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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虎穴逢險


  徐輪在孫大虎的帶領下,緊走慢赶,來到了一處山坳,孫大虎用手一指說道:“別說話,到了。”
  此時天已經很晚,四周一片漆黑,寶慧寺就像一架小山,擋在面前。徐輪一看,這座寺院挺大,高高的圍牆,三座山門,一對石獅,寺前是一條盤山小道,左右是樹林,背靠著一架山梁。要不是有人帶路,還真不好找。
  徐輪剛要進寺,忽然想起孫大虎說過的寺里和尚眾多、武藝高強的話,自己人單勢孤,一旦失利怎么辦?心頭一動,拽著孫大虎低聲說:“我托你辦件事,行嗎?”“當然行了。只要我能辦到的,您盡管吩咐。”“假如你能抽開身,我想叫你進京去一趟。”“太行了,什么事吧?”“進京后,去找兩個人:一是大帥田再鏢,二是勇安王常茂,只要見著他們中的一位就行,你告訴他,就說我派你來的,說我現在正在城外的寶慧寺,辦重大事情,一是請他們放心,二是速速給我派點人來。記住了嗎?”
  孫大虎一听,知道事關重大,遂說:“記住了,我的腦瓜可好使喚了,一遍就能記住。不過,田大帥和勇安王會見我嗎?再說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姓啊。”“對了,我還沒告訴你呢,我叫徐輪,我叔叫徐方,我們爺倆正在追捕一家反王。我叔上哪儿去了,我還不清楚,估計也就在這一帶吧。”
  孫大虎惊訝不止:“怎么,您就是徐輪哪?你們叔侄的名气可不小哇,怪不得您這么大的能耐,抓我不費吹灰之力。”徐輪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只棗核儿鏢,交給孫大虎說:“這是憑證,上邊刻有我的名字,你可別弄丟了,到那儿一報名,不論常茂還是田再鏢,准見你。”“行了,我這就去。”“等等,目前城里挺亂,有一小撮坏人想造反,你可打听清楚了,別落到叛軍手里。”“記住了,記住了。”孫大虎說罷轉身就走,不多時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徐輪長吁了一口气,滿意地笑笑,心說:“叔叔總說我毛愣,不成器,我這不挺能干的嗎?”
  徐輪圍著寶慧寺轉了一圈,看好了地勢,忽听更梆聲起,不敢再耽擱了,赶緊把衣服整理了一番,拽出五行輪,從正門轉到東牆外,墊步擰身躍上牆頭,胳膊肘挂住牆頭,探頭往里觀看。但見:
  
  寺院里,沉靜靜,
  一團漆黑無人聲。
  夜風吹,惊鳥鈴,
  空曠凄厲響叮咚。
  門窗閉,香火停,
  好似荒山大墳塋。

  徐輪心頭一沉,感覺事情有點不妙:難道朱胖子跑了?不然怎么這樣肅靜?又一想,別急,不到黃河不死心,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他先取出塊問路飛蝗石,甩手扔到青石甬路上,听了听并無埋伏,也沒有什么反映,這才放心大膽地跳進院中。他把大雄寶殿、東西配殿都察看了一遍,果然空無一人。
  徐輪又轉到二進院,推開各屋的房門看了看,仍然空無一人。他仍不死心,又來到第三層院子,一直找到后邊的藏經樓,結果什么也沒發現。這下徐輪可泄气了,兩腿一軟,滑坐到台階上,身子往明柱上一靠,心里好似倒海翻江一般。媽的,真倒霉,咱一燒香佛爺就調屁股!白折騰了一气,啥也沒得著。人都往哪儿去了呢?我還得再找一找。他強打精神站起身軀,又回到了中院。
  徐輪剛到明柱這儿,突然,院中有個黑影一晃,一眨眼又不見了。徐輪就覺著汗毛亂奓,脖子后頭直冒涼气,心說:難道這儿還鬧鬼?要不就是我的眼睛花了?揉了揉眼再一細看,那個黑影又出現了,在院中飄來飄去,向各屋查看。徐輪屏著呼吸,瞪著小眼緊盯不放。這回可看清了,哪來的鬼,分明是個人,就見他身著黑衣,行動敏捷,看樣子是在探听什么動靜。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黑影并沒有發現自己。小矬子心想:不管他是誰,先抓住審問一下再說。
  徐輪打定主意,順著明柱輕輕地站起身,就像貓儿捕鼠似地,做好了准備,一旦時机成熟就猛扑過去。
  黑影越來越近,兩人相距不到一丈遠了,徐輪猛然一長身,雙腳一蹬台階,身子彈了出去,一下子扑到那黑影背后,下邊使了個勾挂連環腿,上邊用胳膊肘一頂那人的后腰,那人站立不穩,一下子摔了個狗啃屎。徐輪一抬腿把他踩住,將輪往他脖子上一按,低聲喝道:“別動,動一下我就要了你的命!”那人不敢不听,趴地上真的就沒動。徐輪趁勢把他的胳膊擰過來,從怀里掏出絨繩,把他捆起來,像拖死狗似地,拖到房后僻靜的地方。他仔細看了看那人的模樣,這才發現是個和尚,三十多歲,濃眉大眼,滿臉凶气。
  徐輪喝道:“叫什么名字?”和尚不語。“你是聾子?說呀!”和尚翻了翻眼睛,還是不說話。徐輪急了,用五行輪的尖子在他腿上扎了一下,和尚疼得一皺眉,“哎喲”了一聲,仍不言語。
  徐輪咬著牙說:“再不說話,我就扎瞎你的雙眼!”說著話就把輪的尖子按到了和尚的腦瓜門上,這下和尚沉不住气了:“別,別,我說,我說,貧僧法了,是本寺的和尚。”“你師父是不是叫智能?”“嗯,不錯。”“他上哪儿去了?寺里的人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知道。貧僧今天出去辦了點事,剛剛回來,這不,正在找他們呢,就被你抓住了。”“胡說,你敢耍滑,企圖欺騙某家,非叫你變成瞎子不可。”徐輪說著話把輪尖對准法了的眼睛,就要下手。
  法了這會儿真嚇坏了,急忙喊道:“等等,等等,切慢動手,我說還不行嘛。”“快點儿,再晚一會儿,我就不客气了。”“寺里的和尚,都在……都在暗室里。”“暗室在什么地方?”“在后邊。”“說明白點,哪個后邊?”“在最后一進的藏經樓下。”“我再問你,放著挺好的房子不呆,像耗子似地藏到地下干什么?”“這個……因為……才……”“怎么,你又想耍滑不是?”徐輪又在他屁股上補了個眼儿,登時鮮血流了出來,把法了疼得直咬牙。
  “說不說都痛快點,別吞吞吐吐的,我可不耐煩。”“說,說。因為本寺來了几位尊貴的客人,怕呆在房子里不安全,故此才藏到暗室,寺里的和尚都跟去當護衛,我這是出來觀風瞭哨的。”“客人是誰?都叫什么名字?”“這個,我實在不清楚。”“他媽的,你要不愿說我替你說,來的乃是怀王朱珺和大將軍羅鏢,到這儿避難來了!”
  法了瞪著吃惊的眼睛問道:“你是誰?是怎么知道的?”徐輪得意地說:“我是誰你不用問,因為我能掐會算,這點小事休想騙得了我,你說對不對吧。”“對,大概是他們吧。”
  徐輪心里甜絲絲的,真是如獲至寶,心說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看來我徐某人還是有福分的,真把朱胖子抓著了,押回京城,豈不立下大功一件?誰也得高看我呀!但他們人多勢眾,我一個人能對付得了嗎?哎呀,我的叔叔,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要是在這儿,該有多好啊!
  突然,有只大手把徐輪的脖子給掐住了,另一只手一摳徐輪的軟肋,小矬子頓時就上不來气了,被人家像鷹拿燕雀一般,就捆起來了。“扑通”一聲,丟在了一邊,這一下徐輪才緩過气來,閃目一看,見來的又是個和尚,他已給法了松了綁。
  后來這個和尚說:“師弟,受傷了吧,喲,屁股上還淌血呢。”法了道:“三師兄,全怪我一時疏忽,被這個矬子占了便宜。你等等,我這就宰了他。”說著話一把揪住徐輪的頭發,撿起徐輪的五行輪就要下手。“且慢,先不要殺他。”說話的這個和尚名叫法空,他是老方丈智能的三徒弟。
  法空說:“師父見你一去不回,很不放心,才叫我出來看看,沒想到你被這個矬子拿住了。在沒弄清他的身份之前,最好先別殺,等問清了再干掉也不晚。再說就這樣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起碼也得開膛摘心,給咱添點下酒菜。”“嗯,那就讓他多活一會儿吧。”法空道:“此地說話容易暴露,干脆把他弄到暗室里去,交給師父和王爺,讓他們審問好了。”“行,听你的。”
  法了揪著徐輪的頭發,往后院便拖。徐輪使了個千斤墜,一邊掙扎,一邊大叫:“救人啊,和尚要殺活人了!快來救人哪……”夜深人靜,叫喊聲能傳出去二三里遠。
  法空急得直跺腳:“快捂住他的嘴!”法了急忙用手去捂徐輪的嘴,哪知道沒注意,把大拇指塞到徐輪嘴里去了,徐輪一口咬住,把法了疼得“嗷嗷”直叫。待法空幫忙把徐輪的嘴巴撬開時,再看法了的大拇指,已經少了一截,順著傷口直流血。法了一邊叫喚一邊尋找那半截手指頭。徐輪冷笑道:“甭找了,早被我咽到肚里去了。”“好矬鬼,你可損透了,我跟你完不了!”法了就像一只瘋狗似地,扑上去要擰徐輪的腦袋。
  “是誰這么大呼小叫的,是法了嗎?”法了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大師兄法青,急忙把手收回來,躬身答道:“正是法了。”
  法青沉著臉喝道:“現在是什么時候,這又是什么地方,你竟敢這么鬼哭狼嚎的,不要命了?”“回大師兄的話,這個矬子太厲害了,咬住我的手指不放,我才叫喚的。不信你看,我的大拇指都被他咬斷了,那半截還被他吃了。”
  法青一看,問道,“他是誰?究竟怎么回事?”法了就把經過說了一遍。法青大惊,忙問道:“就他一個人嗎?還有同党沒有?”法空道:“沒看見,大概就是他一個。”“廢物!要泄露了机密,咱們可都活不了!”法青說罷抖身上房,然后又一縱跳上大雄寶殿,往四周觀察,法空也幫著在四處察看,過了好半天,一點可疑的跡象也沒發現,兩個和尚才回到原地。
  法青對著徐輪仔細看了看,又瞧了瞧五行輪,大惊道:“哎呀,這個矬子乃是徐方的侄子徐輪哪,快把他扛進暗室里去。”
  法空和法了聞听抓住了徐輪,又惊又喜,法了也顧不得指頭疼了,一哈腰扛起徐輪往后院就跑。徐輪又叫開了:“救人哪!和尚要殺人了!他們這還有暗室,朱珺也在這儿,快來人哪——”法空無奈,從身上撕下塊衣片,把徐輪的嘴給堵上了。
  徐輪雖然說不出話,可眼睛還看得見,他瞪著小眼,不住地觀看,果然暗室的入口是在藏經樓的后邊,靠著牆角有只防火用的大水缸,這口缸用木托托著,一按消息儿,木托可以轉動,下邊就是暗室的入口。三個和尚夾著徐輪順石階下去,木托還原,從上邊一點也看不出痕跡。
  徐輪只覺著地道挺長挺深,一股潮气扑鼻,兩邊好像用石塊砌的牆壁,隔不遠就有一盞小油燈,煙气騰騰,油煙子味儿又辣眼又嗆人。不多時來到一處寬敞的地方,法了才把徐輪扔在地下,徐輪被摔得“哎喲”一聲,好懸沒把腸子摔折了。
  小矬子抬頭一看,這地方比三間房子還寬大,就是矮得多。可能修的有出气孔,一點儿也不感覺憋气。這儿有三四十人,正中有几把椅子,兩邊還有几張床舖,被褥茶具、鍋碗瓢盆,應有盡有。
  正當中坐著一個胖子,正是怀王朱珺。上垂首是羅鏢,下垂首坐著個老和尚,可能就是本寺的方丈智能。四周站著十几個侍衛,還有不少和尚,手里都拎著兵刃。法青緊走几步,口打問訊,把方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朱珺大惊失色,借燈光往下一看,惊呼道:“這,這不是徐輪嗎?”徐輪一齜牙:“不錯,正是我老人家。沒想到吧。”“放肆,你想找死!”法青跳過來就是倆嘴巴,把徐輪打得滿嘴淌血,眼前直冒金花。
  羅鏢站起來喝叫道:“矬鬼,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儿?是誰告訴你的?”徐輪把眼珠一轉,就冒出坏水儿來了,用下巴一拱智能:“就是這個老和尚告訴我的。”
  智能嚇得一蹦三尺高,腦瓜正碰到暗室頂上,頓時起了個紫疙瘩,疼得他直念佛,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打問訊,叫道:“王爺,千万別听他的,這純粹是誣陷小僧。冤枉啊,冤枉。”朱珺道:“大和尚莫急,孤豈能信他的鬼話。”“多謝王爺,王爺圣明。”
  徐輪冷笑道:“智能,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當初你是怎么對我說的?你說怀王已經跟你約好了,在不得已的時候就躲到這寶慧寺來,你先用穩軍計把他穩住,然后派徒弟法了或是法空給我送信,叫我帶兵來抓朱胖子。咱倆還講好,事成之后,皇上給你一万兩白銀為酬金,你還要求永樂帝加封你個頭銜什么的,對不對?要不我怎么會知道怀王跑這儿來了?現在你看我人單勢孤,把這一切都推了。其實別怕,我們的大軍就在外邊呢,這座寺院已經被包圍了,跟著怀王造反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智能一听,叫苦不迭,慌忙跪在怀王腳下,拉著哭腔說:“王駕圣明,您可不能听他的呀,這全是他一人編造出來的鬼話。小僧敢對佛盟誓,我要有一點出賣王爺的心,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善終。”
  朱珺對智能和尚是了解的,他們倆的關系也不一般,智能和尚還是朱珺的替身僧呢。原來明太祖朱元璋做皇帝前曾在皇覺寺當過和尚,因此他篤信佛教,稱帝之后,曾傳旨把佛教定為國教,并撥出巨款大修寺院,因而佛教大興。他還規定:凡屬皇族,無論是太子,還是親王、郡王,在十二歲之后都得當一年或兩年和尚,而后還俗,以表示對佛的虔誠和對佛教的重視。其實皇族里很少有當過和尚的,怎么辦呢?就找一個替身僧,替他出家。朱元璋也就默許了。朱珺是皇子,自然也得按法行事,羅淑妃就讓人剃度了智能,讓他作朱珺的替身僧,到寶慧寺出家。五年之后,智能便一步登天,從一個普通的小和尚,一下子變成了寶慧寺的大方丈。寺里的一切開銷均由皇家支付,要錢有錢,要勢有勢,真是顯赫的不得了。朱棣即位后,為節約國庫開支,把皇家支付寺院的費用給免了,同時也廢除了皇族子孫當和尚的規定。寶慧寺一向開支龐大,揮霍無度,這下卡了脖子,為此,寺里的和尚對永樂帝极為不滿。由于上述种种原因,怀王和智能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可以說他們之間是休戚与共,榮辱相連,要不怀王怎么會向他交底,還跑到這里來躲避呢?因此他對智能是沒有半點疑心的。
  怀王見智能跪地磕頭,遂說道:“你這是何苦呢,孤能听他的話嗎?快起過一旁,休得囉嗦。”
  智能磕了個頭,站起身回歸本座,一邊瞪著徐輪,一邊揉著腦袋。
  怀王怒問徐輪:“你是怎么找到這儿來的?還不如實講來,免得皮肉受苦!”徐輪嘻嘻笑著說:“方才我不是都說了嗎?何必再問。”怀王怒道:“胡說,誰信你那套鬼話,快說實話!”“真畫(話)都被人買去了,就剩下仿造的假畫(話)了。”
  羅鏢道:“王爺,這號人橫骨插心,軟硬不吃,能問出什么呢,不如殺了算了。”法青在一旁插言道:“大將軍莫急,听小僧一言,我有一法,可以撬開他的嘴巴。”“是嗎?你有什么妙法?”“俗話說,人是木雕,不打不招,我就不信他不怕疼。可用棉花或棉布包住他的十指,再用魚油浸透,然后用火點燃,這乃是點天燈的一种,看他說不說實話。”
  徐輪一听,腦瓜皮直發奓,心說這個和尚可夠損的,這是從哪儿學來的損招?
  羅鏢笑道:“好主意,快照此法准備。”“是。”法青指揮小和尚找來一包棉花,又把徐輪的兩條胳膊拴到一根扁擔上,用棉花把他的十個手指挨個儿包上,又用魚油浸過,就好像一支支油蜡似的。
  法青回稟道:“大將軍,都准備好了,就等您下令點了。”羅鏢一拍桌子:“徐輪,我勸你還是快說真話,免得受此毒刑!”
  徐輪嚇得渾身直冒冷汗,心說這招可真夠歹毒的,真要給我點上火,十個手指可就廢了,再活著還有什么意思?眼下沒有別的指望,就盼著快來人救命了。徐輪不作任何回答,扯開嗓子喊道:“救命啊!快來人吶!他們要燒活人了!”
  羅鏢冷笑道:“你喊破嗓子也沒人听見,快說真話吧,不然我可就要點火了!”
  突然,有人喝道:“誰說听不見,我都听見他叫喚三回了。有咱家在此,看你們哪個敢動手!”
  此人聲如洪鐘,勢若奔馬,眨眼就到了徐輪近前,這一下把所有眾人都惊呆了,不由得借燈光仔細觀看:
  但見他身高八尺挂零,細腰奓臂,雙肩抱攏,身段健美,颯爽英姿;頭上戴八棱扣口軟壯巾,頂梁門高挑三尖茨菰葉,左鬢角插著一朵素白絨球,突突亂顫;上身穿魚白色綁身靠襖,寸排骨頭紐,藍絲絨十字絆,燈籠穗飄擺,真好像蝴蝶飛舞,五色絲帶勒腰,三彩水裙倒打千層浪;下身穿魚白色蹲襠滾褲,魚白色抓地虎快靴,靴尖上按著兩朵牡丹花,暗藏兩把如意鉤,既保護腳趾頭又可當暗器傷人;斜挎百寶囊,紅緞子挂面,鹿皮鑲里儿,黃緞子鑲邊儿,蔥心綠飄穗;魚白色英雄大氅,擰成麻花形,斜背在背頭;面似銀盆,劍眉虎目,鼻似玉柱,方海闊口,唇似涂朱,牙排碎玉,雙耳有輪,留著兩撇八字短胡須,更顯得傲骨英風,庄重穩健;手握一對跨虎雙攔,上邊用銀水鍍過十六遍,珵明刷亮。此人在這群賊子中間一亮相,真好似亂草中的靈芝,頑石中的美玉,果然与眾不同!
  眾人一見無不惊駭,智能等和尚竟被他這种威武正气鎮呆了!
  怀王、羅鏢一見同時惊呼:“田伯超!”不錯,來人正是百靈子田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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