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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老英雄詞嚴惊敵膽 小太保藝高壓群魔


  話說八臂哪吒宁伯標,率領著眾家小英雄和二杰岭的嘍羅兵,浩浩蕩蕩殺奔牛膛峪。
  書要簡短,他們到在离牛膛峪還有十五里的地方,已看到了蘇州軍兵的連營。宁伯標略一思索,傳命軍兵:安營扎寨,埋鍋造飯。
  次日平明,宁伯標吩咐眾位小將:“披挂整齊,陣前亮隊!”
  軍令傳下,小兄弟們一個個捋胳膊,挽袖子,擦拳摩掌,把勁儿都鼓了個十足。嘍羅兵也不例外,人人躍躍欲試,都想到陣前立功。
  亮隊之后,宁伯標在台旗之下,立馬橫槍,定睛瞧看。只見前邊馬號連馬號,連營挨連營,蘇州的軍隊,亞賽海水一般,一眼望不到邊際。再往里瞅,便是牛膛峪。
  宁伯標看罷,心中暗想,但愿這一陣成功,殺透重圍,把皇上朱元璋解救出來。想到這里,渾身力气倍增,大聲吩咐道:“來呀,討敵罵陣!”
  軍令傳下,几個年輕的軍校,騎著快馬,來到陣前,放開嗓門儿,一齊吶喊:“呔!蘇州的軍兵听著,我們是解圍救駕來的。赶緊給你們主將送信儿,叫他快來陣前受死;不然的話,我們就要往里進攻了!”
  其實,他們昨天一來,蘇州兵就發現了,并且,連夜向蘇州王張士誠稟報了軍情。
  張士誠聞報,赶緊与大帥張九六仔細商議,決定分兵兩路:一路由張九六領兵十万,繼續堵著牛膛峪,以防朱元璋他們逃出山口;一路由張士誠帶著軍師張和汴、金钂無敵將呂具和他的兩個兄弟,領兵十万,阻擊宁伯標。
  今天,他們剛飽餐了戰飯,就見有人前來稟報:“朱元璋的救兵,在兩軍陣前討敵罵陣!”
  金钂無敵大將合具一听,笑了:“哈哈哈哈!主公万安。這些碌碌之輩,不是我的對手。別看他們來得快,我讓他們敗得也快。”
  張士誠听罷,含笑點頭。他深知呂具的能耐,一個能頂十個。于是,說道:“呂將軍,今天可該看你的了。”
  “主公放心,您就快點將吧!”
  “嗯!”蘇州王傳出將令,到陣前亮隊。
  簡短捷說。張士誠帶領兵將,來到兩軍陣前,閃目一瞧,不由笑出聲來。怎么?他見對面才那么一點儿軍隊。不但人數不多,而且號坎也不整齊,零零散散的隊伍之中,有兩杆門旗隨風飄擺。張士誠再定睛觀看,什么?“闖重圍解救明主,發天兵踏平蘇州”,哼,好大的口气!
  張士誠正在觀瞧,宁伯標策馬來到兩軍陣前,把大搶橫擔在鐵過梁上,沖著張士誠,抱拳說道:“對面可是蘇州王嗎?”
  張士誠一看來人,覺得面熟。略思片刻,明白了。噢,原來是宁伯標呀!哎,宁伯標不是辭官不做了嗎?我曾派人帶著厚禮,到他家去過几次,邀他到蘇州當官,不料,都被他拒絕了。噢,怪不得呢,原來他是朱元璋的人。想到這儿,不由勃然大怒,把馬往前提了几步,說道:“不錯,正是本王。對面可是宁將軍嗎?”
  “正是。”
  張士誠問道:“宁伯標,看你這意思,莫非是前來解救朱元璋的?”
  “正是。王爺,宁某不才,有几句話想講當面,不知您允許否?”
  張士誠把眼一瞪,生气地說:“講!”
  宁伯標穩坐雕鞍,從容不迫,一字一板地說道:“王爺,值此多事之秋,黎民百姓俱都知道,天下十八路義軍之中,包括著朱元璋、陳友諒、陳友必、李春和您等人。百姓對義軍無限信賴,盼望你們十八國結成聯盟,赶走元順帝,光复中華十万里錦繡江山,以企解救黎庶出水火。哪知你們大負所望,置仇敵大元而不顧,義軍內部卻連年爭戰,互相殘害,這是什么道理?就拿您蘇州王來說,与朱元璋本無仇恨,卻無故興兵,襲擊天長關,攻打明軍,致使朱元璋御駕親征,攻打蘇州。如今,義軍內訌,讓元人在一旁坐收漁利。王爺,您想想看,您干的不是令仇者快、親者痛的傻事嗎?為此,我特意前來,向您進言,速解牛膛峪之圍,把洪武皇上放出來。我宁某情愿從中調停,讓你們兩家反仇為親,然后,兵合一處,將打一家,共同對付元兵。如果王爺不听良言相勸,執意窮兵黷武,您將是凶多吉少。您想,朱元璋有多大勢力?別只看他和一些老將被困,您還應看到,牛膛峪外邊還有三十六家御總兵,雄兵不少于百万。如若這些人聞訊赶到,您蘇州彈丸之地,能抵擋得了天兵嗎?以上言語,敬請王爺三思!”
  張士誠听罷,气得渾身戰栗:“呀呀呸!宁伯標,你是什么東西,敢在本王面前胡說八道!想當初,你是大元的武狀元,曾受元順帝的重托,任職蕪湖關元帥。后來,你說要堂前盡孝,便辭官不做,回歸故里。原來,你都是假的。如今,你卻改換門庭,抱朱元璋的粗腿,捧臭腳。哼,就憑你這么點儿人馬,還想解圍救駕?分明是飛蛾扑火——自來送死。來呀,哪一個去要宁伯標的老命?”
  張士誠言還未盡,忽听身后有人高喊:“王爺,末將愿往!”說罷,有一人策馬直奔陣前而來。
  蘇州三張士誠回頭一看,非是別人,正是金钂無敵將呂具的兄弟,名叫呂猛。
  這呂猛可夠猛的。他身材高大,面似西瓜皮一般,黑一道儿,綠一道儿,闊口咧腮,肩寬背厚,活像一只母熊。頭戴翻卷荷葉烏金盔,体挂黃金甲,外罩皂羅袍,胯下烏騅馬,掌端三停大砍刀。此人乃是張士誠手下的六猛之一。
  張士誠見呂猛上陣,撥馬回歸本隊,觀敵照陣。
  單說呂猛。他馬到陣前,把大刀橫端,高聲喝喊:“呔!姓宁的,就憑你個一勇之夫,還敢順說我家王爺?剛才我都听見了,你滿口是恫嚇之詞。休走,看刀!”說罷,掄刀便剁。
  宁伯標這個人,知書懂禮,最厭惡那种出言不遜的野蠻之人。他見呂猛的大刀剁來,忙撥馬閃在一旁,“唰”!這一刀就走空了。呂猛扳刀頭,獻刀攥,翻了一個個儿,把大刀當槍使,奔宁伯標前胸就刺。宁伯標一撥馬頭,又將刀躲過。呂猛撤刀攥,推刀頭,使了個撥云見日,“唰”!橫著就砍來了。宁伯標在馬上一哈腰,又將刀躲過。
  呂猛連發三招儿,不見宁伯標還手,大怒道:“姓宁的,難道爾懼戰不成?”
  “非也!”
  “既不懼戰,何故不來還招儿?”
  宁伯標大笑道:“哈哈哈哈:呂將軍,像你這樣的無能之輩,還值得我動手嗎?非是我口出狂言,要說你哥哥——金钂無敵將呂具前來,嗯,我還跟他伸手較量較量;像你這樣的,全不值一談。”
  “啊?!姓宁的,你可把我損苦了。咱們較量較量,看看誰厲害!”說著話,“唰”!呂猛又剁來一刀。
  這陣儿,常茂也著急了。心想,看呂猛那副模樣,說不定真有把子力气。老頭子跟他比斗,恐怕不是對手。想到此處,他急忙轉過臉來,吩咐一聲:“來呀!”
  眾位小將听了,忙圍上前去:“軍師有何吩咐?”
  “你們看見沒有?今天可是一場大戰哪,不能讓咱們老元帥親自出馬。你們哪個顯顯手段,把使刀的小子給我划拉了?”
  “某家愿往!”
  常茂一看,是野人熊胡強,便對他說道:“嗯,你是我的先鋒官,就得先伸手。快去,把老元帥換下來,把那小子的腦袋給我揪下。”
  “遵命!”胡強答應一聲,“鏘啷啷”一晃虎尾三節棍,撒腿如飛,來到兩軍陣前,站在了兩匹戰馬的中間。
  宁伯標正准備接招儿,見胡強站在馬前,不由嚇了一跳。他赶緊撥轉馬頭,一涮軟藤槍,說道:“強啊,你要干什么?”
  “軍師有話,讓你回去休息,由我來划拉他。”
  宁伯標心想:對,是該讓年輕人多出頭。于是,說道:“胡強,多加小心。”說罷,回歸本隊。
  再看野人熊胡強。他手提三節棍,站在陣前,上一眼,下一眼,直盯盯地瞅著呂猛。
  這一瞅呀,把呂猛給瞅愣怔了。呂猛低頭仔細觀瞧:見馬前站著一人,跟石碑相仿,露著膀子,圍著虎皮,光著腳丫,拿著條虎尾三節大棍,濃眉大眼,沒戴帽子,滿腦袋上都粘著石頭子儿,磨得溜光發滑。看到此處,心里說,世界上竟有這种怪人!呂猛看罷,問道:“呔!你是一人,還是一怪物?”
  “去你的,爺爺是人!”
  呂猛道:“就憑你這副模樣,還敢跟本將軍動手?”
  “對了。我們軍師說,讓我來薅掉你的腦袋。喂,把腦袋給我吧!”說話間,“噗”!胡強掄棍就打。
  別看呂猛厲害,那得看跟誰較量。要跟胡強戰到一處,那他可差遠了。二人你來我往,打了五六個照面,呂猛又舞刀砍來。胡強往旁邊一閃身形,呂猛的大刀走空。再看胡強,他單手提著三節棍,騰出一只手來,“噌”!就把呂猛的刀杆抓住了。緊接著,往怀中就拽。呂猛一個沒注意,“噗”!從馬脖子上栽倒在地。胡強把三節棍別在腰上,飛身躥到他身邊,“別動!薅腦袋唻——”話音一落,把他的腦袋抱住,“噌”!擰了下來。接著,沖常茂高喊:“軍師,我立了一功!”說完,就要撤陣。
  正在這時,呂具的三弟呂勇急眼了,一晃掌中的大砍刀,說道:“大哥,待小弟替我二哥報仇!”轉臉喊叫,“野小子,你別走!”話到馬到兵刃到,掄刀直奔野人熊砍來。
  這一刀還真讓他砍上了,“喀嚓”一聲,正砍到胡強的后背上。胡強站立不穩,“登登登”倒退几步,摔了個狗啃屎。
  別看胡強被砍了一刀,可是,什么事儿也沒有。為什么?前文書說過,原來胡強長了一身石甲,厚有一寸,善避刀槍。呂勇看罷,嚇得直縮脖子,不由倒退了几步。
  胡強可不干了,忙從地上爬起身來:“啊呀,你小子沒言語怎么就動手呢?呸,連你的腦袋我也薅下來吧。”說著話,瞪眼奔呂勇就沖來了。呂勇赶緊掄開大刀,大戰胡強。十几個照面過后,呂勇一個沒注意,“哧”!胡強躥到他的馬后,伸手就把馬尾巴給拽住了:“你過來吧!”霎時間,把這匹馬拽得直往后退。
  呂勇扭頭一看:“啊?!你是人嗎?”嚇得他真魂儿都飛了,不住地往前催馬。
  野人熊胡強就勢上前,操著虎尾三節棍,“啪”!將他打于馬下。緊接著,躥到他面前,伸出雙手,將他的腦袋也擰下。接著,提起兩顆頭,又要撤陣。
  張士誠看了,把嘴一咧,心中暗暗吃惊:哎呀,還有這种人呢!看來,蘇州兵馬必敗無疑了。
  呂氏弟兄雙雙亡命,金钂無敵將呂具可呆不住了。他咧著大嘴,又哭又叫:“王爺,我要与我兄弟報仇!”說著話,馬往前提,晃動掌中的鳳翅鎏金钂,直奔野人熊胡強扑來。
  胡強眨巴著眼睛一看,嚇了一跳。為什么?這呂具非一般人可比,他身高足有一丈挂零,肩寬背厚,面如赤金,亞賽金甲天神;頭頂鳳翅金盔,二龍頭寶,十三曲簪纓,身披九吞八扎金鎖連環甲,外罩素羅袍,濃眉大眼,長得威風凜凜,殺气騰騰。尤其是掌中那條鳳翅鎏金钂,都大得出了號儿啦,太陽一照,灼灼發光,奪人二目。
  胡強看罷,心想,喲,此人真跟廟里的韋馱差不多少!
  呂具看了看胡強,厲聲說道:“好小子,連傷我兩條人命,本將軍豈能饒你!休走,京命來!”說罷,“嗚”!舞钂就砸。
  胡強赶緊把兩顆人頭放下,晃動虎尾三節棍,接架再戰。几個回合過后,胡強一個沒注意,“啪”!鳳翅級金钂正打在他的屁股上。胡強站立不穩,“登登登”倒退出兩丈多遠,“扑通”,摔了個仰面朝天。緊接著,一骨碌爬起身來,也不要那兩顆人頭了,撒腿就往回跑。
  常茂見胡強敗下陣來,大吃一惊:“啊?!什么人這么大能耐,能胜了我的先鋒官?”他略一思索,沖朱沐英喊話,“我說小磕巴!”
  朱沐英答應道:“在!”
  “該你的了。你小子戰馬落荒,犯了罪啦,該由你戴罪立功。”
  “遵……遵命!”朱沐英雙腳點鐙,來到兩軍陣前,把掌中的大錘一晃,跟呂具見面。
  呂具看罷多時,說道:“呔!就你這個雷公崽子,還敢跟本將軍伸手?快快報上名來,本將軍钂下不傷無名之鬼!”
  “你別著急,說話小……小點聲。能耐大小,不在聲音高……低。不認識我呀?我爹朱……朱元璋,我是他老人家的御儿干……干殿下,我叫朱……朱沐英,外號金……金錘太保。”
  “噢!”呂具一听,有這么一號。听說這小子曾錘震亂石山,十分厲害。今天見陣,我得多加小心。想到此處,再沒搭話,掄起風翅鎏金钂,便大戰朱沐英。
  呂具頭一招儿使了個泰山壓頂,奔朱沐英腦袋拍來。朱沐英知道這家伙有勁儿,不敢輕敵,他雙腳一點鐙,雙腿把馬夾緊,渾身上下較足力气,雙腕子提著大錘一兜,好,雙錘正巧砸到钂上。兵器碰在一起,“鏘啷啷”一聲,震得呂具虎口發酸,差點儿把鳳翅鎏金钂扔掉。
  再看朱沐英,更慘!怎么?他的馬退出有一丈多遠,把雙錘并到一起,騰出那只手來直抖摟:“哎喲,大個子,真有勁呀!”說罷,掄雙錘又戰。
  戰了有二十多個回合,這兩個人像打鐵一樣,“叮!當!叮!當!”也沒分出個胜負。
  常茂唯恐朱沐英出事,忙說:“武盡忠、武盡孝,該你們哥儿倆換班儿了。快快上去,把小磕巴替下來。”
  “遵命!”
  武盡忠哥儿倆一晃鑌鐵怀抱拐,撒開雙腿,“登登登登”來到兩軍陣前,高聲喊叫:“小磕巴,你先回去休息,待我哥儿倆胜他!”
  朱沐英真有點儿頂不住了。見他倆上陣,正稱心意,撥馬回歸本隊。
  武盡忠、武盡孝這兩個更鬼,一個打人,一個打馬腿,把呂具打得手忙腳亂。不過,呂具的武藝确實高強,大戰二十余合,也未分胜負。
  常茂一看,心里合計,嗯,又該換人了。忙喊:“朱文治、朱文英,你們哥儿倆快去,把武氏弟兄換下來。”
  “遵命!”這哥儿倆撒開戰馬,沖到兩軍陣前。
  書要簡短。常茂派人,輪戰呂具。金钂無敵將應了一陣又應一陣,打著打著,慢慢地松下勁來,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
  常茂一看,好,這回該我露臉了。他振作起精神,喊道:“眾將官,壓住陣腳,看軍師我的!”說罷,肩扛禹王神槊,來到呂具馬前,站穩身形,問道:“喂,這一大漢,你貴姓啊?”
  呂具累得夠成了,气喘吁吁地說:“啊!在下呂具。”
  “行,你有兩下子。我一看你這條鳳翅鎏金钂,便料知你受過名人傳授、高人指點。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合!”
  欲知常茂胜負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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