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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開明王應戰赴疆場 無敵將增援奔前敵


  孟九公离開聚寶山,給開明王常遇春送信儿。他一邊走,一邊心中合計,唉,我已在眾人面前夸下海口。如今,非但糧台未得,反倒人被押在山中。這……我還有何臉面去見眾人?但是,不管他怎么難過,還得實話實說呀!因此,他硬著頭皮,回到台坪府,面見常遇春,如實把經過述說了一遍。
  常遇春听罷,心中也很著急。但是,他怕把親家急坏,所以,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態,說道:“休要著慌。左登不是讓我前去嗎?那好,待我立刻動身。到了那里,將孩子們要回更好,若要不出,我便以武力相拼。”
  孟九公听罷,忙連聲說道:“對!揍他,狠狠地揍他!”
  次日平明,常遇春將營中諸事安排已畢,由孟九公帶路,點兵五千,奔赴聚寶山。過了兩個時辰,大軍來到山下。常遇春傳下軍令,原地扎營。休息一時,命孟九公上前罵陣,自己在后邊領兵亮隊。
  時間不長,就听聚寶山中,“咚咚咚”炮號連天。接著,一支元兵沖下山來。他們來到疆場,捩為左右,左登手使滲金蒺藜棒,來到了兩軍陣前。
  孟九公沖上前去,用馬鞭一指,厲聲斷喝道:“左登!我把兵搬來了。現在,你還有何話講!”
  左登在馬上抱拳施禮道:“恩師,您既然已將兵搬來,那也就再無別事。請您閃退一旁,看我怎么把常遇春生擒!”
  “什么?”孟九公把嘴一咧,心里暗想,啊呀呀,你也不怕風大扇了舌頭。就憑你那兩下子,能把常遇春拿住?哼,鬼也不信。想到這儿,撥轉馬頭,來到常遇春馬前,用手一指:“王爺,那就是小冤家左登。”
  “閃退一旁。”常遇春大喝一聲,晃動掌中的大鐵槍,催開坐騎,來到了左登馬前。
  左登定睛一瞧:見來人平頂身高足有一丈挂零。面似鑌鐵,虎背熊腰,兩道抹子眉,一對大環眼,寬鼻子,方海口,胸前飄撒一部花白須髯。頭頂天王盔,身貫太歲鎧,胯下烏騅馬,掌端丈八蛇矛槍。那真是威風凜凜,猶如鋼打鐵鑄的天神一般。
  左登看罷,暗中喝彩,好,真乃名不虛傳。今日交鋒,我得倍加提防。左登心里這么想,嘴里可沒這么說。只見他抖擻精神,“鏘啷啷”一晃滲金蒺藜棒,高聲暴叫道:“對面可是常遇春嗎?”
  “不錯,正是本王。你可是左登?”
  “是我。常六爺,你的名聲太大,把在下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來了。常言說,‘見能人,不可交臂而失之。’錯過良机.則是干古遺恨。在下不才,學了些粗拳笨腳。今日,愿在六爺台前領教。你若將我打敗,我便把聚寶山的糧草全部奉獻。同時,所抓之人也完壁歸趙;如若打我不贏,哈哈哈哈,那后果你可想而知。”
  常遇春一听,心里說,喲,這小子,話雖軟,可透著驕傲、帶著譏刺呀!哼,這真是“小馬炸群嫌路窄,大鵬展翅恨天低”。不給你點儿厲害,也不知馬王爺几只眼睛。合計到此處,常遇春的猛勁儿就攻上來了。他陡然一晃鐵槍,高聲喝喊:“左登,廢話少講。休走,看槍!”說罷,“唰”!他把大槍一晃,奔左登刺來。
  左登定睛一看,呀,這條槍有碗口粗細。慢說打仗,能端起來就不含糊。嗯,今天我倒要親自一試。左登打定主意,先把一對滲金蒺藜棒合到了一處。等常遇春的大搶刺來,他往旁邊一閃身形,抖丹田攢足力气,使了個秋風掃敗葉,“喀嚓”往外一推,這對蒺藜棒正好掃到了槍頭上。霎時間,就听“鏘啷啷”一聲巨響,把常遇春的蛇矛槍崩出有五尺多遠。
  這一下,也把左登震坏了。只覺得虎口發酸,兩臂發麻。不由栽了兩栽,晃了兩晃,差點儿滾鞍落馬。心里說,嚄,好大的勁頭!這也就是我左登,若換旁人,非喪命不可。
  再說常遇春。他万沒想到,左登能有這么大的力气。等把大槍崩出,他也是虎口發麻、胸膛發熱呀!勉強帶住戰馬,心里頭好不是滋味。唉!“好漢休提當年之勇”,這話一點儿也不假呀!可是,在兩軍陣前,不容他多思多想。常遇春又抖擻精神,二次与左登戰到一處。
  這一老一少打仗,那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常遇春把丈八蛇矛槍搶開,上下翻飛,鬼泣神惊,但只見:
  
  蛇矛大槍傳世間,
  英雄以此會凶頑。
  鑌鐵打成槍一杆,
  八卦爐內煉周全。
  前有八路蛇吐芯,
  后有八路蟒身翻,
  左有八路龍探爪,
  右有八路虎登山,
  上有八路鶴展翅,
  下有八路猴鑽天。
  共有一百單八路,
  敵將碰上逃命難。

  那左登也不含糊,把一雙滲金蒺藜棒掄開,令人膽戰心寒。但只見:
  
  蒺藜棒,手中拿,
  左右分,上下砸。
  先用三棒打五鬼,
  后用三棒定天涯。
  棒分三路人難走,
  棒打九招亂梅花。
  左登槍開蒺藜棒,
  拍打崩砸胜對家。

  二人大戰五十余合,也未分出胜負輸贏、不過,左登的鼻洼鬢角見了汗水,常遇春臉上也有些發潮。
  這陣儿,常遇春手里打著,心里納悶儿:怪哉!听說孟九公的能耐,并不出奇;怎么他徒弟有這么大的本領?
  其實,這也難怪常遇春納悶儿,這里自有一番原因——
  左登是孟九公的徒弟不假,但是,他的能耐并不是跟孟九公一人學的。孟九公公務繁忙,經常轉戰南北,很少得空親自傳授。他怕耽擱了徒儿,便請來長臂飄然叟左夢雄,教左登練武。
  提起左夢雄,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什么長拳短打,馬上步下,軟硬功夫,無一不精。跟著這樣的師父學能耐,他還能沒真本領?他曾學過馬前一掌金(金砂掌),馬后一掌銀(銀砂掌),大口天罡气(硬气功),小口天罡气(軟气功),連環腿貫襠,鐵尺拍肋,悠錘貫頂。再加上天資聰敏,体格健壯,所以,軟硬的功夫,他是無所不會。
  常遇春見左登殺法驍勇,不覺心中發虛。暗暗想道,哎呀,若打了敗仗,我有何臉面,去見營中的父老?常遇春越急越冒汗,越冒汗越打不贏。只見他招招架架,累了個手忙腳亂。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東北方向,傳來了鑾鈴聲響。眨眼之間,一匹戰馬暴土揚塵,飛一般沖到兩軍陣前。緊接著,就見鞍□上的將官,晃動禹王神槊,高聲喝喊:“老爹爹,休要擔惊,莫要害怕,儿我來也!”
  這一嗓子,常遇春听得十分真切。他虛晃一槍,撥馬退歸本隊,抬頭一看,見常茂已站在自己面前。再往后瞧,還有不少頂盔貫甲的將軍和一哨人馬。他見援兵到來,心中頓感快意。
  左登見了,也急忙撤到陣腳,觀察動靜。
  那位說,常茂他們是從哪儿來的呢?前文書說過:自從常胜攻打台坪,他心中就十分挂記。后來,爹爹前去增援,也音空信杳。常茂坐立不安,便到軍師劉伯溫和元帥徐達面前,苦苦哀告,請求軍令。軍師和大帥見眼前并無戰事,這才點頭應允。于是,他帶著朱沐英、丁世英、固大英、胡強,點齊騎兵三干,离開興隆山,赶奔台坪府。
  他們走到离台坪府不遠的地方,得到藍旗官報稟,說開明王已兵發聚寶山。常茂心急如焚,便調轉馬頭,急奔而來。這就是“來早了不如來巧了”,正碰上爹爹与左登陣前交鋒。
  常茂來到常遇春面前,帶住戰馬,忙問道:“爹,受傷沒有?”
  “不曾。”
  “啊呀,謝天謝地。我說爹呀,這是從哪儿來的個小兔崽子,能在您老人家面前扑棱半天?爹,您在此歇息歇息,待我教訓教訓這個狂徒!”
  這個常茂,一沾打仗,比吃蜜還甜。沒等常遇春傳令,就調轉馬頭,直奔前敵。他勒住戰馬,沖著左登,把手中的禹王神槊晃了几晃,高聲叫道:“哎——我說那小子,你快出來!”
  左登不認識常茂,問左右親兵:“這是誰呀?”
  有的軍兵見過常茂,便說道:“將軍,他是常遇春的二儿子,名叫常茂,自稱茂太爺。”
  “什么,就是他?”左登听罷,不由倒吸一口涼气。為什么?他曾多次听說:常茂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威震大江南北、黃河兩岸哪!今日交鋒,必須多加小心。想到這里,掌端雙棒,催馬到在兩軍陣前。
  左登沒上陣時,加了一百個小心。可上陣一看哪,差點儿把他笑出聲來。為什么?只見常茂盔斜甲歪,帶浪袍松,哪有點大將的風度?看到此處,懸著的心就落到了肚內。他用滲金蒺藜棒一指,喝喊道:“呔!來者可是常茂?”
  “哎,正是你家茂太爺。我說你叫什么名字?”
  “左登是也!”
  “我來問你,剛才跟你伸手的那位,你知道他是何人?”
  “常遇春。”
  “對,那是咱爹。”
  “胡說。你爹!”
  “對,我爹。你想要啊,我還不給呢!左登,你能吃几碗干飯,自己還不清楚?就憑你這模樣,還敢跟常家父子伸手?不是茂太爺吹牛,在我的馬前,你若能走過十個回合,我就拜你為師。”
  常茂這几句話可說坏了。怎么?把弓拉得太滿了,叫人家抓住了話把。左登抓住机會,說道:“好!常茂,咱們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如白染皂——”
  “板上釘釘。”
  “好。常茂,我若過了十個回合,你該當如何?”
  “下馬磕頭,管你叫祖宗。”
  “那好。來,伸手吧!”
  “等一等。”常茂又說道,“左登,若過不去十個回合,敗在茂太爺手下,你當如何對待?”
  “這個——”左登略一思索,說道,“跟你一樣,我拜你為師。”
  “不行,你得再添點儿秤。”
  “還得添點儿秤?”左登又一合計,說道,“好,剛才跟你爹已經說過,我若敗在你的手下,把糧台全部交出。抓的俘虜,也完壁歸趙。非但如此,我還要倒戈投降,歸順你明營。你看如何?”
  “哎,這還差不多。我說,那你就投降吧!”
  “啊?!你還沒贏,我就投降?光憑著吹牛不行,你得拿出真實的本領。”
  “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來,動手!”
  “好!”
  左登答應一聲,撥轉馬頭,先退出百步以外。接著,雙腳一磕飛虎□,小肚子一碰鐵過梁,掄動滲金蒺藜棒,人力馬力棒力,三力合一,直奔常茂砸來。
  常茂見了,忙把戰馬撥到一旁,喊道:“等一等——”
  左登見他喊話,渾身憋足的這股勁儿,當時就泄了。問道:“常茂,你還有何話講?”
  常茂沒話找話,嬉皮笑臉地說道:“木不鑽不透,沙鍋子不打不漏。我話還沒說清楚,你著急伸手干什么?”
  “有話快講。”
  “哎,你可听清了,你若過了十個回合,那算茂太爺沒能耐,我就拜你為師;你若過不了十個回合,就得拜我為師。哎,是這么回事吧?”
  “莫來囉嗦。有道是‘話說一遍,車走一轉’,你還重說它為何?”
  “不!我這個人辦事,得有把握。好了,重來!”
  左登心想,這不是白費勁嗎?他二次攢足力量,飛馬直奔常茂。
  常茂見滲金蒺藜棒砸來,又大聲喊話:“等一等——”
  這一回,可把左登气坏了。他收起雙棒,怒聲喝斥道:“常茂,你這是成心搗蛋啊!”
  “什么搗蛋?茂太爺久經大敵,難道怕你不成?大江大浪渡過多少,何懼你這小小的溝渠?方才咱講,以十個回合賭斗輸贏。我又一合計,這十個回合太多,數著數著就忘了。我看呀,咱來它個三下儿定胜負。”
  “啊?!三下儿?”
  “嗯,三個回合。在三招儿之內,我要把你打敗,就收你為徒;我若敗在你手,你就收我為徒。你看怎樣?”
  “好!”左登心里說:就憑我這么大能耐,在你面前還過不去三招儿?于是,晃動滲金蒺藜棒,三次沖常茂砸來。
  說書人交待:常茂這樣戲耍左登,自有他的用意。他見左登棒大力沉,便想泄泄他的力气。當他第三次砸來,明眼人看得清楚,那個分量就大大不如前兩回了。也是左登一時糊涂,才中了常茂的計謀。
  常茂見左登重新發招儿,心中暗喜,好,你中了我的煙泡儿鬼吹燈啦。只見他雙腳一點鐙,小肚子一碰鐵過梁,往上一提丹田气,手晃禹王神槊,早也不伸手、晚也不伸手,單等滲金蒺藜棒离腦門儿只有半尺遠的時候,常茂出其不意,使了個海底撈月的招數。這一架,正碰到雙棒上,“啪”地一聲,左登雙捧撒手,“嗖”!飛出有五十步遠。這一下可真厲害,把左登的兩個虎口全震裂了,在馬上不由亂栽亂晃。
  這時,正好二馬錯鐙。常茂見机會到了,赶緊把大槊交到單手,左腿出鐙,照著左登的后背,“騰”就揣去一腳。左登坐不穩身形,“扑通”摔于馬下。
  常茂一看,急忙撥轉馬頭,來到左登面前,高舉禹王神槊,大聲喝喊道:“好小子,我砸死你得了!”
  欲知左登性命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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