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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跟蹤追擊


  徐方和徐輪追赶怀王,出了地道口,一時辨不清方向。徐輪看了看說:“叔,你說的對,咱們出城了,對面不是聚寶山嗎?身后是南京城牆。”徐方仔細辨認了一會儿說:“不錯,你說的很對。這么看來,他們事先是有准備的,成功當然最好,一旦失敗就從這個地道逃走。”“叔,你說他們能逃到哪儿去?”徐方搖頭不語。“叔,咱們該怎么辦,回城還是怎么的?”
  徐方沒立即答复,心里正在盤算,從時間推算,朱胖子走不遠,假如跟蹤追擊,或許能把他抓住;如果回城再派人來搜索,恐怕就不容易拿了。看來還是先不回城為上策:“走,跟蹤捉拿!”“對嘍,我也是這么想的,等咱們回城領人馬再來,朱胖子早跑遠了。”
  徐方和徐輪先到官道上察看了多時,沒看出任何痕跡。二人又跑進樹林察看,搜尋各种疑點。
  突然徐輪喊道:“這是什么?叔叔你看,這儿有只靴子。”徐方跑過去拿起來一看,惊叫道:“我認出來了,這是朱胖子的靴子!”“這上邊有名?”“廢話,誰往靴子上寫名字,除了犯人。”“那你怎么知道是朱胖子的?”“這很簡單。你瞧,這只靴子上繡的是麒麟,皇上是龍,穿龍靴;王爺是麒麟,穿繡著麒麟的鞋。你再看這只靴子的肥實勁儿,不是朱珺的是誰的?”“好家伙,光顧逃命了,連靴子都跑丟了。”“是這么回事,活該咱們爺倆立功。”
  兩人這下來了精神,又繼續往前搜尋。接著又發現了地上的血跡。徐輪道:“叔,順著這條線往前追吧,朱胖子肯定在前邊。”“對,加把勁赶上他。”
  時光如流,轉眼已到黃昏,山坳被夜幕籠罩,遠處已看不清。徐方叔侄從天不亮就打仗,又找了這么大半天,早已唇干舌燥,饑腸轆轆,可是還沒找到朱珺的下落。徐輪有點泄气了,一屁股坐在塊石頭上,少气無力地說:“叔,我看咱甭找了,找也找不著,不如回去吧。”徐方抹了抹嘴巴,尋思了一會儿說:“你要覺著累就在這儿歇會儿,我再往前找找,實在找不到,再回城也不晚。”不等徐輪答話,徐方一哈腰就下去了,眨眼間便消失在樹叢之中。
  徐輪坐了一會儿,覺著餓得難受,就站起來在樹林里溜達,轉了几圈,天已經黑了,叔叔還沒回來。小矬子不放心,順著徐方去的那個方向往前走,邊走邊小聲呼喚:“叔叔!叔叔!你在哪儿?”結果連一點儿反應都沒有。他又往前找了一程,就走到樹林的盡頭了。
  徐輪從樹林里出來,見周圍全是大山,腳下是几條縱橫交錯的山路。他站到路口處,東張西望,巴不得看見叔叔的影子,結果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徐方還是沒有回來。小矬子真有點沉不住气了,心說:莫非他老找著朱珺了?不能啊,要找著的話,應該回來告訴我呀;要不就是沒找著?沒找著也該回來了呀,他不是說再找找看,實在找不著就回城嗎?嘿,這個老頭子,磨磨蹭蹭的,真急死人!
  徐輪又等了一會儿,還不見叔叔的影子,不由得心中起急,暗道:不好,興許他老是出事了,也可能他發現了朱胖子一伙,人家也發現了他,人家人多,我叔就一個人,寡不敵眾,或許……徐輪不敢往下想了,雙手捂著臉,往地上一蹲,“叔叔哇,你死得好慘哪——”就哭起來了。哭著哭著仔細一想,我猜的不對,叔叔決死不了,也決不會被他們抓住,他老的能耐我知道,誰出事他也出不了事。想到這儿精神一振,偷偷地笑了。但是,不管徐輪怎樣自我寬慰,心中仍然忐忑不安。
  突然,他听見一陣急促的跑步聲,接著又傳來聲嘶力竭地呼救聲,徐輪一惊,順著聲音就赶上去了。他借著朦朧的月光,看見從對面的山路上一前一后跑來兩個人,前邊那位,看樣是個庄戶人,后邊跟著一個大塊頭,手中拎著一條木棒,拼命追赶前邊那人。
  徐輪飛快地迎上去,把前邊那人擋住,問道:“怎么回事?”那人一把拉住徐輪說:“他是個劫道的,搶了我的東西,還要我的命,您快救救我吧。”說著躲到了徐輪的身后。
  這時那個大漢也赶到了。徐輪抬頭一看,嚄,好凶惡的家伙,論塊頭能頂自己三個。但見他:
  
  身量高,有丈三,
  穿著一套藍衣衫。
  方下巴,長驢臉,
  連鬢胡須似鐵線。
  寬額頭,大環眼,
  憨頭憨腦虎一般。
  胳膊粗,像房椽,
  兩只大鞋如旱船,
  闊口咧腮凶惡象,
  哪個見了不膽寒。

  這個家伙見有人攔住了去路,先是一愣,馬上又鎮定下來了,喝道:“小孩子,快滾開!我勸你少管閒事,不然可沒你的好!”
  徐輪一听叫他小孩子,頓時火气大發。其實論徐輪的長相還真像個小孩子。怎見得?有詩為證:
  
  看個頭,三尺三,
  肚子圓圓兩頭尖。
  小腦瓜,餅子臉,
  兩只小眼滴溜圓。
  斗雞眉,一點點,
  鷹鉤鼻子鼻孔翻。
  芝麻牙,小嘴含,
  滿臉都是黑雀斑,
  雙髽髻,頭頂挽,
  一朵絨球插上邊。
  英雄靠,是淺藍,
  一雙靸鞋腳上穿。
  不惊人,不顯眼,
  真像頑童無二般。

  徐輪就煩人家說他個儿小,像個小孩儿,他覺得這是對他最大的侮辱,當即小眼一瞪,啞著嗓子說:“你他娘的把眼睜開,好好看看,我是小孩儿不是。”
  大個子彎下腰仔細看了兩眼,冷笑道:“是小孩儿也罷,不是小孩儿也罷,你要干什么?”“你先甭問我,我得先問問你。你小子是干什么的?”
  “哈哈,要問我,可以告訴你,老子是劫道的,是強盜。你敢怎么樣?”“我要把你扭送官府治罪。”“是嗎?哈哈哈!”大塊頭一听,樂得簡直直不起腰來,指著徐輪說:“就憑你就想把我扭送官府?還沒有三塊豆腐高呢!靠什么拿我?真是笑話。”“甭笑,憑我的雙拳和雙腿就能把你拿下。”“好哇,那你就試試看,不然我就連你一塊儿搶!”
  徐輪道:“我向來不愿先動手找人的便宜,你先來吧。”說著話他雙手叉腰,把肚子一腆,拉好了架子。黑大漢掄起棒子劈頭蓋頂就打,打了一陣沒有反映,低頭一看,沒人。“怎么把小矬子打到地里去了?”
  “在這呢,嘻嘻。”黑大個回頭一看,不知啥時候那矬子跑到自己身后去了。他把胳膊往后一掄,木棒挂風橫掃徐輪的腰部。徐輪雙腳點地,跳起一丈多高,正好落到黑大漢的腦袋上。黑大漢嚇得一晃腦袋,徐輪一躍而下,落在了他的胸前。徐輪把頭一擺,用腦袋猛撞黑大漢的肚子,這一招叫老和尚撞鐘。別看徐輪個儿小,勁可不小,這一下把黑大漢撞了個仰面朝天,“扑通”一聲,就好像倒了一堵牆似地躺在了地上。徐輪笑道:“怎么樣,這個滋味不錯吧,不服起來再打。”黑大漢气得面色發紫,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掄起棍子,狠狠向徐輪打來。
  徐輪說了聲:“來得好!”身子一晃,就像一條游魚,巧妙地穿梭在棒影之中。黑大漢連打七八十棍,累得吁吁直喘,熱汗直流,結果連徐輪的衣服也沒能挨著。最后實在沒有勁儿了,也不打了,掉頭就跑。
  徐輪撫掌大笑:“打呀,怎么跑了,你給我站住。”黑大漢哪里肯听,甩開兩條大長腿越跑越快。徐輪往下一哈腰,三晃兩晃就把他追上了,右腿一鉤,正挂到對方腳脖子上,黑大漢摔出去一兩丈遠,把嘴唇都磕腫了。
  徐輪一抬腿,踩到他后腰上:“別動,就在這儿趴著吧。”別看徐輪個儿不大,這一腳踩上就像壓上了一座小山,使黑大漢喘不過气來,好半天才說:“小英雄,不,小爺爺,我算服了你了,全怪我有眼無珠,不識泰山,您就高高手,饒了我吧。”“說的輕巧,我能這樣饒了你嗎?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為啥干這种傷天害理的勾當?干了多少次了?說!不說實話我就扒了你的皮!”徐輪說著話從背囊中抽出一只五行輪,涼冰冰壓在黑大漢的脖子上。
  黑大漢嚇坏了,連聲叫道:“小爺爺留情,我說,我全說呀。”“快說,少囉嗦。”“是。小人名叫孫大虎,家住聚寶山西邊的孫家坨。因為老婆有病,無錢醫治,求借無門,被逼無奈,才做出這种事情來。平生就干這么一次,還遇上您了,這全是實話,不敢有半字虛假。”“我再問你,你搶了那人多少東西?”“就是一個包袱,沒有別的。”“包袱在哪儿?”“在前邊樹林邊上。”“既然搶了東西,為什么還要打死他?”“我看此人有點面熟,怕他明日告發我,這才要嚇唬嚇唬他,怎敢打傷人命。”“好小子,你可真夠歹毒的,搶了人家的東西,還要嚇唬人家,真是罪大惡极。”
  這時,那個被搶的人過來了,沖著徐輪一個勁儿地作揖:“恩公,太感謝了,叫我怎么報答好呢?”“甭客气,天下人管天下事嘛。你的包袱還在前邊呢,拿著回家去吧。今后出門小心點,最好別赶夜路。”“謝恩公,愿您老長命百歲。”說罷磕了個頭,興沖沖地走了。
  徐輪看著腳下的強賊,心說:這塊貨怎么處置呢?殺死他吧?似乎有點過分;留著吧,放到什么地方合适呢?按理說應該把他送到官府去治罪,可是城里又發生了騷亂,哪有工夫管這种事。唉,還不如不管了呢,這不是自找麻煩嘛!
  孫大虎在地上趴著,似乎猜出了徐輪的心思,不住地哀求道:“好漢爺,饒了我吧,我方才說的都是真話。小人家里還有老少八口,我要是死了,他們可怎么活呀。好漢爺不饒恕小人,就可怜可怜我們一家老小吧,若是把我放了,全家人都感謝您的恩德呀。”孫大虎邊說邊流淚,最后竟放聲哭了起來。
  徐輪被他哭得挺不是滋味,心就軟了下來,說道:“好吧,今天算你走運,碰見了我這么個好人,不然你肯定活不了,爬起來逃命去吧。”
  “謝謝小爺爺,謝謝小英雄。”孫大虎從地上站起來,撿起棒子就要走。
  徐輪忽然想到,怀王從地道出來后就沒影子了,他能上天還是能入地?肯定都不能,他必須找個落腳的地方。不如向孫大虎打听打听,這附近有沒有可疑的人家和跡象,遂喊了一聲:“慢著。”
  孫大虎以為徐輪變卦了,嚇得渾身發抖:“小爺爺,您想殺死我?”“廢話,要殺你就等不到現在了。我向你打听一件事,知道當然好,不知道也沒關系。不過,你可得說實話,不許信口開河。”孫大虎遲怔怔地點點頭:“您就問吧,凡是我知道的,一定實言相告。”
  徐輪還不能向他交底,尋思了片刻說:“你們孫家坨,有沒有賊窩?”“這,這可沒有。除了我不學好之外,沒听說誰家做賊。”“好,這樣說就對了。別的地方呢?”孫大虎翻著眼睛想了想說道:“這可不好說。因為強盜頭上也沒有貼條子,身上也沒挂招牌,從表面上看和平常人一樣,怎知誰是賊,誰不是賊?”“算了,既然沒有也別亂合計,走你的吧。”“是。”
  孫大虎走出去几步,又站住了:“小爺爺,一轉身的工夫,我又想起了一個去處。”“是嗎?說說看。”孫大虎說:“几天前我老婆病了,把我愁得沒法,借錢又借不著,便安了偷人的心。离我們孫家坨七里地,有座和尚廟,廟的名字叫寶慧寺。我听說廟里有純金鑄成的三尊金佛,价值連城,据說這三尊金佛還是怀王千歲捐給廟上的,放在老方丈的禪室里,我就想去偷。因為我到那寺里燒過香,所以知道路徑。有一天晚上,我別了一把柴刀就摸去了,二更之后,從后牆爬進去。過了會儿見有人把方丈叫了出去,我就赶忙鑽進老方丈的屋子,藏在了他的床下邊。哪知我剛鑽好,外邊就來了不少人,把我嚇得不輕,還以為被人家發現了呢,結果不是那么回事。我就覺著進來的人不少,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床上,還有几位靠門站著。就听一個人說道:‘老方丈,你都安排好了嗎?’老方丈說:‘早都安排好了,沒問題。’那個人又說:‘事關重大,你可不能麻痹大意呀,倘若出了差錯,你這顆腦袋就得搬家。’老方丈說:‘小僧知道,小僧明白。’那個人又說:‘他老人家也不一定來,這不過是以防万一罷了,倘若一切都挺順利,他老人家就不來了。你放心,來与不來,酬謝是照舊賞給你們的。弄好了還許加封你一官半職呢。’老方丈連連稱謝,那個人說完就出去了。其他的人也往外走,老方丈大概是去送他們了,屋里只剩了我一個。我一想,在這儿呆著不保險,干脆拿上金佛走吧。哪知道還沒等我爬出去呢,老方丈領著几個人又回來了,嚇得我照舊趴在床下沒敢動。”孫大虎說到這儿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接著說道:
  “他們進來的人不多,大約有四五個。其中有一個人問老方丈:‘師父,這件事能不能被他們把咱耍了?’老方丈笑著說:‘豈有此理,這可是改朝換代、惊天動地的大事,還能假的了嗎?人家既敢向咱們交底,就說明沒拿咱當外人,事成之后,論功行賞也有咱的一份。’又一人說道:‘我就怕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們正在用人之際,當然說的比唱的還好听,事成之后情況可就變了,人家到時候把臉一板,咱有啥法?弄翻了,他們或許要殺人滅口呢。’老方丈說:‘你放心,我早有防備。倘若他們說話不算數,或要殺人滅口,我就邀請各地的綠林英雄,打他個王八蛋。別忘了,咱師徒也不是好惹的。’老方丈說到這儿,几個人一陣大笑。老方丈又說:‘這几天寺院离不了人,得多留几位高手,做應急之用。’接著他們就數開了人名,又是姓名又是綽號的,我也記不清了。他們說了一陣,虛掩著門都走了。我赶快爬出來,瞅了瞅沒發現金佛,三步兩步沖出禪房,到了后院,從狗洞爬出寶慧寺,一溜煙儿跑回了家。”
  徐輪沒有打斷他的話,一直听得很認真。見他說完了,才半開玩笑地說:“你為三尊金佛而去,怎么空手而回呢?”孫大虎道:“我的小爺爺,我哪敢再偷啊!原來只是想碰碰運气,想著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時候,趁他們疏忽大意,不就成全我了嗎?誰知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說什么要改朝換代,連朝廷都敢反,要是發現了我,還有我的好嗎?所以就不敢下手了。”
  徐輪道:“我再問你,那個老方丈叫什么名字?”“叫智能長老。”“你熟悉他?”“不熟悉。不過我到那儿進過香,才知道他叫智能的。”“有多大年紀?”“四十多歲。”“你知道跟他談話的都是些什么人嗎?”“這可說不准。不過我也猜測過,先和他說話的像個官人,后來的像他的徒弟。”“你怎么知道他是官人?”“听語气嗎,當官的气粗,說出話都是盛气凌人,不然智能對他為啥那樣恭敬?”
  徐輪想了想,又問道:“我再問你,你知道他們說的那個‘他老人家’是誰嗎?他們究竟想干什么?”孫大虎晃晃頭說:“這我可猜不出。管他是誰呢,反正跟我沒關系。不過他們干的不像好事,什么改朝換代,論功行賞,好像預謀啥勾當。”“行,你這腦袋還挺好,把他們的話都記住了。”孫大虎笑笑說:“誰說不是,我兩三歲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徐輪道:“可惜你沒走正道,好懸沒把自己斷送了,今后千万學好才是。我這里有十兩紋銀,拿回家給你老婆看病吧。”徐輪說著話摸出一塊銀子,遞到孫大虎手里。
  孫大虎熱淚盈眶,哽咽著說:“恩公,您放心吧,我一定痛改前非,不然就不得好死。”
  徐輪万沒料到能從孫大虎口中得知如此重要的消息,假如孫大虎所說的都是實話,那么寶慧寺很可能就是朱珺的避難所,他既然由城里逃出,十有八九是躲到那儿去了。我怎么辦?回城里調兵?倘若朱珺壓根儿就沒到那儿去,豈不白白耽誤了工夫?莫若自己先去探听一下,倘若朱胖子真在寶慧寺,再設法調兵也不算晚。
  徐輪打定主意,遂問孫大虎道:“大虎,你能不能給我帶個路?”“上哪儿去?”“就是你說的那個寶慧寺呀。”“您上那儿干嘛?”“這有我的道理,你就不必多問了。”孫大虎想了想,說道:“好吧,我給您帶路。”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孫大虎道:“我說恩公,小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說吧,我听著吶。”“我看您不像是普通百姓,大概是官府的人吧?”“何以見得?”孫大虎憨笑了一下說:“要不您怎么會有那么大的能耐,打我就像打小孩儿似的。我可不是夸口,壯實小伙儿,三五個到不了我眼前。”徐輪道:“官府的人也不見得都有能耐,不懂武藝的有的是。”“當然了。不過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那你就接著說吧。”
  孫大虎低頭看了一下徐輪,接著說:“方才我一提到寶慧寺的事,您特別想听,還問這問那,尋根究底的,活像是個抓差辦案的官人,要是一般老百姓,誰有閒心問這個。尤其您還要去寺里看看。這不更表明您不是普通百姓了嗎?”
  徐輪哈哈一笑道:“行,有眼力,你算猜對了,我果然是抓差辦案的。今儿個沒抓你,算你走運。”
  孫大虎不好意思地一齜牙,彎下腰很認真地說:“恩公,別看您抓我不費勁,要抓寺里的和尚。可就難了,人家不但人多勢眾,還都會武藝。旁人我不清楚,就拿老方丈智能來說吧,就不是好惹的,他使的那條鐵禪杖足有150多斤,耍起來比麻杆儿還輕巧,您說這個人得有多大勁頭?他手下還有四個弟子,綽號四大金剛,大徒弟法青,二徒弟法明,三弟子法空,四弟子法了,他們全是個頂個儿的大力士,像我這樣的,沒法跟人家比。”“你既知他們不好惹,怎么還敢去偷金佛?”“嗐,人怕逼,馬怕騎,那是不得已而為之,想碰碰時運罷了。現在想起來真后怕死了。”孫大虎說到這儿還摸了一下腦袋,又鄭重地說:“恩公,我這話可不是為別的,而是替您著想,您一個人去行嗎?倘若您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不是缺德了嗎?因為我要不說,您也不能去呀。”“罷了。沒想到你這個人還真不錯,我領情就是了。不過你放心,別看他們人多,我決不會懼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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