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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顧此失彼


  南京城外的紫金山上,駐扎著三万人馬,是專為保衛京城的,這儿的統兵官是大將武盡忠和武盡孝。這二位是親弟兄,也是開國的功臣宿將。出事的這天晚上,哥儿倆在一塊儿閒聊天,直到二更后方才睡下。二人正在熟睡之際,突然被炮聲惊醒。武盡忠披衣而起,問道:“哪儿炮響,怎么回事?”中軍官稟道:“不清楚,好像正陽門一帶有炮聲。”“快派人問清情況,速速報我知道。”“遵命。”
  武盡孝從被窩儿里探出腦袋,笑著說:“哥,干嘛草木皆兵的,能出啥事?”武盡忠說:“不那么簡單,平白無故的放炮干啥,肯定得有點說道。”武盡孝道:“城里有再鏢和常茂他們呢,誰還能翻天?再睡會儿吧。”武盡忠不再理他,穿好衣服,走出寢帳,站到山崖上朝城那邊張望。几名護衛站在他身后,也伸著脖子往西南看。
  “火,著火了!”一個護衛指著京城喊叫道。武盡忠揉揉眼睛一看,可不是嗎,喲,還不止一處呢,足有十几個地方都閃著火光,而且越來越大。
  武盡孝也跑來了:“哥,究竟出了什么事?”“還不知道,看樣子不是好事。”“為什么會著火呢?”武盡忠道:“這不是一般的失火,而是有人放火。”武盡孝道:“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在京城放火?”“全是廢話,火都放起來了,還說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哥,你說該怎么辦?”
  武盡忠思索片刻說:“調兵,快進城去看看。”“這怎么行,沒有元帥的令箭,大軍豈能私离駐地,一旦中了什么人的調虎离山之計,你我擔得起嗎?”武盡忠一想,是啊,軍人就得听從軍令,沒有大帥的令箭,哪能隨便調動軍隊呢。他在這儿抓耳撓腮,拿不定主意。
  時間不大,探事的回來了,慌慌張張地說:“回二位將軍,京城有變!”“你說什么?”武盡忠一把抓住報事人的衣服,瞪圓了眼睛。報事人說:“將軍莫急,听我告訴你。我們本想進城探問情況,結果剛到太平門就被弓箭射住了。”“你沒說是我讓你們進城的嗎?”“說了,他們笑著說,他們只听怀王的諭旨和薛長策將軍的將令,別的都不听。”
  武盡忠頓時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對武盡孝說:“你呆在營中別動,我領五千人殺進城去,一定要把事情摸清楚。”“哥,還是讓我去吧,你是主將,必須留在這儿坐鎮。”“你打算怎么辦?”“我先和他們辯理,講不通就用武力解決。太平門雖然堅固,但軍兵不一定都會跟著他們叛亂,沖進去不會有大的困難。進城后我就去帥府找田再鏢,一切不就清楚了嗎?”“行,我給你三千步兵,兩千騎兵,十門火炮,八百名弓箭手,赶快起身吧。”“遵令。”武盡孝命令護衛:“傳令點兵!”“是!”
  武盡孝還沒出發呢,值勤的哨兵把胡強領來了。武盡忠大踏步迎上前去,抓住胡強的手,問道:“胡大哥,你怎么來了,城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唉,別提了。不知為什么,朱胖子造反了,殺人放火,折騰的可凶了,我是奉田元帥的命令前來調兵的。”“原來如此。調多少人?”“這我可沒問,反正越多越好。不信你看這個。”胡強從腰帶上解下一個小包,從里邊取出令箭,往前一遞。武盡忠一看,這是十万火急的調軍令,有多少可以調多少。他立刻把武盡孝找來,兩人合計了一下,便點起三万人馬,离開紫金山,直扑太平門。
  難熬的黑夜慢慢過去了,東方出現了一縷晨曦。然而,太陽卻遲遲不肯出來,天空灰沉沉,霧蒙蒙,給人一种沉悶的感覺。等到太陽懶洋洋地爬出了地面,又好像失去了往日的光輝似的,顯得有點暗淡。此時的南京,也沒了以往的光彩,到處是煙塵,到處是火光,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不懂事的童孩也不敢吭一聲,城里各條主要街道,尸積如山,鮮血染紅了石板舖砌的路面,几十座王公府第和中樞衙門,大都化成了廢墟。炮還在響,鼓還在擂,螺號聲聲,金鐵交鳴,到處是喊殺聲和慘叫聲。一隊隊叛軍殺人殺紅了眼睛,橫沖直撞,見門就砸,砸開后就一窩蜂似地擁進去,搶光值錢的東西,殺盡所有的人,就連吃奶的孩子也不放過。年青的女子遭到非人的折磨,有的被輪奸致死,有的被逼自殺,還有的被嚇瘋,光著身子滿街跑,結果又落入魔爪之中,慘死在街頭。
  亂了,一切都亂了,沒有王法,沒有約束,沒有人性,沒有理智,簡直是個可怕的世界。
  昨晚四更天,怀王朱珺在一大幫人的護衛下,從暗道离開怀王府,徑直來到正陽門,這儿是叛軍的指揮中心,薛長策就在這里坐鎮。他把怀王接進箭樓,請他坐在一把特大的圈椅上休息。
  朱珺喘著粗气問道:“情況怎么樣?有把握嗎?”薛長策笑著說:“王爺放心,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最遲在明天中午就能占領全城。”“但愿如此。不過,常茂那小子可不是好惹的,他一個人把整個計划都攪亂了。”薛長策冷笑一聲:“這并不奇怪,預料与事實總會有出入的。他常茂手大能捂住天嗎?即使他渾身是鐵,又能捻几顆釘?無非讓他多折騰一會儿罷了。”
  “報!黃贊、葉永昌兩位將軍都被常茂活拿了!”“一對飯桶!”薛長策气得直跺腳,咬著牙說道。“再探!”“得令!”
  “報!鐵天池將軍吃了敗仗。”“笨蛋,廢物!”薛長策無處發泄,把報事的罵了一頓,又問:“他現在何處?”“回大將軍,听說他兵敗后撤到天后宮,正集結人馬,准備再戰。”薛長策瞪著眼睛說:“傳我的命令,叫他快快按計划行事,誤了大事我要他的腦袋!”“是!”
  這個報事的剛走,又一個跑進箭樓:“報,羅將軍出師不利,大敗而回。”“什么?他也敗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羅鏢滿身征塵,被几個親兵攙架著,走進正陽門箭樓。怀王惊問道:“舅舅,你受傷了?來人,快傳軍醫侍候。”
  經過軍醫官的一陣忙碌,羅鏢的左臂骨總算接好了,軍醫還給他服了特效止疼散。羅鏢不愧是條硬漢子,他把軍醫撥拉到一邊,對怀王說:“怎么搞的,你怎么叫常茂跑了?”怀王分辯道:“這話說的,孤豈能放他,只是那廝比猴子還奸,壓根儿就沒進圈套,叫我有什么辦法?”
  薛長策冷冷地問羅鏢:“這么說你的傷是被常茂打的嘍?”羅鏢听著不是滋味,翻著眼睛問:“是又怎么樣?”薛長策道:“當初你是怎么說的,你不是說完全有把握攻占皇城,沖進紫禁城嗎?你這一敗算把整個計划都打亂了。”
  羅鏢不服气,指手畫腳地說:“那是因為你的部署當中把常茂和田再鏢都列為死號,我才說有把握攻占皇城的。結果呢?田再鏢和常茂都沒死,手下還有那么多軍隊,叫我如何抵擋得住?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跟我說不著!”薛長策怒道:“你說什么?可知本督言出法隨,軍令如山?”羅鏢“噌”地站起來,罵道:“你小子少跟老子來這一套,我領兵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你,你敢辱罵本督?刀斧手何在?把羅鏢給我捆起來!”
  “慢!慢著。”怀王晃著兩只胖手,勸解說,“二位別吵了,都少說兩句吧,要怪就怪我好了。再說大敵當前,豈能骨肉自殘。長策,看在孤的分上,就饒他一次吧。”
  薛長策雖然翻臉不認人,但礙于怀王和羅鏢是甥舅關系,只好把話拉回來:“王爺,我也不想這么做,你看他好像抓住了理似的,要是都這樣,叫臣如何指揮?”怀王無奈,沉著臉對羅鏢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你打了敗仗,還不許別人說嗎?別忘了長策這個總指揮乃是孤親自加封的,反對他就是反對我!”羅鏢一看怀王動怒了,赶忙垂下了腦袋。怀王接著說:“本該將你軍法從事,念你是孤的娘舅,又是孤的股肱之臣,暫且寬免一次,下不為例!”“謝千歲,千千歲!”羅鏢也是個知趣的,急忙順坡下驢。
  怀王又說:“還不過去向長策賠禮。”羅鏢心里不服,但又不敢抗旨,便假惺惺地一笑道:“請都督恕罪,羅某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就請你高抬貴手吧。”薛長策明知這是假話,也只好逢場作戲:“算了吧,本督才疏學淺,還望老將軍多多指教。”
  怀王大喜,忙命人把酒取來,滿斟三杯,一杯遞給薛長策,一杯遞給羅鏢,他也舉起一杯,朝二人說道:“俗話說,大家一條心,黃土變成金。愿你我君臣同甘共苦,患難相扶,早建大業,重振乾坤,來,干了!”
  “報!”一名探事的軍兵如飛而至,面帶惊慌,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三人好不掃興。薛長策舉杯在手,問道:“報稟何事?”“回大將軍的話,鐵天池將軍再次失利,損失慘重,請求援兵。”怀王气得把酒杯摔到地上:“真是個廢物,飯桶!他的能耐都跑到哪儿去了?”
  薛長策喝道:“說詳細點,究竟怎么回事?”報事人喘了會儿粗气說:“鐵將軍在天后宮集結了五千人馬,按計划占据了各文武衙門之后,便揮兵殺向皇城,誰知遇到了田再鏢的頑強抵抗,故此出師不利。”
  怀王問:“田再鏢手下才有几個人,如何能抵得住五千人馬?”報事人稟道:“田再鏢原本沒几個人,可是他從黃贊、葉永昌那儿收過去一批,又從羅將軍那儿收了一批,現在也有二三千人,他們不斷現身說法向我軍喊話,說什么永樂帝是個有道明君,造反沒有好下場,不要上當受騙,降者免死,既往不咎等等。我軍經不住誘惑,有一半都倒戈過去了,剩下的人也不肯賣力,所以才……”
  “別說了!”薛長策气得連酒杯也摔了,轉身對怀王說,“看來軍心不穩,難以克敵制胜,臣請旨出戰。”“這個……”怀王感到為難,“卿這一去,什么人能指揮全局?”
  “我,我可以暫時代替都督指揮。”羅鏢自以為是地拍著胸脯自荐。
  薛長策皺著眉頭問怀王:“您的意思呢?”怀王一看,身邊實在沒有超過羅鏢的人,只好點點頭說:“嗯,就叫他試試吧。”薛長策把令旗令箭交給羅鏢,叮囑說:“老將軍,千斤重擔可不輕啊,万望謹慎,切莫輕敵,尤其要保證怀王的安全。”“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沒指揮過軍隊,擺弄這點人馬算不了什么。”
  “報!”又一個探馬來到薛長策面前:“太平門吃緊,趙大虎將軍請求派兵支援!”“怎么搞的,太平門又怎么了?”“回大都督,昨晚野人熊胡強逃出太平門,把紫金山的人馬搬來了,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又有大炮幫忙,已經轟塌了十几處城牆,我軍傷亡甚多,曾多次出現險情。虧趙將軍拼命督戰,才得以維持到現在,倘若再不增加兵力,恐怕就危險了。”
  “他媽的,都是一群窩囊廢!”薛長策怒道,“野人熊胡強是怎么出去的?怎么就沒擋住他呢?該殺!該殺!”怀王焦急道:“這些事以后再說,眼下派援兵要緊,遲了就不好辦了。一旦殺進城來,那還了得!”
  薛長策對傳令兵說:“拿我的大令,快把小教場和富貴山的人馬調上去,命令李富昌、張國保二位將軍,一定要配合趙大虎守住太平門,否則格殺勿論!”“是。”傳令兵剛出箭樓,薛長策又把他叫回來了,補充說:“再把覆舟山的火器營也調過去,增援太平門,用大炮狠狠地給我打!”“遵令!”傳令兵如飛去了。
  薛長策交代已畢,向怀王辭行。他下了正陽門箭樓,上馬綽戟,點齊三千人馬,奔洪武門殺去。
  羅鏢見薛長策走了,長吁了一口气,心說:兔崽子,耍什么威風,擺什么架子,你去頂個屁,我就不信你能抵得住田再鏢和常茂!他往帥椅上一坐,把中軍官喚到面前,問道:“京城里有咱多少人馬?”“大約兩万多人吧。”“胡說,這有大約的嗎?我問的是實數。”“是這樣,起事的時候,我們共是四万三千二百名弟兄,可是后來,有的戰死,有的倒戈,有的被俘,有的散伙,所以,里外這么一計算,也就剩下兩万多人了。”羅鏢點點頭:“嗯,有道理。”中軍官又補充說:“現在京城十三座城門還在咱們手里,這儿還有一百多綠林好漢,我看打胜仗不成問題。”
  正這時候,一個參將跑上來,上气不接下气地說:“不好了,不好了,常茂領人殺過來了!”
  羅鏢這一惊非同小可,心說這小子怎么找到這儿來了?活該薛長策走運,沒遇上這位瘟神。我該怎么辦?羅鏢頭上直冒汗。這就叫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羅鏢本是常茂的手下敗將,就像小鬼怕閻王似的,听到常茂兩個字,腦門儿都有點發奓。
  怀王也不例外。他探著身子問:“常茂帶來多少人?”參將答道:“不多,也就是三四百人。”羅鏢問中軍:“我們這儿還有多少人?”“三千人。還有一百零四名綠林好漢。”
  羅鏢聞听轉憂為喜,把桌子一拍說道:“好!這就叫閻王叫他三更死,哪個敢留到五更。羅某要報仇,要雪恥,管叫常茂有來無回。”他站起身對中軍說:“傳我的話,把綠林好漢都給我請來。再傳令三軍,嚴加防范,決不能讓常茂靠近正陽門。”“是。”
  稍停片刻,從外邊走進一大群相貌凶惡、服裝怪异的人,一個個佩刀懸劍,各拿利刃,在中軍官的引導下來見怀王和羅鏢:“我等參見王駕千歲,千千歲!”“平身,各位英雄免禮。”“參見羅將軍。”“免了,免了。”
  眾人禮畢,往兩旁一閃,听候調遣。怀王沖羅鏢點點頭,示意讓他說話。羅鏢心領神會,對眾人說:“諸位,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就是諸位建功立業的時候了。只要新主登极,你們都是開國元勳。”眾人同聲答道:“我等愿效犬馬之勞,為保王爺登极,万死不辭!”“好!現在就給你們交代任務。城下來了一個勁敵,就是名聞遐邇的無敵大將常茂,希望你們能去把他拿獲!”
  眾人聞听一陣騷動,有几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羅鏢道:“靜一靜,諸位安靜些。俗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常茂既是咱們的勁敵,也是新主登极的最大障礙,此人不除,我們都休想安宁。這就靠你們各位了,無論哪一位英雄,能把常茂除掉,就是立下首功一件,新主決不會虧待你們。”
  怀王馬上插話說:“有除掉常茂者,封大將軍,加万戶侯,賞黃金万兩,美女十名!”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一個個面有喜色,手舞足蹈。有一個叫孫長久的悍匪,挺身說道:“王爺如此慷慨,使人無不感恩圖報。常茂也是肉長的,沒什么特殊,只要咱們布置得當,他就休想活著回去!”“說得對,說得好。”怀王不住地給他們撐腰打气。
  “報!”探馬跑進來說,“常茂來勢甚猛,被我軍用弓箭射退,現在他又攻了上來,堵著城門罵陣,言語十分難听。”
  羅鏢道:“王爺,臣這就去出戰,非叫他嘗嘗厲害不可。”“好,孤在城上為你助戰。”羅鏢朝綠林人物一揮手:“各位,隨我來。”
  常茂為啥這時候才到呢?他本想直搗正陽門,一鼓作气把叛軍的老巢給端了,可是事不由人,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叛軍,頭一股是丘殿坤手下的軍隊,正攻打武定王府。
  武定王郭英本是朱元璋結拜的七弟,大明的開國元勳,不幸命喪慶功樓。朱棣稱帝后,封其子郭彥威子襲父職,仍為武定王。二月初二郭彥威奉旨保駕北巡,留下長子郭繼民看家。
  郭繼民十五歲,去年考中了武舉人。他槍馬純熟,頗有他祖父玉面霸王郭英之風。郭繼民還喜交游,跟各府的少爺均有往來。出事的這天晚上,他正在府中宴請好朋友,應邀前來的有湯瓊之子湯文寶,鄧愈之孫鄧魁良,張玉之孫張小東、張小俊,丁世英之孫丁大全、丁大顯,姚勇之孫姚繼忠,花茂之子花春,吳良之孫吳昆等十八人。小哥們儿聚到一處,歡暢得要命,圍坐在暢舒亭上,盡情歡飲,忽而談文,忽而論武,上至國家大事,下到民間傳聞,海闊天空,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有人提議,干脆樂他一個通宵,天不亮酒不散。“對,贊成!”十九位小弟兄一致同意。他們倒是痛快了,可苦了當值的仆人和衛兵。一二百人干瞪眼不能睡覺。也正因為如此,才保住了這座武定王府。
  四更天后,信炮一響,把這些小英雄從酒中惊醒,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不到半個時辰,他們才發現事態嚴重得難以想象,大街小巷全是叛軍,誰也別想回府了。于是,以郭繼民為首,把眾家少爺組織起來,嚴守武定王府。
  有几股叛軍試圖闖進王府,結果都被擊退了。這些少爺們畢竟是年幼無知,他們把打仗當成了游戲,每打一次胜仗,就歡呼雀躍,手舞足蹈。雖然他們知道這不是好事,可是卻沒有料到戰爭的殘酷及其后果。五更天的時候,叛軍越來越多,戰斗越打越猛,有几位少爺還受了傷,小弟兄們這才感到害怕,有几個還急哭了。
  武定王府正感到吃緊的時候,常茂赶到了。他大吼一聲,一頓大槊把叛軍赶散。郭繼民等大喜,全部跑過來給常茂見禮,有叫二伯的,有叫二叔的,還有叫二爺爺的。
  常茂眼望著這幫孩子,眼睛濕潤了,對他們說:“孩子們,怀王朱珺反叛朝廷,要強占京城,把咱們全給殺光,你們說應該怎么辦?”郭繼民說:“跟他們拼了!”“活捉怀王!”“消滅叛軍!”小弟兄們又喊又叫,气憤得不行。
  常茂激動地說:“對,說得對极了。不過,事情可不那么簡單。城里的叛軍人多勢眾,是很難對付的,所以咱們就得擰成一股繩,心往一處想,勁儿往一塊儿使,不怕流血,不怕掉腦袋,只有這樣才能打垮他們,保住大明的江山。孩子們,你們都是功臣的后代,名門的虎子,誰也不准貪生怕死,動不動就甩大鼻涕,可不算英雄好漢啊。”
  小弟兄們听了常茂的話,個個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常茂怕他們亂跑出事,就編為一隊,命郭繼民為領隊,把守武定王府,還告訴他們,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准离開,否則要嚴加懲處。眾人遵命。
  常茂把這儿安排好了,才离開武定王府,一路上他還收降了不少叛軍,故此拖到現在才到正陽門。
  常茂看著正陽門的箭樓眼都紅了,他想一個沖鋒就把正陽門拿下,誰知遇到了頑強的抵抗,連攻數次不下。常茂為了保存實力,改變了戰術,把人馬排開討敵罵陣。突然箭樓上一陣鼓響,一支敵軍直沖過來,眼前又是一場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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