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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小豪杰嚴懲田環 祖孫倆揚威擂台


  房書安為救包大人遇上了危險,幸虧遇上個小孩儿把他救了,不然,他和包大人誰也活不了。房書安憑著經驗,感覺到站在面前的這個小孩儿非同尋常。他望著小娃娃那雙格外有神的眼睛,像對成人似地把經過講述了一遍,最后,房書安一指自己,道:“我乃五品朝廷命官,那黑臉的乃是倒座南衙開封府龍圖閣大學士包拯包大人,要殺我們的那小子是賊,小壯士,快幫我們抓賊。”小孩聞听此言,頓時喜笑顏開,道:“沒想到我在這睡著睡著遇上好事了,房書安,你告訴相爺,不必擔惊害怕,把這賊交給我了。”房書安一听,拱手稱謝:“小壯士,多多拜托了。”說著,他提著刀,來看包大人。
  包大人在一棵樹下,房書安過來仔細一看,包大人此時也夠狼狽的,前后心被汗水都濕透了。房書安雙膝跪倒赶緊問安:“相爺,您受傷沒?”包大人晃了晃頭說,“少許有些傷,無關緊要。”“您不在開封府,出來干什么呢?多危險。”“哎,你要理解本閣的心情,我是關心八王,關心你們哪。”“知道,您關心也不該冒這個危險哪。”房書安說完站了起來,包大人對他十分感激。
  這時,那個小娃娃笑嘻嘻地來到田環面前,對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活夠了,竟敢在這儿刺殺包丞相,不怕王法制裁嗎?”田環一看,這個小娃娃在這教訓他,不由得气滿胸膛,道:“娃娃,你是信口雌黃,你年紀幼小,還是少管閒事,找你爹娘去吧。”“哈哈,”小孩儿一樂說,“我告訴你,我從小受爹娘的教育,懂得保國衛家、扶正除霸的道理,遇上你們這种貨,我是決不放過。叫我走不難,你得跟我去打官司。”“哎喲,小兔崽子,你活夠了,看刀吧!”田環“欻”就是一刀,哪知道這個小孩儿身輕一轉,“唰”的一下就躲到田環背后去了,還沒等這個賊還手,這小孩儿現左掌奔田環后腦便擊,田環往下一躬身,此掌擊空。緊接著,小孩儿順勢又將手腕一翻,手心朝下一按,正按在田環的腦頂心上。再看田環已經七竅出血,頓時身亡。
  房書安一見此情景,惊得一縮脖子,心說:這小子我沒看錯,可真有兩下子。他赶緊跑過去,見田環确實死了,但他還是不解恨,又拿小片刀捅了他几刀,然后沖著小孩儿一抱拳:“小壯士,你幫了我們大忙,感謝,感謝。”這時,包大人也過來了,對著小孩儿說:“小壯士,多謝你幫忙。”小孩儿一見包大人過來了,急忙跪下說:“相爺,我可擔代不起呀,恕小人救駕來遲,當面請罪。”包大人用雙手將小孩儿攙起,道:“小孩儿家住哪里,姓甚名誰,赶緊對本閣講,待我奏明當今圣上,保舉你的官職,如果不愿當官,必有重賞。”“謝謝相爺了,我不愿當官,也不能領賞,問我的姓名,請相爺原諒,爺爺不讓我對外人說,我也不敢以小犯上。”包大人一看這樣,也就不再往下問了。房書安接著又問道:“你為什么在這樹上睡覺,來這干什么,是本地人嗎?”“不是,我和爺爺從廣西來,到這為的是赶八王擂。”“那八王擂在大前面呢,你怎么在這儿等著呢?”“是嗎?”小孩儿一愣,“我們急著赶路,昨晚一夜沒合眼,就怕耽誤了八月初一這一天。結果我們爺儿倆還跑散了,我先行了一步,實在太困了,就躲在這樹上睡了一覺,沒想到遇上了你們,現在我爺爺在哪,我還不知道。”包大人听罷點點頭說:“小恩公,如不嫌棄,就跟我們赶奔前面,本閣派人找你的爺爺就是了。”“多謝相爺。”說著,他們把田環的尸体拉到亂草堆里,兩個人保護著包大人出了原始森林。
  他們奔著蓮花觀走去,不一會儿就到了。小孩子一看這里人山人海的,高興极了,心說:早知道蓮花觀离得這么近,我何苦在樹林里睡覺呢,早來這儿看熱鬧了,爺爺可能就在這人群之中呢。三個人說著來到了人群后面,張龍、趙虎正在這轉圈呢,這兩個人跟丟了魂似的,急得滿頭大汗,一見包大人、房書安和小孩儿迎面來了,他們赶緊跑過去,跪倒在地就磕頭:“您去哪了,都把我們急死了。”包大人沖他們一擺手,壓低聲音說:“本閣平安無事,爾等何必惊慌,站起來吧。”“是。”兩個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气。
  這主仆五人站在人群后面接著觀戰,這時在台上比武的已不是凌空和郭長達了。那二人剛才在擂台上打了二百回合沒見高低,郭長達累得渾身是汗,凌空老羅漢也已經精疲力竭。兩方面的人都怕自己的人受傷吃虧,因此,后台的賊寇猛敲云牌,要求收兵。郭長達虛晃一槍跳出圈外,向凌空一抱拳道:“老和尚,我可不是怕你,听見了嗎?后面有事,我去了就來。”他說完到了后台,先端起茶水,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然后問道:“誰敲的云牌?”血手飛鐮江洪烈過來答道:“總門長,我讓人敲的。”“江老劍客,這是何意?”“總門長,你奮戰凌空都一個多時辰了,夠累的了,應當下來喘口气。讓別人代替您老,等你緩過勁來,再与凌空決一雌雄,有何不可呢?”郭長達一听,這正稱心愿,如果再往下打,他實在是沒那個力量了。徐良趁這工夫飛身來到擂台上,把凌空老和尚拽到台下,白芸瑞也過來了,兩個人勸讓凌空休息休息,換個別人抵擋一陣。凌空也是累得不得了,他挺高興,喝了滿滿的一壺水,這個痛快勁就甭提了。
  他們二人暫時罷戰,擂台不能閒著呀。郭長達問手下這些人:“我要休息片刻,誰替我登台?”話音剛落,從旁邊站起一個人來,答道:“總門長,我去吧。”郭長達一看,說話的人是個俗家打扮,光頭沒戴帽子,挽著牛心發髻,銀簪別頂,身穿古銅色一身短靠,大帶煞腰,顯得非常的干淨利落。此人年紀在五旬左右,郭長達一看認識,這也是蓮花門弟子,是來自山西遮天山的總轄大寨主,人送綽號雙掌無敵震遮天,叫尚然威,是蓮花門四大台柱之一。郭長達對他相當器重,看罷多時,點了點頭說:“尚寨主,要多加謹慎。”“遵命。”
  尚然威挑帘到前台,向台下的觀眾一抱拳說:“各位,我向大家申明,剛才我們總門長大戰高僧凌空,由于時間太長,二位都累了,要休息片刻,那咱們擂台也不能閒著,由我來填補這個空白。在下姓尚,叫尚然威,是山西人,蓮花門的弟子徒孫,我來不想跟誰伸手,只打算練套掌法,練不到好處,各位多加包涵。”說著話,就見他往下一哈腰,邁過步,走行門,“啪啪啪”,就練了一套金蓮拳。別看這尚然威說話挺客气,可還真有能耐,這套掌法練起來呼呼帶風,神出鬼沒,練到精彩之處,觀眾們報以熱烈的掌聲,一片叫好。尚然威練完了,一看時間還不夠,又回到后台取來了一對短把風翅鎏金钂。這對兵刃重八十二斤,外邊金水走了十几遍,奪人二目。他在這钂上下了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工夫了,只見他把雙钂往左右一分,說道:“各位,既然如此捧場,我再獻獻丑,練練我的兵刃,請大家上眼。”他說著,把金钂一晃,“刷刷”地就練開了,觀眾一看,這比方才的掌法強多了,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包大人、房書安和那個小孩儿回來了,他們一看換人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問張龍、趙虎,這才明白。房書安一看這人練的真不錯呀,就低頭問那小孩儿:“小恩公,你看他練得怎么樣?”小孩儿抿著小嘴一笑,答道:“平常,不怎么樣。”“嗯,小老弟,你可別吹牛呀,別看你有兩下子,可未必是人家的對手。”這房書安可真夠坏的,他在這煽動這小孩儿登台。就這一句話,把小孩儿激怒了,他把小圓眼睛一瞪,說:“少長他人的威風,滅自己的志气,我有個綽號叫專打高人,誰高我打誰。”小孩儿說完擠入人群,直奔擂台。
  小孩儿來到擂台前,高聲喊道:“哎,別練了,你這練的是什么玩藝儿,大概是跟你師娘學的吧?”尚然威這時正練在得意之處,听見這一嗓子,臉一下子就紅了,赶緊收招定勢,分雙钂往台下觀看,一看說話的是個十二三的小孩儿,不由得火往上冒:“娃娃,缺爹少娘的貨呀,怎么連句人話都不會說,你也就是個娃娃,要是個成年人,我一钂擊碎你的狗頭。”“呵,你說話也夠缺德的,看來我今天得給你熟皮子,不熟你的皮子你不舒服。”老百姓一看這小孩儿這么橫,都抿著嘴樂,心說:這是誰家的小孩儿,嘴茬子真夠厲害的,你要登台,上哪找梯子呀?這些人猜錯了,就見這小孩儿往后退了几步,喊了聲“起”,就見他腳尖點地,騰身縱起,“噌噌噌”,使了個燕子三抄水輕功提縱術,登上了擂台。這一登台就是個滿堂彩,人們一看這么大的小孩子就有這樣的能耐,就知道他受過高人的指教。
  小孩儿到了擂台上,气不長出,面不更色,他把散發往后攏了攏,笑嘻嘻地來到尚然威的面前,說道,“哎,老頭儿,我剛才說的那話,是不是有點不愛听?”“當然不愛听,你是什么人?這么高的擂台,你居然能上來,大概你也不是尋常之輩,快點報名再戰。”“我名是四個字,叫‘專打高人’。”“嗨嗨,”尚然威一陣冷笑,“小孩儿,你這么點儿個小孩儿竟敢口吐狂言,你究竟是誰家的孩子?快點說明真情實況,不然,我不能跟你伸手,老叟欺嬰儿,豈不被天下人笑話。”小孩儿把腦袋一搖說:“姓尚的,你別吹,我是專打高人,打的是郭長達、江洪烈和昆侖僧以及海外金鰲島各門各戶成了名的俠劍客,可不是你這號的,打你就好像穿新鞋踩在狗屎上,惡心人呀。我听人家說你是填補空白的,怕冷了場子,你練一會儿占著台子,等郭長達和凌空老羅漢歇夠了,人家還要接茬比武,是這么回事不?要是,我看你也折騰得不大离儿了,就請你到后台歇會儿,把郭長達換上來,我揍的就是他,打別人我不過癮呀。”小孩儿的這一番話把尚然威气得是五髒冒火,七竅生煙。尚然威憤怒地說:“娃娃,竟敢如此猖狂,气死老朽,我要教訓教訓你。”說著他掄掌便打。尚然威認為,他這么一個大人,打一個小娃娃,如果再用兵刃的話,讓人們笑話。因此他一只手提著雙钂,另一只手閒出來打這孩子。他哪想到,這小孩子身子非常輕快,一轉身,就到了尚然威身后,對准尚然威的后腰就是一腳,尚然威一個沒注意,摔了個狗啃屎,雙钂也從手中扔出去了。就這一招,大大出乎觀眾的預料,使人們大吃一惊。
  白芸瑞見此情景也是一愣,用手一捅徐良說:“三哥,后生可畏,這個小孩儿可夠厲害的。”“嗯,你算說對了,這個小娃娃來歷不凡呀,他的背后肯定還有人支持。”
  尚然威被摔在地上,又气又羞,他吃虧還是第一次。他腰眼憋勁,騰身站起來,咬牙切齒地說:“小娃娃,你,你……”他想說你怎么這么厲害,但一想這話說出去會被人笑話,就把后半截話又咽了回去。他心想:全怪我疏忽大意,吃了大虧,我要把這臉找回來。這回他可動了家伙,手晃雙钂直奔小孩儿扑來。小孩儿往后一撤步,對尚然威說:“你這人臉皮夠厚的,趴下了還起來,起來了還要趴下第二回,既然你有這個癮,我就成全你。”這小孩子的嘴比刀子還快,气得尚然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尚然威將雙钂掄起來,對著小孩儿猛往下砸,這樣打了六七個照面,小孩儿一轉身又到了他背后,抬起腿來就是一腳,把尚然威又蹬了個大趴虎。尚然威這回可服了,他二次從地上站起來,一只手提著雙钂,歎了口气說:“看來老朽自討無趣,娃娃,我服你了。”說著,他低著頭回到后台,二話沒說,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給郭長達磕個頭,告辭而走。
  這個小孩子一看打胜了,捧腹大笑,非常得意,他沖著台下的觀眾一抱拳,嬌聲嬌气地說:“父老鄉親們,嬸子大娘們,叔叔大爺們,剛才我說了點狂傲的話,大家可別挑我。我滿打滿算才十二三,能有什么能耐?我比徐良差得多,更不敢比白芸瑞,我就是個不懂事的娃娃。因為我跟爺爺學了几年武術,來這儿鍛煉鍛煉,遇上尚然威這么個老飯桶,讓我露了個臉,我哪,撿了個便宜,因此一高興,嘴上就沒把門的了,望求各位原諒。”台下的百姓們听罷小孩儿的這一番話,覺得他還挺懂事。可這個孩子又把話頭一轉,用手指著后台說:“鄉親們,這后台的一幫人,都不是我的對手,包括蓮花門的總門長郭長達。今儿個不用凌空老羅漢了,我一個人就包打擂台。”這小孩儿話說得真大,后台的賊寇們听得真真的,這可把郭長達气坏了,這時郭長達也緩過勁儿了,他挑開門帘往前台一看,是個小娃娃在那儿說呢,心想:這孩子怎么這么狂呢?他的后台是誰?我一定要鬧清楚,不然,叫個小孩儿把我們給震住了,這個跟頭我們可栽不起呀,想到這,他來到了前台。
  郭長達与小孩儿一照面,說:“無量天尊,休要猖狂,總門長在此。”小孩儿一看郭長達出來了,倒退了几步,雙手插腰,腦袋一晃說:“郭長達呀,我要打的就是你,你來得正好,來吧,看看是你這個總門長厲害,還是我這個不懂事的小孩儿厲害。”“嗯,”郭長達一陣奸笑,“娃娃,你家門長有好生之德,怎能跟你小孩儿一般見識,方才我听說你是跟你爺爺來的,你這身能耐就是跟你爺爺學的,咱倆商量商量,把你爺爺叫來,貧道領教領教。”“郭長達,你說什么,找我爺爺?你真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我爺爺是什么身份,能跟你伸手嗎?他要打的人都是劍仙劍魔之流的,就憑你小小蓮花門的門長,無非就是個劍客,哪有資格跟我爺爺伸手。我告訴你,你把我贏了,我爺爺不用你找,自己就得來,贏不了我,想見我爺爺,門儿都不沾。”“無量天尊,娃娃,你可气死我也,今天我不教訓教訓你,你還得接茬猖狂,哪里走!”郭長達說著話,往前一跟步,探掌就抓。這個小孩儿也不示弱,兩只小胖手一晃,居然和郭長達戰在一處。
  這孩子和郭長達一伸手就知道了,自己比郭長達差得遠啦,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郭長達和尚然威又不一樣,對這小孩儿一點也不敢疏忽大意,他全力以赴,認真對待,施展開金蓮掌,把小孩儿打得在台上滴溜溜亂轉,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郭長達又使了個云龍三仙掌,把小孩儿的頭發都打散了,險些沒把他給抓住。小孩儿這可就頂不往勁了,高聲喊道:“呀,郭長達名不虛傳,果然厲害,你看看那是誰?”郭長達甩臉回頭一看,小孩儿利用這個机會,“噌”,跳下擂台。郭長達回過身來,一看小孩儿跑了,不由得大笑起來,道:“娃娃逃命去吧。”小孩儿也不客气,用手往擂台上一指說:“郭長達,你別走,我找我爺爺去,讓我爺爺揍你。”說著,他一轉身鑽進人群就不見了。
  這時,郭長達精神抖擻,高聲呼喚:“凌空老羅漢,歇得不大离儿了吧,咱倆還得接茬來呀,不能虎頭蛇尾呀,總得見個高低吧。”凌空長老見郭長達二次登台,他急忙整理衣服,對白芸瑞和徐良說:“你們二位在台下面觀戰,看老僧登台。”說罷,凌空老羅漢剛要登台,就听台下有人喊道:“郭長達,你可真有出息,好几十歲的人了,竟敢欺負十几歲的孩子,老朽到了。”
  觀眾听到話聲,急忙往左右一分,那個小孩儿在前,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隨后來到擂台前。小孩儿用手一指郭長達說:“爺爺,他就是郭長達,把我都欺負苦了。”老者瞪了這孩子一眼說:“哼,什么叫欺負,就怨你沒能耐,要有能耐,你不會欺負他嗎?平日叫你練功,你總認為自己行了,這回知道了吧?還差得多吧?別忘了,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漢背后還有好漢。”老人說著一伸手,揪住這個小孩儿的腰帶往上一兜,“嗖”,把小孩儿給扔到台上了,緊接著,這老人借勁一晃身子,“噌”的一下,也上到台上來了,這一招真絕了,老百姓一看熱烈鼓掌,“好呀,功夫真高啊!”人們禁不住喊了起來。
  老人來到台上,讓小孩儿退到一旁,穩穩當當把胡須一理,走到郭長達面前說:“總門長,久違了,老朽這廂有禮,無量天尊。”郭長達倒退兩步,閃目觀瞧,就見這位老者身高一丈挂零,可能由于年齡大了,有點躬腰駝背,往老者臉上看,面似銀盆,兩道蒼眉,一雙闊目,大獅子鼻,有點酒糟鼻頭,厚嘴唇,寬下巴,頭上戴著草綸巾,刷白的頭發在上面挽著,金簪子別頭,兩根飄帶飄洒在前心;往身上看,穿著一身土黃色的布褂,又肥又大,背后背著長條包裹,手里拿著一件特殊的兵刃。這兵刃是件寶物,用混鐵五金鋼制造,外邊用大漆漆著,從外形看像竹子,因此取名叫紫竹杆。郭長達對著這位老人仔細一看,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這位老人他認識。當今有云南三老,遼東六老,中山五老,乾坤五老,這老頭儿就是乾坤五老的頭一位,江湖人稱閉目垂鉤賽太公無雙劍客江波濤江老劍客。那個小孩儿是他親孫子,人送綽號小齡童——江小龍,這祖孫二人是誰也惹不起呀。這江老劍客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他平時什么活也不干,專門研究武功,自立一派叫乾坤派,弟子徒孫滿天下,要提起乾坤五老,是威震五岭,無人不曉。只可惜老人晚年喪子,只剩下這么個寶貝孫子,老爺子愛如至寶,全力以赴給孫子傳授武藝,不然,這個孩子歲數不大,哪有這么大的能耐。這孩子的歲數實際上也不算小了,他不是十二三,而是二十五歲了。因為他個頭小,長著一副娃娃臉,像個小孩儿似的。其實他學功夫也有二十來年了,受過江波濤的嚴格訓練,因此本領突出。
  這次江老劍客帶著孫子從廣西乾坤山來,是接著了開封府的請帖才來的。這請帖是北俠歐陽春、翻江鼠蔣平和凌空長老聯合寫的,邀請乾坤五老助陣幫忙。老頭接到請帖一看吃惊不小,他知道這事鬧大了。不然,他們決不會請自己出頭。另外,蔣平除了請帖外,還附了封信,江老劍客從信中知道,郭長達要在京城蓮花觀前設八王擂,邀請天下的英雄与開封府賭斗輸贏,決一雌雄。老人家看完信是怒滿胸膛。他對郭長達太了解了,兩個人在四十年前就打過交道,相當熟,兩人的感情也挺好。后來江老劍客發現郭長達非常狡猾,品質每況愈下,因此漸漸跟他疏遠了,但表面上還是朋友。江老劍客心中暗想:郭長達你今年快九十了,你偌大年紀,又是蓮花總門長,怎么不辨是非,竟干這种荒唐的事,你敢拿一國的親王賭斗,是不是活夠了,就為這件事我也得去一趟。他本打算自己來的,可他小孫子小齡童不干,這孩子抱著爺爺的腿非要跟著不可,老頭儿說:“哎呀,這千山万水的,帶著你多累贅,你就在家看家吧。”“不、不,這么大的八王擂我能不去嗎?你也讓我見識見識,瞅瞅高人。”江老劍客一想:孫子提的也有道理,老叫他在家里悶著,不見世面也不行,最后也就答應了。但老頭儿一再叮嚀:“你這小子生性頑皮,眼空四海,我怕你闖禍,你能听我的話嗎?”“听話,到那儿我一定不闖禍,見到高人好好跟人家學能耐。”就這樣,爺倆從廣西乾坤山起身,急奔京城。
  江老劍客帶著孫子一邊走一邊掐手指頭算,還有二百五十里地才能到蓮花觀,必須得七月三十這一天赶到,不然就來不及了。老頭儿跟小齡童商量:“咱爺倆得加把勁,咱們也別睡覺了,連夜進發,你看怎么樣?”“行啊。”這爺倆一夜沒睡,撒腳如飛,跑步前進。這個孩子很少出門,這次离開廣西,就像小老虎出了籠,歡蹦亂跳地始終跑在前頭,江老劍客怎么赶也赶不上,走著走著就看不見孫子的影子了,這回老頭儿有些急了,心想:這孩子大概到了蓮花觀了,干脆我上那去找他吧。
  小齡童听爺爺說過,蓮花觀在東京汴梁西門外,离著汴梁四十五里,是個大廟,他想那還不好找,結果到了西山他傻眼了。這里是山連山,岭連岭,山巒重疊,怪石橫生,他也不知哪個山頭是。這時他困得睜不開眼了,感到頭重腳輕,心想:我得打個盹儿,不然,真挺不住了。他怕在平地睡覺遇上野獸,所以飛身上了棵大樹,在樹杈上一坐,准備睡足了覺再找他爺爺。哪料到碰上了房書安、包大人,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江老劍客赶到了蓮花觀,在人叢中找遍了,也不見他孫子,他心中十分著急,正在這時,他的小孫子突然在擂台上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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