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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密林中戰生人收徒弟 鏢局內迎客人接信使


  貝勒貴為雍親王,又是當今皇帝的儿子,他怕什么?就是殺几個人,那也是小菜一碟,大不過回北京一趟,和父親說上几句好話,皇帝的圣旨一降,滿天云散。
  可童林就不一樣了。他和東俠一樣,總是報著吃虧讓人的態度,但這個事,童林不能不管。兩位哥哥不在,五小受气,當師叔的能不管嗎?就是貝勒不發話,童林也不會袖手旁觀。至于怎么個管法,那就不一定了。
  但現在貝勒一發話,童林只好點頭稱是,起步來到這小伙子的面前。童林從心里十分喜歡這個小伙子,他不但長得帥,而且武功惊人,真不簡單。童林開口道:“年輕人,能否道個姓名,說說你的來歷?”小伙子瞅瞅童林,噗嗤就笑了,心里說:這是誰呀,怎么像個大老赶呢?想到這儿,他沖童林一抱拳道:“師父,您貴姓?”“噢,免貴姓童,單字林,雙名海川。”“噢,童師父。那您跟剛才那几位是什么關系?”“他們是我的五個徒侄。”“呀呵!不遠哪!這么說您跟侯廷侯大俠、侯杰侯二俠都有關系嘍?”“二位俠客爺是我磕頭的盟兄。”“要這么說,可真是孩子挨打叫出娘了!童師父,剛才您看得清楚,當時我可不愿伸手,是他們几個硬找上來的,一個不行,上兩個,兩個不行,又上三個,最后都趴下了。不要怨天尤人,這就叫經師不到,學藝不高,誰讓他們是飯桶呢!童老師,您過來是要給那几位出气呢,還是咋的?”
  童林聞听,非常不悅,心說:這孩子哪儿也不錯,就是有點狂。童林又問道:“年輕人,你先不要說這些,我告訴你我是誰了,可我還不知你是誰呢!”“甭問。童師父,您要把我贏了,我什么都會告訴您的,您要是贏不了我,咱就等見著二位俠客爺再說。”童林一看這年輕人的嘴還挺硬,也就不愿和他多費口舌了。“年輕人,方才我看你發招伸手果然有獨到之處,我多少也練過几天,喜歡武術,我想陪你走几趟,愿意嗎?”童林問道。“歡迎歡迎!童老師賞臉,我求之不得!那么,請您進招吧!”小伙子謙讓道。
  童林把袖面挽了挽,為什么?他知道這年輕人非同一般。常言道:驕者必敗。童林的心中時時刻刻都揣著這把尺,并且已成為他行動的座右銘。再看童林,伸手把前后大襟掖在腰帶上,沖年輕人一點首道:“請!你動手吧!”“不不不!童老師您先伸手!”“不,還是你先伸手!”“呵,童老師真有容人之量啊!既然您不肯先發,恕冒昧,我可得罪您啦!”
  就見這小伙子身形嗖一轉動,往前跟步,左手一晃童林的面門,右手一槍朝童林的前心就是一掌。別看他翻來覆去就這兩下子,但速度、招法各不相同,掌沒到,掌風先到。
  童林心說:這小孩儿的确下功夫了。想到這儿,他一閃身,小伙子一掌走空,童林一抓他的腕子,小伙子噌把掌撤了回去,還沒等小伙子變招呢,童林的掌直奔他的小腹就過來了。童林怕他儿躲不開,還喊了一聲:“注意!”小伙子往旁邊滴溜一轉,童林此掌走空。再看小伙子雙掌合十,使了個童子拜佛式,奔童林的頭砸來,童林一歪頭,此掌走空。
  童林心想:我多跟他打一會儿,讓他抖摟抖摟零碎,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童林心里這么想著,手上以招套招,滴溜溜身形亂轉,暗中定睛觀瞧。
  小伙子看罷,心說:這老赶比那五個強多了,他發招沉穩,動作便利,不過也沒什么能耐,有時動作顯得緩慢,光使挨打的招,不會使打人的招,我打他不費吹灰之力。小伙子還挺得意,就見他雙臂搖開,身形轉動,把全部的本領都施展出來了。只見他:
  
  站如釘,走如風
  拳似流星腿如鑽。
  身如蛇,眼如電,
  貓躥,狗閃,
  兔滾,鷹翻。
  蟒翻身,龍探爪,
  猴上樹,虎登山。

  倆人打了三十多個回合,童林一看這小伙子也就這几下子了,他往下一塌腰,雙臂一搖,滴溜溜身形轉動,就把小伙子當大樹轉開了。童林進招一攻,小伙子就傻眼了,只見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全是老赶,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小伙子手忙腳亂,一口气進了十几招,累得吁吁直喘。
  童林飛身跳出圈外,大笑道:“哈哈哈!算了,就此告一段落,該說說你的姓名和來歷了吧?”小伙子也跳出圈外,手扶大樹呼呼直喘粗气,心說:真是不幸中之万幸啊!這老赶怎么不打了?活該!我乘机喘喘气。
  休息了片刻,小伙子一复原,又不是他了,把眼珠子一瞪道:“現在我還不能報名,咱倆還未分出輸贏!”童林笑了笑:“沒分輸贏?非得趴下一個嗎?”“對!不趴下怎么能分出胜敗呢?你過來,小爺我今天非得看看你到底有何本領!”沒等童林發招呢,他抬手又是一掌。童林一閃身,啪就把小伙子的腕子給抓住了,小伙子有心往回拽胳膊,他稍微一動,就覺著好像被鋼鉗子夾住了似的,想拽出去似比登天。童林道:“你不說也可以,咱倆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你怎么辦?要是我敗于你,我怎么辦?咱們講究講究,你看怎樣?”“行!我太贊成了!”童林問道:“我贏了你,你怎么辦?”小伙子答:“你要贏了我,我愿跪倒拜你為師,您看如何?這些年我還沒打過敗仗哩!”“此話當真?”“堂堂男子漢,轟轟烈烈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怎能不算呢!”
  貝勒在旁邊說話了:“海川,我擔保,這小伙子是紅臉漢子,說了不能不算。他要敗在你手下,你就收他做個徒弟。”小伙子道:“那么,如果您輸了又怎么辦呢?”童林答:“我要是輸了,我們几個人就用八台轎子把你抬到飛龍鏢局,然后再把你介紹給二位俠客爺。你在杭州住多少天,花多少錢,我全包了!”小伙子一听,可樂坏了,道:“行行,夠意思!”童林把手一撒,倆人互道了個“請”字,又戰在一處。
  這次童林使的是八卦柳葉綿絲掌,那小伙子哪儿見過這個呀!十來個回合過去,小伙子是悶頭轉向。童林上面一晃雙掌,底下就是一腳,只用了一半勁,小伙子就站不穩了,身子一晃,仰面摔倒。童林赶緊過去把他攙扶起來。再看這小伙子齜牙咧嘴,扶著樹活動了半天,抬頭瞪眼盯著童林。
  童林道:“怎么,你要是不服,咱從頭來!”“好吧,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躺下的,再試一回!”說著話他又蹦了過來。六七個回合過后,童林轉到他身后,輕輕在他肩頭按一掌道:“趴下!”這小伙子還真听話,扑通就趴下了。小伙子從地下爬起來,仍然不服。
  童林又道:“不服,是不是?來,再來。你多會儿服了,咱就算告一段落。”“好啦,你著拳吧!”小伙子嗖一拳就打過來了。三四個回合過后,小伙子讓童林一掌按到肚子上,打了個□蹲儿。
  書說簡短,這小伙子和童林比了七次,栽了七個跟頭,最后他心悅誠服,坐在地下雙目盯著童林發愣,心說: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我做夢也沒想到能在杭州栽這么大一個跟頭!又一轉念:我拜他為師,他必定傳授我不少本領,那豈不揚名天下?想到這儿,小伙子一□轆從地上站起來,把長大的衣服穿好,持順大辮儿,扑通跪倒在童林的面前,說道:“老師在上,受弟子一拜!”話音未落在地上連磕了四個響頭。童林把他攙扶起來,說道:“年輕人,算了算了,剛才那是開玩笑。我都不知你是誰,怎能收你為徒呢?”小伙子听罷,就有點急了,埋怨道:“哎,您這可不對啊!那位剛才也擔保了,您怎么言而無信呢?我把頭也磕了,您還不收我嗎?您叫我抹脖了,還是叫我碰頭?今天您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貝勒邁步走過來道:“海川,我這保人還在這儿,你看這小伙子心直口耿,你怎能拒絕呢?收下吧!”童林這才點頭應道:“爺,您先別急,咱們把事情問清楚了。年輕人,這回可能說出你是誰了吧?”小伙子赶緊應道:“當然,在下是福建廈門人,姓劉,叫劉俊,外號叫穿云白玉虎。”
  書中代言,穿云白玉虎劉俊,是童林下山以來收的頭一個徒弟,也是他的頂門大弟子。到了以后,這劉俊可給童林幫大忙了。說劉俊為何而來呢?劉俊的父親叫劉忠,外號劉百万,他家有良田千頃,騾馬成群,那真是家稱人值。劉俊是個獨生子,父母倆人視他為珍寶。劉俊不但長得好看,而且特別聰明。他自幼酷愛武術,小的時候,一听說耍把勢的來了,他就跑出去看,看完了回家又模仿著練。劉忠看儿子喜愛武術,覺著這事情很好,往小處說能強筋壯骨,益壽延年,往大處說可以保國。這樣,劉忠就請來了十几個有名的師父,還專門給准備了一個屋子,在家里教劉俊學武術。劉俊七歲的時候,本領出眾;十歲的時候,一般成年人不是他的對手。等這些老師的武藝都教光了,劉忠又請來高人繼續教。到了十八歲的時候,他學會了刀槍棍棒、各种拳腳,還得了個綽號“穿云白玉虎”。因為他輕功好,高來高去,陸地飛騰,過高樓越大廈如走平地,能夠云摸天,故謂“穿云”;又因他長得漂亮,力大如牛,故得“白玉虎”。在十八般兵器中,劉俊最喜歡單刀和鐵拐;此外,他還學會了使暗器,在百寶囊中裝著三只亮銀鏢和一大把石頭子,但他輕易不使。十八歲以后,他決定不學了,跟爹爹一商議,說准備出去闖蕩闖蕩,見見高人,多學些本領,征得父親的同意,就离家出走。至今,他會了有十三位高人,其中也有成了名的俠劍客,相戰數十次,從未敗過,每次總能占點便宜。后來他听說當今武林之中有四大昆侖,劉俊心里想:如果我把四昆侖都會了,他們仍然不能胜我,我干脆改名為“中昆侖”往他們中間一坐,那多美!回到家鄉,親戚父母會有多高興!他想入非非,抱著這么個愿望來到了杭州,准備先會東昆侖。
  書接前文,劉俊把自己的經歷和想法詳細講了一遍,逗得貝勒捧腹大笑。貝勒問道:“劉俊,你認識童老師高興不高興?”劉俊應道:“當然高興!我和那么多高人交手都沒輸過,童老師卻連著扔了我七個跟頭,我怎能不高興呢?”
  童林把五小喚到面前,与劉俊一一做了介紹。五小嘴撅得老高,心說:我們本來讓您替我們報仇出气,這倒好,您把仇人收為徒弟,領到家門口了!童林道:“進門有先有后,劉俊,往后你就叫他們五個師兄,快去施禮。”劉俊真听話,趴在地上磕頭道:“恕小弟眼拙,得罪了五位恩兄,望求各位高抬貴手!”一句話滿天烏云散。五小听罷,哈哈大笑:“兄弟,你的武藝比我們高得多,往后咱們在一起相處,望你多多指教!”話罷,眾人大笑。
  貝勒看看天色不早了,便道:“咱們回鏢局為海川和劉俊慶賀慶賀!”
  東俠和二弟侯杰正等得著急呢,他們還派出不少人去找貝勒一行。二位俠客恐怕潘龍暗地使腕子,對貝勒的安全不利。正這時候,就見貝勒、童林和五小都回來了,二位俠客爺愁眉頓展,喜笑于色。
  東俠首先迎上去道:“爺,您上哪儿去啦?”“哈哈哈哈!不出去溜達溜達哪能碰上喜事呀!進屋說,進屋說。”眾人來到屋里,紛紛落座。貝勒搖頭晃腦地把他們在西湖邊遇劉俊的經過講了一遍。二位俠客爺聞听大喜,赶緊把劉俊叫過去,周身打量了一番,贊道:“海川哪,你也有弟子了!今天咱可得好好慶賀一番!來呀,排擺酒宴!”
  酒宴排下,眾人落座。劉俊向二位俠爺把自己的經歷講了一遍,二老听罷連連點頭稱道。侯杰嘴冷,對劉俊道:“方才听你這么一介紹,老朽覺著你有點輕狂,記住,驕者必敗,往后無論你有多大的能耐,也不可目中無人,否則非吃虧不可!”劉俊應道:“老人家,您放心!弟子銘記!”說完他往童林背后一站,顯得非常親熱。
  童林問道:“金龍鏢局可有信儿?”“有!海川,你听气人不气人!你說他們為何讓我們等三天?鬧了半天他們請人去了,聲言要在杭州北高峰前立下英雄擂,准備跟咱們在擂台上決一雌雄!還說,如果我們胜了他們,他們就關買賣,潘龍就滾出杭州;相反,咱就得把鏢局讓給他們!”童林聞听,虎目圓翻,气沖牛斗。他深知事情越來越不好辦,當初從巢父林起身的時候,他想得很簡單,以為二位俠客爺憑官位能了結,哪曾想這個姓潘的居心叵測,竟到四處搬請高人!童林一想自己帶罪出京,皇上限百天之內捉盜賊,請國寶還朝,現已過五十余天,仍未找到賊寇,若到期無獲,皇上不知該如何處置自己,求朋友幫忙不成,反倒幫了人家的忙,而今事情越鬧越大,使自己越來越無法脫身。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童林沉吟片刻,問道:“二位哥哥,既然潘龍要立擂与咱們決一雌雄,又請了不少高人,那咱們如何對待呢?”東俠道:“海川,爺正好也在此,咱們一起商量商量。現在勢如騎虎,我不得不往前走。既然他四處請高人,我們也請;他們准備,我們也准備。事到如今,我也打算大干一場,不知爺你們二位意下如何?”貝勒早憋不住了,他把桌子一拍道:“東俠,你若愿意請人大折騰,那你就請;不然,你就把此事交給我辦。現在我就給杭州府寫信,讓他們將姓潘的捉拿問罪!”東俠聞听樂了,“爺,您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壓而不服。您說給他定什么罪?既然定了罪,仇恨豈不越結越深?我看此事無需惊動官府,咱就在擂台上与他爭個高低,只要他輸了,他永遠也就不敢再胡來了。”貝勒略思片刻,才點頭同意。
  就在當天,東俠親自執筆寫了上百封書信,約請附近各地的高人前來杭州飛龍鏢局助戰。寫罷了信,簽名封口,派專人前去投遞。
  書說簡短,十几天后,約請的人就陸續來到。頭一撥來的是曹州府永泰鏢局的鏢主白馬金刀侯永泰。這侯永泰性格開朗,豁達大度,高身材,紙糊的驢——大嗓門儿,下馬往屋里一走就喊:“侯大哥,侯二哥,我來晚沒有?”
  二位俠客爺聞聲赶緊率童林出去迎接,一看是侯永泰,侯氏兄弟是高興不已。東俠道:“兄弟,您真捧場,是頭一位!”“是嗎?誰讓我挨得近來!侯大哥,究竟發生了何事?”東俠口打咳聲:“兄弟,咱進屋說。”
  他們几個一進屋,貝勒也站起來了,由于不便,東俠給侯永泰介紹貝勒的時候仍說他是開買賣的掌柜的。眾人彼此施禮罷,分賓主落座。侯永泰又問:“到底怎么回事,哥哥?”“唉,別提了!”東俠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侯永泰听罷,啪!把桌子一拍,道:“潘龍這小子欺人太甚!大哥,人為一口气,佛為一炷香,從我這儿就跟他完不了,非把姓潘的那張皮扒下來不可!”侯二俠聞听滿怀欣喜,道:“兄弟,咱哥儿倆脾气一樣,要不是大哥壓服著,我早把姓潘的那賊巢給他砸了!”
  侯永泰和大伙儿談著話,東俠命人排擺了酒宴。眾人正吃喝著,伙計又進來報告,說山東野州府政西鏢局的鏢主鐵彈子活張仙李九通領著几個人來了。
  大伙儿起身迎接。童林一看,呵!這位長得真精神,干巴巴個小老頭,六十來歲,兩撇胡,斜挎彈囊;兩個徒弟身材高大,每人背一把錢鞭。李九通這兩徒弟,一個叫定海龜元達,另一個叫通天吼元亮。大家彼此見過,攜手攬腕來到屋里。東俠向李九通介紹完了貝勒,接著又介紹童林:“這是我兄弟,他叫童林童海川。”東俠一轉臉,又向童林道:“這位叫李九通,你就叫他哥哥吧。”童林過去施禮,李九通也沒注意童林,所以就隨便寒暄了几句。
  大家落座,邊吃邊談,喜笑顏開。
  沒隔几日,人是越來越多。東俠命人將后院、東西跨院全部騰出來,安置客人,被褥不夠了,又從附近的店房租了一大批。
  第二天又來了一撥。誰呢?正是山東濟宁府永發鏢局的鏢主赤發金剛馬國強和副鏢主云里金剛馬國李。
  眾人出迎,把馬氏兄弟接入屋內。馬氏兄弟性如烈火,進屋便問:“侯大哥,在半道上我們就听說了。潘龍這小子欺人太甚!怎么辦?只要您說句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我們哥儿倆死而無懼!”東俠聞听一笑:“二位賢弟,此事咱們要從長計議,你們先住下,別急,有你們的活儿干!”他們剛一落座,又來了一撥。
  二位俠客爺起身迎出。東俠一看來者正是濟南府三友鏢局的飛天虎杜奎、壁后虎杜春和小昆侖杜勇。把杜氏兄弟接入屋內,童林定睛一看,杜氏三兄弟一個比一個矮,頂高的不滿四尺五寸,最低的比那矮水缸還要矮一拳。雖說這三人身材不高,長得卻相貌堂堂,一個個精神抖擻,每人的背后都背一把壓把鬼頭刀。
  時間不長,又來了兩位。
  一位是北京前門外西河沿鏢局的鏢主鼓上飛仙丁瑞龍,他是清真貴教朵斯提回回,屬于西域門。丁瑞龍的老師是西域門的老門掌道丙清真金元金老塞海,他的三十六路金砂掌,堪稱一絕。
  丁瑞龍相貌出眾,乍一看像三十多歲的,實已五十挂零,面似銀盆,齊整的面門,兩撇燕尾胡中長著几根白須,這叫墨里藏針,大眼睛,雙眼皮,兩道黑黑的八字立劍眉飛通兩鬢,身穿綢緞,腳下一雙開口薄底靴子,腰扎涼帶,上邊挎一口寶劍,金八鉤金道口,二尺半長,杏黃的燈籠穗飄來擺去。
  另一位是鐵肩仙風流俠張鼎張子美。這張子美比丁瑞龍長得還帶勁,六十歲上下,寬腦門,方下巴,面似銀盆,紅扑扑的臉膛,濃眉闊目,鼓鼻梁,方海口,滿嘴整齊的白牙,梳一條花白剪子骨的小辮,身穿米色長衫,挽著白袖頭,腰扎涼帶,手里拿一把一尺八寸長的鐵扇子,身后還領著兩個仆人。
  侯氏兄弟起身出迎,眾星捧月一般,把這二位客人接入屋里。
  當天晚上,清州四友鏢局鏢主賽方朔子盛玉盛陶蘭也來了。
  半月之中,左一撥,右一撥,共來了有二三百號客人。這下飛龍鏢局可沸騰起來了,伙計們忙里忙外,每天就得擺几十桌酒席。大伙儿天天坐在一起稱兄道弟,促膝交談,只要一提到潘龍,無不義憤填膺,一個個摩拳擦掌,期盼著開擂的這一天。
  有人問侯二俠什么時候開擂,侯二俠道:“不知道,還沒給信儿。諸位安心住著,一有信來,我就通知你們。”
  眨眼之間,已是六月初了。這天早晨,大家正喝著早茶,泥腿僧張旺進來了。他來到二位俠客爺的面前,拱手道:“老師、師伯,金龍鏢局派人下書來啦!”東俠道:“叫他進來。”張旺轉身出去傳話。
  欲知來者言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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