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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回 惡和尚逞凶傷四老 陶福安獨戰擒古月


  花面鬼姜雄跳上船台,要戰房書安。姜雄心里琢磨:憑房書安的能耐,在我面前過不了十個回合,就得叫他人頭落地,贏他一陣,也好為小蓬萊的人出出气。因此他惡狠狠擺刀就剁。房書安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姜雄的對手,眼珠一轉有了主意。見姜雄的刀砍來了,往旁邊一跳,大叫道:“姜雄,你不配和我動手,我戰的是你身后的昆侖僧。大和尚,快過來呀,咱們倆大戰三百合!”姜雄心里暗道:昆侖僧,你這就不對了,說好了由我動手,你來干什么?想撿房書安這個便宜呀,不行,得讓你回去。姜雄想到這儿扭臉朝后觀瞧,哪知道就在這一剎那間,房書安往前一跟步,小片刀由他左肋就扎進去了,手腕一攪往外一拔,姜雄瞪著大眼倒在了船上,身子抽搐一下,絕气而亡。房書安在姜雄身上擦干淨刀上的血跡,往船台邊一站,對著夏遂良等人就喊開了:“對面你們看清楚了嗎?看俺老房這兩下子多利索,姜雄連手都沒還,就死了,哎呀,我這武藝可不簡單哪!听說你們那伙人都很怕我,其實別害怕,抬手不打笑臉漢嗎,只要倒戈投降,我決不殺你們,倘若不然,一個也別想活,我房書安就能把你們都收拾了!昆侖僧,你還敢過來不敢?”昆侖僧听老房在那儿夸口,只气得七竅生煙,剛想要過去,大瑤山的夜游鬼彭信過來了。他見姜雄被房書安扎死,早气坏了,一跳上船台,擺著鬼頭刀往上就剁,一開始就是緊招,十几個回合過去,累得房書安通身是汗。老房一邊打一邊喊叫:“等等,且慢動手,我有話說!”好不容易總算把彭信叫住了。夜游鬼喝道:“房書安,你要冒什么坏水?”“哎呀我說朋友,看你好面熟啊,閣下是不是夜游鬼彭信?姜雄的妻弟?”“不錯,正是某家。房書安,你殺了我姐夫,我就要殺你,為我姐夫報仇!拿命來!”彭信赶上去又是一刀。房書安轉身躲開:“等等。彭信,你打仗可是沒有經驗哪,毛手毛腳的,性情暴躁,非吃虧不可,不少英雄都喪命在急躁二字上。看看你姐夫姜雄,多有派頭,一上來四平八穩,讓我一刀把他扎死,人家連手都不還,你怎么不跟著姜雄學學?”“好小子,你不用耍貧嘴,今天我非砍下你的腦袋不可!”“想砍我呀,沒那么容易。彭信,今天我露一手讓你看看,房書安确實不是好惹的!”房書安說著話直往后退,退來退去退到了船台邊,轉過身朝徐良他們大叫:“小船,快撐小船!”彭信一看,哎,你小子想溜啊,沒那么便宜,我今天非把你收拾了不可!夜游鬼擺刀就過來了。房書安不敢應戰,繞著船台轉圈,他在前邊跑,彭信在后邊追,劉士杰的小船靠近船台了,房書安也讓人家追上了。彭信上邊一刀砍房書安的后腦勺,讓老房躲過了,接著下邊一腳,踹房書安的屁股蛋,這一下正登在老房的三叉骨上,房書安“扑通”一聲,摔倒在船台上。彭信一見哈哈大笑,往前一跟步,舉起鬼頭刀摟頭就剁,開封府的人嚇得都閉上了眼睛。房書安在倒地的時候,順勢由兜里掏出了一個小包,乃是薄紙包的沙土面,趁著彭信不加防備,一抖手對著他的臉就打了過去,不偏不倚,正打中彭信的印堂,紙包散開,沙土迷住了雙眼。房書安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小片刀正扎進彭信的胸膛。彭信身子一軟,倒在船台上,隨著姐夫姜雄一道去了。昆侖僧一見肺都要气炸了,他再也不顧身份,招手喚小船,直奔船台,要擒拿房書安。
  細脖大頭鬼房書安連贏兩陣,高興得在船台上來回跳,手指對面又要罵陣,剛要開口,見昆侖僧跳上小船,往這邊駛來,老房那威風一下子跑光了,急忙來到船台邊,縱身跳上小船,招呼劉士杰:“快,往回開,該換人了!”昆侖僧上了船台,再找房書安,已經沒影了。大和尚攏目光往對面一看,哎,房書安已經回歸本隊,在徐良等人面前指手划腳地吹噓呢!昆侖僧气得破口大罵,指名點姓要房書安出戰。房書安能上他的當嗎?任憑你罵破喉嚨,他也不再出戰。昆侖僧無奈,又指名罵白芸瑞。他知道白芸瑞心高气傲,兩句話就能把他罵過來,他要拿白芸瑞出這口惡气。白芸瑞果然受不了啦!別說罵他了,就是點名叫他,他也不會后退!小達摩剛要過去,只見遠處駛來一只小船,船頭站立一人,相距二里開外,喊聲就傳過來了:“徐良,白芸瑞,你們不必擔惊害怕,我來也!”
  眾人就是一惊,一齊甩臉觀瞧,這條船像离弦之箭,不一會儿就到了近前。眾人一看,來者非別,正是海外老劍客陶福安,旁邊坐著詼諧劍客鄒化昌。眾人這個高興勁儿就甭提了。徐良把他們倆迎上大船,相互見禮已畢,徐良說明了眼前的情況。陶福安一看是昆侖僧出陣,他就想過去迎戰,徐良把他給攔住了:“老人家,現在不是您上陣的時候,還是派別人過去吧。”谷云飛道:“良子,讓我去對付這個大和尚吧。”徐良知道師叔不是昆侖僧的對手,可是他的話已出口,不好駁回,只得道:“師叔,昆侖僧不僅藝狠心毒,而且非常狡猾,您可多加留神哪。”“不必多慮,我知道該怎么對待他。來船!”谷云飛跳上小船,來到船台這儿,雙腳一縱,上了平台。昆侖僧一見是谷云飛,口念佛號說道:“谷云飛,難道說你活膩了,要來尋死嗎?”“昆侖僧,你的死期已經來臨了,還猖狂什么!遠的不說,單說你出主意殘害潘秉臣,欺騙武圣人,重新挑起武林大格斗,僅這兩點,就夠死罪了啊。你還不束手就擒,到開封府去打官司,等待何時!”“谷云飛,這儿是殺人的戰場,我不愿和你斗口,真斗口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但現在用不著那些,解決問題就得靠武力!若能把貧僧贏了,你們愿怎么辦就怎么辦。若贏不了貧僧,嘿嘿,恐怕今天就是你的死亡之期!”
  兩個人話不投机,當場動手。谷云飛知道昆侖僧的功夫非同一般,因此加著小心。兩人打到三十個回合,谷云飛就招架不住了,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前后都是昆侖僧的身影。谷云飛一想:別顧臉面了,回去換人吧,倘若真被昆侖僧打翻在這儿,就不合算了。谷云飛想到這儿就想离去,可是被昆侖僧緊緊纏住,脫不開身。又過了兩個回合,昆侖僧左掌眼前一晃,吸住了谷云飛的注意力,右掌一個惡鬼推山,打在了谷云飛的后背上。昆侖僧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量,一掌把谷云飛打离船台,落在了海水里。等徐良派人把他撈回來,再看谷云飛,已經絕气身亡。白眉徐良見谷云飛喪命,抱著死尸放聲痛哭。谷云飛的師兄金睛好斗梅良祖沒等徐良發話,跳上小船,讓劉士杰把他送到了船台這儿。昆侖僧一看是梅良祖,高興得哈哈大笑:“梅良祖,徐良是你的徒弟吧?他可是坏事做盡了哇!武林人都恨透了他,當然也恨你金睛好斗,因為你慫恿弟子,行凶作惡呀!我今天在這儿,打的就是你們師徒!我要讓你們倆全都斃命在貧僧的掌下!梅良祖,你進招爬!”梅良祖瞅著昆侖僧,眼中直透寒光,恨不能一掌就置昆侖僧于死地。可是,他知道昆侖僧武功比自己好,高著不是一成二成,但他明知不行,也要打斗,這并不是喪失了理智,而是為師弟報仇的心切。梅良祖想:我雖然戰不過昆侖僧,但三十招之內不一定失敗,只要戰夠三十個回合,我就回去,也算出了胸中惡气,至于報仇的事,改日再談。昆侖僧已經拿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不能讓梅良祖活著回去!兩個人一交手,都使出了絕招。梅良祖勉強支持到三十個回合,再要往下打,就不行了。他一轉身剛想要走,昆侖僧一個箭步跳到他的身后,右手一舉使了一招單掌開碑,惡狠狠打向了梅良祖的后背。梅良祖已經累得眼花繚亂,昆侖僧的掌法又快又准,一時沒有躲開,重重地挨了一掌,一下子把他打落水中。劉士杰見梅良祖落水,赶忙把他撈起,送回本隊。再看梅良祖,身子癱軟,已經失去了知覺。徐良一下子把師父抱在怀里,痛哭失聲:“師父,師父啊——”過了一會儿,梅良祖吃力地掙開了雙眼,眼中已經沒有了光亮。他看清躺在徐良的怀里,斷斷續續地說:“孩子,我……不行了,你要……好自為之!”頭一歪,閉上了雙眼。徐良見師父、師叔雙雙斃命,气得頓足捶胸,號啕大哭。不少人也跟著落淚,整個船隊一片混合。
  白春的兩位老師馬天夫、馬天池一看,對昆侖僧有點不服,弟兄倆一商量,各拎一條大棍,來到船台,雙戰昆侖僧。等通罷名姓,昆侖僧也吃了一惊,知道這弟兄二人兩條棍不是好惹的,他也不靠雙掌了,伸手抓住日月方便連環鏟,与馬氏弟兄戰在一處。馬氏弟兄的棍術确實名不虛傳,尤其使出了白猿棍中的絕招,頻頻發起進攻,白猿獻果,白猿跳澗,白猿偷桃,白猿登山,一招套著一招,一招連著一招,真對昆侖僧造成了不少威脅。昆侖僧也不是善茬呀,不但說掌法精奇,大鏟掄開了,呼呼生風,也是銳不可當啊!尤其他久經戰陣,善捕戰机,因為高手對陣,机會眨眼即過呀!昆侖僧几次處于險境,只因為馬氏弟兄實戰經驗不足,都讓他躲過了。而昆侖僧對于有利的机會則是抓住不放。在斗到八十個回合的時候,馬天夫棍走上盤,打昆侖僧的肩頭,馬天池撥草尋蛇,棍掃昆侖僧的雙腿。昆侖僧的大鏟使一招烏龍大翻身,先磕出了馬天夫的棍,又碰過去馬天池的棍。馬天池一招反背朝陽,又向昆侖僧頭上打來,昆侖僧也沒回頭,大鏟倒著一杵,鏟杆直戳馬天池的后背。馬天夫一見說聲“不好”,往前一進身,大棍由下往上迎,想搪走昆侖僧的鏟杆,哪知道昆侖僧這是虛招,往前一進步,大鏟抽回來了,馬氏弟兄的兩條棍正好碰在一塊儿,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馬氏弟兄的大棍互相碰在一起,給昆侖僧造成了進攻的机會。大和尚來了個黃龍大轉身掄大鏟拍向了馬天夫的后背,一下把馬天夫打得當場斃命,死尸落進了海里。馬天池見哥哥身亡,剛一愣神,昆侖僧的大鏟又來了,惡狠狠拍向前胸。馬天池一見不好,急忙拿棍去擋,由于昆侖僧用力太大,馬天池這一棍沒有擋住,被昆侖僧的大鏟打倒在船台上,兩眼一翻,絕气身亡。
  昆侖僧一上場連贏三陣,打死了四個有名的劍客,夏遂良等人的精神為之一振,不少人大聲喝彩,為昆侖僧助威。徐良這邊更亂了,形勢急轉直下,人們都气瘋了。今古奇人柳成光見好友斃命,痛斷肝腸,非要上場拼命不可。白春、房書安見柳老劍客精神不好,死死拉住他說什么也不放手。徐良派人收回了馬氏弟兄的死尸。陶福安道:“徐良,你們不必著急,讓老朽去收拾這個凶僧。”義俠太保劉士杰把陶福安送上了船台。
  臥佛昆侖僧連贏四老,高興的不得了,站在船台這儿,腆著大肚子朝開封府的船隊觀看。大和尚心想:我打死這四個人,可不是一般人物啊,他們是徐良和白春的老師。師父死了,弟子能不出面報仇嗎?不用問,下一陣不是徐良就是白春,要是這兩個小子露面,我非把他們全都收拾了不可!昆侖僧正在這儿高興呢,突然,見船台上多了一個老頭儿,大和尚揉揉眼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腦袋“嗡”地一下,心說:這下完了,我怎么能是他的對手呢!干脆見好就收吧,千万別把命扔到這儿。昆侖僧想到這儿,沒等陶祿開口,便直往后退。陶祿道:“昆侖僧,你今天連傷數命,還想活著回去嗎?”“陶福安,貧僧并不是怕你,我有點累了,打算休息片刻,再來會你。”昆侖僧一轉身,朝自己的船隊喊叫:“快放小船!”夏遂良一見陶祿出陣,也替昆侖僧擔心,見昆侖僧叫船,便連聲吩咐:“快!快!快把高僧接回來!”一只怏船直奔船台。
  陶福安一見昆侖僧要溜,就打出了百步神拳無影掌,兩人隔著七八丈遠,只听“啪”的一聲,昆侖僧后腦勺挨了一下,“登登登”跑出了七八步,“扑通”栽倒在地。昆侖僧不虧是武林高手,雖然挨了一掌,爬起來就往前跑。眼看快到船台邊了,陶老劍客運用气功又打出一掌,這一掌正拍在昆侖僧的后背上,把他打得“扑通”一聲,落進了水中。正好小船赶到,水手把他拉上船板,掉轉船頭,往回就划。昆侖僧覺得胸膛發熱,兩眼發花,“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因為他的功底深,這口血吐的不多,也沒有傷著元气。昆侖僧一上大船,几個人都過來問候,昆侖僧反而笑了笑道:“眾位放心,我只是受了點輕傷,過上三兩天就能复原。哎呀,能從陶福安的手里逃回來,不容易呀,這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計成達、方天化等人都說:“是啊,能從陶福安手里逃回來,确實不易。幸虧是您,要換了旁人,還不一定會落個什么結果呢。”
  這些人說的全是實話,并沒有推崇陶祿的意思,但有一人听著极不順耳,那就是古月和尚。這個古月認為自己的本事大得沒邊儿,敢在京城門外砸囚車搶欽犯,而且一舉成功,這件事誰能比得了哇!現在一听,這么多人都在變相地捧陶福安,他有點不高興,心說:你們都是一群飯桶,上次在三仙觀被人家一個個鎖拿,要不是我,恐怕早死了!一個陶福安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待我去把他拿過來,讓你們瞧瞧大法師的厲害!古月和尚想到這儿,堅請出戰,夏遂良只得同意,他乘小船來到船台這儿,一縱身跳上平台,對著陶福安喊道:“呔!對面可是陶福安嗎?”還沒等陶福安開口呢,房書安在后邊喊上了:“喂——老劍客,老祖宗,注意啊,這就是頭號欽命要犯古月和尚!你別把他打死了,千万抓個活的回來,皇上還要審問他呢!”
  陶福安一听,這位就是古月,南薰門外搶囚犯就是你干的事啊?妥了,單憑這一點,我也不能饒你。他用手一指說道:“大和尚就是古月羅漢嗎?今天既然碰到了我,你就別想走了,乖乖地跟我回開封府打官司,免得皮肉受苦,如若不然,你可有吃不清的苦頭啊!”“哈哈,陶福安,你不就會百步神拳無影掌嗎?那一套打別人行,想要打我,沒門儿。不錯,南薰門外砸囚車搶欽犯是我干的,那是我高興,你管得了嗎?陶福安,廢話少說,今天咱們倆就在這儿分上下,定輸贏,你只要能把我戰敗,殺剮存留,悉听尊便;倘若你敗在我的掌下,陶福安,你就別想活在人世了!”
  陶福安和陰光大法師越說越動怒,兩人當即伸手。要說這個古月和尚,真比昆侖僧高出不少,他使出五毒陰光掌,与陶福安走了四十几個照面,仍然不顯慌亂。實際上陰光大法師心里清楚,他的气力已經用完了,再有十招,非得敗給陶福安不可。怎么辦?干脆走昆侖僧的路,我也溜回去得了。想到這儿他眼珠一轉,就打算逃走。陶福安一看,你要溜哇,沒門儿,今天非要拿住你古月,讓你認罪伏法不可。陶福安想到這儿使出絕招,加緊進攻,雙掌一擺,烏龍探爪,抓古月的腦門,古月急忙擺頭;陶福安手腕一落,卡他的咽喉,嚇得他側身就躲,哪知道陶福安就等著他這一躲呢,一抬手搭上了肩頭,往上一用勁,古月和尚就覺著肩頭壓上了千鈞之力,身子一栽,往下便倒。古月不愧為武林名家,雙腳一扎,沒有倒下去;陶福安還手又拍向了他的腦殼。別看古月和尚練過天華寶蓋閉气功,也受不了陶福安這一拍,真好似泰山壓頂,腦瓜蓋都要碎了,眼珠子直往外鼓,身子一軟,倒在了船上,劉士杰一見陶福安打倒了古月和尚,沒等徐良發話,駕著小船就過去了:“老劍客快把大和尚扔下來吧!”陶福安抓起古月往小船上一扔,小船栽儿栽晃一晃几乎翻個儿。劉士杰興高采烈,把古月帶回了船隊,被人繩捆索綁,押了起來。
  金燈劍客夏遂良見古月被擒,再也坐不住了,因為古月在他這儿不是一般人物啊,第一,除自己之外,古月的武功最高,可以做個幫手;第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南薰門外若不是他出手援救,恐怕我們這些人早死了;第三,他知道小蓬萊的內幕,一但受刑不過,把什么都說出去,對自己可是不利呀!因此,無論如何得把古月救回來。他朝左右看了看,計成達、方天化等人無不惊慌失措,面如死灰,看來自己不上陣是不行了。夏遂良甩手脫去外衣,拿起三尖匕首鉞,點手喚小船,把他送到了船台這儿。夏遂良往船台上一站,對著陶福安一陣冷笑:“陶福安,沒想到今日又見面了。”“是啊,不過你再讓我們捉住,想要古月救你,可沒那回事了。”“哼!陶福安,我奉勸你一句話,快把古月放回來,有事還好商量;倘若不放回古月,我就要把你拿下,走馬換將!”“夏老劍客,古月是欽命重犯呢!他在京城門外砸囚車,搶欽犯,已經犯下不赦之罪,開封府的差官隊到這儿來,第一個拿的就是他呀,怎么能听你一句話就放人呢!要放人可以,你去問問徐良、白芸瑞他們答應不答應!”“老匹夫,少在我面前賣乖,既然不肯答應,我只好拿你交換了!”夏遂良說著話,拽出了三尖匕首鉞,發動了進攻,陶福安急忙迎戰。兩人打到二十几個回合,陶祿就有點支持不住了。徐良身邊的諸葛元英、上官風一看陶祿一個人不是夏遂良的對手,便乘小船來到船台這儿,各拽寶劍也加入了戰團,三個人走馬燈一樣,共戰夏遂良,這才勉強打個平手。
  船台上正殺得難解難分,水面上來了一只獨木小舟,船頭站著個胖和尚,船尾站著個野人,這只小船不一會儿就靠近了船隊。眾人一看,來者正是万年古佛和王猿。他們倆也是接到請柬之后,來幫兵助陣的,先到了馬家店,又乘小船赶到這儿,正遇上三老戰金燈,徐良對著小船高聲喊道:“老劍客,快到這邊來,我們都在這儿呢。”万年古佛已經看清了兩邊的陣勢,他問徐良:“船台上是何人在交手哇?”“陶福安、諸葛元英、上官風三位老劍客,共戰夏遂良一人。”“是嗎?真是太熱鬧了,讓老僧先過去看看。”万年古佛和王猿駕小船來到船台這儿,雙雙跳了上去。老羅漢在台邊一站,口誦佛號,高聲說道:“阿彌陀佛,諸位先歇歇手吧。”陶福安和諸葛元英、上官風抽身形跳出圈外,一看是這二位,赶忙過來見禮。万年古佛道:“三位累了吧?你們暫歇一時,讓老衲會會金燈劍客。”万年古佛邁步來到夏遂良面前:“夏老劍客,你是就此服輸呢,還是繼續再打?”“老羅漢,你這話怎么說出口的?別忘了,你是夏某的手下敗將啊!”“金燈劍客,別忘了那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的武功很高,老衲承認,但要悖天理、失人心,武林人群起而攻之,你還能存在下去嗎?我勸你還是及早認罪的好,免得越陷越深,把你老師也給拽進去。”“老羅漢,大話不必講,有本事拿出來,讓我服气才行啊!”“這么說你一定要動手了?”“那是自然。”“好了,請動手吧,老衲陪你走几趟。”
  夏遂良見万年古佛沒亮兵刃,也挂上了三尖匕首鉞,四只臂膀來回晃動,戰在一處,這一戰從表面看沒有剛才熱鬧,但內行人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在進行硬功和內功的綜合較量啊!兩人一直戰到一百二十個回合,也沒分出輸贏。后來兩個人都急了,互相抓對方的手腕,結果四只手搭在了一處,誰也不肯松開,兩人彎著腰,像一對公牛頂頭一樣,在船台上來回轉,進行气力的較量。兩邊船隊上觀戰的都替自己的人著急,可是又沒辦法。兩個高手對陣,誰也不敢過去解圍。
  正這時候,小蓬萊方面駛來了一只快船,乘風破浪,直奔船台。有一位出家老道登上船台,高叫了一聲:“無量天尊,二位別打了,貧道有話要講!”老道走上前用拂塵一擺,夏遂良和万年古佛各自抖著手退在了一邊,還不住地看手腕。開封府的人無不惊奇:這位老道是誰呀?有這么高的本領?他再伸手,我們誰能對付的了呢?小蓬萊的人也感到納悶儿:這不是寶妙真人黃鋒嗎?他僅是碧霞宮一個打雜的道士,哪來這么大的本領?其實他們并不知道,這一手是武圣人于和剛剛傳給他的。武圣人知道水面上在交戰,這么長時間沒有結束,必是遇上了硬敵。后來探事的向他報告,說万年古佛露面了,武圣人就感到事情有點難以收拾。他估計到万年古佛和夏遂良會有一場交手仗,于是傳給寶妙真人一种解法,寶妙真人的拂塵一擺,扣住了兩人的脈門,這才把他們給解開。寶妙真人對夏遂良道:“武圣人讓你們赶快回去,別在這儿打了,有什么話回去再說。”他又轉過身,對万年古佛道:“老羅漢,也請你對開封府的人說一聲,讓他們去几位當家的,一塊儿到碧霞宮向武圣人回話。”
  夏遂良听了,有點不解,猜不透武圣人是什么主意。但這儿是小蓬萊,不是三教堂,他不敢違背老師的話,只好帶人回了碧霞宮。開封府的人听說武圣人要他們派代表到碧霞宮回話,也猜不透用意,有的主張去,有的主張不去。徐良認為:夏遂良和昆侖僧再不是東西,在武圣人面前也不敢獨行其事。武圣人身份那么高,顧及他自己的名譽,也不會對我們怎么樣。多數人都同意徐良的看法。派誰去呢?徐良認為,自己是帶隊的,當然說話算數,應該由他出面。白芸瑞不想讓徐良冒這個危險,便急著要自己去,并且說:我的師父和師叔都被押在乾元洞,能不去看看嗎?最好讓我去碧霞宮見武圣人,能求求他見上師父一面,也盡一點師徒之情。徐良見白芸瑞說得有理,只好點頭答應。讓誰陪著芸瑞去呢?海外野叟王猿第一個報名,細脖大頭鬼房書安也嚷著要去。徐良一想:王猿武藝高強,房書安智謀過人,由這三位去見武圣人,万無一失。商議已定,徐良派小船把他們送上了小蓬萊。臨分手時一再叮囑:小蓬萊可不是一般的道觀,在那儿說話一定要有分寸,不能讓武圣人挑理,要把我們的理由講清楚,把昆侖僧的陰謀揭露透。另外還告訴他們:我們在這儿等候,你們啥時候回來了,咱再一同回馬家店。
  白芸瑞等三人來到碧霞宮外,見夏遂良等人也在這儿站著呢。小老道進內作了稟報,武圣人听說開封府來了三位,便傳話讓夏遂良他們也選出三位,一同到廟內回話。夏遂良點過昆侖僧、江洪烈,三個人邁上了左邊台階,白芸瑞、王猿、房書安,從右側門進了碧霞宮。他們穿廊過院,來到大廳。白芸瑞等人抬頭一看,見這間屋子十分寬大,正中央五彩蓮花台上,坐定一人,不用問,肯定是武圣人于和。六個人來到台前,倒身下拜。武圣人擺了擺手,他們站起來,立在兩邊。武圣人看了看白芸瑞,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白芸瑞躬身答道:“回師爺的話,弟子叫白芸瑞。”“嗯,很好。這位是誰?”于和指了指王猿。王猿赶忙道:“我是王猿哪。”“万年古佛的弟子,名不虛傳。那位呢?”“老圣人,我叫房書安,是開封府的校尉。”武圣人問完了,把臉一沉,對白芸瑞道:“白芸瑞,你大概是帶隊的吧,我今天把你們叫來,沒別的事,只是問一問你們開封府為什么要上門欺負人?領兵帶隊來打我的小蓬萊?倘若講出道理還則罷了,講不出道理,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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