共同主宰中國政局。其步驟是:以黎元洪复位為第一步,藉黎之昏懦,利用廢督裁兵,打倒曹錕以下各省督軍,不成,則黎受其禍,再利用國會,急選總統,有机會則吳、陳出場,机會未熟則或舉伍廷芳、蔡元培文人為正副總統,為吳、陳暫時之過渡。
  曹錕也想奪取最高統治地位,一統南北,成為全國名副其實的統治者。他和吳佩孚在鏟除徐世昌問題有著共同的目標。于是,他們用“恢复法統”之名,恢复舊國會,讓黎元洪复位。暫時過渡一下,然后再由舊國會把他們捧上台。
  吳佩孚發出恢复舊國會的通電,舊國會參眾兩院議長王家襄、吳景濂等立即在天津設立第一屆國會議員通訊處,5月24日,又成立了“正式國會繼續開會籌備處”。一些直系軍閥根据曹錕、吳佩孚的旨意,紛紛發表通電,要求北南兩總統同時退位。舊國會眾參兩院議員203人于5月31日發表宣言,宣布即日行使國會職權,取消南北政府,另組合法政府。
  徐世昌見大勢已去,決意辭職,于6月2日下令,由國務院攝行職務,自己乘車去天津。
  吳佩孚不失時机地發出通電,曹錕也領銜10省督軍、省長聯名發表通電,稱徐氏既退,請黎元洪复職。
  黎元洪在直系軍閥曹錕、吳佩孚的“擁戴”下,于6月11日入京,复任總統。次日,黎元洪宣布了第一道命令,即改組內閣,特任顏惠慶為國務總理兼外交總長,吳佩孚為陸軍總長、譚延闓為內務總長、董康為財政總長、李鼎新為海軍總長、王寵惠為司法總長、黃炎培為教育總長、張國淦為農商總長、高恩洪為交通總長、李烈鈞為參謀總長。在譚延闓未到任前,由張國淦兼代;黃炎培未到任前,由高恩洪兼代。
  黎元洪一上台,陳炯明便遵約配合吳佩孚,加緊策划推翻孫中山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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