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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酒酣阮興施陰謀 夜闌王能話古城


  金刀王順,指著那黃面大漢馬通江說:“我与他萍水相逢,初次見面,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知為了什么,他來到茶樓挑釁,打傷伙計,砸坏壺碗,見人就打,簡直象瘋魔一般。我儿王能,上前阻止,他把我儿拉到樓前痛打,老朽与他辯理,他還是繼續耍蠻。這不,把我的人都打傷了,幸好大俠及時赶到,不然,我等就毀到他手里了。究竟什么原故,我也不清楚。”
  竇爾敦心說,這多奇,挨了半天打,還不知道為什么。他轉過頭來,問大漢:“馬通江,你听見了沒有,人家跟你一無冤,二無仇,甚至連面都沒見過,你為什么無理挑斗?”“什么無理挑斗?有人叫我這么打的,要不就沒飯吃了,我娘你養活呀?”
  竇爾敦一听他話里有話,料到其中必有隱情。這時,茶樓門前的人越聚越多,不便問話,他忙把王順叫過來,讓他給找個方便的地方。王順說:“我家閒房多得很,到里邊問去吧!”于是,王順在前邊引路,把竇爾敦師徒讓到家中。佟占山和華文龍也押著馬通江來到院里。王能叫管事的先把茶樓關了,找郎中給傷者調理傷症。街上的人,一看沒熱鬧好看了,便紛紛散去。
  王順命人泡茶備飯,熱情得不得了。竇爾敦道:“不忙,先把這件事問明了再說。來呀,叫馬通江進來。”
  “走!進去!”丁猛晃著拳頭說,“你可老實點,不然叫你嘗嘗這個!”馬通江翻翻眼睛,不服气地走進廳房,往竇爾敦面前一站。竇爾敦發現他有點儿二虎朝天,又混又愣。他明白,對付這种人嗆著不行,必須順著來。因此,他態度溫和,似笑非笑地說道:“馬通江,請你放心,我們決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只要你把事体說清楚,我就放你回去,別怕,慢慢說。”
  丁猛一听,師父又發了善心了,這個气就甭提了,可又不敢插話,只得干鼓气。
  再說武瘟神馬通江,听了竇爾敦的話,不由就是一怔。心說,還是出家人心腸好,既然他答應放我,干脆說了就得了。想罷,他抹了一下嘴巴,清清嗓子說道:“好,我說,我說。”
  書中代言,馬通江住在城外十五里的順義庄,母子二人度日。家境清苦,全靠馬通江打柴糊口。馬通江自幼身体強壯,有把子气力,心直性耿,憨厚爽快,就是缺點心眼儿,容易上當受騙。后來經人介紹,專給李清川家打柴禾,管吃管穿,每月還給五十小錢的零花。馬通江高興得不得了,起早貪黑的苦干,李府的人差不多都是綠林人出身,什么尕小子都有,他們拿馬通江當傻子使,除了打架,什么累活都叫他做。馬通江有個傻心眼儿,他說:“行,干啥都行,可有一樣,我給誰干活,誰得教給我武功。”
  大伙一听,嚄!這傻小子,一點也不傻呀。就這樣,他跟這個學几招,跟那個又學几招,逐漸他的功夫可就大有長進了,就連護府的几位拳師,也不是他的對手。后來這件事被千手佛李清川知道了,他把馬通江叫到面前,尋問了他學武的經過,還叫他練了几路拳腳。能在主人面前獻藝,馬通江格外賣力气,練完后很受李清川的賞識,破格把他提拔為教師頭。馬通江感激涕零,決心報答主子的知遇之恩。
  哪知,出頭的椽子先爛。馬通江一受重用,遭到其他几位教師的妒忌,他們是賽羅成周煥、鐵胳膊崔賓、大刀楊林、賽時遷阮興。其中數阮興最坏,他使了一條借刀殺人之計,要借王順父子之手,廢了馬通江。為什么?原來在數日前,阮興借酒撒瘋,去敲王順的竹杠,他以為只要自己一報號,王家父子就會敬畏他,得點外快是不成問題的。哪知,王家父子不買他的賬,外快沒得著,還鬧了個燒雞大窩脖。阮興怀恨在心,准備尋机報复。恰在這時,馬通江被提升為教師頭,忽然他靈机一動,冒出了坏水。他打算一箭雙雕,姓王的,姓馬的,誰打坏誰,對自己都有好處,假如事情鬧大了,庄主李清川自然會出面干預,或許罷了馬通江的職,或許把王家茶樓平了,便為自己出了气。
  阮興把這條毒計對另外三個教師講了,博得周煥、崔賓、楊林三人的喝彩,但什么時候冒坏,還要等待机會。
  自從進入二月中旬以來,李清川府里可就忙起來了,左一撥,又一撥,來了不少客人,前院都住滿了。阮興一打听,才知三月初三有一場大決斗。這些人全是前站,過些天金鏢黃三太和各地的頭領們就到。阮興一看机會來了,便把馬通江請到自己屋里,擺了一桌丰盛的酒宴,又把另外三位教師請來做陪,席前他們四個輪流勸酒。阮興乘机造謠說:“教頭,你看咱們庄主的人緣有多好,就連十三省總鏢頭金鏢黃,也要敬他三分。”
  “當然,當然,那還用說嗎。”馬通江深為有這樣的主人而得意。“不過……”阮興把眉毛一挑,故意做作的說,“可也有不服咱們庄主的。”“誰?”馬通江睜大喝紅了的雙眼問。
  阮興道:“是西門里王家茶樓的金刀王順。”“他敢?”“為什么不敢,据我所知,王順早就放出風來了,他要勾結外路英雄,給咱們庄主來個難看,把李家店變成王家店。”
  馬通江不大相信,問道,“這話當真?”“那還錯得了,我是听他手下人說的,不信你問他們三位?”“是啊。”“是啊。”“一點不假。”周煥三個緊打圓場。阮興故意擔心地說:“李庄主真要有個閃失,咱們哥四個的飯碗可就砸啦。”“奶奶的!”馬通江一拳捶到桌子上,凶狠他說:“誰敢動我的飯東,我就跟誰拼命。”
  阮興一看,心中暗喜,繼續添油加醋地說:“我說頭儿,盡要嘴可不行啊,到時候得拿出真格的來。綠林好漢嘛,講的就是過節儿和血性,你要敢把王家茶樓砸了,那才算好漢呢,也不枉咱們庄主提拔你一回。”
  周煥擠擠眼睛說:“是啊,你沒見咱府上來了這么多好漢嗎?這可是你露面的好時机呀,叫大家也知道知道,李家店出了個武瘟神。”
  馬通江本來就有點二虎朝天,再被四個坏蛋一捉弄,渾勁就上來了,他霍地起來把胸脯一拍說:“我現在就去打狗日的!”
  阮興道:“夠意思,夠意思,不過,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可不能胡說八道哇。”“放心吧伙計,馬某可不是那號人。”說著他從屋里取出鐵鞭,又喝了一大碗酒,借著酒興,轉身就走。
  崔賓道:“走后門,別叫庄主看見了。”“好勒。”馬通江從后門出去,一拐彎就不見了。
  賽時遷阮興冷笑道:“打吧小子,越熱鬧越好,看誰倒霉。”周煥三人擔心地說:“他要闖出大禍可咋辦?”
  阮興陰險地說:“別怕,我使的是連環計,你就瞧好的吧!”說著他叫來一個心腹小徒弟,讓他尾隨馬通江,觀察動靜,隨時稟告,小徒弟領命去了。
  再說武瘟神馬通江,徑直來到王家茶樓,進門就找碴儿,張口便罵,舉手就打,把茶樓也砸了,人也給打了,幸虧竇爾敦及時赶到,不然非出人命不可,這就是事情的經過。不過,馬通江說得可沒有這么詳細。
  竇爾敦何等聰明,一听就知道他被人家當槍使了,不由得又气又笑,叫人先把他押下去,對王家父子說:“你們爺儿倆,打算如何了結?”
  鐵腿王能憤然道:“不能饒了他,叫李清川賠禮道歉,包賠全部損失,嚴懲肇事者,不然就把他扭送官府,經官了斷。”
  竇爾敦道:“你沒想想,李清川會答應你的條件嗎?他是本地首戶,手眼通天,二指字條就能把人領回去,官府也不會給你做主。”
  王能不服气,“這么說,難道就叫他白砸了?”王順喝道:“你就少說几句吧,沒用的東西!”他望著竇爾敦說:“總首領,您看怎么辦好,一切都听您的。”
  竇爾敦道:“你是主,我是客,怎好參与。”佟占山插言道:“師父,王老伯不是外人,您就不必客气了。”
  “是啊,我的事就是您的事,求大俠做主。”王順一再懇求。
  竇爾敦道:“既然老兄不拿我當外人,在下只好直言了。我一貫主張是非面前不讓步,但其中也要有個分寸,不能一概而論。馬通江与你們本無仇恨,他是受人唆使才這么干的,我也听出來了,唆他的人,十分毒辣狡猾,他要叫你們兩敗俱傷,以便從中漁利。因此,咱不能上這個當。一會儿把馬通江叫上來,曉以大義,講清事情利害關系,然后就把他放了,叫他自己去悔過深思。這樣做有益無害,一可以不結仇,二可以把他感化過來,三可避免唆使他的人從中作祟,不知老兄意下如何?”
  王能思忖片刻,道:“大俠說得倒是對,可就是太便宜他了。”
  竇爾敦笑道:“爾不聞,‘強梁人惹禍招災,吃虧人青春常在’,這兩句話嗎?有道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种花開花,种豆結豆,從長遠著眼,這是不吃虧的。”
  “竇大俠說得對极了,金石高論,使我頓開茅塞,佩服!佩服!”王順大喜,完全贊成竇爾敦的主意,王能心中雖有不服,可又不敢強嘴,也只好同意了。
  竇爾敦叫人把馬通江帶進廳中,拍著他的肩頭說:“老弟,你太有點心粗了,听風就是雨,几乎釀成大禍。實話對你說,你是受了坏人的愚弄了,今后可不要這樣魯莽啊。別看你這般無理,人家王掌柜卻不和你一般見識,不愿意為這件事把你的飯碗砸了,誰好誰坏,你自己想想吧,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這會儿馬通江的酒勁儿也醒過來了,思前想后,懊悔不及。竇爾敦道:“還愣什么,快走吧!”馬通江看了眾人一眼,二話沒說,轉身就走。快出門了,他忽然轉過身來問道:“請問大和尚,貴姓高名?”
  佟占山道:“他就是獨霸山東鐵羅漢,我師父竇爾敦,竇大俠。”“是嗎?”馬通江大吃一惊,他上下打量著竇爾敦,把胸脯一拍說:“馬某是最講義气,最有良心的,知恩必報,有仇不饒,你放心,將來有你的好處。”說罷,一拱手,“咚咚咚”大步流星的去了。眾人見了,相視而笑。
  佟占山忽然想起一件事,把八彩禮品往桌上一放說:“王老伯,這是我師父的一點心意,請收下吧!”金刀王順道:“這又何必呢?如此重禮,我可不敢領受。”
  竇爾敦道:“小小薄禮,不成敬意,請老兄笑納了吧!”丁猛道:“我們還想住到你家呢,不收禮品,不就是攆我們嗎?”眾人听了哈哈大笑。王順道:“盡管住,我請都請不來呢,可不在禮物上。”
  竇爾敦道,“老兄体要听他胡說,這不過是見面禮罷了。”“好,我收下,我收下。”
  這時,一個家人來說,飯菜都好了。王順吩咐,在廳中擺宴。時間不大,一切就緒,王順陪眾人入坐。丁猛挨著王能,傻小子上下看看王能說:“你不是受傷了嗎,還吃飯?”王能笑道:“腿是腿,嘴是嘴,這是兩回事嘛。”傻小子說:“傷人可不能動葷腥。你多吃萊,把魚肉給我留著。”眾人听了,又是一陣大笑。大家開怀暢飲,無拘無束,十分快活。
  竇爾敦對王順說:“小弟此次來河間,是要赴三月三英雄會,估計要在府上住個十天半月的。”
  “歡迎,非常歡迎,住几年才好呢。我家房子多,一切方便,您盡管住就是了。”說著他欠身离坐,親自安排房間去了。不一時,王順回到大廳,笑著說;“一切就緒,吃完飯我陪您去看看。”
  竇爾敦稱謝不已。王順道:“再來人也可住在我家里,千万別另安排了。”佟占山道:“沒人了就是我們九個。”“什么?您沒邀請幫手?”
  石寬把酒杯一頓,說道:“九位還不夠?帶那么多人有啥用。”丁猛咽下一口肥肉,說:“兵法云,將在心眼不在能,兵在多而不在……唉,怎么說來著?”春寶笑道:“錯了,你連句整話都不會說,還到這儿斯文來了。那叫:將在謀而不在勇,兵不在多只在精。”“對了,就這么說的,咱哥儿們以一頂十,我師父一位頂他們一百個,怕什么。”丁猛搖頭晃腦,說得唾沫橫飛。
  “不准放肆!”竇爾敦瞪了他一眼,對王家父子說:“此次比武,規模不大,只限定我与黃三太決一雌雄,因此多邀人也沒用。”
  王順沉吟半晌,拉著竇爾敦的手說:“咱哥儿倆一見如故,無話不說,我可有點替總首領擔心那。”“喔?請講。”
  王順道:“當年我也保過鏢,与金鏢黃常打交道,此人的武藝決非尋常,無論是刀法和暗器,都在他師父胜英之上。他的八卦万胜金刀,招數特殊,變化莫測,絕不可等閒視之。尤其是打暗器,百發百中,向無虛發,三只金鏢,甩頭一子,神仙也難逃。他能打正手鏢,反手鏢,左手插花陰陽鏢;白天能打,晚上也能打;睜眼能打,閉眼還能打。特別是他的甩頭一子,輕易不用,用則必准,難怪人們都稱頌他:‘三口金鏢壓綠林,甩頭一子震乾坤,魚鱗寶刀無對手,空前絕后第一人’。您可要千万小心在意呀。”
  竇爾敦笑道:“承蒙老兄指教,在下謹記不忘。”
  “屁!”丁猛喝叫道:“他黃三太算個什么東西,到時候用不著我師父動手,我先把他的腦袋揪下來。”華文龍喝道:“你怎么又冒胡話?招惹師父生气不成?”丁猛撥浪撥浪腦袋,沒往下說。
  飯后,仆人把殘席撤下,王順陪著竇爾敦到前邊去看住處。原來前院有東西跨院,各有上房三間,竇爾敦和華文龍、春寶、石寬住在東跨院;丁猛、張鐵虎、佟占山、李大成、丁奎五人住在西跨院。王順挑了四個聰明伶俐的家丁,專門服侍師徒九位,每院兩人。
  竇爾敦進屋一看,正屋是客室,左右是臥室,茶几、條案、桌椅、床帳,樣樣齊備,又干淨又舒适,心里很是滿意。
  王順陪著竇爾敦邊喝茶邊閒談,說古論今,喋喋不休,他這個人哪樣都好,就是有點屁股沉,打開話匣子,就沒個完。華文龍、富春寶、石寬三人只好在旁邊相陪。
  再說丁猛等五人進西跨院之后,也挺滿意,東瞧瞧,西看看,滿意得不得了。王能一瘸一點的也來了,招呼仆人給他們泡茶。丁猛笑道:“你要架只拐,就成了鐵拐李了。”丁奎道:“不能叫鐵拐李,應叫鐵拐王。”
  王能指著他們說:“你們簡直是拿我開心。”李大成說:“不說不笑不熱鬧嘛,快請坐。”
  六個青年人湊在一處,又說又笑,越聊越近乎。丁猛對王能說:“我看這河間府可夠大的,街上滿熱鬧,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沒有?”“當然有好玩儿的地方了。”王能掰著手指數道:“城隍廟,御碑亭,觀刀樓,李家林,燈籠街還有……”
  “得得得,先別說了。”丁猛攔住王能的話,不耐煩地說:“你倒是說詳細點呀,這可好,成了蓮花落了,誰听得懂啊。”
  王能笑道:“好,听說書人慢慢道來。城隍廟在東關,是河間一帶最大的廟宇,光者道就有三十多個,香火盛,游人多,的确值得一游。廟前是片空地,做買的,做賣的,五行八做,三教九流,什么行當都有,熱鬧极了。咱們本地人有句話,不到城隍廟,河間算白到。”
  “講得不錯,往下說。往下說,”眾人催促道。王能見大家愛听,講得更上勁儿了,“再說那御碑亭,就在南關城外,碑高兩丈四,重約數万斤,一色漢白玉雕成,九龍交扭,巍峨聳立,十分壯觀。据說此碑乃西漢劉邦所留,碑文出自張良手筆,我不喜歡問古,因此說不出什么名堂,反正看一看,准會大飽眼福的。”
  “觀刀樓在北門外大王庄,那原是瓦崗英雄王玄王君可的家鄉。如今,王府已經不在了,光剩下后院的一座樓房。据說,王君可解甲歸田后,常在樓上研究兵法,樓里還保存著當年王君可使用過的大刀和盔甲,故稱觀刀樓,武林人此處不可不去。”
  “李家林,又叫李家墳,在西關外十里的松樹坡上,那里空气好,松樹多,既可消暑又可以游玩,林中有几座大墳,石象、石馬、石將軍,好不威武。”
  王能說的嗓子都有點儿干,他喝了一口茶水,接著說:“就因為那里空气好,肅靜,吸引了很多練武的人,連我還去練過功呢。不過,那地方可容易出事了。”
  “啥事?”丁猛伸長脖子問。王能道:“經常有人上那尋死自殺,有時候也有劫道的。听說最近几個月,晚上還鬧鬼。”“你看見鬼了?”李大成問。“我自然沒看見過,人家都這么說嘛。”
  “啥鬼?吊死鬼,屈死鬼還是無頭鬼?”佟占山也好奇地問。王能把臉一繃認真地說:“不清楚,听說是女鬼,前些天還掐死兩個人呢!”“我看這純屬胡說八道。”丁奎不相信地說。
  王能粗脖子紅臉地爭辯道:“女鬼我是沒看見,被嚇死的人我可看見了,一個是我的東家王大膽儿,一個是河間有名的二愣子。他倆從來不听邪,愛抬杠,為這件事跟人家打賭擊掌,到李家林去抓女鬼。結果怎么樣,全被女鬼給掐死了。尸体抬回那天,我擠到前邊看了看,他們的脖子上都有手印,青紫色,連皮肉都掐破了。眼珠子突,舌頭有半尺長,眼角都是血,可嚇人了。”
  五小听罷,全愣住了。稍停片刻,丁猛笑道:“我他娘的就不信這套,誰敢跟我打賭,我就敢去看個究竟。”
  王能道:“得了,得了,你可別當真,就當我胡說行不?”“這叫什么?我這人就有股強勁儿,說去就去,誰也攔不住。”佟占山站起來說:“就數你能,行了吧。走,到那邊看看去吧,以免師父惦念。”
  眾人點頭。六小說說笑笑,來到東院,進屋一看,金刀王順還在和眾人嘮呢。旁人全都認真听著,惟獨傻小子丁猛,神不守舍,腦子飛到李家林去了。什么女鬼呀,屈死鬼呀,許多形象在他眼前晃動。
  掌燈后,各自安寢,傻小子躺到床上,直翻餅子,還在想這件事。越想越睡不著,越琢磨越好奇。他一骨碌,從床上下來,看看旁人已經熟睡,不知是誰還打著呼嚕。丁猛一想,李家林离城不過十里,就憑我的腳力,一個時辰就能回來,不如去看個究竟,省得壓在心里難受。他打定主意,從床上輕輕把雙錘取出來,別到腰上,又輕輕開了房門,出跨院,來到正門。
  值夜的是個老頭,听見腳步聲,赶緊提著燈走過來。老頭的記性還挺好,笑問道:“這不是少俠客嗎,這么晚了還要出去?”丁猛道:“少廢話,快開鎖。”“是,您這是上哪去呀,大街上早沒有人了呀!”
  丁猛也不言語。把門老頭只得把角門上的鎖打開,把門拉開。丁猛探頭往街上看了一眼,嘿!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他回頭道:“喂,老頭,李家林往哪邊走?”“李家林?”老頭睜大眼睛,吃惊地問:“您要去李家林?”“對嘍,晚上睡不著,去轉悠轉悠。”“我的爺!”老頭惊叫道:“少俠客,那可不是好地方,万万去不得呀,有……有……有鬼呀。”丁猛笑道:“有鬼怕什么?我還要跟鬼交朋友呢!不信?等我給你領兩個來。”“我可不要!”把門老頭嚇得一撥浪腦袋,赶快把門關上了。丁猛把酒鞋提好,手握雙錘,順大道直奔李家林而去。
  欲知李家林有何凶險,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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