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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曇花一現


  日上三竿,驅散了迷霧,宏偉的正陽門被照得更加金壁輝煌。無敵大將常茂率領軍兵在正陽門下討敵罵陣,怀王和羅鏢都慌了手腳,經過一番策划,這才應戰。
  城樓上一陣鼓響,沖出一支士气低沉的叛軍,雁翅形排開隊伍。隨后又出來一隊凶神惡煞似的壯漢,簇擁著一員大將,紅面長須,一手按劍,另條胳膊用布包著,此人正是渾膽太歲羅鏢。
  常茂一見火往上撞,喝道:“我說混蛋太歲,你小子還想跟茂太爺比量嗎?”羅鏢冷笑道:“常茂,爾死在眼前還敢賣狂!”他向兩邊問道:“哪位英雄出戰?”
  “我去!”從左邊人群中走出一條大漢,身高過丈,驢臉方腮,手提一條熟銅大棍,一哈腰來到常茂馬前,二話不說,掄棍便砸。常茂用禹王大槊往上一迎,正碰到棍子上,大棍不翼而飛,翻著個儿奔叛軍就砸過去了。叛軍嚇得往四外一散,棍子落到地上,把地砸了個坑。那個大漢疼得直抖雙手,一磨身跑回去把大棍撿起來,二次來到陣前。他沖著常茂直翻白眼儿,心說:好家伙,真有气力,下半輩子我也不敢碰他的槊了。
  常茂哈哈大笑:“小子,你叫什么東西?”大漢道:“某姓孔名達字伯樂,綽號人稱鑌鐵塔。”“你今天就‘塌’在這儿吧。”
  孔達說:“姓常的,你們完了,怀王的人馬已經控制了京城,你還不下馬受縛,等待何時?”常茂冷笑道:“你小子真是吊死鬼抹粉——死不要臉,也沒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有多重,就敢對我說這种話,真他媽的自不量力。”“你敢罵人?”“我是赶車的出身——淨罵牲口了。”“著棍!”常茂用大槊往外一架,孔達急忙把棍抽回,手腕一翻,橫掃常茂的馬腿。常茂把絲韁往上一提,板肋雕的前腿往上一抬,棍子就掃空了。孔達大惊,心說:怪不得常茂成名,就連他的戰馬也懂得武藝。他把招數一變,与常茂打在一處。一來一往不過十個回合,被常茂一架正拍在他后腰上,把他打得离地三尺,“嗖”一聲就摔出去了。眾人閃目一看,孔達七竅流血,已然斷气。
  孔達的胞弟插翅鹿孔林見哥哥死于非命,大吼一聲扑上戰場,舉棍就打。常茂用大槊把棍頭壓住,翻著雌雄眼問道:“你叫什么東西,說清楚了再打也不晚。”“某乃孔林是也,人稱插翅鹿,方才死的那位是我胞兄。”“原來是這樣,茂太爺明白了。大概你看你哥哥死了,有點眼饞,打算隨他一塊儿去吧?”“我要你給我哥哥償命!”孔林又是一棍。可他哪儿是常茂的對手啊,不過數合就被常茂一架拍碎了腦袋。常茂撥回戰馬,沖著死尸說:“這回你該滿意了吧?祝你們弟兄早登极樂。”
  羅鏢一看,急得直顛屁股,問兩旁:“哪位英雄再戰?”“我去!”“我也去!”“噌,噌”,兩個人同時飛出,直奔常茂。
  常茂一看,來了兩個矬子,一個黃臉,一個花臉,看年紀約在三十上下,滿臉橫肉,每人掌中持一口長劍。黃臉的喝道:“姓常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哥儿倆要給孔氏兄弟報仇雪恨!”
  常茂用鼻子哼了一聲道:“二位有名沒名,請道一聲儿吧。”“我們也是親哥倆,我叫尉遲肖,他叫尉遲文,人稱武林雙判官。記准了,一會儿也知死在誰手。著劍!”兩柄長劍閃著寒光,猛刺常茂的雙肋。常茂不敢大意,左右開弓,戰住尉遲兄弟,他們倆也不敢碰常茂的大槊,抽劍換勢,前后左右亂刺。
  常茂邊打邊想:照這樣下去,得打到什么時候啊?得想辦法盡快把這幫人降伏。他把戰馬一提,從皮囊里掏出龜背五爪金龍抓,“嘩(口楞)”一抖,朝尉遲肖就抓去了,正好扣到腦袋上,常茂往怀中一拽,五個爪尖都摳到肉里去了,把尉遲肖疼得直叫爹娘。尉遲文一看不好,打算過去救他哥哥,誰知常茂單臂較力,抖動金抓的絲繩,把尉遲肖就掄起來了,正砸在尉遲文的腦袋上,兩顆腦袋相碰,“卡嚓”一聲,同時開瓢,都碎了。
  那些觀陣的綠林豪杰一看,吼叫著往上沖,結果上來一個死一個,上來兩個死一雙,時間不大,被常茂打死了十六位。羅鏢急了,沖兩旁罵道:“飯桶,全是飯桶,天生的賊坯子,成不了大事!就憑你們這兩下子,還想做官呀,妄想!”
  這頓臭罵可把這些綠林人臊得不輕,都有點破門帘子——挂不住了。有個叫趙登的悍匪吼道:“諸位,常茂并非几個人能胜得了的,干脆咱們都上吧!”“對,都上去!”“沖啊!”九十多個賊寇,各舉兵刃,怪叫著往上一闖,把常茂圍在中問。
  俗話說雙拳難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猛虎斗不過群狼。時間不大,常茂就有點招架不住了,肩頭和左腿都挂了花。
  羅鏢大喜,在一旁高聲喊道:“各位弟兄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決不能讓常茂跑了,抓住他向怀王領賞啊!”“殺呀!”這些人都像野獸一般,猛沖過去,刀槍棍棒,一齊打下,常茂力敵群寇,登時險象環生。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從一座民房上站起來兩個人,嗓音又尖又亮,刺人耳鼓:“常茂兄弟,不必擔惊,少要害怕,為兄到了!”另一個扯開嘶啞的嗓子,高叫道:“常二叔,別怕他們,殺人的祖宗到了!”二人說罷,揭起房上的瓦當暗器,沖著那幫賊人就砸開了。這二位動作敏捷,四臂掄圓,磚頭瓦塊就像下雨似的,打在叛賊的頭上、臉上、肩上和腳上,眨眼之間就砸倒砸傷五六十位,這些賊人一個個頭破血流,肩腫腳青,呼爹叫娘,往下直退。
  這儿的街面本來就不寬,容不下几千人交鋒,兩千多叛軍都擠在這條街上,前邊的綠林人物往后一退,后邊的軍兵磨頭就跑,騎兵踩步兵,步兵擁騎兵,就亂了套了。常茂趁勢追殺,一下子就把叛軍打散了。羅鏢把嗓了都喊破了,也無濟于事,万般無奈,只好逃回了箭樓。
  常茂勒住戰馬,一邊擦汗,一邊招呼房上那二位快下來。二位英雄將身一縱,飄落塵埃。常茂急忙滾鞍下馬,拉著二位的手說:“徐方大哥,徐輪賢侄,你們來的真是時候,太感謝你們了!”
  徐方和徐輪這是從哪儿來呀?他們是專為幫助常茂來的。這兩個人都是當時有名的將官。徐方幫助過朱元璋打天下,也幫過朱棣取得皇位;徐輪在燕王興兵靖難時也曾立下汗馬功勞,論功行賞兩人都被封為侯爵。不過他們倆看透了人間的冷暖,厭惡官場的勾心斗角,視功名利祿如浮云糞土,因而辭官不做,回鄉隱居。誰知道安穩日子沒過多久,被出家修道的劉伯溫找上門了,說是京都可能要發生變故,要他們倆火速進京,相机助常茂一臂之力。劉道爺說罷飄然而去。
  徐方和徐輪雖然退歸林下,過著悠閒自得的農家生活,可這個江山是他們打下來的,一听說朝廷可能發生變故,哪儿還能閒得下去啊,這才連夜收拾一番,帶齊應用之物,告別父老鄉親,直奔京都,二月初十晚上赶到了南京正陽門外。
  徐方見天色已晚,城門已經關閉,就想在城外找家店房住下,明早再進城也不晚。徐輪不同意,他說進了城就踏實了,往勇安王府一住有多自在。徐方拗不過他,也就同意了。這時三更已過,爺倆叫了半天也無人理睬。
  徐輪望著城牆說道:“叔,別叫了,這小小城牆豈能擋住咱們爺倆,干脆翻城進去算了。”徐方本來就是個好動不好靜的人,听徐輪這么一說,也來了興勁儿。他們先找來一塊木頭,踩著渡過了護城河。徐方從怀里取出爬城索,徐輪取出蜈蚣梯,兩人沒費吹灰之力,就登上了南京城頭。他們剛把爬城索和蜈蚣梯收好,就被城上的哨兵發現了:“站住!什么人?”說著話有七八個人就圍了過來。徐方為了避免麻煩,犯不上跟他們費話,用手一拉徐輪,使了個就地十八滾,順馬道輕飄飄滾在塵埃,身形一晃,鑽進胡同就不見了。
  哨兵又急又怕,本想稟告薛長策,轉念一想,薛長策心黑手狠,翻臉無情,弄不好把咱們給殺了,就不合算了。干脆,我們假裝不知道,誰也別說得了。
  徐方和徐輪本想去勇安王府找常茂,忽然他們發現正陽門一帶的情況有些异常,城門洞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軍兵,大街小巷也藏著不少軍隊,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不知搞啥名堂。徐方飽經世故,經驗丰富,一看就知道要發生不尋常的事件,心說劉伯溫說的真准啊,這事正好讓我們給赶上了,在這儿看看吧。因此,他們沒有忙著去找常茂,而是躲在民房后面,仔細觀察。
  徐方發現有許多人從箭樓那儿出出進進,他就斷定這儿是個指揮机關,因此拉著徐輪一直呆在這儿,哪儿也沒去。時候不大,信炮一響,城里到處火起,喊殺連天,大街小巷都變成了戰場,是誰在叛亂,一時還不清楚。后來又發現羅鏢帶傷跑進箭樓,薛長策領人馬直扑皇城,便猜出他們是叛兵無疑,箭樓上一定還有更大的頭目。他正想去箭樓上看個究竟,又見常茂須兵殺到了,在那儿大戰眾匪徒,而且處境不利,這才拔刀相助,用磚瓦把叛軍砸退。
  常茂拉住徐方和徐輪,悲喜交加,潸然淚下。徐方安慰道:“兄弟,別難過了,有話放在后邊說,火燎眉毛且顧眼前。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下一步該怎么辦呢。”常茂道:“怀王朱珺和薛長策、羅鏢,乘著圣駕北巡,舉兵造反,妄圖奪取皇位。怀王在城里的實力不薄,追隨者也不少,咱們的人馬都在城外,一時調不進來,要這樣打下去,把咱累死也無濟于事。我看有鋼得使到刃上,打蛇得打它的七寸,不打到致命的地方,就不能把叛軍消滅。”
  徐方道:“原來是朱珺這小子作亂,我們一定得把他抓住,只要能抓住他,叛軍就冰消瓦解了,俗話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嘛。”
  徐輪一听也來了精明勁儿:“只要沖上箭樓,不就可以瓮中捉鱉了嗎?”常茂道:“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不過要干這种事別人不行,除非是你們爺倆。不過深入虎穴,必然會遇到危險哪。”
  徐方截住他的話頭道:“得了兄弟,別往下說了,這件事就包在我們爺倆身上了。一會儿咱就分開,我們打進正陽門箭樓,活捉朱胖子,你領著人馬在外邊佯攻,打他個首尾難顧,怎么樣?”常茂道:“太棒了,就這么的吧。”
  徐方一拉徐輪:“走,跟我上城。”徐輪說:“來了。叔,您在前邊打沖鋒,我在后邊給您保鏢。”“廢話,哪有讓老頭子打沖鋒的?你小子休想耍滑,前邊去!”“好,我在前邊沖鋒。”
  徐輪提雙棒在前,徐方在后,爺倆不在街面走,抖身上房,躥房越脊,跳躍前行,漸漸接近了正陽門。叛軍惊呼道:“看呀,飛人,飛人來了。”有個小軍官罵道:“你們瞎吵吵什么,還不把他們抓住!”“抓不住哇,人家在房上,咱又沒有梯子。”“他娘的,沒有梯子不會拿箭射嗎?”等到叛軍把箭搭上,徐方和徐輪早沒影了。
  徐輪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選作登城地點,徐方叮嚀道:“孩子,你盡管登城,從上邊往箭樓里打。”“你呢?”“我在下邊把他們纏住,咱們兩路配合,目標一致。”“明白了。”徐輪仍利用蜈蚣梯爬上城頭。剛剛站立好,叛軍就到了:“抓住他,別叫他跑了!”“抓住那個矬子!”一群軍兵就圍過來了。徐輪并不答話,舞動鑌鐵雙棒,与叛軍殺在一處。眨眼工夫,就放躺下二十多個。徐輪比徐方還滑,不論怎么打,也不叫叛軍圍住,他是邊打邊跑,打一陣,跑一程,時間不大,就沖到了箭樓門前。
  守把正陽門的叛軍見有人要闖箭樓,吃了一惊,剛想要上前助戰,沒料到徐方從后邊殺上來了。鴛鴦棒上下翻飛,打得刀槍亂飛,死尸翻滾。等叛軍磨回身欲包圍徐方時,他將身子一縱跳上民房,揭起房瓦就打,把叛軍打得抱頭鼠竄。等叛軍找著梯子,好不容易爬上房頂時,徐方嘿嘿一笑,又跳到另一幢房子上去了。把叛軍累得上吐下瀉,也沒能把他抓住。
  徐方抬頭一看,見徐輪在箭樓門前受阻,恐怕他人單勢孤發生危險,便把叛軍甩開,從另一處爬上城牆,三躥兩縱,就沖到了徐輪身后:“孩子,別猶豫,沖進去!”徐輪回頭一看叔叔來了,頓時壯起膽子,大吼一聲,沖進敵隊,左右開弓,殺開一條血路,闖進了箭樓。叛軍剛想合攏,徐方又沖上來了,一頓鐵棒把叛軍殺散。徐方趁勢也沖了進去。
  再說渾膽太歲羅鏢,圍攻常茂,大敗而回,怀王見狀大惊道:“皇舅,莫非沒能抓住常茂?”羅鏢歎道:“老天不給做主。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徐方和徐輪那兩個小子赶到了,臣招架不住,不得已才逃回來的。”怀王惊呼道:“什么?徐方也來了?這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羅鏢道:“王爺請放寬心,正陽門城樓高大堅固,這儿還有三四千人馬,量他們也攻打不下。臣馬上就調援軍來,給他們來個里外夾攻,常茂、徐方必然被擒。”怀王道:“只是徐方會飛檐走壁呀,他要爬上城頭怎么辦?先給我身邊調些兵來,并要堵住樓門,千万別讓他們進來。”
  “嘿嘿,你能堵得住嗎?我們已經來了!”徐方和徐輪各擺兵刃沖了進來。徐方手指朱珺抖丹田喝道:“王爺,朱珺,朱胖子!你跑不了啦,徐方奉命捉你來了!”徐輪也喊叫道:“投降的免死,頑抗的死路一條,我看你們哪個敢動!”
  朱珺嚇得魂不附体,像個肉球似的,滾到羅鏢身后,戰抖著說道:“舅……舅父,快,快擋住他……他們。”
  羅鏢一邊護著朱珺,一邊扯開嗓子對軍兵吼道:“上,都給我上,擋住他,一定要擋住他!”
  箭樓里邊的親兵衛隊、參護裨將近百人,“呼啦”一聲往上一闖,把徐方叔侄團團圍住。這些人都受過一定的訓練,戰斗力可比一般士兵強多了,再加上羅鏢在后邊督戰,因此,打起來非常頑強,給徐方叔侄的壓力很大。徐方和徐輪背靠著背,轉著圈打,好長時間才把叛軍殺散。
  徐方閃目一看,箭樓里空空蕩蕩,怀王和羅鏢早已不見了蹤影。徐方急的一跺腳:“嘿,到底叫他跑了!”徐輪擦了把汗,抱怨說:“都怪你,你要早一點幫助我,何至于費力不討好。”徐方气得直翻白眼:“放嘟嚕屁!要不是我拖住他們,你能進得來嗎?這倒好,我倒成被告了。”“叔,別生气,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不該叫朱胖子溜了。”“算了,別描了,越描越黑。”
  徐輪一拉徐方:“叔,你看。”徐方順著徐輪手指的方向看去,對面是八扇木雕屏風,已被碰倒在地,奇怪的是,有一扇屏風直晃動,發出有節奏的顫聲。徐方一看心中明白,屏風下有人。他一下子跳過去,冷不丁把倒在地上的屏風掀開,果然底下趴著個人,滿臉是血,左腿受傷,看衣著是個侍衛人員。徐方把他揪起來喝問道:“干什么的,說!”
  那人早嚇癱了,連連喊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要想活命倒也不難,必須講出實話。”“是是,您問啥我說啥。”“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小人叫李云,是怀王的侍衛。”“怀王哪儿去了?”“跑了。”“廢話,我問你他跑哪儿了?”“那邊,那邊有條地道,從那儿跑了。”李云是問啥說啥,順嘴流。
  徐方一抖手,把李云推到地上,到西北牆角仔細一看,果然是個地道口,上邊用四塊方磚蓋著,不注意真看不出來。徐輪用鑌鐵棒的頭儿把蓋子撬開,下邊露出黑洞洞的地道口,深不見底,也不知通到什么地方。徐輪就想往下跳,被徐方一把揪住:“等等,冒失鬼,小心下邊有埋伏。”
  徐方從怀中取出問路石,拋到下邊,听了听并不深,就在一丈五六,听聲音還是實地。他又取出火折子,一抖手,火光照亮洞口,見里邊放著架梯子,洞里靜悄悄的,并無人把守。徐方一矬身,飄落下去,徐輪緊隨在后。
  徐方用火折子照著路,左拐右拐,一會儿下得很低,一會儿又爬高。徐輪嘟囔著:“他娘的,屬老鼠的,掏這么深的洞,曲里拐彎,爬高上低,這是干啥哩?”徐方道:“這你不懂,我們在三丈高的城頭,當然要下低了,過護城河還得再低,出了城不就該爬高了嗎?我們已經到城外了。”“是嗎?我倒不信。”“不信你走著瞧。”
  兩個人邊走邊搜索,又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發現遠處隱隱有了亮光。兩個人滅掉火折子,加快腳步,不多時來到近前,原來這儿真是出口,被一堆亂樹枝擋著,兩個人扒開樹枝,徐輪就要往外探頭。
  “慢著。”徐方一把把他拉住,輕聲責備道:“冒失鬼!都告訴你多少次了,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倘若外邊有人,給你一家伙,怎么辦?”徐輪一伸舌頭,退到了一邊。
  徐方摘下頭巾,用樹枝挑著往外一遞,剛露出洞口,“刷!”兩把明晃晃的鋼刀一齊剁下,把樹枝切為兩段。兩個人小聲嘀咕了几句,各抱著一捆樹枝,猛力朝兩邊甩去,隨著這一甩,二人就像离弦之箭,一下子就躥到了洞外,擺兵刃回頭一瞧,洞兩邊各站著三名持刀的軍兵。
  這些軍兵見徐方二人出洞,呼啦一聲往上一闖,擺兵刃便剁。他們雖然人多勢眾,也很英勇,可哪儿是徐方叔侄的對手啊,不過三五個回合,六顆人頭便滾落在了荒郊。
  徐方見六個人全死了,一抖摟手說:“哎呀,坏了。”徐輪道:“什么坏了,難道這些人不應該殺嗎?”“嗐,殺是殺,不該殺完哪,應該留下個活口,問問怀王他們的去向。”“你怎么不早說呢?現在還能讓他們說話嗎?”“廢話,腦袋都掉了,還說個啥。沒辦法,我們自己找吧。”
  徐方朝周圍看了看,見這儿是一大片墳地,出來的地道口原來是墓坑,旁邊還豎著墓碑,這儿荒草沒脛,樹木茂密,一般沒人到這儿來。出了墳地再看,前邊不遠處是一架大山,身后是一道城牆,左邊是樹林,右邊是官道。徐方感到納悶儿,我們這是在哪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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