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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索鏢銀弟兄齊努力 求童林大伙斗石勇


  話說鼓上飛仙丁瑞龍,當場跟石昆侖石勇兩個人把話就說差了。丁瑞龍火往上撞,心中暗想:這石勇太不講義气了!我要得罪了你也行,咱倆一無冤,二無仇,你劫我的鏢,傷我的人,竟敢如此無理!我丁瑞龍豈能饒你!他手握劍柄,剛要拉寶劍動手,但是又一轉念,且慢,不可魯莽從事哪!丁瑞龍哪這個人比較穩當,對什么事情都保持清醒的頭腦。他一想,這石昆侖石勇決非等閒之輩,我們倆聞名,可沒伸過手。今天真要是我敗在他的手下,將來我這買賣還開不開?我這座鏢還保不保?那就名聲掃地、身敗名裂呀!再者一說,經官,就到官府那儿未必能告倒他,因為他身后有個大喇嘛佛馬寶善,出入皇宮如履平地,跟當今圣上都不錯呀,看來論勢力沒人家大呀。丁瑞龍一想,嗯,最好先別鬧翻,把事情辦得穩妥一些更好。想到這儿,丁瑞龍一笑,“石勇。”“好唻。”“听你這么一說,這鏢你不打算給我?”“對,先在我這儿放几天。”“那你說什么時候能還給我?”“這不一定,就看七爺的興趣,高興哪早給你們几天,不高興就多扣留几天。”“好唻,石勇,咱們可把丑話說在前邊,我這支鏢是紋銀十万兩,如果少了一兩,將來我可找你負責!好好好,十万銀子我還拿得起。再見。”丁瑞龍沖著鐵三爺一招手,哥倆气沖沖离開英雄鎮,在外邊飛身上馬回奔北京。
  在這個路上,鐵三爺心里不痛快,心說話我大哥這是怎么了?我滿以為著到這儿要鏢,万無一失,說好了好,說不好就動手。你看看人家那么橫,他還退縮呢,難道說這支鏢就不要了?怎么行?人家福壽祥綢緞庄的答應嗎?噯呀,還沒法儿問。因此回到永昌鏢局,鐵三爺緊鎖眉頭,唉聲歎气。丁瑞龍就看出來了,“兄弟,你發什么愁?”“大哥,你還用問,我就為這支鏢發愁唄,難道說我們這跟頭就這么栽了?這個臉就這么丟了?”丁瑞龍一笑,“兄弟,沒保過鏢,不知道吃這碗飯的難處。你想想,人分三六九等,什么人沒有?像石勇這樣的人大有人在。不過呢,咱們就猜不出為什么要扣咱們這支鏢?一定得有個原因。你也甭上火,我一定想辦法通融,把這支鏢要出來。但是不能得罪他呀,拿咱們哥倆的能力來說,惹不起人家。”鐵三爺一瞪眼:“怎么就惹不起他?”“哎呀,兄弟!論武藝,我不是長人家的威風,滅咱們倆的銳气,一伸手,你我都白給,你別覺著你不含糊,我也別認為我自己不錯,你說咱們哥倆敗到英雄鎮,出門口不出門口?那就徹底完了!不打無把握之仗,咱們得有充分准備。”“那綢緞庄掌柜的來找咱們怎么說?”“我有辦法。”
  丁瑞龍第二天就上福壽祥綢緞庄,找著掌柜的把這事說了。掌柜的一听把嘴一咧,“啊呀!那么我們購買這批貨急著用,就等著過年的時候賺一筆錢,把銀子扣那儿怎么辦?”丁瑞龍說:“你別著急,關于這銀子的利息錢我照付,過几天我一定想法把銀子提出來,所有的損失我們永昌鏢局負責。”“那好吧。”“我現在就抱著息事宁人的態度,不要把事態擴大;先跟你打個招呼,你可千万別打官司告狀。”掌柜的知道,丁瑞龍是面上的人,那個人說話是算數的,也就點頭答應了。鼓上飛仙把這頭安撫住,又回到鏢局,晚上睡不著覺,翻來覆去思索這件事,怎么辦呢?可我話說出去了,想法通融,怎么個通融法呢?找誰去哪?他可真為了難了。后來靈机一動,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誰呀?童林。“對!”丁瑞龍一琢磨,童林在北京哪。震八方紫面昆侖俠,要找他呀差不多,你看我們倆在杭州擂上認識。但是丁瑞龍這人自尊心挺強,又一想,我覺得跟童林有交情,人家未必是這么想,我要去了叫人家來個燒雞大窩脖,那該如何是好?人家現在紅火得利害,我算個什么?呀呀呀,丁瑞龍犯了猶豫了。這么說吧,多日來他茶不思、飯不想,愁的他是一籌莫展。
  簡短捷說,這銀子扣在英雄鎮,時間可不短了,怎么通融也要不出來。這時候呢,就過了年了。丁瑞龍在屋里頭煩悶,到街口溜達,沒想到正好遇到童林,他一看哪,這個机會可不能錯過。因此把昆侖俠讓到永昌鏢局,留他在這儿吃晚飯,把鐵三爺叫來,當面一介紹,同時,把丟鏢的這個事情跟童林都說了。他一邊說呀一邊偷眼觀看:瞅童林的气色,有沒有幫忙的可能。海川不听則可,等听完了,把紫臉蛋子往下一沉,劍眉倒豎,虎目圓翻:“丁鏢主,要照你這么一說,姓石的太有點蠻橫無理了!”“可不是嗎,這個人就仰仗著他老師大喇嘛佛的勢力,不過,別的坏事他不干。為什么劫我這支鏢?他一定有個原因。”“嗯,那么你跟我說的意思是想請我幫忙了?”“嗯,正是,正是。童俠客,我知道您老太忙,每天還得伺候貝勒爺。但是我覺得人不親藝親,藝不親祖師爺親。您是俠客爺,咱也有一面之識,無論如何請您百忙中給幫幫忙。我覺得您一句話,胜似我百句話,您的臉面重如泰山,只要您給幫幫忙,這件事情肯定馬到成功。”“噢,丁鏢主你可別這么說,也未必。像我童林不過是小小護院教師,怎敢比你這總鏢主啊!但是天下人管天下事,朋友有了危難找咱的時候,就得伸手幫忙,童某一定盡力而為!”“啊呀,我謝謝童俠客!”連鐵三爺也非常高興。
  童林是個急性子,想了想這個事:“我看這樣吧,明天,一大早吃完飯哪你們赶奔雍親王府。我也向王爺請個假,當面把這個事說道說道,不然的話,將來惹出麻煩來恐怕他不高興了。”“好好好,不過人家那么大的王爺,見面似乎不便?”“不不不,你不要有顧慮,雍親王這人非常平易近人,到時候我在那儿等著你們。”“好了,一言為定。”吃完了飯,席散,童林喝點水這才起身告辭,回去也沒說這些事。到了第二天,童林赶奔雍親王府,陪著貝勒爺在這儿閒談,坐的時間不長,大總管何春就進來了,“童俠客,有兩位朋友拜會。”童林明知是鐵三爺、丁瑞龍,假裝不知。“誰呀?”“永昌鏢局來的。”“哦——爺,我跟您告個假,到外邊看看。”雍親王這個人一向好熱鬧,非得來點客人,大家說說笑笑他才覺得解悶儿,一听永昌鏢局來的,很高興。“海川哪,你不必回避我,去去去,把他們領到我這屋,我也听听什么事。”童林一听,心中暗笑,“求的就是這個。”海川來到雍親王府外邊一看,可不是嗎,丁瑞龍、鐵三爺,還拎的點禮物。海川說:“咱們過得著這個嗎?”“啊呀,無論如何你也得收下,哪有空手來請人的呢?”海川也不拒絕,把二人請到里邊,見到雍親王。這兩個人把禮物放下,跪倒在地給王爺磕頭,“王駕千歲,千千歲,我們給您拜晚年嘍。”雍親王欠身离坐,“請起,請起。”他看看丁瑞龍,“咱們好像見過?”“是啊,爺,您忘了,咱們在杭州擂上相處了很多日子。我叫丁瑞龍。”“哦,對對。哈哈哈!我怎么把這碴儿忘了呢?這位我似乎眼生。”“小民我叫鐵木真。”“姓鐵,這一說你們是貴教人?”“不錯,我們是貴教人。”“那好,我就希望跟清真的朋友交朋友。坐坐坐。海川哪,快快准備水,把壺碗揩得干干淨淨的。”
  其實,人家這府里頭,招待哪路朋友,有哪路朋友的家什。拿壺碗來說,專門有那么几套給貴教人准備的,其他人都不動用。一會儿把水沏上來,擺好瓜籽點心,大家又說又笑。童林假意不懂,就問:“二位,今儿個怎么得鬧到這儿來了?”“啊呀童俠客,一者過府給爺問安,拜個晚年;二者給童俠客拜個年,我們有一事相求。”“呃,說吧,當爺的面儿不必隱諱,有什么說什么。”“是。”丁瑞龍又把昨天的話翻了那么一遍,其實這一遍不是給童林講,是給貝勒爺講,等說完了,一起請出童林幫忙。海川沒言語,偷眼看貝勒爺:就見那胤禛把臉往下一沉,露出不高興的樣子來。丁瑞龍心里沒底儿,不知道為什么不高興哪,是對我哥倆提的這個要求不高興哪?還是對這個事儿不痛快?屋里沉默了片刻,雍親王把茶几一拍,啪一聲:“反了!反了!哪冒出這么個石昆侖石勇?小猴崽子膽大妄為,他眼里頭還有王法嗎?海川哪,拿我的名片到順天府大興縣,干脆派几個人把猴崽子逮起來,先讓他蹲几天,他要是不服气,把家給抄了!”鬧了半天,這位真不愧是王爺,動不動就打官腔。他剛說到這儿,海川接上了:“爺,您別動怒,您這么些日子還不了解江湖的事,最好別動勢力。”“你說官面能不能干得成?”“能,干是干了,他心里不服气,早晚結下仇恨,還不是事嗎?您老能慫恿官府嗎?再者說來,這個主有后台,大喇嘛佛馬寶善,跟當今圣上的關系都不錯。爺辦事,您不要草率行事。”“馬寶善我認識,不就是書符念咒的那位嗎?經常進宮陪著我爹下棋,他還畫著一手好畫儿,寫的一手好字,深受我爹的賞識啊!他要不靠著這個關系,他也不敢這么猖狂。海川,那你的意思呢?”“我的意思,打算跟著他們二位到英雄鎮去一趟,見著石勇陳述利害,他要是懂人情,乖乖地把銀子退回,這不就完了嗎。”“他要不答應呢?”“他要不答應,我就問問為什么,摸清了底細然后再做結論。”“海川哪,我是這么看,去可以,說好了怎么都好,說不好了,你就亮出你那柳葉綿絲掌,狠狠地給我捧,只要給他留口气儿就行。怎么樣?”“是,只要有爺的話我就放心了。”“海川你們三位都放心,天塌下來有本王我給接著。馬寶善那頭由我來對付,放心大膽的去干吧!”這一句話就等于圣旨喲,丁瑞龍和鐵三爺跪在地下不住地磕頭,童海川把他們摻起來了,“爺,那我們就去了。”“快去快回,我好听個信儿。”他也參与進來了。
  三個人高高興興离開銀安寶殿,到前邊,有仆人給童林備馬。其實,丁瑞龍,鐵三爺也是騎馬來的,還帶了几個伙計,還在外邊等著呢。
  眾人上馬后,一溜風赶奔北京城外英雄鎮。那還不快嗎,時間不大到了,等進了鎮子,丁瑞龍用手一指,“童俠客,就是那個門樓。”“哦,到了。吁吁。”大家把絲韁帶住,甩鐙下馬,仆人把馬匹接過。丁瑞龍走在最前面,一看門開著呢,往門里一瞅,有人走動。丁瑞龍咳嗽一聲,這就是打招呼。里面人出來一瞅:認得。“喲!這不是丁總鏢主嗎?”“不錯,是我。你家主人可在?”“啊,正在客廳陪客人說話。你又來要鏢來了?”“不錯,請你轉告你家主人,就說丁某求見。他問干什么,你就說要鏢來了。”“好唻。”這人轉身回去了,時間不大他又回來了,□著牙,咧著嘴,樂呵呵的。“我說丁總鏢主,還有你帶的几位,請進來吧。我家主人有話,讓你們里邊去。”“好。”說著,眾人就甩大步往里就走,轉過影壁牆,穿過頭層院,來到二道院,進了待客廳。有人把棉門帘一撩,丁瑞龍、童林、鐵三爺魚貫而入。童林到得屋一看哪:啊喲真闊气,暖气扑臉;地下放著四個風磨銅的炭火盆,炭火發白,一股暖气扑臉;再往里一瞅:這屋是桃山的對聯,名人的字畫,收拾的典雅大方。在正中央的八仙桌左右坐著兩個人,上垂首這位:
  整個是猴,要不穿著衣服,不在這儿坐著,真像個大馬猴一般不二。兩只圓眼睛分明爍亮,一縷山羊胡往前撅著,身穿古銅色棉褲棉襖,扎著褲腿儿,腰里系著帶子,手里拿著銅杆煙袋鍋,咕咚咕咚正在抽著煙,一股辣味儿刺鼻,年紀能有七十歲挂零。往下垂首一看:
  坐著個矮胖子,五短身材,項短脖粗,胳膊大腿顯得格外結實,四棱子腦袋,大臉蛋子青駿駿的,濃眉大眼,穿綢裹緞,披著斗篷。
  后邊站著几個小伙子斟茶點煙,忙忙碌碌。書中代言,這個人就是石昆侖石勇,像猴似的那位是誰?誰也不認識。童林几人進屋往這儿一站,石勇看看:“呀,今儿個太陽從哪邊出來的?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震八方紫面昆侖使駕到!有失遠迎,當面恕罪!哈哈哈!童俠客,你好啊!”說著他一抱拳,但是沒站起來。童林也沖著他一抱拳,沒言語。鼓上飛仙丁瑞龍往前緊走兩步:“石大爺,我來給您拜個晚年,另外為鏢的事而來。”“嗯,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們就是要鏢來的,這不,把童俠客也煩出來了。哈哈,想必是要以勢壓人嘍!”童林一听,這人張嘴就不說人話,火就有點大了,但是又把火气往下壓了壓,“你就是石勇嗎?”“啊——不才正是石昆侖石勇。”童林說:“這次我來沒別的事,我是受朋友之托,給你兩家調解這件事情。”“是嗎,難得,難得。紫面昆侖俠親自出面給我兩家調解,真是不胜榮幸!好好,咱們坐下講話。打坐!”這才讓坐。三個人也不客气,在旁邊坐下,童林就問:“石大爺,但不知鼓上飛仙丁瑞龍哪一點有失禮之處?得罪石大爺,你一怒之下把鏢銀給扣下了?我希望你把這話講到明處,讓他知道哪錯了,將來好杜絕,你要不說,難免誤會,有道是冤仇易解不易結,話說穿了就無毒,能不能請石大爺把這話賞下來?童某我也听一听。”石勇沉默片刻:“童俠客,你先甭跟我這個,我先問問你,你今儿個到我家來是以什么身份?是代表官方,是代表你個人?還是雍親王把你派來的?你想文斗還是武斗?你把話最好還是先跟我說清楚,然后我再講。”“哈哈哈!石大爺,實話告訴你,我既不代表雍親王,也不代表官方,那是我個人的意思。我跟鼓上飛仙丁瑞龍、鐵三爺是朋友,我以朋友的身份出現。”“啊——要這么說我就告訴你。我這個人有個古怪的脾气,我要上來不高興的勁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也不為,我就劫他的鏢,我瞅著他別扭,我想扣留就留,我想給就給,想不給就不給!說明白沒?”童林冷笑一聲,“石勇,難道說你有點痴傻不成?”“哎!童林,你罵我是怎么著?”童林就站起來:“我在這儿跟你說正經話,你嬉皮笑臉,裝瘋賣傻,這是何意?我且問你,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在天子輦轂之下劫了人家的鏢,難道就不怕王法不成?我听說了,你仗著你師父大喇嘛佛馬寶善的勢力,胡作非為!馬寶善也好,牛寶善也好,難道他能置于王法之外嗎?你們這么做就不怕朝廷怪罪不成?再者一說,人,都有走錯的時候,錯了沒關系,撤回來從頭再走。我沒別的可說,我希望咱倆交個朋友。你能把十万兩鏢銀如數交出,為時還不晚,大伙哈哈一笑,日后咱們就成朋友了。如果像你剛才那种說法,我童林可不答應。”石勇一听,啪,桌子一拍,就站起來了:“姓童的,你唬誰?你干什么跑到這儿張牙舞爪地來教訓我?我長到三十六年,還沒听到這個詞儿!童林哪,你憑什么來要鏢銀?”童海川把雙手一晃:“我憑這個!”“好唻!你有這個,我也不是沒有,咱們二話不說,請到院里吧!你把我石勇贏了,馬上我給銀子;你要贏不了我,童林哪,講不了,說不起,我要把你扣到這儿!”這家伙真翻臉了,怒沖沖站起來來到天井當院,吩咐一聲,“給我准備。”他那府里的人不少,嘩啦往后面一閃,把這院子就收拾干淨了。石勇把外邊長大的斗篷閃掉,盤大辮子,提靴子,來到天井當院點手喚童林。
  那抽煙那老頭儿,一直不露身份,你看這儿怎么吵吵,怎么喝,好像跟他無關,耷拉著大眼皮吧嗒吧嗒抽煙,有時候睜眼看看童林,有時候又把眼睛閉上了,愣等說要動手,他這才慢慢騰騰來到天井當院,往房廈子明柱子上一靠,繼續抽煙。有個伙計給他搬了把椅子,他晃晃腦袋沒坐。究竟這主是干什么的?誰也不清楚。按下他咱們不說,單說鼓上飛仙丁瑞龍和鐵三爺,他們一看這石勇這小子真不是東西,一句人話他都不說,把這么大的紫面昆侖俠給撅了個墜頭彎儿,覺得這臉上發燒!丁瑞龍一想,事情在我身上引起來的,我不能讓童俠客先伸手。“看我的!”丁瑞龍收拾完了把寶劍摘下來,交給鐵三爺,往上一躥:“石勇,來來來!今天你把我姓丁的贏了,鏢銀我不要了,我給你買棺材!”
  鏢銀索回与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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